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俩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就算是三年后也有人记忆力超群，万一有谁不识相，把自己欺负莫川昀的真相告诉了他，那可怎么办。
林微羽再三思考，还是打算尽力阻止一下，他努力站在莫川昀的角度思考，组织措辞：“我觉得不太好，虽然只有半年了，但这三年来他的功课都落下了，快毕业的时候去，和其他同学学习进度差距太大，万一考得不好，还容易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如果从二年级继续学，那和周围同学年龄也有差距，也不大好。”
末了，他还缀上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站在了你的角度思考，觉得你可能会遇到这些问题而已。”
听他列出了这些，林父林母也替莫川昀担心起来，但最终还是要看莫川昀自己的意思。
林母迟疑地看向莫川昀：“川昀，你的意思是……”
莫川昀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和坐在对面的林微羽对视良久，才开口道：“没关系，我能跟上。”
林微羽急了：“你跟不上！”
莫川昀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唇角，面容依旧平静：“我相信我能赶上这几年的进度。”
“……”林微羽见劝说不过，也有些气急败坏，他赌气地站起身来，“好吧好吧，那你去吧，学不会可别来找我，我不会给你补习的！父亲母亲，我吃好了，先回屋了。”
说罢，也没再看莫川昀什么神色，直接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留下坐在餐桌前的三个人安静对视。
林父其实不大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亲生儿子，在心里他还是更倾向于把养了二十多年的林微羽当做孩子，因此他对莫川昀的语气客气得有些像对陌生人：“别见外，林微羽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惯了，性格上难免有些骄纵任性了，别放在心上，他只是嘴巴厉害心里软。”
莫川昀点点头，“我理解，其实我很羡慕，您和夫人都很了解他，也没有对他的性格强行纠正。”
太过真诚的话语反而刺痛了林父林母的心，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也无法弥补这二十年来，莫川昀遭受的所有。
但是他们之间又似乎谁都没有错，唯一错的那个人已经自尽，留下毫无实权的伯爵爵位，以及毫不知情的两个养子。
不止他们不知道怎么面对莫川昀，事实上，莫川昀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两个。
明明前一天还因为塞尔萨学院承诺的奖学金，而决定要以特招生身份入学的他，再一睁眼，便被告知他的真实身份是公爵府的独子，甚至在他没有记忆的这三年里，他还凭借累累战功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少将。
实在是有些，太过于不真实了。就好像小时候穷怕了，夜晚都会做关于一夜暴富的梦似的。
莫川昀始终有一种疏离感，生怕相信了梦就醒了。
沉默良久，他也站起身来，学着林微羽的话：“我也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林微羽在房间里踱步，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回来，思考问题的应对方法，漂亮的一张脸上露出一筹莫展的焦虑。
走得急了，突然扯到隐秘的某处，让他的脸霎时变色，只好回到床上趴着。
问题还没思考明白，他又想起了昨天被变态Beta骗的遭遇，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找了萨蒂亚酒店的电话，打给对面，跟对面要2808门口的监控录像。
对面前台声音里满是为难：“不好意思客人，您所提供的时间段我们停电维护了，监控视频全黑，恐怕没办法给您什么信息。”
前天听林微羽很着急，便贴心地问：“您是什么东西在萨蒂亚丢失了吗？我们可以帮您找一下，或者我跟上级请示申请全额赔付。”
“……”丢的东西林微羽说不出口，也估计萨蒂亚没办法赔付，他咬了咬牙，突然想起房间垃圾桶残留的罪证，“2808房间的垃圾桶你们清理了吗？”
前台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您退房之后我们的清洁人员就清理了整个屋子，包括垃圾桶，但没有发现任何您的私人物品，不然我们会主动联系您的。”
可恶，走得太急，忘了留下证据方便后续找人报复。
可是也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他可不想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骗炮了，有点丢人。
林微羽咬着食指关节，不太甘心就这样放弃，但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别的线索，只能随便应答了几声后挂断电话，打开光脑，漫无目的地浏览联系列表。
他把之前拉黑的人一一放出来，然后找宋高旻大度地表示自己原谅他了，但有个要求。
明天他就要回赛尔萨学院了，表哥得帮他在失了忆的莫川昀面前，替他多编造些两人之前幸福甜蜜的过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律不许说。
宋高旻同意了，林微羽才心满意足地收起腕表。
没关系的，再怎么说，塞尔萨学院之前也算是他的地盘，就算真有不长眼的家伙想要跟莫川昀嚼舌根，他就站莫川昀旁边，谁敢说他就扇谁的脸。
林微羽发出了桀桀的邪恶笑声。
总之，谁都不准在莫川昀面前说他的坏话，更不许把他欺负过莫川昀的事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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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呜呜真的翻车了4
林微羽刷了一晚上的学院论坛, 果然有很多人都在讨论他开学日的事情，暗中揣测他的凄惨下场，他一个也没反驳, 毕竟马上公爵府就会当中表明他们的态度, 这比他在论坛里说一百句话的打脸力度还强。
第二天起来洗漱完, 他神清气爽, 套上学院制服, 下楼吃完早餐就和林父林母还有莫川昀一起坐上星舟, 准备返回塞尔萨学院。
昨晚林父向塞尔萨透露出要让莫川昀回去上学的意愿，那边很快就给出了同意的答复，但根据莫川昀在学院存留的学籍，连夜送过来的还是代表特招生的透明徽章。
星舟上, 林微羽摸摸自己胸前金灿灿的金徽章，又看看莫川昀的，想了想开口道：“你这个颜色的徽章容易被欺负……但是没关系, 你只要紧跟着我，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莫川昀转头扫过林微羽淡粉的唇，点点头。
林微羽却觉得他这个反应看起来不像是会照做, 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他看前面林父林母不注意，凑到莫川昀耳边, 又小声强调一遍：“你得跟紧我，知道吗？我可不会特地去找你的位置，万一你没跟紧, 被别人欺负了，别在我面前哭鼻子。”
说完，他见莫川昀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没忍住扯了扯他的耳垂：“你听到没呀？”
这样的动作终于引得莫川昀不耐, 一只手把林微羽搞小动作的手扯开，郑重其事地跟他保证：“听到了，我会跟紧你。”
林微羽虽然受制，但也得到了保证，心情好些地眯着眼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才不担心莫川昀被欺负，就莫川昀现在的体格，不欺负别的同学就很好了。而且学院里关注公爵府真少爷的人应当不少，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人欺负他？
可自己有脸盲的毛病，要是莫川昀没跟紧，他分分钟就能把人搞丢，别人在莫川昀耳朵边上嚼舌根自己也不会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林母注意到林微羽的小动作，拉拉林父的衣袖，示意他从后视镜那里看：“他俩动作还真好像谈过。”
林父拉住林母的手，亲了一口：“这个问题昨晚不是商量过了吗，没有伦理道德问题，随便谈。”
塞尔萨学院门庭若市，门口挤满了想要来看热闹的学生。有人脉有关系的人昨晚就得了消息，知道今天公爵府的人会来复学。
林微羽还没下星舟，隔着玻璃往外看了几眼，一眼就看到站在校门内最前面的两个金徽章，借着发色和亮晶晶的徽章，把宋高旻和菲尼克斯分明白了。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莫川昀也没下车，只皱眉看着外面的学院和学生，看起来有些局促。
林微羽把莫川昀的情况在脑子过一遍，就知道他现在是有点紧张的。
他用手心勉强包住莫川昀的手背，轻轻地拍了两下：“不用紧张，你记着我说的，紧紧跟在我身后，肯定没问题。”
话音刚落，星舟的门被司机打开了。
林微羽转过头去，先蹦跳着下了车，和前面也下了车的林父林母拥抱告别，把自己受宠的证明做足了，才趾高气昂地朝着宋高旻和菲尼克斯的位置走过去，被其他人目送着进了学校。
宋高旻昨晚道过歉，今早看起来还是有些歉意，只抿着唇，没笑也没说话。
反倒是菲尼克斯向他送来关切的问候：“你看起来完全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微羽略微矜持地颔首，琥珀色眼瞳藏不住的得意，他眼睫微微上挑，带着下巴也高高昂起：“让学院里想看我笑话的人失望了。父亲母亲很宠我，就算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待我也和从前一样。”
宋高旻轻轻吐出一口气，也抬手轻轻拥抱了林微羽一下，欢迎他重新回到学校。
林微羽察觉到身后有人，用余光看到戴着透明徽章的莫川昀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和表哥拥抱，他用手拉了拉表哥的衣服，示意表哥松开他，并且说点该说的。
宋高旻松开林微羽，和莫川昀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彼此都从对方眼里察觉到了几分敌意。
宋高旻眯起的眼睛弯了弯，语气轻蔑：“没想到你就是公爵府找回来的孩子，小羽跟我把你的情况都说了。放心吧，在学校里我也会帮你的，毕竟根据辈分，你也应该叫我一声表哥。”
林微羽踉跄了下，被莫川昀拉近他身前，才听见身后莫川昀冷笑了声，似乎对宋高旻的话嗤之以鼻。
被下了面子，宋高旻也只是笑意渐敛，视线从莫川昀身前的透明徽章上掠过，意有所指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戴透明徽章未免有些太过低调了，难道公爵府连一百万星币都不愿意替你捐赠？”
这话在林微羽听来，像是在嘲讽公爵府小气似的。公爵府是林微羽耀武扬威的资本，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别人诋毁。
没等莫川昀开口，林微羽就先忍不住了。
他眉尾高高扬起，用责怪的语气去说宋高旻：“表哥你这是什么话？透明徽章不过是学院用了莫川昀原本的学籍，公爵府怎么会连一百万星币都舍不得花！”
宋高旻略有些无奈地看向林微羽，“小羽，表哥没那个意思。”
林微羽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只管催他说些昨晚两人说好了的话：“你别说这些了，说别的。”
谁知一向和他很有默契的表哥，此时却像是完全接不上他的频道了似的，开口又是别的事：“既然学籍仍旧是特招生，那么根据校制，也应该回到特招生的班级吧？”
莫川昀挑了挑眉，没料到特招生和其他学生的班级还是分开的。
然而根本无须他多说什么、多做什么，林微羽就先不乐意了。把莫川昀放回特招生班级，肯定有人要多说什么多问什么的。表哥好像变笨了，根本读不懂他的暗示。
林微羽微愠：“他现在没有记忆，必须跟在我身边，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宋高旻皮笑肉不笑：“小羽，你不用这么护着他。他虽然失了忆，可拥有的记忆也已经成年了，不至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吧？还是说贫民窟出身，没有家教是在所难免？”
宋高旻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对着林微羽说道：“小羽，我早就说过，以你的身份和这样的人接触没好处，你看，他果然脏了你的气运。”
“我这样的人？”莫川昀冷冷的重复了一遍，褐灰色的眸子扫过宋高旻，最后落到林微羽身上，淡淡地开口问道：“公爵府地位高还是伯爵府地位高？”
林微羽说起这个很是骄傲，他眉毛一扬，理所应当地回答：“当然是公爵府啦。”
“嗯。”像只是得到了一个答案，莫川昀没说别的，只拉着林微羽的手快步往前走，甩开身后脸色铁青的宋高旻。
林微羽后知后觉表哥嘲讽莫川昀大概是在替他出气，却反被莫川昀下了面子。他连连回头，好奇一向自持身份云淡风轻的表哥当下是个什么脸色。
他的动作被莫川昀察觉，强硬地用手把他的脑袋掰正，不许他往后看。
林微羽感受到莫川昀手指的有力，疑心他真能像捏碎虫子脑袋那样，把自己的脑袋也徒手捏碎，于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安静走了一段。
直到两个人越走越偏，林微羽才发现不对劲，他急忙喊停，偏过头去问莫川昀：“你认识路吗就带着我走？这都走到射击场了，下节又不是射击课！”
莫川昀也停下脚步，脸上带了一丝抱歉：“不认识。”
“……”林微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认识路还带着他闷头往这地方走。
“算了，现在去上课也来不及了，我还是带着你四处转转，把学校里的楼都认一认吧。”林微羽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反手将自己的包甩到莫川昀的怀里，再次叮嘱道，“拿好，跟紧我。”
莫川昀跟在林微羽身后，眼睛在他脖子上戴的颈环上扫过，若有所思地去看刚刚宋高旻抱林微羽时，圈过的纤细胳膊。
毫无疑问，他名义上的这位表哥，对林微羽有着超出兄弟情分的情绪，可明显他没有表现得太过界，至少保持在了林微羽认知之外的程度。
那个牙印不是他的。
林微羽在前方自顾自地介绍，也不管身后的莫川昀能不能一次性全记住，只用余光确定他还在自己身后就行。
一个金徽章给一个透明徽章做引路人的情况不多见，尤其林微羽长了一张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脸，他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得很。
不少上室外课的的学生频频往这边投来视线，上课的老师制止不成，干脆要求他们都往那边看，看够了再回来上课。
林微羽早就适应了这种注视，只当他们不存在地继续往前走。
莫川昀却不自觉地又上前了一步，和林微羽并肩走着。他高大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投射过来的视线，藏在发丝下的褐灰色眼瞳暗含警告地扫过那些学生。
被扫过的学生们只觉得身上一股莫名的寒意，下意识地收回视线。不死心还想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两人已经走过这段，身影彻底被楼房挡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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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呜呜真的翻车了5
塞尔萨学院很大, 林微羽介绍了一半，发觉自己靠走想要介绍完全部有些困难，又刚好走到了下节课的教学楼, 索性直接罢工了：“今天就先介绍到这里吧, 第二节课要开始了, 数术课是大课要考的, 你不能错过。”
失了忆的莫川昀很好摆布, 让他提包就提包, 让他跟着走就跟着走，林微羽很是满意这个小跟班。
待会莫川昀要是不会做题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教他，毕竟是三年的课程, 落下也是人之常情。
见林微羽和莫川昀一起走进来，教室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停了手下的事情，向两人行注目礼, 林微羽淡定自若地找了个座位，让莫川昀也跟着他坐下。
宋高旻坐在前排，远远地对着林微羽笑了一下, 笑得脸都僵了也没等到林微羽的回应，只好转过头去低头做自己的事。
离得太远加脸盲buff, 林微羽完全没意识到那边是表哥，也没有义务回应每一个对他微笑的人。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联想起开学时的事, 在心中纷纷有了些猜测。
林微羽拿出课本，自信地翻开。
虽然毕业班的课都是复习课，其他人虽然掌握得不一定好，但大都觉得是节水课, 不用仔细听。
但他不一样，他努力学了半个月，把前半个课本都学懂了，如果不能在其他人面前秀一下，他会食不下咽、夜不能寝。
老师还没来，但林微羽已经憋不太住了，他要跟自己新认的小跟班炫耀一下，转头却发现莫川昀心情似乎很不错。
他侧了侧头：“你心情很好？”
莫川昀一愣，也偏过头来看他，问他：“你怎么知道？”
林微羽扬起眉头，眯着眼睛笑：“你猜？”猜对了也不会说的。
这是他的独门秘籍，因为看不清人脸，所以会在人其他的习惯性动作上下功夫，莫川昀高兴时，一只手的拇指会下意识地去抚摸另一只手的手背。
这个动作在莫川昀教他学数术课时，他经常看到，常见于做出一道难题，或者把林微羽教会的时候。
莫川昀看着林微羽狡黠的眼睛，从他的表情里轻松地读出对方没有真想告诉他的意思，所以只是垂下眼睫，将昨夜塞尔萨学院送来的书本拿出来，低声提醒他：“要上课了。”
林微羽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凑过来小声说：“待会你要是不会，可以尽管来问我，我会教你的。”
莫川昀仔细观察林微羽的脸，看得对方好奇地反过来看着他。
真奇怪。
莫川昀心想，这个叫林微羽的人，似乎喜欢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谢谢。”莫川昀说。
能让昔日学霸感谢自己的机会不多，尤其是在学习上感谢。
林微羽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这道缝直到上数术课的老师走进门来，才猛地睁大。
数术课老师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小老头，把厚厚的卷子放在讲台，两手往拐杖上一搭：“我知道同学们不想上复习课了，所以我们先来个轻松愉快的开学考试，这次复古点，用纸质版的，我连夜出的题，新鲜出炉……我猜猜，不会有人没带笔吧？没关系，我这里有。”
小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整盒很复古的写字笔，那些想找借口不考试的人还没开口就被堵上了。
林微羽脸色不太好。
不仅上台表现的机会没了，还要做卷子，万一卷子里涉及到了他没复习到的后半部分怎么办？
以前塞尔萨可没有这种开学考试，还用纸质版。
莫川昀以前回回数术课考第一考满分，是这个数术课老师的得意门生。肯定是小老头听说莫川昀回来了，为了庆祝，特地给莫川昀准备的欢迎仪式。
林微羽恶狠狠地瞪了莫川昀一眼，莫川昀无辜被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微羽。
林微羽不大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想到他这三四年的记忆全无，大概也做不出来几道，脸色才稍稍好看些，带了些幸灾乐祸。
“你可要好好考啊。”林微羽坏心眼地跟莫川昀说悄悄话，用课本挡住嘴巴，小声道，“这位数术老师以前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噢。”
莫川昀闻言一僵，抬头看向台上的小老头，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身形便更是僵硬，连拿笔姿势都有些忘了。
既然是考试，自然不能离得太近，林微羽抱着东西挪远了些位置，转头看着莫川昀有些担心：“考完以后你得第一时间来找我，听到了吗？”
这次莫川昀记得认真应答了，他点点头：“听到了。”
林微羽于是放心地走远，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卷子发下来。
试题一发下来，林微羽就埋头做题，争分夺秒地读题写步骤，咬着笔头回忆自己当时是怎么学的。
整个教室里只有小老头来回转，见到林微羽认真做题还惊奇地站着看了会儿，看到他粗简但基本正确的步骤时，更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可惜林微羽一头扎进题里，什么也没察觉到。
这还是莫川昀参军后，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写试卷，林微羽写得头疼。不出他所料，卷子里有他复习到的部分，也有他没复习到的部分。
复习到了的部分还能捏着鼻子做一做，没复习到的部分就真的两眼一黑了。
把所有会做的部分做完之后，林微羽还特地抬头看了看莫川昀的位置，发现他也垂着头没动笔，便放心地继续研究自己的题目了。
林微羽做得头昏眼花，试图用已经学会了的公式推出没学会的公式，但失败了。
突然有桌椅摩擦的声音，大家一起抬头看过去，林微羽也没忍住往莫川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办法，三年前莫川昀就是第一个交的，并且又快又全对，让林微羽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那个人不是莫川昀，莫川昀还坐在原位置，没动笔。
对嘛，都三年没学过这些课程了，一道题也不会做才是正常的。
林微羽松了口气，自己虽然不是全会，但起码会得比莫川昀多，这回公爵府的时候，有个托底的人也不至于被父亲母亲唠叨。
“你这是交了张白卷？”小老头收了刚刚起身那人的卷子，笑眯眯地问。
“昂。”那人挠着头，不大好意思地承认了，“我不大会。”
小老头不是什么严格的老师，在这所贵族学院里，太严格的老师待不下去。
所以他只是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随便做什么，只要不要打扰到其他考试的学生就好。
有了前车之鉴，教室里一时此起彼伏地响起好几处的椅子推拉声，林微羽猜测他们都是不会做直接放弃了。
新的公式完全没思路，林微羽正头疼呢，就有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林微羽不耐地抬起头正要发作，抬眼却看见了个透明徽章。这个教室里几乎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透明徽章会主动招惹他，那个被他鸠占鹊巢二十多年的真少爷除外。
“莫川昀？”林微羽小声地问，眼睛往莫川昀之前坐的方向瞥，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对方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嗯”，林微羽就确定这就是莫川昀了。
“你怎么过来……”林微羽想起自己吩咐过，急忙把话头止住了，见小老头往这边看，便把手里的卷子递给莫川昀，支使他上去交。
莫川昀不慌不忙地把卷子翻看了一遍，平淡地问他：“不做完吗？”
林微羽被他这样问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又觉得自己已经比完全不会的人好多了，于是便强势起来：“要你去你就去，那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做不完也比你交白卷的分数要高，知道吗？”
莫川昀没多说什么，简单确定林微羽写了名字，就上去帮他交了。
小老头效率至上，已经在上面批了。前面交的几张都是白卷，很好批，但要给贵族少爷小姐们留面子，因此批完一份白卷就销毁一份，原卷子直接光脑扫描了发送电子版给他们本人，成绩不会公开公布。
林微羽翘首以盼，期待自己学习成果的显化，时不时的就摆弄一下自己的腕表，等卷子发到他的光脑上。
最后全教室的人都陆陆续续上交了，林微羽也在光脑上收到了自己的成绩。
不高，但也不算太低，不会的部分是真的不会，会的部分也有些因为粗心马虎错的，让林微羽想要扼腕叹息。
“卷子已经下发了，大家可以从光脑查看。”小老头仍是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像是老树的纹路，“这学期虽然是复习课，但有些同学的成绩还需要加强，不然的话，通过毕业考还是有些难度的哦。”
林微羽默认“有些同学”中不含自己。
“老师，全部试卷的成绩都出来了吗？”坐在前排的人举手，林微羽瞄到那人身上戴的金徽章，就立刻知道是谁了。
小老头点点头：“出来了。”
宋高旻脸上挂着微笑，说话速度不紧不慢，语气却隐隐带着些不怀好意：“那不如告诉大家最高分获得者吧，也可以让大家有个努力的方向。”
“有这个必要吗？”小老头问道。
“当然。”宋高旻点头，金徽章只用一个眼神，身边就有不少人帮腔，于是教室里顿时支持的声音四起。
反正不是自己，林微羽满不在乎地收拾东西，准备去上下一节课。
“好吧，”小老头妥协了，他顿了顿，才继续宣布道：“其实这次的最高分咬得比较紧，我们的宋高旻宋同学得到了离满分只差一分的高分。”
宋高旻嘴角勾了勾，再次转头看向林微羽的位置。
在有人想要为宋高旻庆祝时，小老头眼中闪过精光，他话锋一转：“……但是，最高分不是宋同学，而是莫川昀莫同学，他拿了满分。”
宋高旻脸上的笑容一僵，拳头缓缓攥紧了，不善的视线掠过莫川昀，将身体转了回去。
林微羽收拾的动作顿了顿，立刻转头狐疑地看向莫川昀：“刚刚是不是提你的名字了？”
莫川昀点点头：“嗯。”
“你‘嗯’什么？”林微羽有种被背叛了的失望，他瞪大眼睛看着莫川昀，嗓音发紧，他低声质问道，“你不是教的白卷吗？怎么会是最高分！”
“我都做了。”
“你都会做？”林微羽难以置信地提高语调。
林微羽不让他“嗯”，所以莫川昀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林微羽。
“说话啊。”林微羽推他，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质疑，“你不是失忆了吗？居然还都会做？而且我看你的时候，你明明都没动笔！”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学习过的记忆，但确实都会做，可能做这些题已经成为身体本能了。实际上，我没用多久就做完了，只是不知道可以提前交，看到别人交了，才放心把卷子交上去的。”莫川昀似乎也很不解。
但在林微羽听来，莫川昀解释的平淡语气有些欠揍。
“三年前的题目你还记得、还会做也就算了。这三年的你也会，难道这真的是天赋？”林微羽喃喃自语，眼底暗含不安。
让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这次考试提醒了他，莫川昀随时可能恢复记忆。尤其是在塞尔萨学院里，说不定哪个隐秘的角落，就能刺激得他恢复那些被欺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