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几口,疼意渐缓,身后的人也像是出完了气,可开口说话时,怨念仍是很重,“我在汉州等了你十六个小时三十五分,你背着我绕路来吃小龙虾?”
第157章
一直到谢崇宜将他翻了个面,面对面拥抱,捧着他的脸,柔软的唇压在他的嘴巴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班长?你怎么……呃!等…等——”乌珩洗干净了,可后面明显还是干涩的,谢崇宜手指硬挤,发觉挤不进去才撤走,可也只是在周围打着转,不肯离开。
“北方基地已经决定在一个月后开始南下,一个大型基地要搬迁不是三天两夜能达成的事,所以在他们做下决定后,我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了出去,就带着窦露直接从北方基地离开了。”谢崇宜将乌珩压在了身下,唇贴着对方唇,窸窸窣窣地说话,同时将手从乌珩松散的裤腰中拿了出来,揉着对方柔软温凉的腰肢。
乌珩被亲得呼吸都受到了阻塞,他掌心抵着谢崇宜的胸膛,光影变幻之间,他才勉强看清了身体上方男生的脸——乌珩被对方眼睛里自己通红的脸吓了一跳。
“窦露也不在京州了?”
谢崇宜咬少年的唇角,“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候从你嘴里听见其他人的名字。”
乌珩有些糊涂了,难道不是他自己先说的?
“专心点。”谢崇宜舌尖抵进了乌珩的齿关,他掌心捋着乌珩的头发,捧住了他的后脑勺,使他动也动不了半分,然后谢崇宜的吻骤然疾风劲雨般落下。
乌珩张着嘴,合不上,上下齿关全被打开,黏滑的涎水从他口角溢出,他闭着眼,呼吸急促粗重。
谢崇宜一直保持半睁着眼,红瞳幽幽地注视着床上时不时蹙眉、嘤咛的人。
手指再次探去时,水意渐浓。
谢崇宜却不像之前那般急不可耐了,他拿出手,揽着乌珩的背,把人抱起来,半搂在臂弯里,抵着他到床头,另一只手慢条斯理解他的睡衣扣子。
男生垂着眼帘,时不时扫一眼乌珩白皙细腻的胸膛,但大部分时候,视线还是专注于乌珩的脸和眼睛。
“我想你,你想不想我?”谢崇宜微微塌腰,与乌珩平视。
乌珩舔了舔唇瓣,哑声道:“想。”
“蒋队说大家都很喜欢你,你做什么了?”
乌珩摇摇头,“没做什么。”
“我不信。”谢崇宜也学他摇头,手指无声无息沿着对方后腰下去,上身也跟着压向对方。
乌珩抬起眼,想要开口,但却连第一个字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温热的手指没有一点怜惜地推进,谢崇宜不满地垂着眼皮,语气淡而沙哑,“惩罚你。”
他话音刚落,就又喂给了乌珩一根手指。
“不……慢……”再清冷厌世的人,屁股里塞了东西也无法坦然自若。
乌珩的躯体被固定了,小腿无力地在床单上蹬了蹬,他头发散在谢崇宜臂弯上,乌黑的发丝都在轻微地发颤,稀薄的绿色逐渐染深,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绿芽从发丝之间钻了出来。
谢崇宜摸到了,偏头去看,忍笑出声,“花仙子。”
乌珩瞳孔挪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谢崇宜继续送入手指,贴着他的耳朵道:“为什么每次一草.你你就开花?”
足够松软湿润了,谢崇宜才换上自己的。
他低头看着乌珩仿若含了冤的表情,忍不住用力地撞他,把控诉和不屈撞成摇曳的风情。
乌珩的浑身上下,平时看起来与x似乎都挨不上半点关系,x是欲望,是繁衍,是活的,但乌珩的皮肤和眼神无一不是死气沉沉。
意识到这一点,谢崇宜心底泛起不知名的变态的满足感,他看见的乌珩和其他人看见的乌珩不一样,所以,他在乌珩的眼里,是特别的。
“这家酒店在末世以前只能算刚入流,隔音在同等级酒店里最差,”谢崇宜抬手捂住了乌珩的嘴巴,低头亲吻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不能太大声地叫,叫到只有我能听见,就刚好。”
乌珩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睑挂着一条水光,他腿被掰得很开,胯骨也被撞得生疼。
前面疼得深刻,后面的酥麻感更是直顶脊椎,他艰难地在谢崇宜的怀里抬头,望着谢崇宜的眼神,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食物。
“别这么看我。”乌珩现在的眼神被欲望填满了,他在表达生理需求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直白,让谢崇宜难以招架。
但乌珩真将眼神移走了,他又不高兴,不轻不重捏着对方的腮帮子,“在看哪儿?”
乌珩仰着颈子,努力调整着喘息,“班长,你要求太多了。”
“哪有。”谢崇宜低头啄吻着他的鼻梁,一直到眉心,“我们得快一点了,否则你的梦之就该回来了。”
谢崇宜在床上的风格多变,温柔的时候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只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掏给他,但大多数时候,他都粗暴狠厉,作为异能者只会更甚。温柔通常也只是短暂的前奏。
乌珩被谢崇宜控制着,两人同时出来,不同的是,一个在乌珩的身体里,一个则是挂在了谢崇宜的上下腹部。
完事后,谢崇宜抱起乌珩去浴室清洗。
浴室里,就着舒适的热水,谢崇宜刚把乌珩后面的东西用手指掏出来,在乌珩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刺进去了。
乌珩体质早就不弱了,异能和变异植物的影响下,揍都未必能把他揍晕。
但谢崇宜是跟他实力相当的人,甚至谢崇宜身体里有所有异能者的本源,乌珩吃不消连续不停地和对方做。
他目光变得涣散,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庆幸自己在基地饭堂吃了撑到爆的蛋白质。
谢崇宜把乌珩擦干后抱回到床上,重新给他吹干了头发,再穿上了丢在床头柜上的睡衣。
睡着的乌珩鼻尖还是红的,刚刚哭过,谢崇宜在他旁边躺下来,支着脑袋,手指沿着乌珩的眉毛滑到面颊,最后停留在不算特别饱满但形状漂亮诱人的嘴唇上。
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感情,没有蹙眉也没有微张唇齿显露茫然,与刚才床上和浴室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崇宜将乌珩手感极好的脸摸了个遍,才翻身下床,到隔壁那张床上躺下,蒙上被子,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后,林梦之喊着口号出现在了走廊里。
“招新很不顺利,革命还需努力。”
“做我走卒!做我走卒!”
林梦之用房卡刷开房间门,与自己的副组长做了道别,关上门后,他转身便眉头一皱,“怎么有花儿的味道?”
虞美人的味道不全是好闻的香气,还有一部分草植的清苦,混在一起,不算好闻,但提神醒脑。
“阿珩~~~”林梦之只有发现没有疑心,他把突兀的气温丢到一边不管了,绕开自己那张床,扑到乌珩靠窗的床上,可床上的人动也不动,“你睡着了?”
林梦之悄悄掀开被子,乌珩侧着脸,眼皮紧闭,确实已经睡着了。
“算了,那我也去洗澡睡觉,明天继续去捉小龙虾。”林梦之自说自话,边琢磨着怎么把自己的小组发扬光大,边走进了浴室。
一直到洗完澡换上乌珩提前给他拿出来的睡衣,再到咵一下掀开自己床上的被子,林梦之都是瞎乐的状态,但掀开被子后,他乐不起来了。
已经一两个月未见的谢崇宜此时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怡然自得。
“梦之,好久不见。”谢崇宜笑得灿烂又虚伪,还朝林梦之挥了挥手,“来,睡我旁边。”
林梦之怒而出走。
他与男同不共戴天!
林梦之离开房间后,谢崇宜敛起笑脸,下了床,重新躺上了乌珩的床上。
无家可归的林梦之浑然不知这只是个赶他走的手段,他挨着敲房间门,试图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人。
他第一个敲开的门就是蒋荨所在的房间,蒋荨就穿了件黑色背心,裹在外套底下的肌肉在松弛状态下都能看出清晰的线条,她没林梦之高,压迫力却是绝对的。
看见林梦之,她挑了下眉,“做什么?”
林梦之怎么可能也不会跟女的睡一块儿,那房间里还有阮丝莲呢,他甩甩脑袋,说走错了,逃去敲下一个房间。
林竭?不熟,他接着换。
曹贤,也不熟。
应老师?谁想跟应老师睡一个房间,没有人。
林梦之在心底骂着谢崇宜,继续敲门。
这回没人给他开门,但里边的说话声很清晰地传出来了,他没想偷听,但声音还是在他打算离开之前,传入了耳中。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闻垣的声音很好辨认,命令感尤其强。
“可是我喜欢,在下面让你觉得很耻辱吗?闻队未免太脆弱了,”蒲斐那个人的声音也好认,带钩子似的,“反正闻队在我里面啊。”
林梦之趴在门上,很快就听见了一道堪称娇喘的叫唤。
“林梦之,你在干嘛?”薛慎的声音悠悠然传来,吓得林梦之满头汗。
林梦之连着后退好几步,他咽下一大口唾沫,面红耳赤。
“你怎么了?”薛慎明晃晃地打量对方。
“男同,好多男同。”林梦之惊恐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男同。”
薛慎:“……”
“我感觉我已经被男同包围了!”
“……老谢把你赶出来了?”
“放屁!”林梦之跳起来争辩,“我是眼不见为净自己走的!”
薛慎懒得理睬他,掠过他身旁,“没地方睡来我跟薛屺房间吧,反正你们俩现在是组友,不是吗?”
林梦之不情不愿地跟上了薛慎,但一直跟对方保持着距离。
薛慎的声音却又在前方徐徐响起,“我那天救了你的命,于情于理,你对我都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哈?林梦之听见这几句话,在后面把能做的鬼脸全对着薛慎的背影做了一遍,最后高冷道:“我已经谢过你了。”
薛慎打开房间门,后面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快,猴儿一样窜到了房间里,“薛屺,我今天和你挤一挤!”
“不行,我睡觉会抢被子,你跟我哥睡吧。”
“不行,我要跟你睡。”
“啊,你是男同吗?”
“侮辱谁呢?!”
基地在两个小时后,彻底入了夜,白天干活儿的人在这时候都归来了,人声和车辆的引擎声时不时便会在招待所外的马路上响起。
乌泱泱的小龙虾从湖底爬了出来,外壳如盔甲,数不清的大钳举过虾群的头顶,撞得噼里啪啦地响,基地城墙上的守卫又是一夜无眠。
但乌珩睡得很香,谢崇宜抱着他也同样睡得比平时香。
乌珩自然醒来的时候,谢崇宜还没有醒,他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和谢崇宜见了面的实感。
室内的空气经过一晚的发酵,湿润闷热,乌珩仰头看见谢崇宜还在熟睡,轻轻推开对方,独自起了床走进洗手间洗漱。
“叩叩”。
洗脸巾刚放下,外面就出现了敲门声。
乌珩打算去开门的时候,一走出洗手间,就见谢崇宜已经站在了敞开的房间门口,门外的人他好像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那应该是见过,只是长得不出色,他没记住。
心情很好的乌珩,给自己洗漱结束后,还给蜀葵仔细刷了牙,给X也擦了一遍毛。
“慢,慢一点。”X张着大嘴喊。
“……”乌珩动作微顿,他蹲在大鸟面前,表情出奇的冷静,“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你们那只鸟还会说话啊?”李念在走廊上偏头朝房间里好奇地张望,“我昨天看见它了,它可真大。”
谢崇宜困倦从容地靠在门框上,“你有什么事?”
“来叫你们吃早餐,就在招待所一楼的食堂,我妈特意叫人做了裸面和财鱼面,这在平时可很难吃得上。”李念朝谢崇宜露出友好的笑容,之后,他停下笑,问,“我昨天好像没见过你,你们是一起的?”
“谁们?”谢崇宜挑眉。
“你跟那个长头发的小男孩,你们是一起的?”
“他不跟自己男朋友在一起,跟谁在一起?”谢崇宜再次口吻淡淡的反问。
李念愣了好久,然后表情迅速变得不自在起来,“这样啊。”
“那你们快点收拾好下楼吧。”他说完,往楼下跑去了。
“裸面是什么面?”乌珩带着一身清新的味道出现在谢崇宜身后。
“碱面,你应该吃不了。”谢崇宜关上门,顺势把乌珩搂进怀里抱了抱,他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过了良久才抬头用脸蹭对方的脸,“你用香水了?”
“没有。”
“可是你好香。”
乌珩吞.吐着,没说话,谢崇宜把他放开,“我去洗脸刷牙。”
在谢崇宜洗漱的时间里,乌珩钻入了空间里,陈医生早已穿上了他在空间里的工装,他抱着两只小野鸡,一脸的不解,“你现在进来干什么?外面出什么事了?”
“我拿衣服,出门。”
空间面积已经随着宿主异能的提升,变得很大很大,一眼看不见尽头,乌珩前后收进来的物资,经过陈医生的分类整理,只占了米粒大小的一块地皮。
“陈医生,你把这里整理得像一个服装超市。”乌珩当时收得太笼统,一股脑地就往空间里装,不止女装连带着收了不少,童装也是一大堆,幸好他有陈医生。
陈医生跟在乌珩身后,“一人多用你很自豪?”
“我等会给你吃的。”
“我想体验捕猎的滋味。”
乌珩没看他,只说:“你可以吃一只羊。”
陈医生的身影很快就就嗬嗬啦啦地消失在了少年的身后。
乌珩换好衣服,离开了空间。
他坐在床尾,等到谢崇宜从洗手间出来才起身。
两人异口同声。
“你抓头发了。”
“你换衣服了。”
谢崇宜先不经意地解释道:“随便弄了两下,不好看?”
乌珩摇摇头,“挺好看的。”他不认为有人会对着谢崇宜这张脸说出不好看三个字来,尤其男大十八变,流落京州几个月,对方变得更凌厉又更内敛,虽然仍是那副谁都没看在眼里的派头。
其他人已经先到了楼下食堂,在食堂吃饭的人不止他们这一群人,住在招待所的其他基地的异能者看来不少。
乌珩和谢崇宜以及他们身后那紧紧跟随的蜀葵和X,一走进食堂,就吸引了许多若有若无看向他们的目光。
不管是在末世还被养得油光水滑的狗和鸟,还是两人出挑的外形,任选其一,都足够吸睛。
“阿珩!”林梦之站在窗口等面条,看见两人,立即大喊。
X从乌珩的肩膀,飞到了林梦之的头上团着。
“那边有小龙虾沙拉。”薛屺端着一盘子餐点从乌珩面前路过,顺手给蜀葵嘴里喂了一块虾肉,蜀葵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上了薛屺。
“这什么狗?”
“是细狗!”
“狗不能进食堂吧?”
“我刚看见厨房里有只跟咱们人差不多高的绿头鸭,本来还以为是下锅的,结果说是招待所的看门鸭,我估计着,这里应该没有宠物不能进食堂的规矩。”
一群人交头接耳,不喜欢狗的端着碗碟跑得飞快,喜欢狗的也端着碗跑得飞快,只不过后者是跑到了蜀葵面前。
取了早餐后,两人在自己人最多的一张长桌末尾的位置坐下来,大部分人都在,且都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只有乌珩端着一满盆晶莹剔透的虾肉沙拉,里面只有有少量的变异水果和蔬菜。
X很没有礼貌地站在饭桌上走来走去。
“乌珩,你这鸟真的很贪吃,它迟早要在这张嘴上吃亏的,”杨小云捏着筷子,指着X尾巴上的油光,“它尾巴是不是扫谁的碗里了?”
“刚开始那会儿,连屎都差点吃了,现在条件好了,挑起来了,啧啧,忘本。”林梦之摇头感叹。
“不过这面是真的好吃,里边好像还有芝麻。”薛屺用筷子头在汤里搅了搅,“可惜限量,不然我还可以吃两碗。”
“不限量的话,基地怎么供得起,每人能吃上一口就不错了。”
乌珩听着他们对话,一言不发地用叉子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喂虾肉。
蜀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脚边,打着饱嗝趴下——看来是吃百家饭吃饱了才回来。
“它叫什么名字?”一道清甜的女生突兀地出现在乌珩耳畔。
乌珩咽下嘴里的食物,看过去时,那女生已经一脸喜爱地在蜀葵旁边蹲下了,双手揉着蜀葵的脑袋,她以为乌珩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这只狗是你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蜀葵。”乌珩说完,又往嘴里塞了块肉。
“好好听的名字!”女生揉狗脑袋的速度慢下来,力度也小了不少,她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头顶上方那张极具末世美学的阴郁白皙的面庞,“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乌珩。”乌珩专注地吃着食物,回答的时候,眼睛盯着谢崇宜面前的财鱼面,“好吃吗?”
谢崇宜没说话,夹起一块鱼在旁边的水杯里涮了涮,亲手喂到了乌珩的嘴里。
“味道一般。”乌珩咀嚼品尝过后,评价道。
看他俩互动结束,女生才朝上方伸手,“我叫雪智,冰系异能者,来自青州基地。”
乌珩与她握了握手。
“你是双系异能者?”雪智松开他的手,低声道。
乌珩疑惑地看向对方,附近听见对话内容的林梦之和蒋荨也朝她看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林梦之差点把碗都推倒了,他看了看左右,脸都白了几个度。
雪智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口口相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看在狗子的面子上过来好心提醒你,怀璧其罪,自己多加小心吧。”
说完之后,她狠狠揉了两把蜀葵的狗头,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梦之呼吸急促,忍了半天,直到对方走了,他才压低嗓门,“谁说出去的?”
蒋荨失尽了胃口,双系异能者到现在就只出现了乌珩这一个,就连京州的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人性一直是最经得起考验又最经不起考验的事物,有人可以守口如瓶,有人就能贪欲横生。
她倒不担心乌珩应付不来,只是肯定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些多出来的麻烦,会给他们制造多少阻碍也不得而知。
林梦之凑到蒋荨耳边,“吃完饭,我要把你们每个人吊起来审讯。”
蒋荨:“……”
而林梦之已经洋洋自得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背叛乌珩的可能,除了我。”
谢崇宜这时候都没空理睬他,他放下筷子,托腮扭头看着还在大口朵颐的乌珩,“如果不是我们自己这边的人,那就是你们昨天接触过的人。”
“我们昨天没接触什么人啊,就跟两个负责人吃了顿饭,还有他们的几个下属,儿子女儿,不对,还有帮忙打小龙虾的时候,那些异能者……”林梦之皱眉细数,“可阿珩跟他们连身体接触都没有,我们也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知道了也没什么。”乌珩吃完了,放下叉子。
“万一有人来抢你的能量核怎么办?”林梦之越想越觉得可怕。
薛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到底谁这么想不开敢来抢乌珩的东西,请举例。”
“嘶——”林梦之开始转动他少少的脑子。
谢崇宜松开托腮的那只手,慢悠悠举起来,“我。”
还没有想到答案的林梦之垮着脸,“你打得过阿珩吗?”
除了在床上,谢崇宜已经很久没跟乌珩交过手了,实际上,他很喜欢和乌珩交手的感觉,那种时候的乌珩,生机勃勃,无比吸引人。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谢崇宜的另一只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握了握乌珩放在腿上的手指。
“不必,”乌珩靠在椅子上,修眉低目,冷清淡漠,看见旁人疑惑,他嘴角很微末地弯了弯,“班长不必抢,我可以送。”
乌珩的话估计是让谢崇宜满意极了,高兴极了,谢崇宜听了后,捂着额低头笑个不停。
对面的林梦之的脸由白变黑,连个过渡的颜色都没有。
“你怎么不送我?”
乌珩:“你跟班长一人一个。”
这下,谢崇宜脸上的笑容到林梦之脸上了。
薛屺一只手拿着一只筷子,指着几人,“幼稚,幼稚到家了。”
“哈喽,你们吃好了吗?”一道声音从饭桌的另一头传来,李念和李苹果出现了。
李苹果抱着一大堆伞,艰难道:“外面在下雨,我妈说给你们伞。”
乌珩朝窗外看了一眼,跟昨天一样的濛濛细雨。
李苹果把伞一把把地分给众人,递到乌珩手中的时候,乌珩目光在她脸上略微停顿了几秒钟,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李苹果诧异地抬头,而后又快速低头,表情局促。
“谢谢。”乌珩坦然地收回目光,不是她。
招待所的大门外,是基地给他们派的车——两辆经过改装的大巴车。
李念走在前头,“我们先去最近的1号塘,有什么不对,返回基地就只需要二十分钟。”
乌珩跟谢崇宜看起来毫无关系似的,各自撑开手中的伞。
只是到了车门边,谢崇宜停了下来,站到一旁,他的伞倾斜,让乌珩收伞的时候不至于淋湿。
而乌珩收伞的时候,谢崇宜看着他手腕上的那根彩色绳子,淡淡道:“牵狗都不牵我。”
“现在鱼龙混杂,我怕它走丢。”
“我也可能会走丢,”谢崇宜用手指拂去乌珩肩头上的几粒雨滴,“然后,被坏人抓走什么的。”
“……”
“上车吧。”谢崇宜摘了乌珩手腕上的绳子,收了伞,推着他上了车。
蜀葵一上车,便自觉跳上林梦之旁边的空位,蹲坐上去,高大的身姿高出了其他人一大截。
“你很吓人你知道吗?”林梦之一回头,对着的就是一只哈着气的狗头。
后面上来的是窦露,林梦之伸出手去,“好久不见啊露露!几天不见,出落成大姑娘了。”
“……你也是,大姑娘了。”窦露像是心情不太美妙,说出的话也让林梦之觉得不美妙。
窦露扶着椅背,一路朝后走,在乌珩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乌珩,我回来了。”她把包放到腿上,轻声道。
“京州好吃吗?”
“比跟着你的时候差多了,刚好够活着。”
“你还生阮丝莲的气吗?”
“……没。”窦露低下头,乌珩说话总是跟班长一样,一针见血,她离开京州不仅仅是因为所有人都离开了,更多的是因为她发现她不喜欢那个地方,有些实验不可避免,她只是不喜欢,但她去京州也不单单是因为想要在末世出人头地。
“我很讨厌有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帜说我应该去做什么,我妈以前就总是这样,是,我知道她们是对的,但没人考虑我想不想。”
乌珩咬着肉干,“你当时挺想去京州的。”
“她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不走,但她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想我留下的意思。”
乌珩静静地看着窦露,他灰绿色的眼睛平静得像滞留不动的青雾,虽然又薄又透,可你并不能看出或者猜到他在想什么。
谢崇宜按着他的肩膀,倾身偏头看着窦露,“你不喜欢她的这一点可以直接告诉她。”
“她只会嫌我不懂事。”
乌珩想开口,谢崇宜扒着他的肩膀,按到椅背上贴着,他则几乎完全挡在了乌珩的身前。
“冒昧问一问,你们这是朋友还是情侣?”
窦露一下就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当然是朋友!要是情侣,她这么对我,我就……”她举起手掌,做出要扇巴掌的手势,但最后狠话没说完,巴掌也没扇出去,恹恹放下,无奈道:“你们知道的,我拿她总是没办法。”
“?”乌珩和谢崇宜同时用“你好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窦露。
窦露则指指前面,“我去找她啦,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谢崇宜扯了一下嘴角,转过头,猝不及防地亲了乌珩脸颊一下。
乌珩瞳孔在一瞬间变大了些许,又慢慢恢复正常,他推着谢崇宜的肩膀,“公共场合。”
“没人看见。”谢崇宜的手指从乌珩的下巴滑过去,“你脸好小。”他比了比,“像一颗葵花籽。”
“为什么不是瓜子?”
“瓜子是已经死了的葵花籽,我为什么要用死东西形容你?”
乌珩没想到还能这么解释。
大巴车启动了,司机是一个比平常人类要大两倍的男人,驾驶座显然也经过改装,他挤进去坐下来,Duang一声,还不忘回过头还提醒车上众人,“大家系好安全带哦。”
“来来来,哥给你戏安全带。”林梦之按着蜀葵,硬给它捆上了。
引擎声最响的那几秒钟,乌珩看向一旁的谢崇宜,“班长,你什么时候走?”
“我所有的行李都带过来了,你赶我走?”谢崇宜闭着眼,眼球动也不动,“裤子提得可真快。”
乌珩知道对方这是打算留下了,便没有了声音,认真地吃着早餐后肉点心。
大巴车从基地内驶出去,基地外躺满了小龙虾的尸体,部分的虾钳还在咔嚓咔嚓的夹空气,像沉重锋利的刀片互相撞击,被遍地闪着寒光的甲壳衬着,听着就让人耳膜发疼。
车头直接碾开了一条噼里啪啦的路,车身剧烈摇晃,前面几排响起咔哒的一声,有人解开了安全带,站起身,那人转身,径直朝车后走来。
乌珩没有抬眼,直到那人一屁股在谢崇宜旁边坐了下来。
“我叫秋李,是一条斗鱼。”他越过谢崇宜,朝乌珩伸手。
谢崇宜抱着手臂,垂眼看着自己男朋友悠悠伸手与斗鱼握了握,他还没来得及不高兴,就听自己男朋友轻声问:“斗鱼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