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乔苏对着他笑,挥手,靳越群还没走近呢,乔苏就有一大堆话想跟他说了。
他说的不是哪个公式他早上的时候才跟他讲过,就是哪个解法到交卷前一秒他想起来了,靳越群听着,把他的书包接过来背在身上,弯腰给他把两只裤脚挽起来。
经过那晚的惊吓和这些日子当孙子的生活,他也看开了,乔苏能安稳度过考试就行了,
下雨也知道不往外走,会等着他,行了。
后面就是估分报志愿,老师让他们一人领一张志愿表,回家跟父母商量着填。
“靳越群,这么一大厚本,都是全国的学校和专业啊?全国有这么多学校啊,你从哪里搞来的?”
“从黄老师那儿借的。”
高考分数要到月底才出,午后,乔苏在院子里搬个板凳坐在靳越群旁边,看着那本书翻开了还足有半指那么厚,他光看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要头晕了。
“靳越群,我好热呀…”
“那你上去睡会儿。”
乔苏又不想上去,他还想看看靳越群报的什么专业,又给他报的什么。
靳越群八成就是汉京大学了。
“我不想上去睡,我想看你写完。”
靳越群也没说别的,夏日蚊虫多,他放下笔,从屋里拿了个蒲扇,一边研究专业和分数,一边给乔苏打扇子。
“有没有那种学养小动物的专业呀?”
乔苏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点着说:“要不我报这个畜牧专业吧?我感觉当兽医也挺赚钱的,就彭文他叔,每年光给牛羊看病都盖上新楼了…”
“不行。”
“为啥不行?”
“家里又不靠你赚钱,不报这个,脏,往后你跟我在城里,哪来那么多生病的鸡鸭鹅狗给你看。”
乔苏一想,也有道理,现在就他们县里也没什么人养牛羊的,最多在院子里养点鸡,市里肯定都住楼房,更没有了。
“你扇子打低点呀,我都看不到了…”
靳越群又把扇子打的低了点。
他和乔苏的专业他之前就思虑过一轮,所以填的不慢,按照他给乔苏估的分,给他填了四个汉京大学附近的学校,走路距离从五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他都提前去看过了。
“你就报这一个汉京大学?别的不报了?”
乔苏看靳越群那张志愿表就头一个写的汉京大学的金融专业,剩下那么多行全是空白。
“老师说能报好多,录不上这个还能录那个呢…”
“我就报一个就够了。”
“那你怎么给我报这么多?”
“你报这么多保险。”
“……”
乔苏觉得他就不该问。
“金融是学什么的?”
“学怎么算计别人的钱。”
……那也太缺德了,怪不得靳越群要报这个。
“那这几个呢?”
“被别人算计钱。”
“靳越群,你能别让县长来咱家敲锣打鼓的送大红花吗?”
“送什么大红花?”
“…诶?我想报这个航海船舶驾驶…”
“环游月球去不去?”
乔苏哼一声,鼓起腮帮子:“你根本不在意我喜欢什么,那我也要自己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
他早就看出来了,靳越群压根不在乎他喜欢什么,他就想自己干什么做什么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才不让他遂意呢!
“为什么你给我填的专业名字都那么长的?…海洋工程与科学?这是学什么的?我都没看见海啊…!材料科学?还有这什么…应用气象学?”
他拿走了志愿表,靳越群索性把他抱在腿上,俩人一块看。
“这几个专业没什么人报,往年都分低,你先保住学校,学什么也不打紧。”
“谁说的,我要学我感兴趣的,兴趣是第一老师,你听过没有呀…”
“你现在报了这个专业日后也不一定就要做这个,我说了,只要你能去汉城,在我身边,大学那几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教室里按点点个卯就行了。”
“就只点个卯?不再逼我考高分?”
靳越群亲他的脸颊:“不逼了,你不想学也可以,在学校里安稳的待到毕业,你就回家里来,有空就做点你有兴趣的,我养着你。”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看着他?
“那我要选一个容易找工作的,将来进厂打工,可威风了…”
靳越群不赞成:“这个更不要考虑,你不找工作,外头那么累,有什么好的。”
“你就是想让我待在你的眼睛里…!”
靳越群点头:“是这样。”
乔苏无语:“那干嘛你非让我高考?我直接不考不就得了,更简单…”
靳越群犹豫了一下。
“你精力太旺盛,这几年我估计会很忙,学校环境好,有老师看着你,你去哪儿做什么,我都问的到,也放心,等过几年我腾出手了,我看着你。”
乔苏本来就不擅长操心什么事,他像个融化的雪糕一样瘫在志愿表上。
“那你还是别腾出手了…”
填好两个人的志愿表,靳越群把乔苏送到学校,自从上次乔苏跟他说了他抓靳晓北腰的事,现在都是靳越群送他。
主要是自行车他还骑得不熟练。
“一会儿见着老师就把咱俩的表给老师,然后回家,我得去市里送样品,估计晚上得请他们吃饭,你别乱跑。”
“知道了。”
靳越群要走,又看乔苏小脸有点不大高兴。
“怎么了?”
“靳越群…,是不是这个暑假咱们就要搬去市里了?”
其实选什么专业乔苏不在乎,他习惯听靳越群的,但是只有一件事,他很喜欢这里。
“苏苏,我们早晚都要去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
靳越群说的是实话,安县太小了,常驻人口只有十几万,俗话说就是一条龙在泥塘里也难翻出大浪。
乔苏不吭声。
靳越群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乖,晚上我回来给你带开阳饭店的炸奶酪?”
那东西靳越群觉得甜腻,但去年过年在那儿吃,乔苏挺喜欢的。
乔苏点头,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有点不愿这么快的接受离开他一直生活的自由自在的地方。
“我去交表了。”
靳越群嗯一声,看着他人进学校,过了一会,等乔苏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开车走了。
教室里,彭文还有好几个同学都在,都是来给老师交志愿表的。
副校长一见他就问:“乔苏啊,靳越群报的是不是汉京大学啊!”
乔苏说是,副校长一看他手里的表,笑得合不拢嘴,让老师赶紧先把靳越群的先交上去,就凭这个,他年底想调动到汉城的事就有门路了,培养成一个考上汉京大学的大学生还不是大功绩啊!
乔苏拿着他的志愿表坐在座位上。
“彭文,你打算报的哪个学校啊?”
“我爸想让我学医,当大夫,我不想啊,你说天天锢在医院那么个一亩三分地有啥意思…跟我爸似的,干了一辈子到头还是个副主任,想在市里分个房子还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你这道这是为啥不?”
“为啥?”
“就是因为手里没票子呗!”
彭文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脚踩在板凳上,猛地拍了一下裤兜:“你说,哥这时候要是往兜里一掏,咵嚓一下就能掏出十万块钱,往那个什么后勤科科长桌子上一扔,我爸妈还会因为少分一间房半间房的事发愁?”
乔苏看看彭文的裤兜:“你这裤兜里也放不下十万块钱啊,都得给撑扯了…”
“这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你懂么!”
彭文白了他一眼,乔苏又问:“要十万块,市里的房子这么贵啊?”
像是安县,还是平曲,盖一栋排场的红砖白瓦的二层小楼,还算上装修家具,撑死也就二万块。
“反正我给你说吧,现在可跟过去不一样了,吃大锅饭早晚得饿死,现在是‘兜里有钱的就是爷!’往后肯定更是,有别的都没用,我是不打算当大夫去。”
彭文大笔一挥,在志愿上随便写了个跟外贸相关的专业:“乔苏,一会去我家看书不?”
“看书?你发烧了?”
“哎呀,此书非彼书…!你去了就知道了!”
“可我还没交志愿表呢,老师呢…?”
“被校长拉着给靳越群交表去了,急着邀功呗,你的呢?咱俩的给眼镜,让他替咱俩交。”
彭文拿着他和乔苏的志愿表给了前头正在纠结填专业的男生,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
“眼镜,给你了啊,一会儿老师来了帮我们交一下…”
“诶诶,不行,我眼镜坏了,我看不清…”
“我们都填好了,看清啥啊,走了啊,谢谢啊。”
被叫眼镜的男生是班长,也是班里的尖子生,他的志愿已经基本填好了,他这次数学发挥的一般,报的是汉城农院的农科公费生,老师说这个专业国家有补助,学费上是省里给承担,他父母务农,负担重,学费是大头,要是国家给出就最好不过了。
就是怕万一录不上,正研究再填一个保底的,他在专业上不怕苦累,可彭文这么一放,三张志愿表混在一起,他真的有点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作者有话说:
苏苏:学习难吗?一点也不难啊[猫头]
第十四章 酒店
别人高考完是解放了,靳越群比上学还忙,他常常要去汉城,一去就是一整天,他爸靳昌林自从靠机械厂发家之后,这些年手里积攒不少,他又看上了做整流器,这东西装在汽车上油门反应比原来快,但都是至少三十万往上的车才装的,就街上现在最多跑个夏利捷达,也用不上。
靳越群觉得靳昌林太激进,但他爸偏偏又是十分传统强硬的父亲,奉行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做外贸的机会不能错过,俩人好几次话不投机,险要争执。
乔苏去彭文家看杂志,彭文神神秘秘的拉着靳晓北,几个男孩连灯都不敢开。
乔苏没占着好位置,就看见两个金发美女趴在沙滩上,嘴唇涂的红艳艳的,像吸血鬼,还没往下看,椅子背撑不住劈开了,三个人摔在地上,摔的屁股疼腰疼的。
“靠,这外国妞金发碧眼的,真是奔放!我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趟国外的沙滩见识见识…”
彭文和靳晓北还沉浸在在香艳杂志的海报里,乔苏脑袋一闪,竟然闪过靳越群给他洗澡的时候,男人精壮宽阔的脊背,不知何时介于少年和青年飞拔的躯体,水顺着紧实的腰腹往下流,没进…
乔苏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突然低头看看自己的。
撇撇嘴,为啥差这么大?
他到底少吃在哪儿了?
彭文可不仅是看杂志,他还在他市里的表哥那儿看了真刀实枪的录像带,正绘声绘色的讲着男女那点事,靳晓北听的目不转睛,乔苏听的似懂非懂的。
想着,他和靳越群都是男人,应该也用不上那儿吧…?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他抛在脑后,因为老师说能打电话查成绩了。
他和靳越群去县里开的电话室,拨了两次占线,再拨,里头的工作人员说靳越群考了六百一三,乔苏考了四百六十二。
这分数比他平常已经高了二三十分。
“靳越群,怎么样,我应该能有个学上吧?”
他追着靳越群问,靳越群看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像两个黑芯的漂亮珠子,揉他的头:“有。”
乔苏露着虎牙笑,想起什么,又很紧张的问:“那要录不上你给我报的哪几个学校咋办呀?”
靳越群原先是想着录不上就让乔苏继续考,乔苏主要是偏科严重,但现在他有点犹豫,这才复读一年乔苏都“魔怔”过一回了。
“考不上再说。”
乔苏听见靳越群的语气不像去年那么坚定了,他才拍着胸口深深松了一口气。
“那就行那就行…,你不让我复读就行了,那我要吃牛肉面,小炒肉…!”
靳越群瞧他欢呼雀跃的,哭笑不得,不知道还以为考了多高。
乔苏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本来是挺高兴的,但汉北进了三伏天,气温见天升的像是下头有灶台在烧,呼一口气肺里都冒着热火气,活像一个大蒸笼。
彭文早早跟着他表哥倒腾他的磁带生意去了,靳晓北也被他爸抓去鱼塘做事,乔苏被热的不行,又没人玩,自己出去敲知了,回来的时候脸上就让晒得红通通的,还有点疼。
等靳越群中午从厂里回来,吓了一跳,赶紧看他的脸。
“你咋了,让蜜蜂蛰了?”
“没有,就是晒的,晒死我了…”
“你咋出去不戴个帽子!”
“我没想着这么晒啊,我还在树荫下头呢,谁知道晒成这样,我脸有点疼…”
乔苏往床上一躺:“你快点把抽屉里那个蛤蜊油给我涂涂,我都要毁容了…!”
蛤蜊油是冬天买了防皲的,他俩也没用完。
“脸上能乱抹吗,去诊所看看吧。”
靳越群看他脸蛋两边红的厉害,不放心,要从床上捞起他。
“我不去…你白天去哪儿都不带我,现在知道带我了,晚了…!”
这是扯哪去了,车间是什么干净地方么带他去。
“起来。”
“哎呀,我不想去…!”
乔苏闹着往床上倒,他脸贴着枕头,上头套了竹凉席,靳越群抓他又不敢太使力气,怕再擦着他的脸。
“啧,真是不听话你…”
靳越群骂他一声,也没法子,下去拧了个干净的凉毛巾,拿上来给他敷脸。
敷了一会儿,靳越群看他红热褪了不少,又给他小心翼翼地抹了点蛤蜊油,幸好晒得不严重,没一会儿乔苏就说不疼了。
“这几天少往外跑吧。”
“得逞了吧你…!”
乔苏最讨厌这么晒的天,又不能骂老天,只好在床上蹬了靳越群后背一脚,靳越群握着他的脚心,莫名其妙的:“小没良心的…我得逞什么了?不是心疼你晒着?”
“那你去让太阳别追着我晒…”
“我去天上给你加个盖子行不行,真是我祖宗…”
一连几天,外头高照的日头跟毒蝎子似的,乔苏的脸嫩,一出去晒就红,一红就疼,靳越群给他找了帽子戴也不管用,他没法去外面玩了,就像一株没办法呼吸新鲜氧气的花儿,蔫不拉几的。
“最近太热了,什么都干不成…等开学了,又得去城里,我这最后的自由时光啊,就白白浪费了…”
靳越群看他一副垂头丧脸的样儿。
“去城里也不是坐牢,至于?”
“咋不至于,城里都是楼房…”
靳越群想了想,说:“院子里不是还有一堆你那些鱼啊螃蟹的,再换换水。”
“鱼给靳晓北了,那窝小螃蟹早让晒死了…”
“那不是还有那么多石头?”
“都玩腻了…”
“那等晚些时候太阳落了,我陪你去山上逛逛?摘叶子?”
乔苏回头扔他一个枕头:“你都不懂,这时候哪有榆钱啊,榆钱毛都没了…”
“那去八一商场,买桃酥。”
“不想吃…”
他一个个提,乔苏哪个都不要,按理说靳越群是最想让他天天都待在家里的,最好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但乔苏这么一提不起劲儿,他心里又哪哪都不痛快。
等他下楼接了个电话,上来说。
“有事干了,周亚东说大后天和他媳妇结婚,在酒店办酒席,我们一块儿过去。”
“什么?亚东哥结婚了?”
靳越群说的周亚东原先也在安县上学,比乔苏他们大了得有四五岁,大前年他爸调去汉城下头一个区的国土局当一把手,他就转学去汉城了。
周亚东的个性可比靳越群外向多了,是他们这帮小子的“大哥”,经常带着他们跑山玩。
“叫哥叫这么顺嘴?”
乔苏被靳越群拍了下腰:“那可不,比我大一天的我都喊哥呢,我多有礼貌啊,谁跟你一样…”
“想让我喊你哥?”
“想听你就叫?”乔苏来兴趣了,起身手跟脚都缠在靳越群背上:“真的?那你现在叫一句。”
靳越群笑一声:“你梦吧。”
“……”乔苏切一声:“那亚东哥在哪儿办酒啊?”
“在永安区的翠湖酒店那边,环境挺好的,想不想去?”
“你刚才不是说带我去的么…!”
靳越群没立刻答,他就着乔苏在他背后贴着他的姿势,手掌握着乔苏光洁的大腿,没松开,也没挪动,嗓音跟着有些哑:“苏苏,现在考也考完了,成绩也出了,你答应跟我处对象不?”
“我可想答应你了,可男的和男的咋处啊…”
乔苏不是不想跟靳越群处对象,之前说不处只是他故意想玩玩呢,这世上再没有比靳越群对自己还好的人了,不光是靳越群想跟他在一块,他也想跟靳越群在一块,不,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他们会分开的想法。
但他也不是啥也不懂,他快十九了,又想起那天彭文叫他去看那本杂志上的金发美女…
他担心道:“男的不是和女的才能处对象么?咱俩男的和男的咋处啊,是不是叫同性恋啊?”
靳越群拧眉:“这都谁跟你说的?”
“就班上的同学呗,你知道二河那个傻子为啥傻了不?他们说就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被他爸妈送到啥医院治病去了,治不好还得判监,他在里头都被人打傻了…靳越群,那咱俩在一块儿会不会被打啊?我不要变成傻子…”
“胡说,我在谁敢打你。”
哪怕这句话是乔苏说出来,靳越群的心都像是被刀子扎一般,乔苏痛的叫:“干嘛…!你掐的我大腿都有点疼了…!”
“没人敢打你。”
靳越群重复道,他松了下意识的手劲,给乔苏揉着:“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听我的,其他的不要想?”
乔苏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软软地哼着嗯了一声。
可他们处在这里,靳越群没办法把他的耳朵眼睛都关上,这句话又如何那么容易能做到的?
“苏苏,你信我…”
靳越群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他心里只有这句,他偏头亲吻乔苏的嘴唇,转身将乔苏抱在怀里,手掌探进他的短裤,揉捏着他的一把细腰。
乔苏被推到在床上,感觉这个吻不重,但很长,很深,中间都不换气儿,他被吻的脑袋七荤八素的。
“那…那咱们这么早就造小孩?”
靳越群的手一停,瞧着他圆圆的眼睛:“什么造小孩?”
乔苏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就造小孩呗,彭文说处对象就是为了造小孩…”
但具体怎么造的乔苏就不知道了,那天彭文讲的乱七八糟的,他也没太明白。
靳越群忍不住笑了。
“乖,咱俩不造小孩。”
“那你干嘛笑的那么厉害…?”
“没笑…”
乔苏有点生气了,他使劲推开靳越群,翻身坐在他上头,拿着枕头砸他两下:“你就是笑了…!是不是我说什么傻话了?那你跟我说,男的和男的咋处对象…!”
靳越群靠在床头,伸手握着他的小细腰,乔苏的腰侧有颗小痣,靠下缘,在凸出的胯骨附近,不明显,靳越群的眼睛盯着、拇指一下下的摩挲着,就像是在汪洋大海漂泊许久,已经嘴巴干涸,饥肠辘辘的船员盯着瞄准的航向标。
“干嘛啊,痒痒…”
靳越群的嗓音发干:“男的和男的不造小孩,但不造小孩也有不造小孩的干…的处法儿。”
“咋处?”
靳越群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给乔苏翻去床另一边:“过两天去翠湖那边的时候教你。”
“啊?为啥等到那时候?”
靳越群扯了架子上的毛巾,只给他个背影。
“你在屋里,我下去冲个澡。”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我也有点热…”
乔苏下床要穿鞋,靳越群说:“你在这儿待着,我洗完回来再给你洗…”
“干嘛洗两次…”
他们一直都是一块儿的,还省水,乔苏要出去,靳越群先一步把门关上了,他们家的门外头都插着钥匙,乔苏一拧,竟然被锁住了!
“靳越群…!你干嘛锁门?!”
“你在屋里待着…!”
乔苏拧不动门锁,不明所以,切…!当他多稀罕和他一块儿洗!
翠湖酒店是汉城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这年头装修气派,风景怡人,靳越群提前半天带着乔苏到了。
在酒店大厅里开好房间,新郎官周亚东知道靳越群来了,就跟他那帮预备婚礼的哥们儿说有点事,就下来了。
“亚东哥!”
“呦!乔苏,现在真是帅小伙了,可比过去那儿小鸡崽的样子精神多了!看来靳越群给你喂的不错啊!”
乔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现在是吃的有点多,还老刚吃完就饿。”
就刚才来的路上,他还在车上吃了一包肉脯和半包山楂果干,要不是靳越群给他没收了,他得吃完。
“嘴上沾的什么。”
靳越群伸手给他抹掉唇边的山楂糕屑,乔苏追着他的手指头看,被靳越群敲了下脑门。
“你给我出息点儿。”
“你咋这么浪费啊…你知道八一商场的山楂糕只有每个月头几天才有卖的…”
周亚东就看着俩人,又看见乔苏手上的手表。
“诶?我怎么记得上次托你去晋阳给我老婆捎的是南京牌的,怎么你又买了一块海鸥?”
之前靳越群去晋阳的时候,周亚东因为要结婚,他老婆想要一块儿高档手表,相中南京牌那款表盘里头镶钻的款式,汉城买不到,他就托靳越群看看晋阳的商场有没有。
靳越群回来给他,商场票子估计被服务员不小心装在盒子里头了,周亚东看见上头开的是两块,就知道他八成也给乔苏买了一块。
“原来那个被我搞丢了,亚东哥,那个手表贵不,贵的话我再回去找找…”
周亚东逗他:“贵不贵你得问靳越群啊。”
“他可烦,他又不和我说,整天装酷…!”
周亚东笑,他们这边房间自然都是安排好的,靳越群对乔苏说:“你先上去休息会儿。”
“那你把包给我,我肉干还在里头呢…”
“不许吃零食了,一会儿吃饭。”
乔苏瞪眼:“亚东哥你看他…!我干啥他都不行!”
周亚东觉得乔苏这孩子太逗了:“上去吧啊,你就听靳越群的,留着肚子,中午这儿都是好菜,我让服务员拿菜单给你挑,可比那些干货点心好吃。”
酒店的股东是周亚东的叔伯,他挥个手,就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服务员过来了。
“他要点什么就给他上。”
乔苏美滋滋地就跟着服务员上楼了。
“他知道那表得小一千么,就这么丢了?”
靳越群也没在意:“知道这个干什么,他就是忘了放哪儿了,也不是故意丢的。”
周亚东对靳越群待乔苏这个惯劲儿也没话说,毕竟不是一两年了,打小就这样,乔苏随口说一句要星星月亮,他看靳越群也得爬梯子上去给他摘。
他看了一眼那边,乔苏没坐过电梯,还挺新奇的,等的时候跟靳越群挥手。
靳越群朝他点点头,他才进去了。
“你这是真的打算跟乔苏就这么在一块了?”
“没变过。”
“那你爸那边你怎么交代?”
不是他要泼冷水,而是这个事真不是那么简单,放在过去紧张的时候,让人举报了都得抓进去坐监,再说世俗的目光又如何容得下?更何况是靳家这样的人家,又怎么会容许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提起这个,靳越群眉宇间也笼着点烦躁:“先瞒着,我的事他也插不了手。”
“行吧,哥就是觉得这条路不好走,日后怎么办,你得想清楚,其实你想跟他在一块,也不必…”
“没有其实。”
周亚东叹口气,他知道靳越群从小就主意正,就说靳父那个在安县的厂子,原先效益都差成什么样了,硬是让靳越群给盘活了,他那模具厂的好多单子也都是靳越群给牵线搭桥的,对比下来,他那个哥靳越贤管的那个徐水厂子可是从原先地方政府那儿接下来的,订单都是送上门的,能显出什么能耐。
可感情的事就是天底下最难解的,他拍了拍靳越群的肩:“不管怎么说,不管你俩啥关系,你跟乔苏都是我弟弟,有事就说,别客气。”
靳越群点头,周亚东就招呼其他刚到的客人去了。
作者有话说:
苏苏的克星:毒辣的太阳。
第十五章 结婚
之所以提前来,靳越群是想带着乔苏散散心、玩一玩,他知道乔苏最近因为要去市里念大学的事不太高兴。
乔苏喜欢安县,这里有山有水,可这件事他已经从初中尽量拖到了高中,再往下拖,也不现实。他得考虑未来,才能给乔苏他想要的当下,他只能尽量想法子叫乔苏开心。
挨着翠湖酒店不远有一个铁路公园,里头有一片人工湖,他们去的时候人不多,靳越群租了一个带棚的脚踏船,下午就带乔苏划船去了。
果然,从没划过船的乔苏一踏上摇摇晃晃的船就兴奋了,开始是好奇的和靳越群一块儿蹬,他蹬累了,就去背包里找他带的点心吃,然后指挥着靳越群,一会儿要去湖心岛上看鸟,一会嫌晒要去亭子里歇,靳越群也都陪着他去。
日落回去的时候靳越群进了路边的一个门头挺喜庆的小商店,乔苏问他买了什么,他也没说。
第二天是婚礼,汉北这边流行中午办酒,当天上午,宾客陆陆续续的到,靳父和冯敏卉,还有靳越群的继兄靳越贤也来了。
周亚东他爸现在在汉城平步青云,唯一的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能被邀请的自然都是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