怎么?看着怎么?诱人。
蔺遇白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秀色可餐,连忙把浴袍两侧的?衣领整理?好,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镜子面前做了三组深呼吸之后,蔺遇白之后才?走下?楼。
这时候,裴知?凛也刚好打完了电话,看着蔺遇白温温吞吞从楼梯上下?来,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
他见状,薄唇寥寥然地敲了起来,又不着痕迹地压了回去,淡声?说道:“去换回原来的?衣服吧。”
蔺遇白没反应过来:“什么??”
裴知?凛道:“今晚临时有个会要开,你先回去。”
蔺遇白有些懵:“那今晚不做了?”
裴知?凛挑了挑眉,迫前一步:“做什么??”
“没什么?。我去换衣服!”
生怕裴知?凛反悔了似的?,蔺遇白拿出了虎口逃生的?速度跑上楼换衣服。
他先是庆幸,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但这种高兴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所取而代之。
蔺遇白明明都做好了准备,心里建设也都做好了,结果裴知?凛说有会要开,不做了。
是把他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耍吗?
小狗也是有尊严的?啊!
更?何况,他都跟室友说好了,今夜在外过夜。
如果就这么?回去了,那岂不是打他自?个儿的?脸么??
蔺遇白原本打算脱下?浴袍,换上原来衣服的?,但临时又转了念,重新?把浴袍拢上,严丝合缝地系上了腰带。
裴知?凛在玄关处等他,却见蔺遇白穿回浴袍下?了楼来,款款走到他面前,道:
“今夜我留在这儿,不走了。”
听到这里,裴知?凛其实有些意外的?,他以为蔺遇白是个温顺听话的?性子,没想到也有一身反骨。
两人在静默之中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有某种不知?名的?火以一种张力在无?声?燃烧。
裴知?凛也没勉强,淡淡:“随便你。”
言讫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就传来一句:“那你今夜开完会,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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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夜开完会, 会回来吗?”
裴知凛闻罢,稍稍一怔,侧身, 看了蔺遇白一眼,眼神?沉黯如水。
蔺遇白感觉对方的眼神?实在不太?对劲,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这栋别墅太?空了,我一个人?住不习惯, 就想着你?若是能回来住,那就好了。”
说着,蔺遇白又暗自咬了一下唇, 这样说的话, 好像打?了自己的脸。
裴知凛没硬性要求他?留在别墅里,他?是为了不输底气才决定留下, 现在又开始害怕了。
没办法,蔺遇白就是不喜欢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 房子里没有人?气,阴森森的,哪怕装潢轻奢, 住起来也是不舒服的。
裴知凛静默许久, 久到?他?以为不会同意,就在这时?, 裴知凛忽然说了一声?「好」。
蔺遇白有些意外,情不自禁走近一步:“真的吗?”
青年刚刚洗过?澡,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很好闻,香气裹挟着水雾的热息跌跌撞撞涌过?来, 引得?裴知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食指轻微摁压了一下拇指,像是那某种不请自来的躁动给压下去。
裴知凛没接这茬,努了努下颔,指了指客厅:“电视机下面有很多碟片,你?觉得?无聊可以看电影。”
蔺遇白顺着裴知凛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下,电视机下面放着储物?柜,里面果真放着很多碟片,储物?柜旁摆放着DVD机,设备齐全。
蔺遇白说:“应该没有什么灵异片惊悚片吧?”
裴知凛看着他?糯叽叽的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一下子想起上次在电影院共同观影的场景,蔺遇白被鬼怪的突脸镜头吓得?跳入他?怀里瑟瑟发抖,人?看着这么修长峻直,胆量只有花生米这般小。
裴知凛道:“是不是怕鬼——”
话未毕,嘴便被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捂住。
蔺遇白急道:“才不怕呢!我只是不喜欢这类型的片子。”
他?为了挽尊,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种捂人?嘴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这种动作既僭越又亲昵,怎么就会无知无觉地做出来呢?
蔺遇白讪讪地放下手?,退后一步,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裴知凛的脸。
刚刚被捂着的时?候,裴知凛的嘴唇触碰到?了他?的手?指,指根香腻,指腹柔软,让人?很想伸舌舔尝。那种瘾眼看要冒出一丝苗头了,复又被裴知凛不懂声?色地摁了回去。
裴知凛转过?身道:“开完会后,我会回来。”
这算是对蔺遇白方才请求的应答了。
蔺遇白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回家呀。”
裴知凛的身躯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阔步离去。
坤叔正在停车坡上等人?,他?注意到?了停放在别墅门口的小电炉,但?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裴知凛上车后,注意到?了坤叔欲言又止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小电驴,一下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坤叔虽年长,但?记忆力极好,自然认得?那辆电动车的主人?是谁。
知晓终究是瞒不过?的,加之他?视坤叔为长辈,等车辆驶入市三环路后,裴知凛淡掀眼睑,主动道:“坤叔,我有喜欢的的人?了。”
“他?是个男生,叫蔺遇白。”
坤叔一晌开着车,一晌通过?后视镜看了少爷一眼。
许是今夜的月色太?温和了,软化裴知凛面容上原本冷峻的神?情,他?的五官变得?很柔和,眉宇之间浮泛着淡淡的柔光。
如不是亲眼所见,坤叔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素来以冰冷著称的的大少爷会露出这般温和的表情。
坤叔虽心下震惊,但?明面上仍然平静:“他?是生日那天,少爷准备要告白的那天的人?吗?”
裴知凛:“嗯。”
坤叔忽然哽咽了一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枚帕子擦了擦眼睛。
裴知凛眸底晃过?一丝异色,“坤叔,您……哭了?”
坤叔擦净眼睛后,正色道:“大少爷,我是高兴。”
坤叔是看着裴知凛长大的,上大学?以前,裴知凛是一个顶孤僻的人?,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待着,有人?来找他?,他?也不如何说话。
坤叔很清楚,裴知凛的沉默与大夫人?冯娟的出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初二那年某个夜晚,冯娟丢下裴知凛跟其一个外国男人?跑了,跑的时?候,还卷空了一切家私。裴知凛死死抱紧冯娟的腿,希望她别走。冯娟扒拉开了他?的手?,也不管他?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时?裴昀荣在国外开会,家里就只有裴知凛一人?,无人?知晓那一夜他面对空荡荡的、并且极为狼狈的家,是如何度过的。
坤叔想,大少爷当时一定很脆弱,很无措,很难过?吧。
裴昀荣很快再婚,与更加年轻的女人组成家庭,并育有一子,也就是裴识澜。
住的地方没有变化,但?家早已支离破碎。裴知凛被冯娟抛弃后,就一直想要在裴昀荣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他?认为只有自己有价值了,裴昀荣才不会抛弃他?。可是,无论?裴知凛考取了多少个第?一,拿了多少竞赛的奖杯,获得?了多少殊荣,始终都未换得?裴昀荣的一句剀切的认可。
父子关系趋于紧张,裴昀荣有温柔的新妻和可爱的儿子,他?忙着经营新?的家庭,这般一来,裴知凛倒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了。
裴昀荣憎恶冯娟,憎屋及乌,连带着憎恶裴知凛,裴知凛继承了冯娟深邃狭长的眼睛和标志性的红色泪痣,每次看到?他?,裴昀荣都会想起那个出轨的妻子,这是他?婚姻史上最大的败笔。
不论?裴知凛做得?有多好,他?都不会认可。
当一个人?常年始终得?不到?认可时?,他?会陷入一种虚无,连带着对生活都丧失了兴致。
坤叔眼睁睁地看到?大少爷生病、发作,一蹶不振。这种一蹶不振是彻底摒弃了一切人?际关系,把自己关押一个封闭的壳里。
除了孟轲,裴知凛的朋友屈指可数。
心门闭塞,不欢迎任何一人?来。
坤叔一直以为,大少爷会继续这般孑然一身的活下去,哪成想,这一个秋风沉醉的夜色里,他?说,他?有了喜欢的人?。
有了喜欢的人?。
这怎么能不叫人?惊喜又意外呢?
有了喜欢的人?,就意味着有人?走近入了裴知凛的心门,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了,那枯燥乏味的生活,也重新?有了盼头。
坤叔乃是性情中人?,一听就红了眼眶,说这是一桩好事。
裴知凛没想过?坤叔的反应会这么大。
比起裴昀荣,坤叔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更久,他?一直视坤叔为另外一个父亲,所以,生命当中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他?一定会跟坤叔说。
坤叔说:“他?一定是很好的人?,大少爷才会喜欢他?吧。”
好什么?
蔺遇白就是个漂亮骗子。
骗了他?这么久。
若不是他?提前从孟轲那儿租下了这套别墅,守株待兔,还不一定能够逮到?他?。
虽然蔺遇白现阶段已经老实就范了,但?裴知凛仍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裴知凛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小狗头像上,不知为何,想起了蔺遇白那句话——
「我等你?回家呀!」
等你?回家。
夜里,整座帝都忽然下了很漫长的一场雨,雨丝仿佛落在了裴知凛的心口,常年冷寂荒芜的心口吮饱了雨水,慢慢开出了一朵一朵温暖的小花,一切崩坏的伤口开始不治而愈。
原来,现在他?也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蔺遇白在客厅里放了一整夜的文艺电影,这些电影都是大闷片,节奏慢,留白多,非常适合入睡。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夤夜时?分,别墅岑寂无声?,只有玄关处感应灯亮起,驱散一小片黑暗,裴知凛回到?了别墅。
他?脱下了沾染着室外雨意的外套,动作下意识地放轻——一种他?自己都还未曾觉察到?的习惯。
客厅里隐约透出些许闪烁的光线,夹杂着电影低沉的配乐。裴知凛缓步走过?去,步履在柔软的地毯上消弭无声?。
然后,他?看到?了蔺遇白。
蔺遇白侧卧在沙发上,已经睡熟了。
电影屏幕的光影在他?安静的睡颜上静静流淌,明明灭灭,俨如一副温柔的画。他?蜷缩着,似乎有些冷,怀里抱着那个印有布偶猫图案的抱枕,这是裴知凛特地给他?准备的,他?知道蔺遇白喜欢小动物?。
柔和的蓝光勾勒出青年纤细翘长的睫毛,在下方的眼睑处投下一小片乖巧的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呼吸清浅。
裴知凛心口某块坚硬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塌陷下去。他?站在黑暗的光影里,静静地看着蔺遇白许久,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他?没想到?蔺遇白会特意为了等他?在客厅里睡。
裴知凛上前并俯身,小心翼翼地,先将那个抱枕轻轻抽走。蔺遇白在睡梦之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像是被打?扰了清梦的猫。裴知凛的心漏跳一拍,动作顿住,见他?并未醒来,才继续动作。
他?大臂一伸,一手?穿过?蔺遇白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比他?想象之中的要轻一些。
怀里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带着蔺遇白特有的、干净的气息,微微蹭着他?的颈窝,是一种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裴知凛走得?很稳。
怀里的人?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更熟睡,无意识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熨烫着裴知凛的皮肤,如同羽毛搔刮,掀起一片难耐的痒意。
终于将人?安置在主卧宽大柔软的床上,裴知凛弯着腰,仔细替蔺遇白掖好被角,端详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瞬间——
蔺遇白似乎被细微的动作惊扰,无意识地仰起头,子睡梦之中觅寻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下一息,一个轻柔的触碰,毫无预兆地印在了裴知凛的薄唇上。
极其短暂,一触即分。
柔软,温热的触感,裹挟着睡梦中的湿润和毫无杂质的纯净。
裴知凛顿住所有动作,呼吸滞在胸腔,心脏却像是最终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剧烈地撞击胸口,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在万籁俱寂的长夜里,庶几?要挣脱躯壳的束缚。
蔺遇白的嘴唇落回原处,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一个无意撩拨的意外。
可他?仰着的纤细脖颈、微微泛着水光的唇瓣,在落地窗外渗入的朦胧月光下,像一场无声?的极致诱惑。
裴知凛的眸色瞬间深得?吓人?,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一下,某种压抑已久、汹涌的渴|望几?乎要突破樊笼。
想狠狠地加深那个意外的吻,想攫取那份香甜,想将蔺遇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现在,还没到?时?候。
最终裴知凛只是极轻地、极缓地吸了一口气,指尖克制地摩挲着蔺遇白的嘴唇,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拢回手?,强迫自己直起身。
他?注视着蔺遇白,眼神?复杂得?像缠绕在一起的线团,里面翻涌着浓烈的爱欲、极致的温暖和克制。
最后,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沙哑的叹息。
他?打?算转身走向门口,这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不是裴知凛的。
他?看向蔺遇白,他?没醒。
裴知凛遂是在他?口袋摩挲着,找到?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远霄哥」。
所有的温存和悸动,在此际悄然冻结。
裴知凛没听蔺遇白介绍过?,但?也知晓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曾经在C大后街与蔺遇白并肩而坐、谈笑风生的男人?,被蔺遇白用如此亲昵称呼备注的男人?。
刹那之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掀翻了裴知凛心中那只名为“嫉妒”的醋缸,酸涩的液体汹涌而出,搅弄着他?的理智。
他?深沉地盯着那三个字,眸色黯沉得?如同结冰的湖面。
指尖在挂断与接听指尖悬停了一瞬,最终,一种强烈到?无法抗拒的占有欲和探究欲攫住了他?。
裴知凛拿着手?机到?主卧的阳台上,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置在耳边,却没有立刻说话。
“遇白,睡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爽朗温和,带着自然而然的熟稔,“我这周末总算忙完那个项目了,月底有空,想着接你?来我这儿玩两天,顺便带你?散散心,这边新?开了个……”
“他?睡着了。”
裴知凛的声?音低沉地切入,听不出丝毫情绪,俨如一块冷硬的石头投入对方热情洋溢的话语中。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气氛肉眼可见地急转直下。
数秒后,张远霄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前的热忱悄然冷却了不少,带上了几?分不易觉察的警惕和审视:“抱歉,我是不是打?错了?这是蔺遇白的手?机吗?”
“是。”裴知凛的回答简短至极。
“那你?是?”
张远霄的语气里的热情在无形之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全然的疑问和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快。
他?并不认识这个接电话的男人?。
“他?在我家,睡着了。”裴知凛避开了直接回答身份的问题,反而刻意强调了“在我家”这三个字,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一种主权。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在你?家?”
张远霄的声?调扬了起来,惊讶和某种程度的审视通过?电话线蔓延过?去,“请问你?是哪位?遇白他?……没事吧?”
“他?很好,只是累了,睡得?很熟。”
裴知凛的目光落在蔺遇白安静的睡颜上,语气不由自主地掺入一丝极淡的、只有他?自己才懂得?占有意味,“需要我转告他?什么吗?”
这番避重就轻、反而不断强调蔺遇白在他?身边熟睡的回答,显然让张远霄更加疑虑重重,却又不好发作。
电话那头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气氛僵硬而尴尬。
两个男人?隔着电话线,进行一场无声?的、充满硝烟的较量。
“不用了。”
最终,张远霄的声?音听起来又些生硬,“麻烦你?等遇白醒了,告诉他?我打?过?电话就行,谢谢。”
“不客气。”裴知凛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澜。
通话戛然而止。
裴知凛握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指尖微微用力。
屏幕上“远霄哥”那三个字依旧灼目。
他?从阳台回到?主卧,坐在床边,垂首看着蔺遇白毫无防备的睡颜,那一股强烈的、想要将这个人?牢牢圈禁在自己领地的冲动前所未有的汹涌。
那个电话,那个男人?语气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熟稔,都成了催化剂。
裴知凛原本今夜想要去睡客房的。
但?现在,他?彻底改变了注意。
将手?机随意扔在了床头柜上,裴知凛径直走向床的另一侧,静缓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睡梦之中的蔺遇白似乎感知到?身边多了个热源,无意识地朝他?的方向蹭了一蹭。
裴知凛侧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蔺遇白的轮廓,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未散的醋意、强势的占有,以及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心。
蔺遇白朝他?方向蹭过?来的时?候,裴知凛敞开双臂,将人?儿搂揽在怀里。
翌日清晨。
蔺遇白在生物?钟的作用之下缓缓醒转,宿睡初醒的迷糊之中,他?感觉到?周身被一种温暖而坚实的气息包围着,不同于自己宿舍里略显清冷的床铺。
他?下意识动了动,却碰到?一具温热的、充满了力量的挺拔身躯。
蔺遇白感到?一丝不对劲,睁开惺忪的睡颜,裴知凛的峻容近在咫尺。而自己的姿势,几?乎是半偎在对方的怀里。
蔺遇白的大脑瞬间空白。
这是咋回事儿……
为、为何他?会跟裴知凛睡在一起?
难不成,他?俩昨天晚上一起滚床单了?
这不可能啊!
蔺遇白分明记得?,昨夜他?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来着,一边看一边等裴知凛回来……
蔺遇白的思绪有些乱,吓得?几?乎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就想往后缩,逃离这过?于亲密和惊悚的现场。
然而,他?刚有动作,一条劲韧结实的手?臂,便不容置疑地揽了过?来,精准地箍住了他?的腰肢,微微用力,便将蔺遇白重新?带回了那个温暖甚至有些烫人?的怀抱里。
“躲什么?”
裴知凛的嗓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与慵懒,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的双眸并未完全睁开,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蔺遇白的发顶,手?臂像铁钳一样稳固,“时?间还早。”
蔺遇白侧眸看了一眼阳台之外的天色,天穹尚还残留着绛蓝的夜色,帝都还没真正苏醒。
虽说天未大亮……
但?是……
“裴知凛,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蔺遇白心跳如擂鼓,浑身僵硬,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的家,我的床,我为何不能睡?”
裴知凛懒洋洋地反问,手?臂又收紧了好几?分,彻底断绝了蔺遇白逃跑的可能,“安静点,再睡会儿。”
蔺遇白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鼻尖全是对方清冽又强势的气息,面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但?就没有跟男人?睡觉的经验。
蔺遇白的后背紧紧贴着裴知凛的胸|膛,两句躯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贴得?太?紧了,他?都能感受到?裴知凛身体的变化。
有点难顶。
蔺遇白阖拢眼睛,想要不着痕迹地拉开与裴知凛的距离。
偏偏他?左右乱动,浑然不知自己搅得?裴知凛体内燥意更甚。
裴知凛忍无可忍,把蔺遇白掰回自己面前,额心抵着他?的,冷声?道:“这么敢乱动,不信我操.翻你??”
蔺遇白耳根滚烫得?几?乎快要跌出血来。
裴知凛素来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他?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
这下子,他?彻彻底底地老实了,一动也不敢乱动。
直至天亮后,两人?共同洗漱后一同在餐厅吃早餐,蔺遇白的脸上的热度还没消退,眼神?闪烁地不太?敢看对面的裴知凛。
早餐是裴知凛亲自下厨烹饪的,有法式厚吐司、脆烤土豆和抹茶拿铁,都是蔺遇白爱吃的。
蔺遇白一阵风卷残云,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而裴知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薄唇抿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呜呜呜该死的资本家!干嘛做饭这么好吃!
蔺遇白不敢与之对视,讪讪地拿出手?机,想借此掩饰尴尬。
却是一眼看到?了通话记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和时?段。
是张远霄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居然还接通了!
蔺遇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惊讶地抬头看向裴知凛,心中升起了一丝最不好的预感:“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你?接了?”
裴知凛慢条斯理地在吐司片晌涂抹着黄油,眼都没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接了之后,远霄哥说了什么?”
蔺遇白下意识问道。
裴知凛这才淡淡掀起眼睑,目光沉静地落在蔺遇白脸上,情绪看不出喜怒:“他?说月底想接你?去他?那边玩。”
言讫,他?顿了一顿,缓缓放下餐刀,金属与瓷盘接触发出轻微的细响:“我告诉他?,你?没空。”
蔺遇白拿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股细微的不快和失落像小小的气泡,悄悄从心底冒出来,又被他?迅速按捺下去。
他?知晓裴知凛的性子,也隐约能够猜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但?,那可是远霄哥,是从小照顾他?、如同亲哥哥一样的张远霄。
他?原本或许真的会高兴去散散心。
蔺遇白并没有将这份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睫毛轻轻垂落下,视线落在眼前温热的吐司盘上,声?音放得?轻缓,带着解释的意味:“那是从小与我同村的哥哥,叫张远霄,很是照顾我,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蔺遇白试图用“一家人?”这个词来界定那份关系,希望能安抚裴知凛,消解他?可能产生的不快,也安抚一下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仿佛被误解了的不自在。
然而,裴知凛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或是说,比他?预想的更为直接和强势。
“一家人??”
裴知凛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调平缓,却莫名带着一种冷峭的质感。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蔺遇白脸上,带着审视和一种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什么样的‘哥哥’会大半夜打?电话来,要约一个——”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蔺遇白略显不自在的脸,“住在别人?家里的人?,单独去另一个城市?”
他?避开了“有男朋友”这个不准确的描述,但?“住在别人?家里”这个事实,在此际被他?刻意提起,本身就带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色彩,仿佛在无声?地强调着某种专属的临时?所有权。
蔺遇白被他?问得?语塞。
他?自诩还算是口舌伶俐,但?在裴知凛面前,这种本事仿佛失效了似的,他?连解释都变得?笨拙:“裴知凛,你?真的误会了,远霄哥他?只是……”
“我误不误会不重要。”裴知凛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倾身向前,手?臂随意地搭在餐桌上,目光锁定蔺遇白,“重要的是,蔺遇白,你?昨晚睡在我的床上。”
少年话语直白得?让蔺遇白面颊发热,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裴知凛凝视着他?,继续道,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极强的占有欲:“所以,在你?离开这张床、这一间屋子前,你?的时?间,尤其是和其他?男人?的邀约来往,”他?刻意加重了“其他?男人?”几?个字,“得?先问过?我,明白吗?”
这不是基于身份的宣告,而是基于现状的、近乎霸道的临时?圈地。
他?强调的是“现在”,是“此刻”他?裴知凛所拥有的主动权和控制欲。
蔺遇白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跃动。因为裴知凛的独占宣言,那份细微的不快似乎被更直接、更汹涌的攻势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悸动、无措和一丝被强烈需求着的隐秘颤栗。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看着裴知凛那一双深邃而强势的眼。
裴知凛也没有非要蔺遇白立刻回答,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微微泛红的面颊和有些失措的眼神?,片晌之后,才缓缓靠回椅背,仿佛刚才那极具压迫感的话语只是随口一提。
“吃饭。”
他?语气恢复如常,甚至重新?拿起了餐刀。
但?空气中弥漫着那份强势和占有欲,却紧紧包裹着蔺遇白,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正在进行中的未定名的关系。
早餐在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沉默中结束。
蔺遇白想起今天上午十点有公选课,也就是摄影摄像课,还是与裴知凛一起选修的。
裴知凛也知道要公选课,碗碟被收起后,他?拿起车钥匙,语气不容置疑:“走吧,顺路,送你?去学?校。”
蔺遇白张了张嘴,那句“我可以自己骑车过?去”,在接触到?对方看似平静却暗藏不容反驳意味的眼神?时?,又咽了回去。
他?默默跟在裴知凛身后,走出了这栋气氛骤然变得?有些逼仄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