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老耗子精还将他们平安将阿棠接回来的钱全付了, 不偏不倚, 刚好是全部报酬的一半, 他们这趟任务成本极低, 主要付出的还是人力, 而对于罗伯特来说人力四舍五入就是不用掏钱,更何况他们在任务地还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又接了个任务,赚了双份钱。
这种合同实在太棒了!以后多接——隔着几辆车吗, 罗伯特用充满暗示的目光锁定布莱德的后脑勺, 奈何布莱德一直没有回过头来,也不知道他接收到自己的信号没有。
“前头就是狐大王的地界, 您且稍等, 待我拿着爷爷的印信去和他们大王知会一声。”罗伯特正打算继续盯着布莱德呢,从前头滴溜溜跑来一只小耗子精,却不是之前陪他们过去青山村的耗子精少女,而是换了一名耗子精少年。
一来这个世道出门在外还是男子行走起来更加方便一些, 二来则是耗子精少女想家了,鼠族是世上最依恋宗族的种族之一,他们从出生到老死往往都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之中,之前还会分支,如今他们托老耗子精的福开了智,便再不分支了,甭管成没成精,一群耗子精生活在一起,耗子精少女也就离家一会儿而已就想家了,而老耗子精也颇为能体谅她的感受,直接让她留在家中与父母兄弟团聚,改派了几个小子过来,一来帮助阿棠,二来可以帮伐木枝他们打点前方,三来也是让他们出来长长见识,认认门路。
是以能派出来的都是族中顶顶机灵的小耗子精,如今跑过来的更是其中最机灵聪敏的一只,他已经可以化出人形,且人形亦是化的活灵活现,不但没有鼠族化形常常化不成功的鼠爪、鼠须、鼠尾,他化作的人形和人类的面身几乎一般无二不说,在人里亦算是俊俏可爱的,只一点——身量不足。
这位鼠族少年郎化作的人形也就妇人巴掌大,倒和他鼠形的身子骨一般大,活脱脱一个袖珍小人儿,也不知这化形算不算成功了。
头顶祖祖留给自己的、比他自己身子还要大的文书,小耗子精一脸机灵地抬起头看向罗伯特,这可爱又可怜的样子,让罗伯特都忍不住想要给他算一卦了,然而——
想到自己兜里如今有这小家伙的爷爷刚刚给自己的小费,罗伯特硬生生忍住了。
可是这小家伙实在可爱,罗伯特还是情不自禁想从兜里掏出点啥给他,奈何掏半天口袋里就没能送出手的东西:过期面包一个——出发前在24小时营业超市八点后买的打折面包保质期本就不足;厕纸若干——因为之前有过吃过期饼干狂拉一晚肚子养出来的习惯……
除了这些之外,再没其他的东西了,再有就是小家伙的祖祖刚给自己的金子粒。
想着那些金子粒挺小的,罗伯特忍了忍痛,居然从里头掏出一颗金子粒递给小耗子精:“行,麻烦你了,阿桔。”
瞅了瞅罗伯特手里的金子粒,小耗子精机灵地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迷惘,不过也就迷惘了一阵,很快又变成了贴心:“没事罗叔,不用给我,我且有钱哩!您看——”
说着,他放下文书,从腰身上解下个袋子来,露出里面满满的金子粒给罗伯特看。
罗伯特:得,这小家伙是富N代。
他又忘了,这些鼠族住在黄金铸成的皇陵上,平时磨牙怕是都用的黄金,这样的人家会少金子?他们怕才是视黄金如粪土才是。
于是,收起金子粒,罗伯特朝小耗子精点点头。
再次顶起文书,小耗子精阿桔离开了。
带了四名兄弟,阿桔一路狂狂奔,前面就是鼠族与狐族的交界地了,他虽然聪慧,然而实也是第一次离族,平时最多也就帮祖祖处理些族中事务罢了,和其他精怪之族打交道也实属第一次,何况隔壁的两个种族都是他们的天敌,本来就有血系压制,族中长辈没少在讲古的时候对他们说起他们鼠族在祖祖成精前被另外两族欺负的血泪史,他本身就有些怵,然而想想祖祖临行前对他的期许,又想起祖祖叮嘱的话——
“记着,我们现在也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精怪一族了,何况我们族人众多,真要打起来对方未必能沾了便宜去,不过能不打还是不打,你且带一些金子去。”
“这世上人多爱金子,狐族蛇族想要去人类地方见识一番的话,他们也少不了使金子。”
行吧,就算小耗子精们出生在金山上对金子的作用不大懂,然而老耗子精却很懂。
活了这么多年,又亲身经历过灾荒,去人类生活的区域讨生活的过程中没少见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他对金子的作用其实最清楚不过。
他是这样叮嘱阿桔的,如今想想祖祖的话,阿桔想想自己和同伴兜里的金子,感觉底气又来了,顶着信继续往前跑,他想把自己离族后的第一个差办好。
阿桔本想奔到两族交界处后,站在自己族这边三呼对方出来的,不想还没等他跑到呢,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便瞅到一行人站在两族交界处了。
唔,站在狐族那边。
这是好事——就像他之前打算对对方以礼相对时想着在自己族这边的地界等待对方,而对方如今站在自己那边等他,自然也是以礼相待的意思了。
没错,阿桔已经认出来那是狐族了,精怪中自有一套他们的辨认方法,哪怕他并不算多厉害的精怪,不过本能已经让他认出那是自己族曾经的天敌——狐族之人了。
用原本的速度跑到对方面前,阿桔将手中祖祖给自己的印信递到两族的交界处,同时看着对方彬彬有礼的介绍道:“诸位好,我乃鼠族阿桔,此次奉祖祖之命外出办事,后面行走的是我们的车马,此次为了出山需借道狐族一段时间,还请您等我们行个方便,日后若有需要,我族亦会同样行事。”
其实这句话说的不甚有底气:狐族蛇族占据的是精怪们通往外界人类世界的要道,他们但凡想要出去一定会行经他们的地盘,而他们一族占的则是山窝窝里的路,通往的要么是难缠的大精怪的窝(蛤蟆精,已除),要么就是更穷的山窝,怎么看对方借道自己族的可能也不大。
只是话还是要这么说——没有人教他,阿桔算是无师自通了如何讲话说得好听这一招。
话说出去了,然而阿桔还是紧张的,他紧张地抬头看向上方,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倒是没流露太多害怕。
对面是一行一共七人,一人立在最前头,其余人两个人一排呈人字形向后站开。
狐族之人化人形的本事可比鼠族高明的多,起码个头都是合格的,为首一人是女人,只见她个头高挑,杏眼桃腮,接过信的手青葱一般十指纤纤,指甲上还染着红色的蔻丹,在阿桔看来,这人形化的已经是十分成功了。而在这人身后则是一列公狐狸,一列母狐狸,他们的个头也都不低,虽然高高低低什么高矮都有,然而绝没有他这么矮的,而且男男女女皆十分漂亮,母的娇柔可人,公的俊美文雅,不过他们的化形就没有为首那人那般成功了,或者留一对狐耳,或者面上有须纹,或者衣裙下露出一团毛绒绒的大尾巴,看起来到底还是没化齐全。
倒是和自己族中很多兄弟姐妹差不多——心里这样想着,阿桔就更不紧张了。
看向狐狸的眼中更加坦率一点,他等着对方看完祖祖的手书。
而且这狐族不如自己族中有钱哩!证据就是自己族中人人穿罗着缎,族中女子更是黄金宝石戴满头,而这些狐族人虽然长得好,然而各个穿着粗布衣,头上也就插根树枝,他可不认为这是狐族的审美,因为为首那人头上戴的可是一根银钗,地位最高的人只能戴银钗,这就说明啥?说明他们知道什么好,只是没钱啊!
阿桔很快了解到了两族的财富之差。
而就在阿桔琢磨狐族财务状况的时候,狐族为首的那人已经将老耗子精的手书看完了,笑眯眯将信件折好塞入鼓鼓的胸前,母狐狸一脸亲切道:“你我二族什么关系?自是可以的,何须如何客气?”
阿桔就一脸懵:你我二族什么关系?呃……天敌关系?
然而对方显然是友好的意思,他便不再露怯,只是礼貌地感谢了对方,随即就和对方一起等在路上了。
是了,对方没有走,说是要和他一起等候,见一见“贵客”。
贵客……阿棠莫非也救过狐狸不成?怎么她们也觉得她是贵客?
阿桔有些懵懂,然而并不显露出来,他只是站在狐狸身边,直到伐木枝等人的车马不久后从路口缓缓出现,云烟化作的马匹和车马停在狐族一行人面前时。
高高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充当马夫,意柳干得虽然是苦力的活儿,然而他的姿态仪容看起来可实在不像是苦力。
一身红衣端坐在白玉般的精美马车上,那马车上同样雕琢着一座雄伟的宫殿,这让他看起来仿佛端坐在宫阙之上的神明。
高高在上垂眼看向下方的狐族,意柳并不出声,只是嘴角微微含笑,然而这笑意看起来却一点也不亲切,甚至有些邪气吓人。
这也是阿桔为何刚刚不找他,而是找了罗伯特汇报的原因。
只是他虽然觉得这人不好接近,然而这人还是亲切的,因为他对阿棠好啊!对他们也不差,然而狐族却不这么认为。
一见到意柳,狐族那帮人竟是整整齐齐全都跪下了。
而且跪下的怕不是眼前这些狐族,阿桔这才听到旁边草丛里细细碎碎整整齐齐“渣”地一声,听起来却是好些人整齐跪在草丛里的声音。
果然——
下一秒,以那戴银钗的母狐狸为首,狐狸们齐声道:“欢迎仙长莅临帝陵狐族!”
作者有话说:
罗伯特:这个人人都比我有钱的世界真是太好了,根本不用担心千年难得一次的恻隐之心破了财。
呃……你们邻居自称帝陵狐族,你们鼠族呢?
第208章 造化
“帝陵狐族什么的……听起来好……好厉害!”以阿桔为首, 一群耗子精仰头向上看向身后的狐狸精,一脸呆愣。
“那你们叫啥?”搭乘的车子刚好停在耗子精们身旁,罗伯特八卦地问。
其他四只耗子精直接垂下了头, 只剩阿桔因为是他们中带头鼠的缘故逃避不得,最后嗫嚅地说出了自己的家门:“……就……黄土坡鼠族……”
空灵贸易有限公司众:……
论出门在外, 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朗声一笑, 意柳显然也听到鼠族们的自报家门了, 不过他并没对这个称呼发表评论, 只是嘴角的笑容因此多了几分温度,依旧笑意晏晏, 一双桃花眼看着为首的狐狸精, 他心有了然地问:“汝等在此等我作甚?”
然后那为首的狐族便再次拜了下去, 只是这次一拜却是再次站直了身子, 然后直接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 快到空灵贸易有限公司的一众男人都没来得及扭头捂眼就露出来了, 然而露出来的却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而是一团毛绒绒?
没错,之前她将老耗子精放进去的鼓鼓胸膛下头却不是人类的胸脯,而是一坨狐狸毛!还一看就是冬天的狐狸毛, 厚且密, 还支棱。
只将满胸白色狐狸毛给众人看了一眼,那狐狸便又拜下去了, 且低着头, 一副羞怯的模样,她的声音即刻从那叩嗑到地面的面下传来——
“实不相瞒,大仙在那千尺湖与那蛤蟆仙人对战的一幕被吾族看到了,知晓大人神通广大, 又知晓大人即将经过吾族领地,奴家定要带着小辈们前来瞻仰叩拜一翻。”
声音宛若叮咚泉水,那狐狸精先是如此道,说完这句也没抬起头来,半晌没听到意柳再与她搭茬,她便一咬牙,将后面未竟的话也说了出来:
“也是我们心有所祈,此地偏远贫瘠,吾等乡下精怪天生地养,除了一副好月光也没其他仙方妙法修炼,是以在这化形上总有些不得法,就想着能一睹大人风姿的同时能承蒙大人赐下这完全化形之法就好了……”
一句话,她有求于意柳,想要意柳帮她完完全全化个人形——而这怕是因为她看到意柳帮那蛤蟆精化形了。
说完,她这才重新抬起头来,一双杏眼期期艾艾看向意柳,端的是布衣荆钗难掩绝色姿容。
可惜——
意柳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也是,他自己照个镜子就能看到比自己更美艳数倍的脸,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这蒲柳之姿动容呢?
正当狐狸精心中这样想之时,意柳却动了。
手中云雾化作的缰绳云烟般飘在空中,意柳再次朝狐狸精挥了挥红色大袖,又是一股白烟出现,那白烟一出袖便直直朝那狐狸精笼去,而等那白烟在那狐狸身上离开的时候,狐狸精胸口的毛皮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女子一般无二的胸脯。
“呀!”那一直端着媚态的狐狸眼睛瞬间瞪大了,低头拉着衣襟朝自己胸口看了下,随即欢欢喜喜重新裹好了衣服。
不过她随即发现周围除了自己,周围五只耗子精居然也同时变化了:和自己一样,那些耗子精的人形也完善了!之前和自己对话的拇指大小的耗子精直接变成了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少年郎,而他周围另外四只耗子精在原本的身高上也高了些,除此之外,他们身上原本残留的鼠族特征也没了,完完全全变成了人的模样,只是容貌普普,算不上好看罢了。
这便是种族优势了——狐狸心中这样想着,刚有些自持,随即看到自己这边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狐子狐孙却还是之前的模样,显然,大仙没有在他们身上也施展神通。
然而她已是不能要求人家更多,因为——
“看在你提醒我忘了做什么的份上,赏你个神通。”只听那大人笑着,收回自己身上的白烟后,那白烟却仿佛依旧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所牵系似的,在空中打了个蚊香似的圈,那修长的手指尖随即虚虚打转,仙人只做了个弹指似的动作,白烟随即脱离了他的手指,下一秒竟是披帛似的,直接向他们的来时路飘去了?!
与鼠族相爱相杀多年,后面又做了多年邻居的狐狸自是知道那是鼠族的地盘,而结合仙人之前说的话,不难猜到那道白烟怕是仙人赐给鼠族的造化。
羡慕不来,得罪不得——心里想着,狐狸面上依旧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再次盈盈一拜,下一刻,却是指挥着身后的一群俊男美女将一筐又一筐的萝卜呈到意柳等人面前了。
口中还说着:“吾族贫困,没有什么好孝敬仙人的,山里土地贫乏,长不出好果子却适合长萝卜,这是吾族种的萝卜,还请仙人笑纳,路上吃个萝卜甜个嘴。”
看到一群或美艳或英俊的狐族美女子美男子端出来的带土的萝卜,伐木枝等人难得目瞪口呆了。
呃……长相土土的,自称也土土却纸醉金迷穿金戴绸的鼠族精怪和长相美貌媚极,自称高大上然而穿着粗布衣,特产是胡萝卜的狐狸精……
想着面前这群俊男美女平日在山里种萝卜挖萝卜的样子,伐木枝等人深深觉得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点迷幻。
然而意柳却呵呵一笑,笑纳了狐族的各色萝卜,直接长袖一挥,这些萝卜便均匀的分到了个人的马车上,伐木枝他们的车里轮到的是一筐青萝卜,待到他伸手抹了抹萝卜上带的泥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别说,这萝卜还真的挺好吃!清脆可口且多汁,还甜!可比他种的萝卜好吃多了!
也没和狐族告别,意柳只是轻轻叫了声鼠族的小子们,又化出一辆车给他们坐,等到鼠族儿郎糊里糊涂云里雾里上了车,他随即又驱车离开了。
而狐族众人则在车后朝他们深深一礼,一直到他们的车轮声消失、人影完全消失,在为首的狐狸的带领下,狐狸们这才重新直起身子。
“这位大人喜欢质朴之物,你看他对我等的美貌丝毫不动容,却为几筐萝卜笑容带了一分真意便知道。”为首的狐狸精轻声教导旁边的小辈道。
“美貌只是敲门砖,长得好看大抵不会讨人厌,然而会不会讨人喜欢却还看对方的心性,你们要学会在只字片语间分析出对方所好,然后投其所好才能更好的和对方说话。”
“不过——”刚说完上面那句话,狐狸微微颦了颦眉,半晌才继续道:“不过碰到刚才大人那般人物,怕是越揣摩越错,怕是像鼠族那样才能碰巧投了那种那人的心思。”
“也罢,反正那种大人物咱们终其一生也未必遇见几个,也不用想太多,只一条:今后对旁边的鼠族要以礼相待,再不能随便去对方地上种萝卜,也不要抓小耗子吃了,去抓蛇。”
说完,看到周围晚辈纷纷点头,狐狸精这才满意地点头:“刚才大人赐我造化的时候我亦有所感,这样,等我细细揣摩一番,看看能不能总结出点什么教与你们,让你们也变成个完整的人模样。”
狐狸们欢天喜地地走了。
而在前头意柳驾驭的车马上,鼠族少年们这才发现自己的变化,他们隔着马车大声谢了最后面的意柳,半晌重新坐回来,摸摸自己光滑的人脸,摸摸没了尾巴的屁股……同样的欢天喜地。
“原来我住的那座湖叫千尺湖啊,怪好听的。”同阿棠一起坐在第一辆车上,蛤蟆精感慨道。
“我也是才知道那湖的名字,在我们村子里,那湖一直叫后山湖来着。”阿棠也交流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湖名。
“那你们呢?你们管那湖叫什么?”思及耗子精们之前自称黄土坡鼠族的事,罗伯特又好奇了,他直接问了身边的阿桔——刚才意柳是为耗子精们化出一辆车来着,不过哪怕云里雾里阿桔也没上去,而是坐到了罗伯特身边,一来这边有地方,二来他记着自己的任务,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找这位禀报呢!
是以罗伯特一问他,他就立刻答了:“其实我们鼠族很少往那边去,根本不知道那边如今是湖,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那里只是个凹地,下雨后雨水常常积攒在那里,像个好大的泥坑,曾经溺死过好些耗子,是以我们鼠族一直管它叫泥巴潭,也叫它死耗子潭来着。”
听他这么说,想到自己之前每天在死过好些耗子的泥巴里滚来滚去,曾经的女大王蛤蟆精沉默了。
蛤蟆精的沉默、意柳的哈哈大笑声中,蛇族的地盘到了,阿桔忙像之前那样提前跑去疏通,然而同狐族一样,蛇族亦是早早就侯在了那里,原来他们亦是早就知道了意柳的神通,这才一早就过来迎接来的。
非但如此,他们还热情邀请他们去自己领地上的客栈入住。
没错,蛇族居然在自己领地上开了间客栈来着,不但提供住宿,还提供饮食。
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黑,蛇族便直接将他们迎入了自己的客栈,期间还发生了件好笑的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可能是看他们这行人的车马上贴着喜字,车上的东西又明显是嫁娶时的用品,加上他们这边的人又几乎人人着红衣,接待他们的小二愣了愣,给他们上完菜便跑去找老板说了什么,等到伐木枝等人入住客栈房间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他们所有人的房间里居然都贴上喜字不说,还点了红蜡烛,甚至还铺上一床红被了。
这名蛇族的老板是这样说的:“不知大人此行是不是送亲又或是娶亲去的,我们这儿人类的习俗是路上切不可无红,哪怕是路上住店,房间里都要有喜字。”
“也不知我想对了没,总之我就给您先这样弄上了。”
就连意柳也被这红彤彤的房间惊得愣了片刻,然而半晌却笑了:“挺好挺好,你安排的不错,就这样吧,你可以下去了。”
说着,他就伸了个懒腰进去自己屋了,其他空灵贸易有限公司的人虽然也对前方的房间有些无语,然而还是自行两个人或者三人一组,进了不同房间。
其他人分配房屋的时候根本没考虑伐木枝和苏换柳,于是所有人都进屋后,最后一间屋的门前就剩下了他俩人。
“看来这就是我们今夜的房间了。”微微一笑,苏换柳率先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高大上的狐族,朴实的鼠族,以及???的蛇族。
第209章 旖旎夜
里面同样是一个红彤彤的房间, 一进门先看到一面贴了大红喜字的墙,墙的左边是红彤彤绣了鹊上枝头的帘子,一挑, 里头就露出他们今晚正式安寝的卧房。卧房左边是一个案桌,虽然案桌上挂着的画儿和喜事没什么关系, 然而在案桌上却是燃了一对足有儿臂粗的龙凤喜烛, 这蜡烛还不是普通蜡烛, 竟是雕刻成一对龙凤形状的蜡烛, 被它们自己燃出来的光一照,直打出一对龙飞凤舞的影子来, 随着火苗高高低低, 时而龙在上凤在下, 时而又凤翔在上卧于龙上, 忽闪忽闪的, 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而这龙凤的影子打在的地方, 就是对面床铺所在的地方——红彤彤的炕被之上了。
从他们的角度望过去, 那对龙凤的影子就像在红被上翻云覆雨一般,于是这般,那红被原本只是没有任何绣花的普通红被, 有着龙凤的影子在上, 看起来倒比那描龙绣凤的被褥更有新婚夜的感觉。
更不要提在床边如今还有一个冒着热蒸汽的大木桶,旁边黄铜盆勺, 香胰香氛挂在桶檐, 这些胰子香粉就够香了,更不要提桶里居然还洒满了红色花瓣,不是玫瑰,比玫瑰的花瓣要小, 然而却更香,那种一种温润柔韧的香,摆在这红彤彤的房间里再适合不错,就是——
“啪”的一声,伐木枝直接将行囊放地上了,铜盆舀出来一些水,直接就着铜盆洗了手洁了面,又取一只水虫扔进用完的铜盆之中,没多久那水虫便肉眼可见的变长变胖起来,而铜盆中的水则迅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衣裳都没脱,只在身上贴了一张除尘符,伐木枝随即侧身躺在了炕边上。
他要休息了。
然而——
“这样多浪费?”他打算休息苏换柳却不,只听身后的苏换柳轻喃一声,随即,伐木枝就听到了行囊轻轻放在案桌上的声音,然后就是……
脱衣裳的声音。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悉悉索索的,非常小声的,苏换柳在脱衣服。
他一向是个安静又有条理的人,从不大声说话——需要高声叫自己的时候,让司机叫也不会自个儿开口,要么就直接打电话,总之,他绝不会让自己发出干扰到其他人的声音,非常有分寸;
而他同样非常有条理。
学生时代的苏换柳就是井井有条的,他的桌子上永远干干净净,上课用书只在上课时取用,下课后立刻收起来,而他的桌斗里同样整齐而干净,不像他之前的同桌的桌斗,里面乱七八糟装满了书、偷偷带的开了封忘了吃的零食、甚至还有鼻涕纸,苏换柳的桌斗干净的宛若桌下建筑群,整齐摞好的书是摩天大楼,而书与书下横平竖直的空位则是道路,清晰地一目了然,末了在最里面的角落还会有一小瓶香薰精油,上课时,精油的味道从他的桌斗里缓缓释出,倒是驱散了周围其他同学课间运动后散发的满满青春热汗的味道,为他俩保有了一小块宁静的空间。
后来,伐木枝的桌斗里也有了一小瓶苏换柳送他的精油,两人的嗅觉空间又小小扩大了一点点。
干净的人大体上会井井有条,苏换柳做什么都有一套自己的习惯与节奏在,比如说他喝咖啡前一定不会立刻喝,而是等到杯壁的温度碰起来达到他的要求才会喝;比如他吃饭时永远细嚼慢咽,别管是在最讲究的高级餐厅还是路边的披萨店,他进餐的节奏和顺序都几乎一致。
又比如说他脱衣服的时候永远是脱一件叠一件,绝不会全脱了再叠又或者脱了也不叠。
两人无数次同浴同寝过,好几次伐木枝都洗完了他还在那里叠衣服呢,或者泡在两人之前去的温泉池里,或者躺在被窝里,伐木枝见过他无数次脱衣服的情景,对苏换柳的习惯了若指掌,以至于他现在哪怕没看着也知道对方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一定是先脱外衫,然后外裤,然后内衫,内……裤,最后脱的则是袜子,一般人不应该首先脱袜子吗?伐木枝好几次这样想,然而却没打算问原因。
只是他之前敢正大光明地看,甚至正大光明看了无数回,轮到此时此地此景,他却完全不敢侧过身去看了,倒是对方发出的声响虽小,然而他的耳朵却像开了声音扩大器似的,直将苏换柳那边的声音全部接收入耳,听得他对对方的进度了若指掌,甚至还在脑中有了影象。
偏偏这影象还不如没有呢!如今他的脑中仿佛也蒙了一层雾,不是来这里时草上凝起的水雾,不是意柳袖中的白烟,倒更像是他们进屋时那装满了热水的木桶上飘起的香烟,粉红而暧昧的,带着湿润的香气。
“哗啦”——
就在伐木枝心脏砰砰直跳的时候,苏换柳那边脱叠衣裳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入水的声音,雪白的身子进入粉红色的香汤,尽量没让一滴水洒出来,苏换柳进入了浴桶。
他还轻轻叹了一声。
叹什么?有什么好叹的?世界上的知名汤泉那家伙全去过且去过不知几轮,见识过那么多好汤泉的家伙如今在一个木桶里有什么好叹的?叹就叹,为什么用这么暧昧的声音叹呢?
侧着身子僵硬地躺在床上,伐木枝现在后悔自己盖上被子了。
怎么这么热?
也对,屋子里原本就有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而水汽本来就会让原本就热的屋子更热。刚刚该打开窗的,不对,开窗也不行,苏换柳如今在洗澡,开窗会让他着凉的,再不然也会被外头的人看光的,等等,这屋子对面有没有其他房间?苏换柳洗澡的影子该不会如今正打在窗户上,被对面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