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大佬想过平静生活by兰乔木
兰乔木  发于:2025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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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一度遭遇了瓶颈,直到有一天,一种材料被秘密运送到了他们的实验室里。
百里默言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掀开黑布那一刻的震撼。
黑布下,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白色石头,质地像玉石,周身却散发着绚烂的流光,看上去十分非凡。
运送它过来的超凡者告诉他,这块石头的名字叫做五彩石。
明明是白色的石头,为什么叫五彩石?陆启流心里有些奇怪,本想悄悄跟陆启流吐槽超管局离谱的取名方式,不料陆启流看到这块石头,却表现得异常激动,并对使用五彩石进行研究表现出了巨大的抗拒。
之后的某一天,百里默言偷听到了他跟高层之间的争吵。
“五彩石应该被一直封印在禁地里,非紧要关头不得动用,你们怎么可以私自将它从禁地里挪出来!”
“启流,你冷静一点,至今没人知道五彩石的作用,我们对它没有半分了解,未来又该如何将五彩石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因此,试验是必要的,我向你保证,实验结束后,马上将它送回禁地……”
最后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百里默言没有听见,因为这时忽然有人走来,为了避免被发现自己的偷听行为,百里默言急忙闪身避开。
百里默言只知道,第二天,陆启流真的启动了以五彩石为核心供能材料的研究项目。
这一研究,就是半年。
实验依然没有分毫进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五彩石内确实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如何将这些能量取出来化为己用,他们没有丝毫头绪。
在研究迟迟没有进展的情况下,高层对陆启流食言了。
不顾陆启流的阻拦,他们带走了那颗白色的五彩石,并启动了“补天计划”,意图探索五彩石的真正使用方法,从而制止污染的蔓延。
百里默言并非“补天计划”的参与者,因此并不知晓其中内情,他只知道,自从“补天计划”启动后,陆启流的心情就开始一日比一日沮丧,百里默言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终于有一天,陆启流告诉百里默言,超研院开始用人体做实验了。
他们正在尝试将五彩石嵌入志愿者的身体当中,意图以人体为媒介,激发出五彩石当中的力量。
“他们已经疯了……”陆启流抱着膝盖,失神地喃喃道:“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
百里默言实在没忍住,问他:“五彩石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知道第一个超凡者的代号是【女娲】,那块五彩石……是【女娲】的造物吗?”
陆启流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那是【女娲】留下的东西,它蕴含着极为庞大的力量,光凭肉体凡胎,绝无可能承受它的力量,可超研院只想找到能承载它的容器,却完全不管志愿者的死活,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他们实在是——”
说到这里,陆启流紧紧握住拳头,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愤怒,可最终,他也只能无力地松开手指。
“人类看不到前路,只能选择摸着黑前进,补天计划的存在,是为了在这场浩劫中保全更多的生命,事关人类存亡,我无法评判这个计划的正确性。”陆启流望向落日下的建筑,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悲哀:“我只是想,要是有一条路,一条不必牺牲无辜者,就能到达正确终点的路,该有多好……”
百里默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在说天真的傻话了,只要异端存在,只要人类依然与异端战斗着,就必定有人要流血。”
陆启流轻轻道:“你说的对。”
那场谈话后的第十天,第一位与五彩石顺利融合的志愿者出现了。
百里默言看过那名志愿者的档案。
那名志愿者的名字,就叫沈高台。
沈高台十岁的时候,父母皆死于异端手中,他从一个家庭美满的幸福小孩,变成了一个只能寄人篱下的孤儿。
所以当研究员找上他,问他愿不愿意成为一名志愿者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想获得强大的力量,他想为父母报仇,他想为自己本该拥有的幸福人生,做最后的祭奠。
哪怕研究员告诉他,他随时都有可能因融合失败而爆体而亡,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没死,他就豁上这条命,为父母报仇。
如果死了,他正好下到地府,跟死去的父母团聚。
无论是哪种可能,沈高台都能接受。
于是他接受了五彩石的融合。
大概是死去的父母在保佑他,沈高台成为了第一个融合五彩石成功的志愿者。
他从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了S级超凡者,但就在成功融合的瞬间,他也同时失去了神智,开始毫无章法地破坏周围的一切,只为释放出体内极速膨胀的力量。
为了镇压住他,四大家族齐齐出动,将他封印在了禁地当中,超研院终于接受了人类无法承载五彩石力量的事实,“补天计划”因此宣告破产。
然而,融合的石头无法重新分离出来,沈高台便一直被封印在禁地当中。
他不再需要进食,也不再长大,被关在山洞中,神智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皮肤被体内涌出的力量不断割开,又不断地被治愈,如此非人折磨,他全靠着为父母报仇的执念,才断断续续地支撑下来。
山中不知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或许是身体逐渐适应了体内的力量,他清醒的时间开始逐渐增加。
有一天,他的精神难得很好,撑起身体,爬到了山洞的边缘,恰见满山桃花盛开,一名白衣青年分花拂叶地旋身掠出,荡开的剑气惊落满林桃花。
带着桃花香气的风拂过沈高台的面庞,沈高台趴在山洞口,看得呆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这次的偶遇并非巧合,沈高台很快发现,白衣仙人原来每天都会来桃林练剑,于是在此之后,每天的同一时间,沈高台都会强撑着爬起来,准时去洞口看仙人练剑。
自从被封印在山洞禁地后,沈高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保持清醒,因为体内的力量时常会溢出,割伤皮肤,他也很难站起来走路,双腿因时常不直立行走,肌肉萎缩,只能依靠爬行移动。
沈高台不是很想爬到那名白衣仙人面前,那样实在太狼狈了,简直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沈高台想堂堂正正地站到白衣仙人的面前,然后告诉仙人,他每天练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为了能尽快实现这个愿望,沈高台每天坚持复健的同时,也开始钻研山洞里封印着他的阵法。
沈高台每天都数着日子,在第一次见到白衣仙人后的第1865天,他破解了封印阵法,走出了那个禁锢他多年的山洞。
他还是十岁时的模样,身形矮小,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看上去像极了一条惨遭虐待的流浪小狗。
沈高台就以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步履瞒珊地朝着桃林里的白衣仙人走去。
恰好又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
沈高台有计划地筹谋了1865天,终于在这一天,真正地触碰到了这抹盛开在他生命当中的春色。
在独孤长风警惕的目光中,沈高台揪住了独孤长风的衣角,他仰起头,摆出一副最可怜的纯良姿态:“仙人,你的剑招好美,可以教我吗?”
“?”独孤长风当时只是纯然地疑惑,他低下头,发出朴素的疑问:“小孩,你谁?”
“贵宾,您请。”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留在办事大厅接收记忆时,楼仰雪已经在办事大厅负责人的带领下深入敌营,准备单刷BOSS。
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快抵达出口时,一股带着浓烈硫磺味的灼热飓风迎面扑来。
楼仰雪站定出口处,眯眼往外看去,火山里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清火山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楼仰雪闭了闭眼,恨不得眼睛重新失明。

这是一座活火山。
环锥形崖壁的底部是沸腾翻涌的血池熔炉,鲜红如血的岩浆剧烈地鼓胀爆裂,散发出足以扭曲空气的惊人高温,滚滚黑烟如同无数怨魂汇聚而成的黑色洪流,带着刺鼻的硫磺味与说不出的恶臭,持续不断地往上升腾,无情地舔舐着悬挂于上方的一只只黑茧。
视线往上攀爬,便是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茧林。数以千计的漆黑巨茧如吸附在礁石上的藤壶,又或是某种病变的瘤体,密密麻麻地嵌顿吸附在一颗近几十层楼高的巨大黑茧上,那颗超巨型黑茧如同一颗搏动的黑色心脏,稳稳矗立在这熔岩炼狱之上。
无数粗壮黏腻的黑色丝状物质宛如血管脉络,从这颗核心巨茧的深处疯狂蔓延而出,深深扎入四周陡峭的崖壁,每一根垂落的粗壮主丝上,又衍生出更密集细密的丝网,垂吊着难以计数的小型黑茧。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密集恐惧者难以直视的地狱,然而更让人狂掉san值的,却是趴伏在核心巨茧上的那个存在——
一只超级巨大的……大黑蛾子。
它的体型几乎覆盖了核心巨茧顶部的三分之一,漆黑坚硬的甲壳质躯干上覆盖着湿漉漉的绒毛,两对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蛾形翅膀低垂着,边缘破碎褴褛,如同被烈火焚烧。
最恐怖的,是那翅膀的表面——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断蠕动的……人脸。
无数张扭曲痛苦的绝望人脸。
它们像是被强行拓印进了翅膀的薄膜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呈现出极致的痛苦表情:有的无声地张大嘴,仿佛在发出尖叫;有的双眼空洞流出血泪;有的面容扭曲成非人怪相。
如同沉溺在粘稠的琥珀里,它们在薄膜当中不断挣扎,蠕动,有的甚至在相互挤压融合,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斥着苦悲与绝望的地狱群像图。
楼仰雪相信,如果今天进来的人是普通人类,那么那个人类的san值绝对会在目睹这炼狱场景的瞬间,就被完全清空。
楼仰雪在神塔见过很多长相丑绝人寰的异端,如果说大章鱼的丑能排进前五,那么悲伤大黑蛾的丑就能排进前十……
楼仰雪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还是瞎了更好。
在人面大黑蛾的巨大冲击之下,楼仰雪本就不多的san值再次往下掉了一点,变成了岌岌可危的3点。
楼仰雪视线当中的场景开始大幅扭曲,翅膀上的那些人脸朝他咆哮,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翅而出,它们的陌生面容开始朝着楼仰雪熟悉的面孔转变,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唾骂着他。
楼仰雪眯起眼,眼神迷离地注视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踩着虚浮的脚步,完全凭着本能往前走去。
脚下的路变成了燃着烈火的岩浆,楼仰雪淌蹚着岩浆,直愣愣地往前走去,岩浆将他的双膝生生焚化,可他仍执着地往前走着,没有停下脚步。
眼看楼仰雪再走几步就是悬崖,监管者66666心急如焚,狂烫楼仰雪手心,希望他能恢复清醒。
当初不是吹牛自己的san值跟普通人不一样吗,直视邪神都能谈笑风生,现在不过只是一只区区S级大黑蛾罢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样就被打倒了吧?!
可楼仰雪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很快距离悬崖就只剩一步之遥,监管者66666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心口,它紧张地注视着楼仰雪,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它就要跟着楼仰雪一起掉进岩浆,灰飞烟灭了……
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做好兄弟……就在监管者66666脑子里绝望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楼仰雪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在距离悬崖只剩一步之遥的危险边缘,楼仰雪微微一笑,开口道:“收起你的小把戏,悲之郎,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底细了吧,那你怎么会觉得,凭着这种程度的幻觉,你就能扰乱我的眼睛呢?”
咦?监管者66666从提心吊胆的状态里缓过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楼仰雪含笑的面容,演、演的?
闻言,漆黑巨茧上的大黑蛾终于有了动作,祂半合的双翼全然张开,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对祂来说无比渺小的楼仰雪,那双漆黑的复眼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您的到来。】
低沉的嘶鸣频率化作足以令人陷入疯狂的呓语,传入楼仰雪的耳中。
楼仰雪抬起手,很傲慢地打断了祂接下来的话:“我不喜欢客套,你的权能搞得我非常不爽,打一架吧。”
监管者66666看得目瞪口呆,从遇见楼仰雪到现在,它还从没见过楼仰雪如此暴躁的样子。
悲之郎,惹毛了邪恶银渐层,你自求多福吧……
俯瞰着楼仰雪的大黑蛾并未因楼仰雪的冒犯言语感到不悦,祂持续地发出低沉的频率。
【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感受到,您正背负着十分沉重的罪孽与悲伤,这悲伤是如此浓郁,毫不夸张地说,您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痛苦的行旅者。】
楼仰雪的手中出现了一根耀眼的华丽法杖,唇角勾起:“那又如何?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卑鄙的黑蛾,就算你窥视我的记忆,也只能窥视到很小的一部分吧。”
大黑蛾似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祂说:【我无意与你为敌,就让我来帮助您吧。】
“你指的帮助,就是吸走我的记忆,让我掩耳盗铃,假装这一百多年里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楼仰雪摇了摇头,言语刻薄:“想吃我的灵魂就直说,何必说得如此高尚,你就是靠着这套话术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吧。”
他的目光扫过悬挂在丝网上的黑茧,声音平静:“说什么寄存记忆,其实你从那些乘客身上收走的,根本就是他们的一部分灵魂吧。”
“那些满载着痛苦的,可以无限再生悲伤力量的……灵魂。”
“正因如此,我的灵魂对你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不仅有着百年的长度,还有大半都充斥着悲伤,对你来说,无疑是大补之物。所以你明知我的危险,为了得到我的灵魂,也宁可冒着风险,放任我来到你面前……我说得对吗?”
大黑蛾沉默了片刻,回答他道。
【正是。】
“想要,那就来取吧。”楼仰雪手中的法杖直指巨型黑茧上的那只大黑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深红的光束破空而去,气势汹汹地袭向那只巨大的黑蛾。
大黑蛾不闪不避,黑色的粗壮丝网在半空汇聚,以坚韧耐烧的丝网轻松挡下了这发攻击。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悬挂在丝网上的黑茧全部摇晃了起来,它们开始迅速孵化,不出几息,一只只湿漉漉的黑蛾便破茧而出,朝着楼仰雪的方向悍然飞去。
这一孵化,就是近千只黑蛾,监管者66666看着密密麻麻朝他们飞来的黑蛾,简直头皮发麻,BOSS这是召唤小怪开始群攻了啊,数量这么多,邪恶银渐层能打赢吗?
直到现在,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的实力仍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它只知道楼仰雪玩魔法很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它实际上并不清楚。
监管者66666也是第一次跟着楼仰雪单刷S级异端,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沉浸式体验敌方小怪扑脸杀,没点心理素质的监管者绝对会被当场吓晕。
然而监管者66666顽强地坚持住了,没有当场昏厥过去,一方面是因为监管者晕不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楼仰雪的战斗风格很稳。
楼仰雪的战斗经验明显非常丰富,见小怪开始群攻,他就开始一边在崖壁上极限走位,一边溜怪,同时朝着高处的悲之郎迅速逼近,只在偶尔抛出几个魔法轰开挡路挡路黑蛾,尽可能地节省自己体内的魔力消耗。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企图,悲之郎扇动双翼,卷起两道强劲的飓风,想要借此干扰楼仰雪的走位,楼仰雪看也不看,打出一道魔法,竟直接打散了朝他悍然席卷而来的猛烈飓风。
对一位顶级魔法师来说,所有的攻击其实都能拆解成元素,哪怕是飓风,也不过是由风元素造就而成的罢了。
只要是元素构成的攻击,就能拆解,就能——操控!
四散的风流再次聚合,这次,风流变得更加强劲,而袭击的目标,也变成了高处的悲之郎。
强劲的飓风以势不可挡之势,几乎将它从黑茧上整个掀起。
大黑蛾头顶的羽状触须被完全吹乱,毫无形象可言,祂用足肢死死扒住下方的黑茧,却不想周围的风流忽然变成了风刃,这风刃不仅割开了祂本就残破的双翼,更是将包裹在祂身下黑茧上的丝寸寸割断。
大黑蛾急忙掀起逆向风流,以抵消风刃的攻势。
然而,就在祂分神的瞬间——
一道泛着冰凉金属色泽的尖刺从天而降,穿透祂的后背,几乎将祂钉死在了黑茧之上。
祂恍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竟不知何时展开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小山般的巨型尖刺就是从倒悬的魔法阵当中坠落,洞穿了祂的身体。
大黑蛾垂下视线,用那双漆黑的复眼望向立在悬崖上的魔法师,那双凌乱的羽状触须微微颤动。
【神塔最伟大的魔法师,您确实无愧此称号。】
【不过,这场猎杀游戏,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不要忘记我所掌握的权能,满心都是极致悲伤的你,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楼仰雪立在悬崖上,扬起的鬓发在迎面袭来的灼灼热风中扬起又落下,他似乎并不把悲之郎的话语放进耳中,施施然地握着法杖,不紧不慢道:“哦?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监管者66666:[……]
你拭目以待个毛啊!大黑蛾显然要放大招了,你不马上攻击打断施法,在这耍什么帅!
监管者66666真是抓狂了。
果然,在楼仰雪的可以放任下,悲之郎成功发动了大招。
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从楼仰雪的体内蔓延而出,在楼仰雪的正对面,快速凝聚成了一颗黑茧。
随着从楼仰雪体内涌出的黑色丝线越来越多,那颗黑茧的体积也越来越庞大。
不多时,由楼仰雪的悲伤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茧从中裂开,露出其中由蛾状黑翼包裹住的人形生物。
楼仰雪看着黑茧中孵化出的“人”,唇角一扬,口中吐出傲慢讥嘲的四个字:“自寻死路。”
包裹住人形生物的黑色双翼张开,露出它的真容。
那是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容,垂落的银发间缠绕着如有实质的黑雾,无机质的鎏蓝眼瞳里满是漠然与死气,同样长满人脸的宽大黑翼在他身后展开,翼下弥漫着死亡与血腥的气息。
监管者66666看得瞠目结舌。
悲之郎……居然从悲伤之茧里孵化出了一个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蛾化版复制体。
都说王不见王,现在两个法神面对面,作为正版的楼仰雪,是否能从中占到优势?
随着复制体的出现,楼仰雪也干脆卸去了众生伪裳的伪装,恢复了原貌。
两个一模一样的楼仰雪相互对视,战局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监管者66666大为震撼时,369号小章鱼也从楼仰雪的口袋里探出了章鱼脑袋。
祂看了看对面的蛾化版本的精灵,又看了看正常版本的精灵,忍不住抬起一根触手,挠了挠光滑的章鱼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奇怪,祂怎么又多出了一个老婆?
而且新老婆居然还是蛾化版本的,有蛾子翅膀和羽状触须……好特殊!好可爱!也想得到怎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369号小章鱼火速传讯给3号大章鱼,让祂赶紧来看老婆的限定版新皮肤,来晚了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3号大章鱼:“!!!”
蛾化版本的精灵?
好可爱!
章鱼想要!章鱼得到!
本想继续在附近海域搜捕猎物的3号大章鱼立即转向,数以万计的粗壮触手疯狂划水,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狂热冲向幸福岛。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复制了一个蛾化版精灵魔法师**得意洋洋*我复制了另一个你,现在你绝不可能打败我了[好的]
阿斯莫德:*闻着老婆限定版皮肤的味就来了,一路撞翻无数蛾子,站在悲之郎身上左顾右盼*在哪在哪?给我看看![亲亲]
忽然被压扁的悲之郎:……[裂开]
#幸福岛到底是谁在幸福?#
#哦,是章鱼啊,那没事了#

火山当中。
楼仰雪和悲之郎都没意识到,一只大章鱼正在朝幸福岛疾速靠近,随着蛾化版的楼仰雪复制体出现,悲之郎隐隐焦灼的内心不由一松,化作胜券在握的势在必得。
巨型黑茧之上,大黑蛾居高临下地睥睨站在悬崖上的楼仰雪。
【别忘了,来到这里前,你已经在寄存合同上签下了名字,契约视同成立。】
【根据契约里定下的协议条款,寄存期间,保管方对寄存方的记忆拥有着一定的支配权。】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命令你的另一半悲伤灵魂,击败你。】
既然已经被楼仰雪戳破“悲伤记忆”的真相,悲之郎索性不装了。
是啊,祂从顾客身上抽出的,并不是简单的悲伤记忆,而是携带悲伤记忆的一部分灵魂。
在契约合同上玩文字游戏,一向是邪神惯用的把戏。
利用这样的文字游戏,祂以抽取悲伤记忆为名,从无数人的身上抽走了他们的一部分灵魂,然后又用这部分的悲伤灵魂继续生产悲伤,借此充盈自身的力量。
而在交易续存期间,祂对寄存在祂这里的灵魂有着一定的支配权——这也是祂用于击败登岛者的杀手锏之一。
祂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敌人自己杀死自己。
是神塔最强的魔法师又如何?有契约在手,哪怕是再强的存在,也必须遵守交易的规则。
听着悲之郎的话,楼仰雪面色不仅未变,甚至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凝视着对面仍在不断吸收黑色丝线的复制体,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里:“你不是第一个试图用我的复制体打败我的敌人。”
“但我却活到了现在,你知道原因吗?”
楼仰雪轻叹一口气:“不只是因为我太强,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大黑蛾的复眼紧缩一瞬,深深注视着下方看似渺小的魔法师,心中忽而产生了略微不妙的预感。
楼仰雪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早在进入神塔之前,在你无法看到的那部分记忆里,我便已经把我的灵魂,交易给了另一位古老的邪神。”
“所以,我的灵魂归属权,现在究竟在谁手上呢?”楼仰雪扬起唇角:“反正,应该不会在你手上吧?”
闻言,悲之郎不由愕然,意识到不对,祂立即命令楼仰雪的蛾化分身动手,杀死它对面的楼仰雪。
令悲之郎心口拔凉的是,祂的命令传出后,就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蛾化复制体一动不动地缄默片刻,缓缓转过了身,面朝悲之郎的方向,冷漠的眼神中满含杀意。
“谢谢你,特意帮我制造出了一个得力帮手,现在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楼仰雪耸了耸肩,朝复制体掷出手中的法杖,复制体看都没看,往旁边伸出手,接住了法杖。
“就让你制造出来的复制体先陪你玩玩,我们等会再见。”楼仰雪潇洒地朝悲之郎一挥手,便纵身朝着刚刚进来的入口掠去。
悲之郎不知道楼仰雪要去哪里,但祂本能地意识到,如果就这样放任楼仰雪离开,绝对会发生祂不想看到的惨烈后果。
祂当即想要出手制止,然而朝楼仰雪袭去的黑蛾们刚飞到一般,就通通撞上了一道强大的魔法屏障,化作飞灰。
背生黑色人面翼银发精灵从空中缓缓落下,手握华美法杖,目光漠然地挡在了魔法屏障前。
“你的对手,是我。”
悲之郎出离愤怒了,祂朝着复制体发出了尖利的嘶鸣。
【你的主人是我!你敢噬主?!】
“主人?就凭你吗?”复制体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过只是一只龟缩在坟墓里,只会悲伤哭泣的丑陋虫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当我的主人?”
“【寂灭与苦悲之神】的神位,还该由我来坐才对。”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亵渎言论,悲之郎顿时惊怒交加。
【放肆!】
复制体对悲之郎的愤怒尖啸充耳不闻,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阖上双眼,银睫静谧垂落:“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将流光溢彩的银色法杖立于身前,口中轻声低喃:“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寂灭与苦悲是什么样子的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道黑色的气流在他周身凝聚,凝聚为无数晦涩难辨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仿佛蕴含着某种毁天灭地的死亡气息,一经浮现,剩余未孵化的黑茧便开始焦躁不安地颤动。
“深埋于焦土的骸骨,囚困于地狱的亡灵……”他的音调带着某种独特而古老的韵律,清晰地回荡在火山的每个角落。
“于此炼狱,听我号令——”
随着他冰冷而充满威仪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法杖顶端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水蓝宝石转瞬之间转化为深渊般的漆黑,悬浮于宝石周身的冰晶亦染上污浊的黑色。
环绕在他周身的晦涩黑色符文如同受到感召的活物,瞬间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死亡洪流,以法杖为源头,狂暴地注入岩壁,以及下方翻涌的岩浆。
“嗡——!”
翻涌的岩浆如同一锅煮沸到极致的水,更多的鼓胀气泡从熔岩下冒出,岩壁震颤,连带着整座火山都开始隐隐震摇。
在悲之郎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坚硬的岩壁簌簌落下石块,一只只缠绕着黑色怨气与惨绿鬼火的骨爪破石而出,尖利的指骨疯狂地在空中抓握,拽住一只黑蛾,便会将它们死死拖入岩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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