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攻他决定换个老婆by胡萝宝
胡萝宝  发于:2025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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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膏体抹匀了,康喜月侧过身,又从?口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两个印着模糊水果图案的小盒子。
“什么、味?”他?问。
程英的目光在两个包装中转了转,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有点发哑:“蓝莓吧。”
康喜月抠开印着蓝莓的盒盖,取出里面方?方?正正的小包装。
他?俯身靠近时,程英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带着点黏腻感的东西被慢慢套上?来。
“好了。”康喜月收回手,扶着程英的腰调整了下姿势,“放松、点。”
程英“嗯”了一声,抬手搭在他?肩上?。
这动作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太熟了,熟到?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当康喜月慢慢坐下来时,程英甚至能提前绷紧身体,又在某个瞬间恰到?好处地放松。
“疼吗?”康喜月低头看他?,声音里带着点喘,指尖抚过他?汗湿的脸颊。
程英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才是里面那个,但每次康喜月都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偏过头咬了咬康喜月的锁骨,力道?不?重,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快点。”
康喜月低笑一声,终于加快了动作。
床板的晃动越来越有规律,“吱呀”声里裹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在静夜里格外分明。
终于结束时,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程英迷迷糊糊地动了动,想退出来,后腰却被康喜月猛地一按,整个人跟着一仰,反而被嵌得更深,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
“别拔。”康喜月说。
“这样泡一整晚,不?会出事吧。”
程英嘴上?这么说,却没动了,该说不?说,被裹着的感觉确实舒服。
赶了一整天的路,两人都很累,刚才的折腾耗尽了他?们最后一点力气,此刻相拥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程英先醒了。
他?动了动,康喜月便无意识地松了手。
退出的瞬间,空气涌进去,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啵”。
程英第一次见这种状况,惊讶地瞪大了眼,伸手推了把康喜月的肩膀:“听见没?”
康喜月还有点没睡醒,眼皮半睁着,被这声响闹得混沌的脑子慢慢转过来。
他?点点头,听见了。
证明昨晚没白费力气。
两人收拾收拾就出门了,民?宿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
老板娘正给几个外地游客分发彩旗,见了他?们,笑着递过来两张:“拿着,能祈福。”
程英接过,上?面印着五彩的图案,风一吹就哗啦啦响。
他?们跟着人流往山边走,越靠近山脚越热闹。有穿着宽袍的本地人,嘴里念念有词。也有像他?们一样的外地旅人,举着相机拍沿途的风景。
到?了山脚下的石碑处,算是转山的起点。
几个穿着绛红色僧袍的修行者正站在那里,给每个进山的人额头上?点一点酥油,说是能沾点福气。
程英和康喜月排着队被点完后,跟着队伍往山上?走,才算真正融进转山的节奏里。
路是前人踩出来的土路,偶尔有石板铺就的台阶。
每走一段路,他?们就会遇到?堆着石块、挂着彩布的石堆,有人停下来添块石头,转几圈转经筒,再继续往前走。
他?们也会停下来,学着旁人顺时针转转经筒,转的时候心里要想着好事。
石堆上?堆着新的石块,有的石头上?还画着小小的笑脸,大概是孩子们留下的。
康喜月捡起块扁平的石头,递给程英:“画一、个,堆、上?去。”
程英接过石头,犹豫了半天,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图案。
康喜月凑过来看见了,认真问:“画的、什么?烧饼、吗?”
程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是太阳。”
再往上?走,路渐渐陡起来,说话?的人少了,只?剩下脚步声和风里的经幡声。
程英偶尔回头,能看见身后长?长?的队伍,像一条彩色的带子,绕着青山慢慢移动。
他?转头看向康喜月,对方?正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累吗?”康喜月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问。
程英摇摇头,握紧了手里的彩旗:“不?累,挺有意思的。”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程英顺着人流抬头,只?见云层彻底散开了,远处那座终年隐在雾中的雪山主?峰,此刻正完整地袒露在天光下。
主?峰像被硬生?生?插进天地间的巨柱,比周围所有山峰都高?出一大截,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眼望去,格外震撼。
这便是转山人口中的神山显灵。
队伍里不?少人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对着雪山深深鞠躬。
程英也看得怔了,他?慢慢闭上?眼,双手拢在胸前,掌心抵着心口。
他?闭着眼,没看见康喜月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脸上?。
山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刚才被点的酥油早已干透,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白痕。
他?正沉浸在那份肃穆里,突然感受到?嘴边传来一阵酥麻感,很轻,带着点熟悉的温热。
他?猛地睁开眼,撞进康喜月亮得惊人的眼底。
“干什么?搞偷袭?”他?挑了挑眉。
偷袭的康喜月被他?撞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
程英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伸手攥住康喜月的手腕,稍一用力猛地把人拉近,不?由分说地将吻回了上?去。
两人嘴贴着嘴,他?心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想看看康喜月现在是什么表情。
于是悄悄掀开眼皮,只?露出条细缝。这一看,倒把自己看得愣了,康喜月根本没闭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周围的人影攒动,有人举着相机对准雪山,有人低声念着祈福的话?,脚步声、交谈声混在一起。
两个大男人在这样热闹的地方?亲嘴,好像还挺尴尬的。
可神山显灵的时刻,这辈子说不?定就遇这一次,而对着这样的风光亲嘴的宝贵机会,也是亲一次少一次。
程英不?想管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人潮边缘,睁着眼吻着。程英眨了下眼,康喜月便跟着眨了下,程英眼角轻轻弯起,康喜月也跟着弯了一下。
场面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有人路过时匆匆瞥了他?们一眼,脚步顿了顿又接着往前走,毕竟眼前的神山才是焦点,谁也没心思细究这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
而这两个在人潮里亲吻的人,十?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交扣。
其?中一只?手腕上?的小月亮吊坠晃啊晃,被阳光一照,亮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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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晚点更

大家好, 我叫陈家宝,我最近多了个新?烦恼。
我的好室友好兄弟英子最近换了个新?对象,不仅他喜欢分享恋爱日常的性子依然?没?变,现在还多了个喜欢炫耀男朋友给自己买的礼物的毛病。
前天他说:“这个公?仔我说不要, 幼稚得很, 他非说跟我长得像, 硬塞给我的。”
小哥哥你要是不一边说话一边抱着公?仔傻笑我是可以勉强信一下的。
昨天他说:“这件衣服他送的,他说我穿着好看,我觉得也还好吧?”
哈喽?那请问穿着新?衣服对着镜头拍了一百张照片的是谁?
今天他说:“这个是棉城的特产米糕,他特意寄给我的,你们也尝尝。诶这块好像有点碎了, 宝哥你吃吧。”
忍不了了,合着我就配吃碎的是吗?
但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上?次这人给我和柯普看他新?男友照片的时候,我随口夸了一句“你男朋友长得还挺可爱的啊”,就被他瞪了一眼。
天地良心, 我是纯直男好吗!随口夸一句怎么了?难道要我说“你对象长得磕碜”他才满意?
不说了这人手机铃声?又响了。
“哎,又来电话了,每天都要煲电话粥, 黏人, 烦死?了。”
又让他装上?了。
有人管管吗?
2.谢多树的日记
今天秦胜和嘉容哥说要带两个朋友见?见?面,还让我叫上?姜炎。
约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海鲜排挡, 新?朋友两个都是男生,长得都挺出挑,尤其是其中一个。秦胜这小子藏得够深啊,有这么好看的朋友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拉来一起合拍了。
另一个朋友说话有点结巴,眼神总黏在旁边人身上?, 不用问也能看出来是一对。
我们六个人坐在一张圆桌上?围成一个圈,他们俩就开始自我介绍了,一个叫程英,一个叫康喜月。
原来真的是一对啊,我果然?没?猜错,我这gay达也是越来越灵敏了。
那也就是说,咱这一桌六个人,居然?全?是gay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全?gay宴不容易啊,不然?大家一起庆祝一杯吧,大家说好啊好啊。
只不过喝着喝着大家好像都喝高了,乱成一团了。嘉容哥开始搂着秦胜喊老?公?了,姜炎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
拜托这里?是公?共场合,各位请注意点形象好吗?
等等,这个小程兄弟又在语出惊人些什么啊!什么夹子,什么jb圈子,不是兄弟你们玩这么大的吗?我跟姜炎还没?玩过这种呢,下次试试。
再?等等,兄弟你怎么也被绿过啊?是不是太巧了点?
我这里?已经喝蒙了,后面的事全?断片了。第二天清醒来才看见?姜炎当时拍的视频,视频里?的我拍着桌子大声?喊咱仨桃园三结义吧。
程英举着个空啤酒瓶在旁边说好啊好啊。
然?后不知道谁递过来三根烤串,我、秦胜、程英仨人东倒西歪地把烤串当香,对着海鲜排档的塑料棚子拜了三拜。
姜炎说我可爱,我不知道可爱的点在哪。
只有我觉得很傻吗?
哎,算了。
我就算早上?套反了袜子,他也会说反着穿还挺别致,可爱。吃饭吧唧嘴,他也会说像小仓鼠,可爱。在姜炎眼里?,我大概喘气都是可爱的。
哎,算了。
反正这香拜也拜了,义也结了,程英都在群里?喊我大哥了,以后就是过命的兄弟了。
3.程英的日记
我和康喜月做了,虽然?过程很坎坷,但好在还是做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谈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于是我们在这个周末选了一家酒店,一进门连灯都来不及开我们就开始亲嘴,亲着亲着就倒在了床上?。
结果床板突然?一声?巨响,我们被迫中断去检查,结果发现床居然?是坏的,再?动一下恐怕就要彻底散架了。
正兴头上?被打断,谁也没?心思琢磨维权的事,我们索性换个地方,结果刚躺到沙发上?,就听见?窸窸窣窣两声?响。
我转头一看,有只老?鼠在窗台上?爬,小眼睛直勾勾往我和康喜月身上?瞟。
……瞬间就萎了。
什么滚烫的情意、未消的兴致,全?被这东西搅得烟消云散。
大半夜的,我们这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只能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狼狈地换个酒店。
到了新?酒店,康喜月一进门就跟扫雷似的先把房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确认连个虫影都没?有,才让我先去洗澡。
好的,那说明没问题了。
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可以想折腾多久就折腾多久,完美。
新?酒店的床很大,沙发也很大,有地毯,有落地窗,灯光还可以调各种颜色,完美。
在来的路上?买了安全?套,买了润滑膏,万事俱备,一切完美。
我进了浴室,发现里?面有个巨大的浴池。有多大呢,大到我和康喜月两个人可以同时在里?面游两个来回?。
我说一起洗吧,康喜月这个小变态自然?是半点没?犹豫就应了。
等浴池放水的功夫,我俩抱着又是亲又是蹭了半天,就准备开始真刀实枪了。
说实话我是有点紧张的,毕竟第一次干这事。
给康喜月润滑的时候我手都在发抖,老?是弄不对位置,弄得他怪难受的。
我只能气喘吁吁地道歉说我不太会,康喜月抱着我气喘吁吁地说没?事他也不太会。
……是的,两个人什么花招都玩遍了,归来仍是菜鸡互啄。
偏偏这俩菜鸡还野心不小,第一次上?阵就想挑战水戏。
好不容易润滑好了,我刚在浴池里?站好,脚下一滑,吓得一把攥住康喜月,差点俩人都掀翻在水里?。
邪门了,片子里?那些人怎么站得跟钉在地上?似的还能大战三百回?合,是不是偷偷垫了防滑垫没?拍出来啊?
我说要不转战床上?去,康喜月却?按住我让我坐着别动。
行吧,听他的。
我坐到浴池边,后背贴着瓷砖。正琢磨他要干嘛呢,康喜月的手搭上?我肩膀,慢慢坐了下来。
那感觉……怎么说呢?
爽,巨爽,特别特别爽。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片子里?的主角喜欢在水里?做了。
小变态的战斗力比我想的强多了。
套子用完大半盒了还要缠着我说不够,挂在我身上?,又是说好舒服好爽这样的荤话,又是说喜欢我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情话。
声?音黏糊糊的,像要哭一样。
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想听我说什么,那也是我一直想说却?没?说出口的。
于是我说,我也很爽。
我说,我也喜欢你啊。
我说,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他忽然?就安静了,过了几?秒,肩膀开始抖。
我低头一看,小变态居然?真的哭了。
心里?涨涨的,有点难受。
我凑过去亲亲他,说别哭了。
他捧着我的脸,吻得毫无章法。我扣住他的后颈,回?应他笨拙的啃咬。
我想从今往后,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会有月光,有他黏糊糊的呼吸,有他乱七八糟却?格外认真的吻。
挺好,就这么长长久久下去。

第139章
“经审理查明, 被告人肖黎,因私人感情纠纷与被害人钟想发生争执,后持水果刀捅刺钟想致其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依照相关法律规定, 判决如下:被告人肖黎, 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铁门关上的瞬间, 肖黎被推得一个趔趄。
“5027。”狱警敲了敲监室里?的其中一张铁床栏杆,“这铺是你的。”
金属床架上积着层薄灰,阳光从铁窗射进?来,在床板上投下格子状的阴影。
狱警走后,房里?原本低低的交谈声?顿时停了。其他几?个犯人交换了个眼神, 慢慢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老犯浑浊的眼珠在肖黎身上转了两圈,率先?开口:“新来的?”
肖黎没应声?,弯腰坐在床沿。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囚服袖口的毛边上。
“看着年?纪不大,多少岁了?”另一个矮胖的犯人接话。
肖黎还是没说?话, 像没听见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旁边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往前凑了凑,带着点?戏谑问:“犯什么事进?来的?”
肖黎终于有?了反应, 嘴唇动了动, 声?音又轻又哑:“捅了人。”
“哦?”老犯挑了挑眉,“年?纪轻轻的, 看不出来啊。谁啊?仇人?”
肖黎沉默了片刻,要怎么形容他和钟想的关系呢?
想了半天,他才抬起?眼,目光空洞地落在对面的墙壁上,轻声?说?:“我哥。”
【请看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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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从记事起,他就喜欢跟在钟想身后。
他们都是福利院的孤儿,钟想比他大八岁。那时候他又瘦又小,总被其他孩子欺负,每次都是钟想挡在他身前保护他。
以前他们感情很好,钟想甚至会打两份工供他读书,自己啃着冷馒头,却总会给他准备热乎的饭菜。
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大概是肖黎上高中之后。
钟想开始迷恋上杂志里的奢牌logo,手机里存满了豪车名表的图片。他开始频繁地换工作,不再踏踏实实地打工。他身上渐渐有了廉价香水的味道,钱包里塞满各种信用卡。他开始晚归,身上带着酒气和烟味,偶尔提起的朋友,听着都像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高三那年的某天夜里,钟想醉醺醺地回来,坐在床边扯把他搂进怀里,声音温柔:“黎黎,借哥点钱,周转开了就还你。”
肖黎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喉咙发紧,他没办法对钟想说一个“不”字。
他太贪心了,贪心钟想喝多了会揉着他的头发叫“宝贝”,贪心他偶尔流露出的的温柔。
“好。”他说。
可他一个学生哪来的钱?钟想要的数目,是他大半年的生活费。
他当晚坐在书桌前翻遍了书包,只找到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夹在课本里面的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是程英前一天塞给他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要他记得好好吃饭。
程英那时已经追求了他一年,被他冷脸怼过好几次也不气馁。
真的很傻。
重要的是,程英很有钱。他见过对方用最新款的手机,穿的鞋子是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牌子,手里总有花不完的零花钱。
所以在那之后的几天面对程英的告白时,他没有拒绝。
他看着程英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心里没有半分悸动,只有一个念头:钱的事,有着落了。
程英真的很傻,但又真的对他很好。
可越是对他好,他心里那点别扭就越重。
他不喜欢程英看他时过于热切的眼神,不喜欢他把自己随口说的话当圣旨,更不喜欢自己被程英衬得像个卑劣的小偷。
他知道这样不对,程英没做错任何事。可他控制不住,程英越是掏心掏肺,越显得自己斤斤计较、面目可憎。
他曾经很想摆脱这种阴影,脑海里想过无数次和程英分手的可能性。
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
程英撞见自己和钟想接吻了。
程英提出分手时,他先是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后,心底浮起一丝轻松。
但这只是一开始,时间越久,那点轻松就被越来越重的落差取代。
钟想是喜欢他,会说甜言蜜语,会在他身边腻歪,可转头也会对别人笑,会和别人藕断丝连,他的喜欢像撒网,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
只有程英,从始至终只喜欢自己一个人,会把所有的耐心和偏爱都给他。
更让他恐慌的是,他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钟想。
从小一起长大,寄人篱下的日子里,钟想是他唯一的同类。他大概是把年少时相依为命的亲情,错当成了爱情。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程英。他后悔了,他想回去找程英。
可程英把他所有社交媒体账号都拉黑了,他没法给对方发消息。他跑到程英家小区门口等,对方也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明明程英以前不这样的,以前他只要稍微低下头,程英就会立刻软下心来。
他意识到想要跟程英复合不是那么容易的,心里烦闷,连带着对钟想也越来越不耐烦,以前那些能让他心动的温柔,如今只觉得乏味。
某天钟想找到他,说自己和陈小可分手了。换作以前,他大概会很窃喜,可那天他心里毫无波澜。
下一秒,钟想说想借点钱,要和朋友投资个项目,很快就能翻倍还回来。
碍于多年情分他还是答应了,把手里的钱都给了对方。可后来他急着用钱,想找钟想催债时,却发现对方的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连住的地方都人去楼空,钟想跑路了。
他也没想到,钟想竟然还敢回来。对方趁他外出,撬了门锁翻进来,偷走了很多程英之前送他的、价值不菲的物品。
他在酒吧逮到对方时,那人正抱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肖黎冲过去让他把东西还给自己。
钟想又露出那副惯常的笑,伸手去揉他头发,“黎黎别闹,我很快就……”
“别碰我!”肖黎猛地甩开他的手,“那是程英给我的!”
钟想脸上的笑僵了:“你不是一向看不顺眼你那个小男友?至于吗?”
两人爆发了这些年来最凶的一次争吵。钟想骂他白眼狼,骂他为了个外人跟自己反目。肖黎骂他吸血鬼,骂他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肖黎恨钟想的自私,恨他的贪婪,更恨自己这么多年的顺从。如果不是钟想,他和程英或许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
争吵越来越激烈。钟想被那句“吸血鬼”激怒了,冲上来攥住他的衣领,他没躲,两人扭打在一起。
肖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压上去的,也不记得桌上那把水果刀是怎么被攥在手里的。只记得钟想掐着他的脖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只记得自己胸口憋得快要炸开,手里的刀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猛地往前送了出去……
“小子,你是还在读书吗?”老犯突然开口,这一声拉回了肖黎飘远的思绪。
他睫毛颤了颤,又像刚开始一样没应声。
对方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撇了撇嘴,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身挪到墙角叠被子去了。
肖黎在监狱里住了下来。
囚犯们每天的流程十分刻板,天不亮就被起床号吵醒,叠被、洗漱、排队点名,每个流程都要卡着时间,慢一步就会招来呵斥。
饭食永远是寡淡的,粥里偶尔漂着几粒米,馒头硬得硌牙。
夜里最难熬。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磨牙声、梦呓声、咳嗽声,还有人在黑暗里低低地哭。
他一开始很煎熬,可再不习惯,也得逼着自己适应,在这里,没人会迁就他。
日子一天天重复而单调地过去,他已经记不清在这里待了多久,日复一日的麻木让他连计数的心思都淡了。
某天晚饭结束后,他跟随着大部队进入活动室,里面已经站满了穿着同样囚服的犯人。他找了个最靠后的角落站定,目光落在前方墙上挂着的电视机上。
这里每天都有固定的集体观影活动,会放一些普法教育片,难得有机会轮上一次娱乐节目,显然今天就是,周围的人明显兴奋了些,有人交头接耳地猜测着会放什么。
肖黎没什么期待,只是麻木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直到画面突然亮起。
他愣住了。屏幕上出现的,是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的人。
画面里,程英正侧着头听镜头后的人说话,阳光落在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
肖黎死死盯着那方小小的屏幕,脑子里一片轰鸣。
他有多久没见过程英了?五个月?八个月?还是更久?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手臂胡乱扒开前面攒动的人头,不顾一切地往前挤。有人不满地低骂,他却什么都顾不上了,眼睛钉在屏幕上,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瞬间。
他看清了,程英脸颊比以前长了一点肉,头发剪短了,可他笑起来时,眼角弯弯的弧度,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街头采访节目,镜头对着大学城附近的林荫道,采访者随机拦下路过的学生提问。
当话筒递到程英面前时,采访者笑着问:“你们俩是朋友吗?”
肖黎这才注意到程英旁边还站着个人,他愣了一下,是康喜月,那个高中时他几乎没怎么注意过的结巴。
程英接过话筒,声音清晰地透过音响传出来:“不是,是男朋友。”
旁边的康喜月闻言,侧头看了程英一眼,眼里的笑意漫出来,轻轻点了点头。
肖黎突然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照出眼底翻涌的震惊和慌乱。
采访者先问了两人对最近一则社会新闻的看法,程英说话时,康喜月就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一两句,眼神始终落在他身上。
问完了主要内容,对方又笑问:“那在一起多久啦?”
康喜月接过话筒,磕磕绊绊地说快一年了。
“哇,那很久了呢!”采访者夸张地感叹,“那在一起之后,觉得对方和想象中一样吗?”
程英想了想,认真地说:“比想象中好,好很多很多。”
康喜月听到这话,腰杆悄悄挺直了些,握住了程英的手。
屏幕外的肖黎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最近的状态,你们会选什么?”
程英接过话筒,先转头看了康喜月一眼,然后才看向镜头,声音笃定:“幸福。”
他顿了顿,像是怕不够大家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很幸福。”
肖黎望着程英的眼睛,恍惚间觉得他们正在隔着屏幕对视。
程英眼里的情绪是安稳的、松弛的,和从前看着他时那种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周围的笑声、议论声渐渐模糊,电视画面切到了下一个采访对象,程英的身影消失了。肖黎却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旁边一个犯人推了他一把,问他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肖黎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啥东西?在这儿丢东西可不能含糊,说出来,大家伙儿帮你留意留意,说不定能找着。”
肖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空洞地落在电视屏幕的一角,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找不回了。”
程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已走向了没有自己的、更好的人生。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人,那份被他辜负的真心,终究是彻底留在了过去。
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们约的是下午三点, 你迟到了十?五分钟。”
高档餐厅里,靠窗的男人指尖捏着银质刀叉,深灰色真丝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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