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这套战衣附魔之后，亡灵法师一个字也没说，转身想要离开。
但蝙蝠侠叫住了他。这似乎是件相当无奈的事，蝙蝠侠必须得承认，在做超级英雄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比他还沉默寡言的人。
“我遇到了麻烦，”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这些天里蝙蝠侠翻阅了亡灵法师收藏的各种有关空间的魔法书籍，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后，其实他第一时间想用完全科技的方式，制造一个能供他返回地球的空间传送设备，但很快这个计划就被放弃了。或许是这个世界魔法盛行的缘故，科技在这里完全不发达，蝙蝠侠研究了那些被称作炼金造物的东西，它们无一不靠魔法驱使，精细的做工仅限于刻画在表面的装饰，内里则粗糙不堪，全靠一个个精密玄奥的魔法阵支撑。
在确认这个世界做不到自己想要的工艺之后，蝙蝠侠开始转而研究这个世界的空间魔法，希望能以此来找到突破口。在这期间，亡灵法师也帮了不少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甚至在一起搭建了一个科技和魔法结合在一起、半机械半炼金造物的实验品，但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不必失望。”亡灵法师破天荒开口了，垂眸看着地上一片崩坏过后的废铜烂铁，猩红色的眼眸里神色淡淡：“艾瑞格能力不弱，他不会让你的世界出太大乱子。”
但蝙蝠侠从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自己能掌控的，听见这句话也像没听到似的：“我要看看刚才这些东西崩解时的录像。”
亡灵法师不置可否，细长的手指搭在一旁被魔法保护起来的留影石上，按蝙蝠侠所说的倒转了影像。
一片幽幽的光影在蝙蝠侠面前闪过，他一边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边禁不住担心起他的地球。
据蝙蝠侠推测，他会来到魔法大陆应该是某种阴差阳错的意外，另一个叫艾瑞格·奥利尔菲斯的光之术士大概也莫名其妙穿上了他的蝙蝠战衣，不过就像亡灵法师能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他的好友一样，蝙蝠侠毫不怀疑他的朋友们也能很快意识到蝙蝠头罩下已经换了一张面孔。
他只是在担心那个将他传送过来的魔法，是否会对他的朋友们造成其他难以预知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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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老爷真的猜的挺准，只除了别人根本没发现他被替换了这件事……因为他跟艾瑞格长的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老爷：要赶快回到我的世界，没有条件我就创造条件
艾瑞格：得赶紧把那个蝙蝠变回来……哎呀爆米花真好吃，床真软……这事儿不急我先歇歇
尝试恢复日更ing
在制造传送设备的间歇，蝙蝠侠为了能更多了解这个世界，以及那名叫艾瑞格·奥利尔菲斯的光之术士，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亡灵法师聊天。这和平时诱使敌人说出情报所采用的那些技巧不同，亡灵法师实在过于沉默寡言，他成天披着一件遮住全身的斗篷，活像个不愿与任何人交谈的灵魂——当然，考虑到他亡灵法师的身份，这个形容或许也并不牵强。
难以置信，当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蝙蝠侠变成了那个话才出奇的多的人。而且在某些敏感的问题方面，亡灵法师出奇的敏锐和谨慎，以至于到了现在，蝙蝠侠也只是堪堪了解到一些魔法大陆上的常识问题，甚至连这位亡灵法师的名字都没能打听出来。
蝙蝠侠只知道他有一个“灵魂狩猎者”的称号，听起来像是光明阵营的人类起的，以及他和艾瑞格已经认识了不少年，从一开始的互相敌对到惺惺相惜。所以对于艾瑞格消失的事情这件事，亡灵法师非常在意，甚至不惜让他这个陌生人踏进他的领地，还允许他翻看自己的收藏。
与此同时，蝙蝠侠还了解到这个世界光明和黑暗互相争斗的原因，无外乎资源和生存空间。而除此之外，一部分黑暗生物以人类的肉/体或灵魂为食，它们无差别地屠杀人类，以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为养分壮大己身；或者蛊惑部分有潜能的人类堕入黑暗，沦为黑暗阵营的奴隶和教徒。
如果说光明和黑暗的冲突只有前者，或许他们还可以在无数岁月的流逝中达成一个双方较为满意的统一协议，让整片大陆重归宁静；但因为吃人的怪物存在，双方早已陷入被动的不死不休的局面，想要和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之中，艾瑞格和亡灵法师是个难以置信的意外。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互相敌对到惺惺相惜”是个怎样的过程，但以蝙蝠侠住在这里的半个多月来看，这位亡灵法师既不吃人，也不需要人类的灵魂来提升能力，如果不是必要，他宅的根本不想走出自己的宫殿——因此也就别谈什么蛊惑人类了。
而艾瑞格，这个在光明神殿里备受瞩目、地位甚高的神官，蝙蝠侠猜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古板不懂变通的人，否则也很难和一个亡灵法师当上朋友——而这才是蝙蝠侠最头疼的一点。
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会用魔法、而且做事相当与众不同的光明术士，到底会在他的世界，搞出什么让人发愁的乱子。
“……您想要去公司工作？”
阿尔弗雷德看着艾瑞格，十分惊讶。
“是啊，”艾瑞格说：“我休息的时间够久了，说真的，这阵子一直让你们替我工作，我有点过意不去。”他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反正现在我也醒了，我觉得是时候该让你们清闲一下。”
他当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想当蝙蝠侠，不过去上班应该是个挺好的借口。只要扩大活动范围，艾瑞格相信，他总会找到一些能发现问题的“巧合”，然后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就是那个一直在哥谭活动的超级英雄。
嗯，非常顺理成章。
“嗯……”老管家看起来有点为难。
“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记得工作内容？”艾瑞格觉得自己意识到了老管家迟疑的原因：“说实话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我大概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最近是谁在替我处理工作？”
“是德雷克少爷，”阿尔弗雷德如实说道：“但我想问题不是这个，布鲁斯老爷。”
“……等等，你说是提姆？”艾瑞格疑惑地看着他。原本他以为暂时代替布鲁斯·韦恩董事长工作的应该是迪克或者杰森——毕竟剩下的两个一看还在上学——而且大概率是迪克，艾瑞格实在不觉得杰森像是有什么商业天赋的样子。
但……阿尔弗雷德说，提姆？！
“相信您已经完全忘记了，但……”老管家停顿了一下：“事实上问题就在这里，通常情况下您并不会去公司，公司的事务大部分是德雷克少爷在管理。”
艾瑞格：“……”
这回他真的震惊了：“……可是提姆难道不去上学？！”
老管家：“……”
得亏您还能想得起孩子要上学这回事。
显然老管家的态度属于默认，艾瑞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布鲁斯·韦恩到底怎么当的父亲？！！
他让两个未成年大半夜穿着紧身衣出门打击罪犯已经够过分了，可他甚至还不让他的孩子去学校！！！
你有本事养孩子，你有本事给他们一个正常点的生活啊！
过分，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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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格：他甚至不让他的孩子去上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太过分了！！！
老爷：……
膝盖又中了一箭
我感觉我活的像个黑粉，到目前为止整个文里居然充满我对老爷各种不合理地方的吐槽……
看着艾瑞格的表情，阿尔弗雷德沉默再三，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没失忆之前的布鲁斯老爷做个辩解：“实际情况倒也不像您想象的那样……德雷克少爷是个毋庸置疑的天才，他目前的知识储备已经足够超越学校里的老师，不论是您还是德雷克少爷自己，都认为上学是件不再有意义的事情。”
听见这话，艾瑞格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点，但还是表现得挺不赞同：“可是上学的意义并不仅限于知识，还有和同龄人的交往和沟通……好吧，阿尔弗雷德，我可以勉强同意他不去上学这件事，但是你得告诉我，提姆有关系不错的朋友吗？你知道的，我是指，正常的那种朋友。”
阿尔弗雷德将他口中“正常的朋友”理解成了和提姆差不多大的那些孩子，他想到经常待在泰坦塔的少年超级英雄们，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有不少呢。”
“那就好。”艾瑞格松了口气，心想布鲁斯·韦恩这个父亲做事还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过这口气松了一半，想起家里最小的那个男孩，又不得不再次提了起来：“对了，达米安在上学吗？我今早好像没见到他出门。”
“当然，今天是休息日，您明天就会见到达米安少爷背书包的样子了。”老管家挑起一侧眉毛，想到了当初布鲁斯和达米安为了是否该去上学，两个人意见不同、剑拔弩张的时候，心想布鲁斯老爷就算失忆了，果然也还是在意这件事：“尽管达米安少爷懂的也不少，但您当初还是坚持让他去上学。而且达米安少爷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位好朋友，是个很好的男孩，我想您见到他后也会同意我的意见的。”
“光明神在上，看来……呃，我以前做事还不算太糟糕。”对于布鲁斯·韦恩的行事方法，艾瑞格勉强认可了一点，接着想起今天的正事：“不过既然我已经醒了，就不需要提姆一直工作了。他可以趁这些时间出去玩玩，交些新朋友，或者随便干点什么他想干的。”
“什么？不，布鲁斯，我现在就是在干我想干的。”提姆刚好端着空了的咖啡杯下楼，听见了这段对话：“我觉得你刚醒，然后又……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生活，其实我们都觉得你现在应该多休息。”
最好把之前的那些都休息回来，他心想，等布鲁斯把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现在的悠闲肯定又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我觉得不行。”不管是出于目的还是自己的良心，艾瑞格都不能放任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超负荷工作，承担明显属于大人的责任。光明神在上，让他们每天晚上放弃玩乐和睡眠时间，奔跑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已经让艾瑞格的良心隐隐作痛了。
事实上提姆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他和老管家互相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头痛。
“……那好吧，”最终，提姆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不过就像你说的，你才刚醒，对公司事务不太熟悉，我们应该一步一步慢慢来。”
在得到艾瑞格的点头赞许后，提姆微笑起来，相当轻快地说道：“那就让我们从你最经常做的事情开始做起吧。”
艾瑞格也显得很高兴：“好啊。”
艾瑞格：“……”
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或优雅或华美的男男女女从韦恩庄园的大门涌进大厅里，对着他高兴地打招呼：“嘿，布鲁斯！”
艾瑞格的微笑非常得体，浑身已经在发毛了。他翕动着嘴唇，从牙根里挤出声音，问西装革履站在他身后的四个男孩：“……这就是你们说的，我最经常做的事？！”
“是啊。”最开始提出来这个想法的提姆表情非常无辜：“全哥谭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最□□会了。你知道自己有个哥谭王子的爱称吗？”
“咳，”迪克还有点良心，解释道：“你在人前消失了半个月，虽然我们有用你因为极限运动受伤这个理由帮你搪塞过去，但……你懂的，该来还是得来。”
杰森说：“放心吧，有我们陪着你呢。”
看着他那副完全称得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艾瑞格觉得自己完全放心不下来。
但鉴于他是光明神殿外派招揽信徒的第一人选，艾瑞格的表情管理一直十分在线，就算突然被拉来一个宴会，他唇边的笑容也十分优雅得体，蓝眼睛迷人又深邃，能让任何一个与他对视的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其实艾瑞格不喜欢人特别多的场合，这让他保持仪态花费的力气不得不成倍地往上增长，但事实上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司空见惯，因此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让布鲁斯·韦恩露馅，那几个想看他出丑的小男孩可是打错主意了。
“嘿，布鲁斯，听说前阵子你又因为极限运动受伤了，现在还好吗？”
“当然，相信我，女士，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艾瑞格脸上的笑意分外和煦，还带着点特别的漫不经心和潇洒，以示自己根本没用把前阵子发生在身上的“小意外”当做一回事：“这座城市迷人的宴会和风情吸引着我，我怎么舍得抛下这一切不理呢？”
他一连应付了好几个男男女女的慰问和调情，由于耳孔里的微型耳麦，以及几只小鸟对对面宾客身份的及时提醒，整个过程平淡无波，十分顺利。
这让等着看笑话的男孩们，表情逐渐由闲适开始变得纳闷起来。
“怎么回事？”迪克悄悄问：“他不是最讨厌宴会了吗，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这么……”
杰森说：“如鱼得水，是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失忆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魔法，”提姆勉强分析道：“虽然扎塔娜说它能将除了最本质特征外的一切逆转，但……不得不说，我有的时候觉得它的效果真的好的过了头。”
“傻蛋们，你们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想？”达米安抱起手臂，表情显得有点洋洋得意：“这说明父亲在一切问题上都很能干，根深蒂固的连魔法都改变不了。”
三个哥哥一致瞪他：闭嘴吧恶魔崽子，以为这个家里就你是蝙蝠吹？
达米安：呵——！
四个人在一旁用眼神勾心斗角，火花四溅，没注意到他们眼里“对宴会适应的如鱼得水”的布鲁斯已经调转了话头，语调十分和煦：“你身上的香水味真令人心动，它让我想起正午温暖的阳光，我想你肯定是一位相当乐于助人的姑娘吧？”
对面的女人在他的专注目光下脸红心跳，大脑晕晕乎乎地简直不知道该想什么：“嗯……当然，我是说，是的，我平时会给福利院捐捐款，看看孤儿院的孩子们什么的。”
“啊，就像我想的那样，善良的女士身上会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美丽。”艾瑞格的微笑如同清晨绿叶上鲜嫩的露珠，蓝色的双眼中仿佛蕴含着炙热明媚的阳光：“我觉得，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士，一定很适合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光明……”
“咳！”
一声相当刻意的咳嗽从一旁响起，止住了艾瑞格接下来将要脱口而出的光明神殿，以及附赠的两千字相关介绍。
他顿了顿，余光瞥向一旁，看见韦恩家的几个男孩表情扭曲，脸色发黑，整张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呢！！！
艾瑞格：“……”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他在回过神之后立刻刹住了车，但显然正对他入迷的女人没注意这点微妙的变化，继续追问：“光明什么，韦恩先生？”
艾瑞格：“呃……”
发现他有露馅的危险，四个男孩你推我我推你：快点去帮他解围！快点！
杰森想坑迪克的手被一巴掌打掉，同时一个趔趄，被另外两个弟弟直接推到了艾瑞格和女人中间。看到两个人瞬间看过来的眼神，杰森：“……”
他用杀人的目光快速回头看了几个坑人的兄弟一眼，但已经站到这里，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他刚才是想说，光明……”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单手插兜，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呃，对，他问，你见过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光明撬棍吗？”
“……”迪克啪地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更糟糕了！！！
说到这，杰森来劲了：“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的儿子被撬棍打死了，但杀他的那个人还活着，如果是你的话你打算……”
尽管心理素质强大，艾瑞格的脸色还是扭曲了一下，立刻捂住了杰森的嘴，强颜欢笑：“他跟你开玩笑呢！”
女人：“……”
杰森：“唔唔唔唔唔——！”
现在场面简直乱成一团，另外三个男孩不得不认命地走过来打算收拾烂摊子，这时，还大开的庄园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震耳的汽车引擎轰鸣声，随后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了大门外。
顺着人群之间的间隙，艾瑞格看见一个英俊的小胡子男人从车上下来，轻轻摘下脸上的墨镜。霎时，一双蜜糖般的棕色眼眸映入艾瑞格的眼帘，和他双目相对。
在一阵尖叫和欢呼中，两人相对的视线迅速被人群掩盖。艾瑞格没有移开眼神，依旧直视着那个男人的方向，低声问道：“那是谁？”
“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杰森顺势拉下了捂在嘴上的手：“他差不多跟你一样有钱，但除此之外，他还是复仇者联盟中的一员。”
“他是钢铁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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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自我嘲讽的地狱笑话代言人
复仇者联盟。
这个词艾瑞格从昨天老管家和正义联盟的视频联络中听到过，猜想那大概是和正联职能类似的超级英雄组织。这么看来，这位钢铁侠先生至少不是什么坏蛋，来这里的目的也没什么恶意……大概吧。
艾瑞格不确定托尼·斯塔克知不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另一个身份，不过反正现在他也在失忆状态，两个人想聊关于超级英雄的话题也聊不起来，干脆就当斯塔克是因为他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和韦恩老总进行友好交流就好。
艾瑞格在思考这些的时间里，斯塔克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一路上一反常态，对数位美女的热情邀约与暗送秋波置之不理，还拒绝了阿尔弗雷德递来的酒杯，径直朝着艾瑞格走来，目标十分明确。
“布鲁斯，”他站在他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来你已经恢复了。”
“嗯，是……的？”艾瑞格的音调向上打了个转，有点拿不准斯塔克的意思究竟是布鲁斯因为极限运动受伤痊愈，还是蝙蝠侠昏迷半个月悠悠醒转。
不过好在神殿多年培养出的表情素养还在，下一刻艾瑞格就恢复了微笑，并对他伸出手，像在对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密：“好久不见，托尼，看起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斯塔克同样伸出手与他交握了一下，然后立刻松开，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冷淡：“我得跟你谈谈。”
“谈谈？”
“对，就你和我两个人，现在。”斯塔克瞥了一下站在艾瑞格附近的四个韦恩家的男孩，咬字时加重了“两个人”几个单词。
“不必忧心，布鲁斯老爷，”就在艾瑞格有点犹豫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耳麦中响起，显然老管家也在一直关注这边：“我和四位少爷都会注意您的情况，您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好的。”艾瑞格向斯塔克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十分温和：“那跟我来吧，我们到这边说。”
他们走进楼梯下的阴影里，只露出两个模糊的影子，一直关注两个人动向的宾客们也都识趣地没有往这边凑。托尼·斯塔克和布鲁斯·韦恩要谈的肯定是关于商业上的活动机密，没人想在这种地方触两个人的霉头，除非他们想吃一张纽约和哥谭最好的律师团队联合起草的起诉文书。
至于为什么肯定他们不会说别的……
拜托，难道托尼·斯塔克会向布鲁西宝贝这样一个除了脸和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花花公子谈论他的超级英雄身份吗？
别开玩笑了，他又不是那个穷得叮当响，需要韦恩企业资助才得以维持打击罪犯所需装备的蝙蝠侠。
“就在这里吧。”艾瑞格看着斯塔克，楼梯下的这处窄小空间远没有巨大水晶吊灯下的大厅那样灯火通明，显得有些昏暗。他和斯塔克面对面站着，只除了对方那双蜜糖般的棕色眸子，两个人那如此相似的身高和身材，都令他有一种在黑暗中照镜子的错觉：“要说些什么？”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斯塔克神情严肃起来：“在外太空，我的卫星侦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但距离有些遥远，我需要正义联盟和你的协助。”
……等等。
看样子，难道托尼·斯塔克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艾瑞格吃了一惊，但表面上还是稳稳地维持住了现在的人设：“……正义联盟？如果需要正义联盟的帮助，我觉得你好像应该去他们的总部，或者叫一下超人的名字，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只是个给正义联盟送钱的，一般不参与他们的内部事务。嗯，当然，如果你非要我帮忙的话，这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能联系他们，但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复我。”
随着他的话，斯塔克一开始还显得十分冷淡的表情慢慢阴沉起来，虽然还谈不上恼怒，但紧紧皱起的眉毛，和充满不赞同的眼神，都向艾瑞格充分展现了这位亿万富翁兼超级英雄的不悦：“……别在我面前装傻，布鲁斯·韦恩。”
他冷哼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放在庄园下面那个跟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的废物电脑，能拦得住Jar的搜索吧？的确，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这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小秘密。哈，我想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你和蝙蝠侠的关系。”
他的表情过于冷淡，以至于嘲讽也显得十分低沉，没什么杀伤力。但艾瑞格现在关注的问题并不在这上面。
看着斯塔克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下：“……”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思考该怎样顺理成章地表露出，自己已经发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一消息。
然后现在，就在他苦恼这件事的一天后，这个问题被忽然出现的斯塔克解决了！
感谢光明神，感谢这个美好的宴会，感谢你托尼·斯塔克！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人民的好帮手，愿光明神祝福你！！
艾瑞格在心里迅速给斯塔克吟咏了一首赞美诗，其中饱含他的感激之情。但该装的傻还是要装，他甚至在心里祈祷斯塔克能在自己的刻意装傻下不耐烦，然后立刻说出自己就是蝙蝠侠的事实，这下连之后走个过场的调查取证、寻找蝙蝠洞之类的活动都能直接省略，说不准明天他就能穿着蝙蝠侠的衣服，去纽约寻找那位至尊法师了。
“……我的庄园下面有个电脑？”面前，布鲁西宝贝微微蹙着双眉，英俊的面孔显得分外困惑。他美丽至极的蓝色眼瞳中流露出茫然的目光，被昏暗切割后显得破碎的光芒散落其中，在斯塔克眼中显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迷茫：“还有我和蝙蝠侠的关系？托尼，我不明白……”
“嘿，布鲁斯——”
除了实在脱不开身的提姆，从耳麦中听出不对劲的三个男孩立刻摆脱周围的纠缠，向着他和斯塔克的方向赶来。
艾瑞格听见了他们过来的声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斯塔克，希望他能立刻说出事实真相。只要知道了自己就是蝙蝠侠，这下几个男孩和老管家应该没法再辩解什么，让他能顺理成章地走马上任。
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石，充满了水样的色泽。被布鲁斯用如此期待、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注视着，斯塔克蜜棕色的瞳孔微沉，颜色暗沉了下来。
接着忽然抬手摁在布鲁斯脑后的墙壁上，面孔也迅速靠近了他。
两个人的距离被突如其来地拉进，布鲁斯像是受惊般睁大了眼睛，蓝色的眼珠无措般地轻轻颤动。他们彼此对视着，近得能清晰看清对方的影子，在这一刻，布鲁斯双眼中的任何一切都被无限放大，映射进斯塔克的瞳孔中。
直到第一个赶来的男孩已经接近了他们，斯塔克敛下双眸，然后放下手臂，慢慢远离了他：“看来你忘记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过身，打算离开这儿。
在经过带着低气压的几个男孩时，他忽然说：“你们不应该这样一直瞒着他。”
迪克和杰森皱起眉，一时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达米安沉不住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而且我建议你们听我的话。”斯塔克微微抬起下颌，毫不停顿地往前走去：“因为斯塔克总是对的。”
哪怕情况不合时宜，听见这话的迪克和杰森还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迪克：他身上的混沌魔法明明还没好，为什么他还这么……这样？
杰森：呵，看起来他的傲慢自大也是性格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我真讨厌他。
“等等！”眼见一个帮他节约时间的加速器快跑了，艾瑞格快步追过去，想要把斯塔克拦住：“托尼，你还没告诉我……”
“不，等一下，听我说，布鲁斯。”迪克哪儿能真的让他俩再碰面，立刻拦在艾瑞格面前：“托尼·斯塔克刚才是，他，呃……”
他还在犹豫措辞，但达米安现在的表情像个被激怒的小狼崽子，磨了磨牙，立刻接上：“他有病！”
“没错，”迪克还没来得及阻拦，杰森冷笑一声，显然也非常不高兴：“他病还没好。”
迪克：“……”
考虑到斯塔克身上的魔法还没有解除，这话细究起来居然没什么问题。
艾瑞格被三个男孩拦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快速通关道具穿过向他问好的阿尔弗雷德，走出韦恩庄园的大门，然后跑没影了。
艾瑞格：“……”
艾瑞格：“…………”
为什么啊？！
他看着已经看不见斯塔克人影、人头攒动的大厅，难以置信地想。他都已经用眼神那么努力地暗示了，可是这个托尼·斯塔克，他居然什么都不说，直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