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by一节藕
一节藕  发于:202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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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没注意到,他的脊背就弓起来了,中间的脊柱起伏扭动,猛然,皮囊破开,两对黑漆漆布满白纹的虫翅扬出,离他最近的几个人猝不及防地被翅膀打中,滚出去老远。
谢崇宜旁边椅子上的人几乎是在瞬间就消失了。
乌珩出现在感染者背后,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对方尾椎,刀尖一转,整条脊椎都被他抽了出来。
感染者马上就瘫倒在地,不断抽动,他又走上前,拿刀捅入他的太阳穴,他的脊椎顺着乌珩的指尖滑进地上暗红的血泊之中,他转过身,看着惊魂未定的一群人,轻轻一笑,“好了,没事了。”
这一幕使众人狂吞口水,有惊惧也有些别的,他们从未见过处理感染者如此迅捷干净的基地。
窦露心神发痛,“继续检测。”
乌珩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谢崇宜给他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还凑近闻了一下,“好恶心。”他说道:“让X过来。”
狗和鸟都躲得远远的。
林梦之陪着波英和奶奶排队,一直到了窦露跟前,窦露看一眼就知道他什么心思,翻了个白眼,“队长你还是太闲了。”
“你懂屁。”
两人拌着嘴,同时,窦露握上波英奶奶的小手臂。
“怎么样?”波英紧张地问。
“没问题。”窦露收手,又握上了波英的手臂,这次,她嘴角的笑意淡了点。
林梦之没注意到,“波英没问题吧?”
窦露硬着头皮,“你去左边队伍。”
两项检测结束后,队伍分为左右,右边是两项检测通过的幸存者,左边,则是还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感染者。
林梦之脸色看了眼左边,又看了眼右边,脸色骤变,眼睛一下就红了,“你开玩笑的?”
“不是。”
面前,波英奶奶闭了闭眼睛,然后毅然决然地牵起了波英的手,“走,奶奶陪你。”
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林梦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要说他对波英有多深的感情,那没有,他们才认识半天不到,他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奶奶,以及,在没有人与他插科打诨时,迎面扑来的残忍气息。
他手中攥紧那一把波英送给自己的棉绳,“我们不能直接杀了他们。”他看向乌芷。
乌芷别开眼,咕哝,“我说了又不算。”
“你只会直接动手。”
乌芷又移回目光,“你要因为这些人跟我吵架吗?”
不到三千人的幸存者,两个小时昨晚检测筛查,全部通过检测的还不到两千人,这样可怕的比例让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结果说不定会有错漏,我们请求二次检测!”
“对!希望可以二次检测!”
“异能不是仪器,仪器可能会因为各种问题导致结果的不同,异能不会。”窦露说话间,出现了蒋荨的影子,她站起来,不忍心看那一张张哀求凄清的脸,朝乌珩他们走过去。
“这些没有通过检测的人,怎么办?”她低声问道。
乌珩沉默了一瞬,“遣返。”
“不!!!”喊得最大声的就是戚松实,他竟也没有通过检测。
“送我们回去的话,我们会死的,外面已经变成那样了,很快,荒漠就会蔓延到全世界,到处都会是怪物,我们肯定会死的!”喊话的人脖子表面青筋暴起,激动之间,撞倒了好几个人。
“没有区别,”乌珩无动于衷,“硬要说有的话,也只有现在死和异化完成后死的时间早晚上的区别。”
“你要杀了我们?”
“谁来救救我们?”
人群之中,出现了好几个接连跪下的人,不过他们不是在哀求乌珩,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刻哀求谁也没有用,人类已经无法拯救自己,他们哀求的是上天。
林梦之大步跑到了乌珩面前来,“没有办法吗?”
陈医生已经慢悠悠走到了乌珩身后。
“感染者之所以被感染,是因为他们的基因都已经被篡改,况且,要是有办法,我还能是丧尸?节哀吧。”
“啊!!放开我!”一道惨烈的尖叫声忽然刺进所有人的耳膜。
“咬人了!他们真的被感染了!”
林梦之猛地回头,还没看见已经异化成功的感染者在什么位置,乌芷就已经现身于人群当中,她学着哥哥的样子,空手拔掉对方脊椎,跨在对方倒下的身躯之上,双手握住刀柄,往下用力一插。
这次的异种长着一对白绿色的翅膀,身体失去生命力后,翅膀如绸缎铺陈在草地上,林梦之看清她费力转向自己这边的脸,是波英。
奶奶。波英用口型对着林梦之说道,闭上的眼睛速度,没给林梦之反应过来的机会。
这已经短时间内出现的第二只异种,所有人都把握不准,第三只、第四只……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怪物。
万籁寂静,有人自杀了。
自杀的人气息还未尽,可怕的不属于人类的羽翅就从后背伸展了出来,人类的身体就像昆虫那样震颤,口中发出嗡鸣,正常的双眼变得黝黑硕大,脸上绿光莹莹。
乌芷走过去,扒骨插头,一切就都又回归平静。
莉莎分了几辆车给他们,他们再不情愿,现在也只能上车离开,幸好那些开出来的路还没有合拢回去,他们返回还不需要花上太多时间。
谢崇宜看着差不多了,让林梦之和窦露跟车,亲自送他们离开。
“如果他们在途中变身成为异种,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基地内被蒋荨很快地暂时规划为了五个部分,即居民区、公共活动区、政治军事区、科研区、学生校区。
香壶基地的人一进来就直接被运送至了居民区,越山青和阮丝莲负责他们的信息调查的收集。
乌珩也在居民区下了车,眼前的居民楼比之前矮了将近一半,一看就是异能者动用异能削过,各处的补丁也打得相当潦草,最多也只能当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要成为家,还是太简陋了
他跟谢崇宜找到正在跟阮丝莲越山青两人谈话的莉莎,为的是解决江帘的问题。
“是江帘啊,”莉莎对香壶都有哪些人明显清楚得很,她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人家找任何多余的麻烦,忙把江帘拉到了自己旁边,“他之前是跟着他小舅舅,后来小舅舅没了,他就跟着邻居阿姨,这回估计也出事了,就,先跟着我吧。”
乌珩和谢崇宜转身走了,江帘任莉莎牵着自己走来走去,他时不时回头往乌珩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一眼,两人越走越远,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政府大楼被划进了政治军事区,比起早上离开时的模样,眼下它经过再次修葺,又变得得体了一些,附近建筑物的外观与规划也都改变了,本来没有的大型广场被硬造出来,许多已经将要倒塌利用价值不高的水泥造物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一种冷淡空旷的废土感油然而生。
刘深像个大太监似的走在前头。
“蒋队长非要搞个机场,我力排众议,让她搞远点儿,搞在我们平时工作生活的地方,想把我们吵死不成。”
“军事区和政治区是分开的。”
“考虑到现在事情多人手少,所以我们这些人都不住居民区,就直接在这一块住,反正房子多的是。”
“我那两个木工挑了一些修修还能接着住的房子,其他的都给推了,给你们挑的是独栋湖景大别墅,就是距离工作地远了,但距离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湖泊四周安静得可怕,它周围房子的确不少,经过挑拣后,每栋房子之间的间距变得更远了,像是芦苇的植物郁郁葱葱遍布湖畔,夕阳直接把植物和湖水都映成了一整片血红。
半山腰上,刘深推开一扇门,灰尘洒落一阵后,他才走进去。
“灰多,你们用异能扫扫,简单得很。”
“水电没接通,莫昭红还没顾到这儿。”
“反正现在就一壳子,你们想怎么弄都行……”刘深一直戴着耳蜗,他说着说着,按了一下它,走到一旁,“催你妈逼,领主大人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少他妈拿应流泉那贱狗威胁我,有本事念死我。”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刘深转身后,还是一脸依依不舍地跟乌珩和谢崇宜道别。
“我手上还有活,得走了,你们有需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啊,本人随叫随到。”他在客厅中间的一张尺寸巨大的大理石桌台上放下两枚耳蜗。
正转身欲走,谢崇宜叫住了他。
“你之前说的床,在哪儿?”

房子内部也像是逃难而来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皆是一层厚厚的黄沙。
它看起来已经空置已久,极大概率在城市没有陨落之前,就已经无人居住。
乌珩在房子里行走着,顺手还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几件家具,谢崇宜一直不发一言地跟在他的身后。
主卧室位于二楼,落地窗外银杏树、桃李树翘首昂扬,它们的叶子显露出几分黄意。
“这就是刘深说的那张床?”乌珩从窗边站到床尾,新做的床还散发着一股浓淡相宜的木质气味。
“是吧。”谢崇宜心不在焉地回应。
乌珩蹲下来,伸出藤蔓量了量尺寸,宽4长6,他顿住片刻,缓缓起身,喃喃道:“的确挺大的。”
量完床的尺寸后,乌珩转身想要再去看看房子里的其他地方,但刚一转身,就猝不及防撞上谢崇宜的胸膛,头也差点撞上,只不过他后仰得快,才不至于相撞。
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仰起头时,窗外如红布一样最后的夕阳和谢崇宜温热的吻一起笼了下来。
他们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应该就在不久前。
但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乌珩更加不清楚,他们一直没有合适的条件,谢崇宜也不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的性格,乌珩其实还没有他那么挑剔。
只走了几秒钟的神,谢崇宜温凉的手指就已经伸到了他的后背,身体被谢崇宜轻而易举地搂到床上。
天色暗下来了,上方,谢崇宜大半张脸都浸在晦暗的灰红色光线当中,唇上残留着两人接吻一阵后留下来的水色,没有笑,更加没有说话。
乌珩心口一紧,露出疑惑又担忧的神色,伸手用几个指腹碰了碰对方的脸,见对方没有表现出怪异的陌生反应才松了口气。
可谢崇宜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乌珩顿了顿,泛红的眼皮垂下眼,从谢崇宜的角度看去,像是徐徐绽放的两片桃花花瓣。
随即,金属的擦碰声响了几声。
谢崇宜微微低头,入眼的画面中,乌珩主动解开了牛仔裤的工字扣,自然敞开,露出紧实平坦的小腹与内裤边缘,谢崇宜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断片。
“你的要让我帮你解开吗?”乌珩的声音沙哑轻柔地响起,少年已经是一只半熟的妖精了。
吻如狂风暴雨般向乌珩袭来,空气在瞬间被攫取干净,他控制不住地后仰,闪避,却又被抓了回去,胸骨都因为太过激烈的索吻而隐隐作痛。
他浑身冒出光滑的热汗,缺水似的急促呼吸,但还没到最难以忍受的时候,最难以忍受的痛苦与快乐并行,往往都在接下来。
谢崇宜一边亲吻他的脖子,一边将手指送入,身体受到侵犯的乌珩在一瞬间就将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没等他放松下来,谢崇宜又毫不留情地给他喂进了第二根手指。
男生手指修长,轻易送往深处,分明的骨节撑开褶皱,沿着线条滑下来的水光,在他掌心汇聚浅浅一滩。
当乌珩整个人的内外都变得湿热松了之后,谢崇宜才进入他。
从最末的黄昏的拂晓,乌珩发出的声音逐渐微弱,彻底消失后,谢崇宜还在乐此不疲地摆弄他。
藤蔓从房间里漫了出来,一直瘫软在楼梯上,直到乌珩醒来,它才慢慢缓过来,重新又爬回乌珩体内。
睡梦中,乌珩感觉身体好像被人用生锈了的刀慢条斯理给磨成了两半,骨骼都嘎吱作响,为了求生,他做了很多表达抵抗的动作,但都没有起作用,他甚至开始掉眼泪,开了闸一样倾泻,痒和痛一起出现的极端感受简直令人生不如死,他开口求饶了,还骂人了,但耳畔却传来对方恶趣味的浅笑。
“哥哥说脏话,带坏小朋友。”身体上方,对方变本加厉地调侃。
意识不清的状态下,乌珩仍是在这种露骨邪恶的侵犯里,发觉到了对方不仅仅是在侵犯,也是在品尝,身体好似被掰成了一块一块,每一块骨头都被暧昧地舔舐了一遍。
正午时分,乌珩才醒过来,窗外乌云压顶,瓢泼大雨。
而房间乃至房子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窗明几净,温暖如春。
乌珩身体酸软,他只转着脑袋,一眼便看见了顶着大雨,站在院子里高挑挺拔的两道黑影。
林梦之,旁边是给他撑着伞的薛慎。
听见死亡的消息,和亲眼看见他人死亡,是不一样的感受,亲眼看见生命消失和亲手夺去某一个生物的生命,两者产生的感受就更是截然不同。
窦露还好,她之前在京州跟着谢崇宜出过不少任务,对于已经变异的幸存者,她认为自己杀掉的只是异种,而并非人类,杀掉它们,才能让真正的人类免于受害。
受到巨大冲击的只有林梦之。
“求求你们,呃啊,放了我,我没有变异,我不是变异生物,我不会,呃,我不会伤害嗬……”
林梦之的刀从还说着人类语言的异种的头顶扎下去,对方口中吐出混合着墨绿液体的鲜血。
有些异种异化得并不彻底,半张人脸半张虫脸,有的身体畸形,只长出了一只发育不良的翅膀,另一只则更发育不良,蜷缩着,拳头大小,贴着后背;有的到死都还会说话,说着和人类同样的的语言,但他们的词库正在快速地衰减,到最后只能喊出含糊不清的爸爸妈妈。
“班长让我们来,本身就不是真的让我们送他们离开死亡之地的,”窦露说,“他们若是离开,只会成为千千万万只异种里的一部分,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
哀求无用,异种四处窜逃,胆子大的摆出要跟他们鱼死网破的架势,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但他们不能让这些异种破坏死亡之地,成为死亡之地潜在的威胁。
如果异种在死亡之地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杀,全部杀光,杀得一个不剩。
到最后,林梦之已经麻木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林梦之和窦露一起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城内,窦露被阮丝莲接走,林梦之在问到乌珩住处后,直接赶了过来。
只是这清凉的早晨,乌珩和谢崇宜都还没有起床。
林梦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没有闯进去,因为他没有很着急的事情,他只是想跟乌珩说说话。
跟乌珩待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没有彻底“变异”,还在像个人类活着。
雨下得很突然,头顶那把伞也来得很突然。
薛慎从旁边直接牵住了他冰冷又全是污血泥灰的手。
“好兄弟,够义气。”林梦之回握住薛慎的手。
“……”
谢崇宜老早就看见了两人,但他下楼后不仅没有去开门,反而是走到了厨房,目光一扫,就看见了摆在墙角整整齐齐的一堆碳块和柜子上包装得严严实实的肉蛋与瓜果蔬——刘深这个人,阴险毒辣,是个十足十的小人,但这种人真要会用,其实还非同一般的顺手,太会审时度势。
男生在橱柜底下找到了两只炉子和一些锅具,水龙头里有细细的水流可供清洗,他挽起衣袖,不太熟练地开始处理食材。
脚边一只狗,灶台上一只鸟,两只生物都炯炯有神地等着投喂。
妈妈平时都会这样做。
半天没有等到投喂的X失去耐心,它跳到地上,在房子里飞了一圈,驻足窗边一会儿后,又飞到厨房。
“梦之。”它提醒谢崇宜,“外面。”
谢崇宜眼也未抬,“有需要他会敲门的。”
X不满意谢崇宜的回答,等了等,又飞了好几圈,再回来,它用爪子抓谢崇宜的手背,“下雨了。”
谢崇宜给它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X几乎是在瞬间就把全世界都抛在了脑后,它把牛肉咽下去后,嘴就再也合不上了,一直张着,等着第二次投喂。
乌珩匆匆下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他下楼后径直走到一楼前门的玄关,将门打开,看着站在雨里的两人,“进来。”
两人挂着一身的水汽进了屋,薛慎收了伞把伞立在门口,“你们房子收拾得还挺快,我跟薛屺那儿还跟个蜘蛛窝一样。”
“班长收拾的。”乌珩说完后,“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去看一下他。”
谢崇宜从清晨开始处理食材,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他的准备工作才勉强完成,不过他也准备得不少,看不出几人份,总之刘深送来的所有食材都没剩。
谢崇宜不擅长烹饪,这个大家都知道,他做得专心致志,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出现了人,这也是环境太过温馨安全的缘故,放在荒山野岭,隔着几里地有人靠近他,他都不会全然不知。
他穿藏青色的卫衣,皮肤不至于像乌珩那种白得残酷,但也是稍微落下点痕迹就很显眼的肤色——乌珩从他身后而来,一眼看见了他颈侧位置的一小片咬痕。
乌珩还没走近,脚下就忽然间感受怪异,他好像踩上了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
谢崇宜终于听见了后边的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蜀葵刚刚流的口水,很多。”
他说完后,看见了餐厅里如同丧家之犬的林梦之,还有薛慎,“你让他们进来了?”
乌珩点了下头,站到谢崇宜旁边,捡了块牛肉丢进嘴里,“班长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他隐晦地问。
“早上。”谢崇宜朝男朋友露出友好的笑容。
“……”
四个人一同在死亡之地的第一个下雨天,吃了一顿没有任何人讲话的烤肉,佐料只有一些粗盐的辣椒粒,但幸好食材足够新鲜多汁,吃下来的味道还是好的。
乌珩吃得半饱时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对面沉默得前所未有的林梦之,从脚下踢过去一件啤酒,反正这些物资在他空间里放着也是占地方。
林梦之小腿骨被箱子撞得一疼,他低下头,见是啤酒,弯腰拿了几听,他打算也给薛慎一听,但薛慎没要,他就全放在了自己面前,咕咚咕咚连灌了三听啤酒下肚,打了个嗝,还是不说话。
“那些感染者都送走了?”乌珩只能开口问道。
林梦之眼神呆滞,点了下头,“都杀干净了。”
“今天没有工作?”
“蒋队说监测到这两天都有雨,就没给我们安排工作,不过其他的人照旧。”
乌珩不再说话,在桌子上捡了一根绿油油的萝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他一连吃了半根,对面的林梦之终于再也憋不住了,他趴到桌子上,闷声地大哭了起来。
烤盘上的肉还在滋滋地响,雨仍旧很大,远处,一行人正在往这边靠近。
林梦之哭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他自觉没趣,抬起头,“你们怎么不安慰我?”
薛慎甩给他一坨抹布让他擦眼泪,“你经历的我们早就经历过了,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和我奶说一样的话?”
“……”
林梦之感受转好许多,连带着脸色都跟着变得能看了不少,之前他没怎么吃东西,缓和过来后,狼吞虎咽。
眼见着外面那些人快到了,本来已经放下筷子的薛慎,倾身捡起筷子,把烤盘上已经烤好的食物一口气一扫而空,全夹进了林梦之的碗里。
林梦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门外就传来了薛屺的呼号。
“可恶!你们背着我们吃独食!!!”
“怎么这样啊?”阮丝莲软软的腔调很好辨认。
“欺负谁呢?赶紧的,开门开门,老娘正好还没吃早饭!”
“给老师开开门好吗?再给老师准备一点易消化的食物,上了年纪,凉的辣的硬的都不……”
谢崇宜无奈起身,“厨房里好像还有些食材没拿出来,我去看看。”
薛慎则去开门。
乌珩还在啃萝卜,顺手也给X和蜀葵各喂了一块,X吃进嘴里马上又吐了出来,还没到饿死的时候它不要吃素,但乌珩不再理他。
他眉眼间似乎是在出神,但还是能看出他心情不错,那一群人闯进来了,对着薛慎讨伐他,说他好不够意思,本来空荡荡的客厅登时就像菜市场般吵闹了起来。
乌珩不是典型的喜爱群居的人类,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奇异的是,和这一群人共处一室,尽管喧哗无比,他也并不讨厌。
“什么嘛,偶遇?哥你骗谁呢?”一只手从乌珩身后伸过来,直接捏走了他盘子里还没吃的半片蘑菇,嚼嚼嚼,“改天你跟林梦之还准备偶遇到一张床上去吗?”
林梦之心情轻松了仅有的智商也开始摇摇欲坠,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说:“一张床上怎么了?两个男的怎么……不对!”
他话没说完,筷子上还有半截牛肉没塞进嘴里,此时目光落在了对面乌珩的脸上,他表情马上就变得跟吃了屎一样,“去你妈的。”
他们又闹了起来。
此时,第二批访客正沿着湖畔,敲锣打鼓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房子而来,即将抵达。

刘深带着一群敲着锣打着鼓的人来拜访。
屋内一群人闹腾,乌珩出来了,站在门口,看着几步台阶下方的刘深,以及他身后那一排根本没见过的人,“什么意思?”
刘深抬手,他身后的那些人马上就停下了奏乐,转过脸来时,刘深一脸和气的笑容,“这不,恭喜领主大人,乔迁新居嘛!”
“……”乌珩静默片刻,仰头看着如布帘似的大雨,刘深带来的人除了他自己有打伞以外,其他人都淋在雨里,像落汤鸡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安,甚至恐惧。
“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乌珩轻声问。
长身玉立的青年态度并不冷漠,却如同一尾本盘踞在云端之上的剧毒大蛇,缓缓朝地面靠拢,危险地吐息。
头顶一道炸雷在刘深耳边炸响。
他只一怔,回身看也不看,随手一个重重耳光打出去,那人直接飞出了院子,鲜血在口中呛个不停,“看看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刘深阴森森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一脸刺青的男人再次回头时,乌珩仍是静静地看着他。
“下不为例。”
刘深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绝口不提刚才的事,而是朝室内偷看,“聚餐呐?咋没看见乌芷?”
乌珩关上门。
刘深要找到乌芷很容易,她身上有他的寄生树,但刘深没有直接去找乌芷,他把自己带来的那群人当狗一样驱走,在政府大楼门口不远处的树底下坐了大半天,四下无人,他不明白他这一辈子为什么会过成这样,强者该有的鲜花与掌声,没有,恶人会有的轰轰烈烈,更是没有。
男人顶着一张谁见了都觉得惊悚的脸,又去居民区溜达了一圈,再离开时,他手中拎着两只饭盒。
乌芷住的地方是她自己选的,一栋在乌珩附近、面积最小的房子,没有人给她打理,上面的苔藓都结成了厚厚的毯子,藤生植物从院落爬上窗户,简直就像个巨大的绿色堡垒。
她抱着腿坐在窗户后,面对的远方就是乌珩他们所在的位置,白色的瞳孔呆滞无神,她什么也没想。
“砰砰砰!”
“啪啪啪!”
“开门。”
乌芷眨了下眼睛,眼神中恢复少许神采,但她没有起身去开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刘深。
就如同刘深所说的那样,她在哪一边都是背叛者角色,她再也回不去哥哥身边,刘深更是恨不得掐死她。
但楼底下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乌芷小腿咔嚓一声,剧痛传来,她不得不一瘸一拐地下楼去开门。
她开了门后,看也没看门外的人,又拖着腿往里走。
“惨呐————”刘深吊着嗓子长啸,没拿东西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甩着肩膀跟了进去。
房子里昏暗得不见天光,像个黑沉沉的山洞,刘深把饭盒哐当一声丢到了乌芷脚下,冷嘲热讽,“你在这里把眼睛看穿,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背叛我讨好你哥哥,最好在他那里混得还不如我。”
乌芷没去捡饭盒,也没说话,掉头回到了楼上房间,她就睡在地上,反正冰系异能者在这种天气里也完全不会感到冷。
过了良久,刘深又跟了上去,两盒饭从楼下丢到楼上。
乌芷缩着身子,“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刘深丢下一声冷笑,“我会很乐意来给你收尸的。”
乌芷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无动于衷,觉得刘深就是个阴险扭曲的神经病,眼看着年纪大了,这辈子还没混出头,作风行事除了残忍,还越来越诡异。
她闭上眼睛,就连楼底下不久后响起的叮叮哐哐声她都懒得去看。
蒋荨下午特意来找了乌珩一趟,把这两天的工作做了一遍汇报,同时还展示了她设计的身份磁卡,用于基地内每个人的身份识别,可以同时涵盖通行消费等所有涉及到个人信息采集的领域,顺便将乌珩这一干人等的磁卡也都给了他们。
“现在就有消费的地方了?”
“没有,”蒋荨说道,“两个路边摊都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了,新进入的幸存者总要谋生,但交易货币……我们没有人擅长这方面,得等到大校安排的人来了再说。”
“说起谋生,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情,基地必须尽快启动生产。”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蒋荨喝了几口水后急匆匆地告辞。
“之前跟着刘深的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事儿精刺头,一没人盯着就搞事,”她走之前还不忘吐槽和嫌弃,“而且刘深非心狠手辣之人不用,一群极端分子,我估计他们迟早得捅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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