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弥补一下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的手?机屏幕就跳动了一下。看到来?电显示,他的眼睛一亮,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迅速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轻快:“喂,傅哥。”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目光扫过床上冯文青的睡脸,确认没吵醒他,才又说道?:“现在有?时间的,有?的。”
“出来?喝一杯?好呀,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后,他脸上那点刚刚升起的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挣开?冯文青还无意识握着他的手?,想了想,又俯下身,在冯文青的额头亲了一口。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走?到客厅时才发现原本白天已经停了的雨此刻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记得冯文青的雨伞是放在阳台的,于是又拐了个弯去拿伞。
出门的时候,长柄伞的伞骨不小心勾了一下门。他也没在意,甚至没回头确认门是否关好了,就这样急匆匆地下了楼。
他走?得很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不远处的雨幕里,有?个人正静静地站在树影下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梁秋竹撑着一把新买的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他阴沉的表情?。等?沈嘉明彻底不见踪影后,他才快步上了楼。
冯文青家的门没有?关,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他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的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他放轻脚步,顺着那点光走?过去。
冯文青正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床头柜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退烧药和小半杯白水。
他没有?犹豫,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走?过去一把将冯文青捞了起来?,又迅速给冯文青裹上一件厚实的外?套。
十分钟后他抱着人下了楼,径直将冯文青放进了一辆黑色宾利的后座。
司机看见自家少?爷抱着个陌生男人进来?,尽管内心惊讶,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恭敬地问:“少?爷,要?去哪?”
“最近的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感觉自家少?爷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仿佛要?冻死人一般。他不敢多问,立刻加快了油门。
冯文青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抱来?抱去,接着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有?针插了进去。药物的作用?让他疲惫不堪,很快就陷入了更深的沉睡,这次是彻底睡死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护士走?进病房,取下了冯文青手?背上的吊针。梁秋竹问对方还有?多久能退烧。得到明天应该就能退下去的回答后,便让对方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冯文青两个人。
他看着陷入沉睡的冯文青,脸色依旧有?些红,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随后脱掉外?套,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冯文青的病床。
单人病房的病床很大,足够两个人在上面打滚。但他还是紧紧地挨着冯文青,伸出手?臂将人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然后,他低头盯着冯文青的脸,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颊。
“哥,”他幽幽地开?口,“你跟那个蠢货复合了吗?”
冯文青睡得很熟,自然无法回答他。
他盯着冯文青的脸看了片刻,那只手?缓缓转换了方向,指尖最终停在了对方有?些干裂的嘴唇上。
然后,他缓缓地地将两根手?指伸了进去。
口腔里是病人独有?的滚烫的湿热,冯文青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梁秋竹的动作顿了顿,他确认对方没有?醒来?,才用?指腹缓慢而深入地在那片滚烫的柔软里搅动起来?。
冯文青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似乎想躲开?这陌生的入侵,却又被高烧困在混沌的睡梦里,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无助的呻.吟。
这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挠着梁秋竹的心脏,他缓缓抽出手?指,随即俯下身,用?自己?的唇轻轻覆盖住冯文青微张的嘴。然后,他的舌头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那里面的热度惊人,像一个小小的熔炉。他在里面探索、搅动,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冯文青的气息。
就在两人唇瓣分离的瞬间,一道?晶莹的银丝被拉得细长,随后又不堪重负地断开?,一小滴落在了冯文青泛着潮红的脸颊上。
梁秋竹伸出拇指将那滴湿痕从冯文青的脸上抹去,随后将拇指凑到自己?嘴边,轻轻舔了一下。
冯文青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梦,梦里,他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里,浑身燥热。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腿似乎被缓缓分开?了。
紧接着,一股温热而粗糙的触感,在他内侧的皮肤上来?回摩.擦。那感觉很奇怪,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眼皮却重得无法抬起。
随即,又有?什么东西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嘴里。那东西小小的,圆圆的,带着一点弹性,像一颗饱满的红豆。
一种?本能的欲.望驱使着他,他开?始下意识地用?舌头去舔.舐,用?牙齿轻轻去咬。
再然后,他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只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像是被泡在一团暖融融的温水里,整个人轻飘飘的,随着不知名的节奏轻轻摇晃。
第二天醒来?时,冯文青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眼神有?些恍惚。
身边传来?好些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和仪器的滴答声。他转动僵硬的脖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病房里,床头的卡片上写着12床。
周围的病床上都躺着人,家属们在过道?里来?回走?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环境十分嘈杂。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感觉脑子还有?点晕,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强烈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家里发烧,后来?好像有?人把他抱起来?,再后来?……记忆就模糊了。
是谁送他来?医院的?沈嘉明吗?
旁边病床的一位老太太见他醒了,便主动搭话:“小伙子睡了那么久,终于醒啦。”
冯文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快中?午了。他竟然睡了十五多个小时。
他向老太太笑了笑,忍不住问道?:“您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是一个特别帅的小伙子,跑上跑下的,可担心你了。是你弟弟吧?”
冯文青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刚巧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是梁秋竹。
看到冯文青醒了,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快步走?过来?。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梁秋竹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太好了,烧退了。”
冯文青问了句废话:“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梁秋竹脸上的笑容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当?然了,不然哥以?为是谁?”
冯文青摇摇头,没有?说话。
“哥,吃点东西吧。”梁秋竹把塑料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递给他。
冯文青接过来?,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他道?了声谢,默默地吃着。期间,他好几次想开?口问梁秋竹,到底是怎么把他送到医院来?的,有?没有?碰到沈嘉明。
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吃完了饭,他惦记着店里的生意。他撑着床沿想要?起床,却在脚刚落地的瞬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梁秋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哥,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没有?。”冯文青有?些狼狈地靠在梁秋竹身上,脸颊微微发烫。
他不是不舒服,而是感觉大腿内侧一片火辣辣的涩意。
奇怪,怎么回事?
“哥,你脸色不太好,”梁秋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要?不我们再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冯文青连忙摆手?,“可能就是有?点没力气,等?我缓一会儿就好。”
梁秋竹闻言也没催,就这样稳稳地扶着他,耐心地等?着。
冯文青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那股不适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挪动脚步。梁秋竹也配合着他的速度,半步不离地扶着他。
两人在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坐上了公交车,路上,冯文青说要?回店里。
梁秋竹却立刻皱起了眉:“不行,你烧才刚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必须再好好休息会儿。店里的事你别担心,我过去看店就行。”
冯文青想了想,觉得梁秋竹说得也对。赚钱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他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公交车驶入一个长长的隧道?。车厢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窗外?微弱的应急灯光一闪而过。
冯文青下意识地看向车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脸,有?些苍白和憔悴。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嘴唇,有?些奇怪地摸了摸,怎么感觉……好像有?点肿?
这又是怎么回事?昨天发烧的时候自己?咬到了吗?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对着车窗倒影心神不宁地琢磨着,旁边的梁秋竹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梁秋竹也感冒了。
冯文青自觉是自己传染给他的, 心?里?十分愧疚,还主动把自己的药分了一半给他。
回去后他检查了一下,走路时火辣辣的疼果然不是错觉。皮肤内侧一片红红的,甚至还有几道浅浅的印子。
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搞的,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最?终还是只能?把罪证归结于新买的裤子面料太差。
于是, 那?天穿的那?条裤子被他压在了衣柜最?底下。
他出院也就休息了一天,便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这几天,梁秋竹上手越来越娴熟,揉面、调馅、夹馍,动作?行云流水, 看得冯文青十分欣慰。
梁秋竹也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过沈嘉明,冯文青只当是他们俩根本没有碰过面。
直到这天,梁秋竹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冯文青正在给客人打包,见状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梁秋竹苦着脸,声音带着点无奈:“别提了, 我租的那?房子水管爆了,家?里?都给淹了,现?在根本没法住人。”
冯文青闻言, 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脸惊讶:“怎么回事?”
当天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冯文青便关?了店门, 和梁秋竹一起去了他的出租屋。一进门,眼前?的景象比梁秋竹描述的还要糟。
地板上积着一层水,墙角的踢脚线已经泡得发涨脱落,墙角堆着的纸箱也湿了一大半,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 早上一起来就这样了。”梁秋竹的声音有带着一丝委屈,“水管是从卫生间那?边的墙里?爆的,水漫了一屋子。”
冯文青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了看,果然,墙面的瓷砖都被水泡得变了色,地上的积水更深。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梁秋竹的肩膀:“人没事就好,东西坏了可以再买,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冯文青正皱着眉思?索着要不要先帮梁秋竹找个临时住处,房东老太太却匆匆赶了过来连连道歉。
“实在对不住啊小伙子,这水管老化了没及时换。我已经叫人来修了,不出一个月保证能?恢复原样,到时候房租我给你减一半,你看行不?”
冯文青愣了一下,没料到房东会这么大方。他看向梁秋竹,征求他的意见。
梁秋竹似乎是觉得这条件确实不错,爽快地点了点头,可他随即又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那?看来这几天,我得先去青旅对付一下了。”
冯文青皱了皱眉,住青旅一晚上也要好几十,那?省下来的房租不又贴进去了,这也太不划算。
他想了想,看着梁秋竹局促的样子,心?里?有了个主意。反正也只是几天而?已,他对梁秋竹说:“要不……你先住我那?儿吧?”
当天晚上,梁秋竹就带着自己的大包小包住进了冯文青的家?。
冯文青自己的一双,梁秋竹带来的两双,还有一双,是那?天梁秋竹送给冯文青的那?双。四双拖鞋挤在一起,原本有些冷清的玄关?,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住进冯文青家?的第一天,梁秋竹说睡觉有点冷,于是第二天晚上冯文青给他多?加了床被子。
住进冯文青家?的第三天,梁秋竹说沙发有点硬,于是第四天晚上冯文青给梁他加了床毯子。
住进冯文青家?的第五天,梁秋竹指着沙发一脸抱歉:“哥,对不起,我刚才喝水不小心?把水给打翻了。”
于是当天晚上,梁秋竹睡上了冯文青的床。
住进冯文青家?的第六天,沙发已经干了。但当晚两人洗漱完后梁秋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十分自然地走到卧室床边,躺回了昨天晚上自己睡的那?个位置。
他甚至还侧过身,对着站在床边有些发愣的冯文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冯文青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总不好真?的再把人赶回到沙发上去睡。
于是,有一就有二。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
冯文青的床是当初就是奔着越大越好买的,一米八的宽度,别说他们两个人,就算再挤一个人也绰绰有余。所以睡觉时还是蛮宽敞的,只是出现?了两个小状况。
一个是每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人总会像只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缠着他。这倒不是有什么大问题,冯文青自我安慰,小孩嘛,睡觉喜欢乱动。
另一个是,明明已经十一月了,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蚊子,总是在晚上他睡着的时候叮他。
他有时候早上起来,会发现?嘴巴肿了一小块,有时候会发现?身体上有各种红点,尤其是在腰腹和大腿这些隐秘的地方。
一次他拿着镜子,指着自己锁骨上一个清晰的红点问梁秋竹晚上有没有听见蚊子叫。
梁秋竹凑过来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好像是有,可能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吧。
于是,原本十月就已经被冯文青淘汰了的蚊香,又被他从柜子里?翻了出来。
只是点燃蚊香后,冯文青发现?那?些蚊子似乎一点也不怕,第二天早上,他身上的红点依旧会准时出现?。
梁秋竹搬进来的第八天,他们养成了一个新习惯,每天晚上一起看一个小时的影片,什么类型都无所谓。
梁秋竹搬进来的第十四天,店里?的抽油烟机突然出了点故障,风力变得特别小。
冯文青在炒肉的时候,锅里?的油烟一下子散不出去,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分神的那?一刹那?,锅里?的热油“滋啦”一声溅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滚烫的油星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瞬间起了一个亮晶晶的水泡。
梁秋竹当时就在旁边打下手,见状赶紧拉着他去用凉水冲,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背问疼不疼。
一个水泡而?已,冯文青这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可梁秋竹却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非拉着他去旁边的诊所上药。
最?后,那?只手被缠得跟个猪蹄一样,圆滚滚的。
冯文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子我怎么卤肉?”
梁秋竹挺直腰板:“我帮你卤。”
“那?我怎么烙饼?”
“我帮你烙。”
“那?我怎么洗澡?”
“我帮你……不是,呃……我帮你拿个包个保鲜膜,你自己洗……”
当天晚上,梁秋竹还真?就给他的手缠了保鲜膜。怕透水,一圈又一圈地缠。
直到整个小臂都臃肿得不像话,冯文青终于看不下去连连说够了,梁秋竹这才停下手。
梁秋竹还站在厕所门口守着,说要是有什么事就立刻叫他。
冯文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第一天上幼儿园,需要老师全?程看护的小朋友。
等他拖着沉重的手艰难地洗完了澡,梁秋竹又自告奋勇要给他洗头。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洗发帽,是那?种专门挡水防止眼睛耳朵进水的款式。
冯文青目瞪口呆地问他哪来的。
他说刚才去楼下便利店买的。
冯文青一边告诫梁秋竹不要乱花钱,一边任由梁秋竹给自己戴上这个印着小熊图案的粉色洗发帽。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除了理发店的人,有别人给冯文青洗头。
说实话,体验真?的不太好。
梁秋竹的动作?生涩又笨拙,指甲时不时会刮到他的头皮,水流也控制得不好,泡沫更是打得到处都是,虽然有洗发帽挡着,但冯文青的脸颊和脖子上都沾了不少。
可奇怪的是,冯文青还挺开心?的。
他甚至觉得,梁秋竹那?副手忙脚乱生怕出错的样子挺有趣的。
光是洗个头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梁秋竹前?前?后后冲了三遍水,生怕有泡沫残留,清洗完后用干毛巾一遍遍地轻轻按压他的头发。
冯文青就那?样耐心?地坐着任由他折腾。
等终于结束,梁秋竹已经是一头的汗,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他看着冯文青清爽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哥,搞定了!”
冯文青看着他那?副累坏了却又无比得意的样子心?里?有些软,很?认真?地道了句谢。
“不用谢啦,哥你给我做红烧肉就好了,你上次做的可好吃了。”
“行,手好了就给你做。”
然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开始了每日的观影时间。只是今天在洗头洗澡上耽搁了太久,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
冯文青想起白天刷短视频时看到的一部鬼片推荐,标题写着“吓破胆慎入”,便随口说了句:“今天看这个吧?”
梁秋竹没什么意见。
冯文青很?快找到了资源,点击播放。一开始,画面色调阴暗,配乐也阴森森的,很?有恐怖片的氛围。
可看着看着却越来越不对劲,屏幕上的鬼迟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男女在昏暗的房间里?激烈纠缠的画面。
冯文青起初以为只是国外片里?常见的噱头,用来增加感官刺激,没太在意。可没料到,那?画面的尺度越来越大,镜头也越来越大胆直白。
暧昧的喘息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被音响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冯文青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直往脸上冲,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梁秋竹,只见对方直直地盯着屏幕,神色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干咳一声,伸出那?只完好的手就要去拿遥控器:“算了,我们换一部吧。”
冯文青的手指刚碰到遥控器,梁秋竹却先一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别换啊,哥,”梁秋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这片子挺好看的。”
冯文青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这都演的什么跟什么,换个正常点的。”
“哪里?不正常了?”梁秋竹非但没松手,反而?稍微凑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国外的电影不都这样吗?很?真?实啊。”
“真?实也不能?……”
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
梁秋竹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藏着一片无底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冯文青甚至能?看清梁秋竹瞳孔里?清晰的的自己。
他下意识偏过头,嘴上没有继续刚才的话,只是道:“换一个。”
这次梁秋竹没再坚持,只是慢慢松开了手。但他没有坐回自己的位置,反而?顺势往冯文青这边靠了靠,肩膀挨着肩膀,手臂也轻轻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几乎要碰到冯文青的胳膊。
冯文青没察觉到身边人的靠近,只是低着头快速地在播放列表里?翻找着。
“哥,”梁秋竹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嗯?”冯文青心?不在焉地应着。
梁秋竹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就在冯文青以为他只是随口叫了一声,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梁秋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做过爱吗?”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刺进冯文青的耳朵。
他滑动遥控器的手指猛地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过了足足有好几秒,他才像是从石化状态中缓过来,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梁秋竹。
他这才发现?,梁秋竹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离他很?近,近得能?看清对方眼睫毛上细小的绒毛。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就像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可正是这种平静,让冯文青感到更加荒谬和无措。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
但梁秋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借着身体的惯性,又朝他靠近了一分,温热的气息几乎直接喷在了他的脸颊上。
梁秋竹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声音依旧很?轻:“哥,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他的手指甚至不经意般地,轻轻碰了一下冯文青搭在膝盖上的手。
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一道电流窜过全?身,让冯文青猛地一颤。
他猛地偏过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面前?的人低低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才发现?梁秋竹已经退开了一些。
对方正用一只手撑着脸,眼神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哥,你好有意思?哦。”
冯文青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一股混合着羞恼和尴尬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骂句小兔崽子,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恼羞成怒地伸手,狠狠揉了揉梁秋竹的头发,把他的发型弄得一团糟。
“笑什么笑!”
梁秋竹也不反抗,任由他揉着,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甚至顺势往冯文青身上靠了靠。
冯文青还在为刚才被耍的事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再次听到梁秋竹问他“哥,所以你到底做没做过啊?”时,这次倒是回答了。
“当然了,我都三十了。”
“那?做那?种事舒服吗?”
“呃……”冯文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哥你说话啊,我好想知?道。”
“还行吧。”冯文青含糊地应付了一句,他一个gay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事,多?少有些尴尬。
“哦。”梁秋竹拖长了语调应了一声,然后,他突然坐直了身体,脸上依旧带着笑眯眯的表情。
随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也好想试试。”
“你……”冯文青被他看得一愣,他避开梁秋竹的目光,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肩,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安抚,“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梁秋竹笑眯眯地点头:“嗯,一定会的。”
他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冯文青却莫名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刮过。
第二天也就是梁秋竹搬进冯文青家?的第十五天,快二十天没有见面的沈嘉明突然出现?在他的店门口。甚至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对方一进来便问他:“你的病好了吗?”
什么病?
冯文青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那?次的发烧。
这都过去多?久了……
他没回答,只道:“你的胸针不在我这儿。”
那?天他也不知?道沈嘉明到底有没有找到,但他回去后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确实是没有的。
结果沈嘉明却说:“我知?道,我在我车里?找到了。”
他的目光掠过冯文青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又问:“你手怎么了?”
冯文青还是没回答,只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还东西的。”
冯文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那?儿,就见沈嘉明举起了左手,手里?正握着一本黑色的长柄伞——是他的。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就没有再下过雨,冯文青这些天也没用到过伞,竟然完全?没察觉这伞什么时候被沈嘉明拿走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伸手接了过来。
然后,他就听沈嘉明理所当然地说:“今天晚上你空出点时间来。”
冯文青没听明白,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订了暮色西餐厅的位置,晚上七点。”
暮色是城里?有名的情侣餐厅,消费不菲,以前?沈嘉明带他去过几次。
“所以呢?”
沈嘉明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说:“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啊。”
虽然当初是沈嘉明主动追的冯文青,那?时候也经常变着花样带他去各种高级餐厅吃饭、听音乐会。但那?也仅仅限于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年?,之后,他就很?少再主动约过冯文青了,除非是想做.爱的时候。
沈嘉明觉得自己想的这个补偿方法很?不错,冯文青应该会开心?的。毕竟,他以前?最?喜欢跟自己约会了。
结果,冯文青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开心?的样子。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让沈嘉明心?里?都有点发毛。
“我不想再强调了,沈嘉明,我们已经……”冯文青把“分手”那?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因为现?在店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门口停下一辆电动车,一个客人拎着公文包大声说:“老板,来两个肉夹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