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珩体力还没恢复,他靠着谢崇宜的肩膀,“先将就一天吧。”
谢崇宜表示很欣赏乌珩这种官方的态度。
难吃的食物往往在时间上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便利,二十分钟都不到,每个人就得到了一碗肉和玉米混合的糊糊,本以为味道不会太好,多半难以下咽,但不知道是体内急需热量的补充,他们吃下第一口时,只觉得美味无比,差点连舌头一块给吞了下去。
但乌珩还是欣赏不了,他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旁边的人,自己从衣服里掏出了肉干。
还被林梦之看见了。
“哈?!”林梦之爬起来。
谢崇宜这回没拦着,看着两人纠缠在一块,只是在林梦之要用嘴去抢乌珩嘴里的东西的时候,和薛慎几乎不约而同地伸手拦了一下。
薛慎快速收回手,但谢崇宜没有忽略,他朝对方轻挑了一下眉,含义不言而喻。
“乌珩?”杨澳的声音犹疑地传来。
乌珩拍了拍林梦之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头草叶,表情正经,“有事。”
“小良在发烧,你那、那里有没有药?”杨澳越说气越虚,他和他姐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跟乌珩不是等价交换,他们为乌珩做不了什么,哪怕是找对方讨要一杯水,都觉得底气不足。
乌珩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盒儿童版的退烧药,“记得看剂量,根据她的体重给药。”
药物和医生在末世是比食物还要稀缺的东西,吃的喝的只要有异能,遍地都是,但药物,是一天比一天少,除非本身就会制药。
刘深看着乌珩的眼神少了一些隐藏在深处的轻蔑,各方面的,实力,或是道义,因为后者他没有,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有,更不代表他不佩服有的人。
“谢谢!”杨澳捧着药感激涕零地走了。
乌珩啃了几口肉干,还是把手里的肉干丢给了林梦之,站了起来,走到了杨瑜面前,“跟我过来。”
杨澳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杨瑜,连忙跟上对方。
没入拥挤茂盛的原野之中,一只丧尸迎面朝杨瑜走来。
“啊——唔!”被吓得失了魂的杨瑜被杨澳一把捂住嘴。
陈医生贴着杨瑜惊惧的面孔,脸上的白骨和烂肉近在咫尺,“尊重一下医务工作者,尽量不要以貌取人,好么?”
“我先看看孩子。”他把手伸向杨良亮,杨瑜抱着孩子的手臂都在抖,脸上冷汗岑岑。
过了一会儿,陈医生收回手,后退了两步,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当中,“只是普通的发烧,吃点退烧药就好,但她现在还处于缺氧的状态中,所以还要持续补氧,小孩跟大人不一样,他们的颅脑还没发育结束,受到的影响也更大。”
杨瑜含泪看着乌珩。
乌珩收回了陈医生,给杨良亮戴上了半面罩,再次给她补氧。
杨瑜感激涕零地说了谢谢,泪眼朦胧地说:“刚刚那个,那个,是,是……”
“他是丧尸。”乌珩没有漏掉杨瑜眼中的恐惧,他有些不太舒服,他能理解,他语气淡淡地向两人说道:“但主要是医生,他叫陈孟,你们可以叫他陈医生。”
作者有话说:
陈医生:给我开家医院,乌珩市第一人民医院()
“好、好的,陈医生。”
在杨瑜和杨澳结伴返回之后,乌珩换掉了身上看起来很干净实则又酸又臭的衣裳。
他空间里的衣裳集齐从商场到街边不知名商店以及男女老少的各个尺寸的存货,如果不是陈医生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他断不可能伸手就精准拿到自己需要的。
“作为医生,我还是建议你穿得保暖一些,你们并不清楚这个地方的天气是否多变。”
乌珩又在衬衫外面加了一件浅绿色的毛衣,他想过,既然自然界的动物会根据季节改变皮肤颜色来减少被注意,抵御天敌,那他也应该穿一些接近附近环境的颜色。
“你越来越喜欢浅色了。”
“是不是浅色像婚纱的颜色?”
“……”乌珩从货架上搬了两箱汽水下来。
“你又要去做慈善了?”
“我要是只让你干活不给你吃的,你会怎样?”乌珩回头看着陈医生。
陈医生背后是绵延无尽的山野,鸡鸭牛羊成群,“我可以自给自足。”
“用我的东西自给自足?”
一人一尸斗了会嘴,陈医生才回到自己的正题,“我可以吃一只鸭子吗?”
“鸭子不是我的,”乌珩说,“但是我可以去跟它们的主人商量。”
乌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头发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长度,不过仍是不符合很多家长心目中男孩子该留的清爽发型,刘海过眉,甚至有些遮眼,鬓角过耳,阴郁得生人勿近的气质比长发的时候还要更清晰可观。
他这副模样坐下来,让刘深得以从正面打量审视他。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枯荒,那时候他们还完全是一群小孩,长相做派都是小孩,眼下是从外到内地变了,他们在凶残血腥的末世之中步入青年期,没死、没傻、没疯,比大人理想中的自己还要更理想。
林梦之把汽水分了下去,在递到刘深那几个人的时候,“说阿门,然后感谢你们的上帝乌珩。”
“我操……”正要破口大骂的人被旁边的人给硬捂住了嘴。
“你们怎么还会有汽水?”预言家孙默握着手里的汽水,虽然刘深因为他的异能待他还不错,但汽水还是太奢侈了,倒不是说它有多难搜集到,而是性价比太低。
没人回应他,孙默又伸出手,“我叫孙默,沉默的默。”
“那你怎么不沉默?”窦露问。
“……OK。”
闻垣把汽水放到了背包里,把地图抽了出来,在中间的空地展开,“在进入这里之前,我们一共找出了三个可能适合驻扎并且建设基地的位置,西部的三分之一暂且不纳入考虑之中,海拔偏高,昼夜温差大,北部与雪山接壤,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同样不考虑,不确定雪山是否会持续变换位置是一个原因,另外,试图进入死亡之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里距离他们太近了。”
整个死亡之地从地图上看是一个圆形,只是不那么规则,也不那么完整,海水自东面的裂口灌入,没入陆地二分之一,而地形分布就更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汪瑞祥旁边用圆珠笔圈住了三个位置,两大一小,三个位置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倒三角。
“位置1,沿海,有天然港湾,食物自然不必发愁,但沿海的危险性你们也知道,它还是三面临海,只有西部与陆地接壤,台风、海洋生物只会多不会少,而这个位置还有个问题是,它的北部有火山带。”
“位置2,平原,土质适不适合种植粮食不清楚,但三个位置里面它的面积最大,最容易发展成规模,但现在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守得住它。”
“位置3,地形很接近我们走过的神见地,利弊你们应该清楚。”
汪瑞祥的话刚说完,薛屺就嚷着要位置2。
“你以为这是幼儿园分水果吗?”薛慎把人拉回来,“我选3。”
根据他们现在已知的信息,北方基地已经彻底消失,往南的剩余基地估计也逃不过这场对人类大规模的摧毁,包括这颗星球上的,剩下的,所有人类。
如果最后只剩下了死亡之地这一个大陆,为了生存,爆发冲突在所难免,而冲突的规模,脑袋还在脖子上的人都能想到。
“我不要当猿猴,那就1,1也不错。”
林梦之自诩比较了解乌珩,他趴到地上,“我看还是2更好。”
“我说嘛,来都来了,当然就要挑个最好的地方,怕这怕那还来什么死亡之地。”刘深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知道个屁。”
“有你说话的份儿?”
一堆人乱七八糟地抱在一起打了起来,像玩笑也像真的,但拳头锤在脸上的声音货真价实,闻垣的人经过训练,闻垣没下令,他们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打在一起的人是被溺爱得目中无人的乌珩的队友和本就无法无天现在被迫成了狗中狗的刘深的人。
以少对多,乌珩这边一个人要对付对面至少五个人。
“今天不打得你叫我爷爷他妈的以后你的屎都归我吃!”林梦之一拳头砸在男人的鼻子上,鲜血混着眼泪飞出去。
接着,林梦之被一脚踹翻,那人还没起来,窦露就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用膝盖对着后背就是一顿猛顶。
很快,窦露的头发被一把揪住,耳光还没打下去,薛屺从地上抱住那人的腿将他抱摔在地,但背后突来飞天一脚把薛屺踩到在地。
沈平安本来没有加入,但被连着撞了好几次后,他翻身就站了起来,揪住后面男人的衣领狂抽了十几个耳光,一双大手从后面勒住沈平安的腰,眼看着要把他举起来,沈如意从后面一口就咬住了那大个子的肩膀。
在喧哗的背景板中,乌珩一只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看着地图一言不发。
“什么想法?”闻垣沉声问道。
谢崇宜抿了口汽水,“你猜不到?”
闻垣是最讨厌和谢崇宜共事的,并非谢崇宜实力不强,相反,实力太强了,以至于干什么都不正经干,干什么都能扯两句别的。
现在也是,闻垣面无表情道:“你猜得到。”
乌珩把他们的对话也忽略了,他从汪瑞祥手里拿走了圆珠笔,按出笔芯,垂眼将整个死亡之地都圈了起来,“不用选,我都要了。”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扑打骤然消声,全都看向了这边。
谢崇宜在旁边轻声一笑,他就知道。
乌珩并不出声,他拿走了地图,兀自站了起来,没有管其他的人,“班长,我们走吧。”
反应过来的众人马上跟上了两人,浩浩荡荡。
原野犹如绿色的海洋浮动荡漾,细长叶片和弯着枝头的穗子剐蹭着他们的腰间、大腿,被行人走出一行路后,它们很快合拢,路迹掩上,看起来依旧是无人之处,无主之地。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这个地方,从今天开始有了它的第一任主人。
闻垣与乌珩间隔了半米,中间隔着半行本地的作物。
对于乌珩的决定,他不置可否,他被安排到这里,本来就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利,他的任务是执行决策,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但适当的时候,他可能也会提出建议,前提是那个时候他心中有确定的章法,但眼下汪瑞祥给出的三个选择,不管选哪一个,面临的处境都大概相同,所以,从源头掐断,直接占领整个死亡之地恰恰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以选址2为我们的基地中心,等到了那里,我会统计所有人的异能,安排他们在死亡之地的全部边沿底下设立防守,所有防守之间由蒋荨建立链接直达基地中心,只要一个地方有人闯入,基地就会收到消息。”
“前提是,我们得先建立信号塔,不过这没有难度,蒋荨独立就能完成这项工作,生姜已经把这项技能教给了她。”
“但是,我有个疑问要请示,”闻垣脚步停下来,“如果是幸存者,乌珩你愿意接收吗?”
乌珩也停了下来,他从地图上移开眼,“到时候再说。”
过了几秒钟,他又说 :“如果你们需要人手的话,我会接收。”
闻垣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很微末的一丝笑容,“谢谢。”
乌珩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闻垣一眼。
两人刚转身,身下的阴影就比之前扩大了不少,并且还一直在扩大,是云?云本来就是不断在流动的。
“蝗虫!是蝗虫!大家小心!”
乌珩抬起头,刚好看见聚成云团形状的蝗虫群在顷刻间散开,他们比变异蝗虫都还要大上几倍,凸出的硕大眼球映出了地面上众人惊恐的表情。
只不过,在它们还未降落之时,他们四周的原野发生了骚动。
众人左右张望,攥紧了拳头,时刻准备出手。
一只只犹如小型土坡的绿褐相间的大型青蛙冒出了头,它们甩出舌头,如同抛出去的船锚,一次就能钩上数十只下来。
“离开这里。”乌珩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个地方打得稀巴烂,既然有生物可以抵御蝗虫,那就没必要浪费力气。
异能可以使用之后,他们活动自如,眨眼就能移动数百米,要想离开蝗虫和青蛙的战区轻而易举。
谢崇宜什么都没做,乌珩也不允许他做,他被乌珩直接带离了这里。
他们出现在了远处一处较为平缓的坡顶,更远的位置,蝗虫如雨掉落,青蛙的咕咕叫声让听的人心头发紧。
一个接一个的人出现在了乌珩身后的区域,乌珩双手插在兜里,看向闻垣,“看一下有没有少人。”
闻垣身后的杨小云转身超后走。
"反正我们的人是没少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沈如意无所谓道,“某些人最好死光。”
不知道是他乌鸦嘴还是别的原因,闻垣的人没少,乌珩的人更是不少,只有刘深的人,一口气掉队七八个。
得知少人之后,乌珩把眼睛眯了起来,清除得看见远方那片还在打斗的区域,的确是有人被困住了,青蛙把他们也当成了和蝗虫一样的猎物。
“没用的东西,”刘深骂了一句,除了觉得丢脸以外,也很是无所谓,“走了走了,技不如人活该喂青蛙。”
有他说这句话的功夫,被围困的几人已经陡然消失在了地面上,绿浪滚滚,他们直接在几秒钟之内从他们面前的丛中灰头土脸地摔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乌珩的耳光已经再次甩在了刘深的脸上。
刘深舔着充满血腥味的嘴角,歪着头瞧着乌珩,“又打?”
乌珩往前走了半步,幽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刘深,“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你现在没有置喙权和处置权,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小鬼蛇:都是我的财产
刘深不再说话,林梦之比他高半个头,不用跳起来都能搭住他的肩膀。
“老刘,你说说看,你是不是皮痒?我跟阿珩一块玩这么多年,我挨的巴掌居然还没有你一天挨得多。”
男生在故意阴阳,刘深冷嗤一声,推开了对方。
避开蝗虫和青蛙的打斗后,队伍继续上路,原野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哪怕用异能瞬移也半天移不到边,所以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还短暂地休息了两个小时,才走出这片原野。
原野的尽头流淌着几条宽窄不一的蓝色河流,人类从来没有见过蓝得如此鲜艳的河流,像是浓稠颜料只兑了少量的水,河底下,鱼虾不断地游动跳跃。
“快快快,我们把秋李倒下去看看这水有没有毒,这小子好日子过得太多了。”说着,林梦之就真要往河里倒,口中还念着不管怎样也到了换水的时候了。
斗鱼甩了两下鱼尾,出现在岸边的模样也称得上一个亭亭玉立,只是脸色乌漆嘛黑令人望而却步。
“我不需要换水。”
乌珩抱着鸟,让它头朝下去喝一点试试看。
X惊恐地喊出了鸟生第一声爸爸。
第一次为人父的喜悦致使谢崇宜头一回给了X一点脸,将它从乌珩手中救走后,乌珩朝谢崇宜露出一个笑容,“开玩笑的。”
他说完后,放出藤蔓去试水,藤蔓入水后分散,水蛇一样把鱼虾赶得到处跑,乌珩知道水没有毒之后,回头告诉众人水无毒。
水跟空气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东西,除了乌珩的人娇生惯养还在说生水最好烧开了喝以外,其余的人一听说水没有毒性,马上就伏在岸边牛饮。
乌珩蹲在岸边,观察着水底下的鱼。
“怎么了?”谢崇宜伸手撩了一把对方耳边并不需要撩起来的发梢。
“这里的鱼,跟外面的不一样。”
整体上看起来还是黑色和褐色,但仔细些观察过后,会发现它们的鳞片多是紫色和金色,只是数量太多太密加深了颜色。
虞美人用叶子捕了几只上来,递到乌珩眼前,乌珩像吃花生米一样把它们捡进口中,细细咀嚼。
“什么味道?”谢崇宜托腮问道。
“鱼味。”乌珩没有感到惊喜,但这不能影响他对这个地方的喜爱,比起以前那个连门锁都不配拥有的小房间,这片大地完完全全属于他,还有谢崇宜。
身后的不远处,刘深蹲在那里,拧紧了自己刚刚装满水的两个水壶,他身后蹲坐着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一壮一瘦。
“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那小子有我鞋码大吗?凭什么压你一头?”
“你鞋码四十八,老大也没你鞋码大。”
“我是这意思?我他妈是这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刘深回头看了眼瘦子小弟一眼,又无奈收回,“都是命,一条烂命。”
说话比较少的壮哥,表情要淡定许多,他有想法,说得比较委婉,“要不然,我们趁他们不注意,直接——”
刘深嘴角一扯,神色讥讽,“要找到几十个人同时都不注意的时机,难度不小。”
瘦子见壮哥被挖苦了,一乐,“老大已经被寄生了,你要对那小子动手,我看你是嫌老大活着碍你眼了,你……”
“喔!!!”还没说完话的瘦子被突然翻脸的刘深一拳揍倒在地。
刘深骑到了瘦子的身上,甩了甩手腕,又是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的面门上,这一拳头扎实,瘦子嘴里鼻子里都喷出了血,但刘深没有停下,依旧一拳接着一拳地打下去,神色默然得就像打一团泥。
瘦子一开始还在求饶,到后面连声音都没有了,刘深这才停下站了起来,他起来大呼爽快,甩着手腕走到岸边洗掉了手上的血。
“他是在撒气吧。”窦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撑着膝盖,看着远处那个脑袋都看不出形状的人。
薛屺靠在她的旁边,“多半是,打不过乌珩就拿手下人撒气,待会儿又要吃乌珩的大嘴巴子。”
“你们有想过我们会建立一个怎样的基地吗?”水清云秀,人的心情很难不好。
“美丽的,和平的。”窦露说。
“我喜欢热热闹闹的。”林梦之说。
“像以前那样的,有饭吃,有书读,可以工作,也可以流浪。”
林梦之骇然回头看着说话的人,“还要读书?”
薛慎很赞同前一个人的想法,“等基地建起来,我们可以打通死亡之地和内地的道路,运一些义务教材的书本回来,一定会有用处。”
“不能找京州要几架直升机?”
“死亡之地不属京州管辖,他们没有义务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给他们钱呢?我是说,给他们需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应流泉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几人身后,轻轻说:“他们要的东西,多半是死亡之地里的生物,动物,植物,或者是土壤,但他们也说过死亡之地内的生物挪出去无法成活,所以,要是让他们提出条件,他们多半会要求在这里设立属于他们的实验室,或者研究所。”
“乌珩不会答应。”阮丝莲确定道。
“他们会提供给我们的,”老林在旁边弯着腰手搓穗子,一边端详一边说,“很快,大家就都要毁灭了,为了生存,你们才是提条件的那一方,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但我认为……”
“认为什么?”林梦之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林回过头来,给了他们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到那时候,你们更想要的,或许是人类本身。”
林梦之眨巴了几下眼睛,哇哦了几声,举起手来,“我想要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窦露就面不改色从旁边扇了一下他的脑袋,“队长,严肃点。”
“那个,你好?”几个人的正面,慢慢挪过来了一名青年,他是刘深那边的,但看着没什么匪气,文气的脸上有些许胆怯,但看着几人的眼睛微微闪光,“那个,你好,可以给我一个你的,额,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的是阮丝莲。
林梦之这回最先反应过来,他贴着窦露的耳朵,“他想要女人了。”
窦露一怔,双腿一蹬就从石头上蹦了下去,对着面前的青年拳打脚踢,将人赶走后,她叉腰站在一脸问号的众人跟前大喘气,“看什么?”
“其实,我觉得有个人能照顾阮姐姐也挺好的。”薛屺小声说。
这次挨打的人轮到了薛屺。
闻垣的人沉默地看着两边人一边真打一边假打,他们端坐如雕像。
“我们真的可以帮助他们建设好一个基地吗?”
“那是队长该操心的。”
三支队伍都有属于自己的队伍风格的独特风景,三道风景的中心,乌珩和谢崇宜在河边洗了个头发。
因为担心用洗发水之类的工业制品破坏水质和生态环境,两人仅用清水揉洗了一遍,又互相用干毛巾擦干了水,头上盖着毛巾,谢崇宜无声靠过去亲了一下乌珩的鼻子,对方白得透光的鼻梁上还有小水珠在不断往下滚落,挂在唇珠上,摇摇欲坠。
“班长,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乌珩眼中,生机焕发。
谢崇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凑在乌珩的鼻息前,“那以后我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我们要对彼此说什么?”
乌珩想了想,“欢迎回家。”
三道风景之外,他们是第四道风景。
他们的位置距离汪瑞祥的标记2约莫四五百公里,总共使用了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期间穿过的山川湖泊不计其数,中途更是遇到过大型鸟群和外形奇特的牛羊群,但无一有攻击性,说明它们还没有受到外界的病毒侵染——他们想起死亡之地边缘那一圈环状带,应该就是它起的作用。
难怪,想要占领这个地方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但目前看来,他们仿佛还是第一队抵达的人马,雪山的出现替代了原位置的险境,不过也没好上多少。
要不是乌珩,他们应该接近全部的人都会交代在那座山上。
抵达终点后,所有人长久地未能成功发出声音。
入目并不是荒原,而是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物,只是隔着老远都能看出它们起码已经有了数十甚至可能数百个年头,葱绿的野生植物长满了建筑物之间的缝隙,将它们彼此的门窗也堵得严严实实。
“这里……怎么是这样的?”蒋荨朝闻垣看过去。
“不知道。”死亡之地的内部结构本来就无法探测到。
谢崇宜最先有了动作,他握住乌珩手腕,“过去看看。”接着看着身后的众人,“都保护好自己。”
沿路杂草长至膝盖,根部还有一踩一陷的积水,乌珩是帆布鞋,第一脚下去,鞋子就进了水,但是他没吱声,目光从脚下的稀泥看到跟谢崇宜牵在一起的手,不想打断这一刻。
看着近,实际远,这次他们步行了一个多钟头,迈步上了落满枯荒草叶的水泥路面。
林梦之在原地跳了跳,“真是水泥路,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泥?”
“会不会是跟雪山一样的情况,它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比如,北方基地。”薛慎拿出自己很珍惜的眼镜,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若不是已经身处于死亡之地,他们估计会以为这是哪一座已经多年无人居住活动的城市。
但现在它出现在死亡之地,给众人的震惊无异于在荒郊野岭刷出了一家肯德基。
他们一边戒备着周边,一边缓缓朝“城市”移动。沿路甚至还能捡到塑料垃圾。
“大白兔奶糖?哇哦,不过这盒子都掉漆了,像我奶的针线盒子。”
队伍缓步慢行,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接近了第一处人工建筑物的遗迹。
是一个公交站牌。
乌珩和谢崇宜还有其他几个人站在公交站的遮雨棚底下,仰头看着上面的十几个班车编号以及最上头的“欢迎乘坐京州市公交”。
欢迎乘坐京州市公交?
模糊的以及不确定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清晰了也确定了。
万籁寂静的时刻,头顶的雨棚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向,灰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谢崇宜下意识伸手,掉下来的东西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白玉兰。”乌珩看着谢崇宜掌心的花朵,认出来了。
“所以,这是京州?”就连薛屺都反应了过来,老林跟他们提过,大概意思就是,只有消失的地方,才会出现一部分在死亡之地。
“蒋荨,联系京州。”谢崇宜目光冷了下来,前所未有的。
蒋荨下意识看了一眼闻垣,发觉闻垣默不作声,并不介意谢崇宜越过他下达指令,于是马上着手联系京州。
还云里雾里的一些人面面相觑,双眼写满了疑惑,联系京州?难道要告诉他们这里有京州市的公交站牌?
乌珩手腕被谢崇宜攥得有些发疼,他没有反应,歪头去看谢崇宜的表情,“你怀疑京州和北方基地一样沦陷了?”
听见乌珩的声音,谢崇宜紧握的手指松开了不少,他低下头,看着对方被自己勒红的手腕。
“别害怕,”乌珩不太会安慰人,“你可以把你母亲接到这里来。”
别说是母亲,其他的亲人朋友,生姜老姜什么的,只要谢崇宜想,死亡之地随时欢迎他们。
几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像几年,头顶又掉了不少白玉兰花下来,这次没有掉在谢崇宜的手里,而是掉在了他们脚边的地面。
“联系不上。”蒋荨咽下口水,“发生了什么?”
谢崇宜:“只是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继续联系,直到联系上为止。”
之后,谢崇宜不受任何影响地带着乌珩继续深入城市,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乌珩介绍沿路他能认出来的各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几乎已经成为了当地植被的一部分,被侵占,被腐蚀,被风雨浇筑得破破烂烂,斑迹驳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