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my…”
端霜琼不知是和谁打架了,刚才还没看到,现在把血迹擦干净了,才发现他右手手背关节上擦破了皮,手指上也有挥拳时留下的划痕。
沈穆眼前再次朦胧,匆匆走到床边,握住小儿子的手反复摩挲,才伸手摸了摸大儿子的脸颊:“我来给弟弟换衣服,小羽,你和爸爸出去等一等。”
“……好。”
端霁羽想了想还是犹豫道:“他的左臂…好像折了,我已经做过简单的固定,Mommy您待会给他冰敷一下,之后等医生……过来检查就好。”
“嗯。”
沈穆极力保持冷静,拨开端霁羽眼前的碎发,冲他笑:“Mommy知道了。”
端霁羽拿脸颊贴了贴他的掌心,这才起身跟着端凌曜出门。
端家两个Alpha关上门重新走出来那一刻,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变了。
此时已是深夜,夜幕降临,海面褪去白日的燥热,阴郁的冷意将整个海平面都染成了同样的深色,阴凉的气息通过墙壁渗进屋内,推着墙上的老式石英钟的时针不断前进。
这间安静到仿佛被大海吞没的屋子里,时针嘀嗒、嘀嗒的声响与窗外的海波一并摇荡。
端凌曜走到沙发一边坐下,靠进座垫里,双腿交叠,成熟Alpha硬朗英俊的五官沐浴在灯光下,不见疲态,也不见怒意。
除了没有信息素的Beta,Alpha和Omega都是极易被情绪所控制的生物,过度愤怒和悲伤之下出现信息素溢漏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但奇怪的是端凌曜身上没有释放任何信息素。
他是愤怒的,这点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但他却依旧能保持信息素的控制,在没有释放信息素的前提下周身的压迫感依旧鲜明,仿佛是将空气都压缩凝成冰,扣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肩头上,化作全身的麻痹,一直蔓延到掌心。
魏泽泱用力捏了捏手掌,试图缓解半个身体的麻痹感,奈何效果甚微。他本身就是A级Alpha,对比自己等级高的Alpha会出现本能的排斥。
但比起自己,他更担心自己的父亲。
魏桓舟捂着心口从口袋里摸出药,就着茶几上的冰水吞了进去,他几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这些年来身体大不如前。
端凌曜缓缓开口:“从哪找到他的?”
魏泽泱立刻回答:“……十层的员工通道,需要刷卡进,一般没人能进去,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霜琼倒在楼道里,周围没有人。”
端凌曜淡声道:“监控。”
魏泽泱硬着头皮:“……那一段,没有监控。”
端凌曜睁开眼,目光扫了过来。
魏泽泱只觉自己能呼吸到的区域都拉成了一条直线,大脑也因缺氧骤然涌起一股剧痛——
木槿猛地一把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后一拉,朝着端凌曜深深鞠了一躬:“端董,是我的疏忽,真的很抱歉。”
“十层G区是私人区域,但是有一场乐队表演,我得了两张票原本想带着二公子去,但临时来了一个工作电话,所以忽略了二公子,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真的非常抱歉。”
木槿保持这样的姿势继续道:“端二公子日后一切治疗和康复费用皆由我们魏家来承担,也一定会给您和端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以吗?”
“端家不缺医疗费,”端霁羽站在父亲身边,眸光沉静,“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一个人这怎么会出现在需要刷卡的员工通道里,并且达到左臂骨折,昏迷不醒的地步。木槿先生,这不是一句疏忽就能搪塞过去的事情,端家需要明确的答复。”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小了说,是端霜琼自己不知道跑去哪玩,又和别人起了争执,所以才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他是个具有自主意识能够独立活动的成年人,就算木槿一直贴身跟着他,也没办法左右他的行为。
木槿这么说,是想把事情往小了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端霁羽说得不错,端家不缺这点医药费,就是因为端家和魏家是长久的商业伙伴,他和魏桓舟也是相识几十年的旧友,生意上的往来非常密切,他们端家才没有亲自去查。
可现在魏家不肯低头,让木槿这个养子代为表态,这个态度让端凌曜觉得不悦,他收起手机:
“魏董觉得呢?”
这是魏家举办的晚宴,他们是受邀前来的宾客,每一个人都是实名登记在册,侍者不可能不认识端霜琼的脸。
而且就郑梦时刚才发来的消息来看,十层也属于魏家包场的区域内,监控里端霜琼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十层D区,和他被找到的G区连接在一起,只有一条岔道,但郑梦时去看的时候却没找到任何人,期间又没有任何人出来,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是从员工通道离开的。
为什么?
每个家庭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端凌曜无意深究魏家的私下买卖,但事关自家孩子,如果魏家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那么他不介意亲自调查。
魏桓舟听出他语气里的风雨欲来,思索片刻,诚恳道:
“端董,这次是我魏家招待不周,明日下午六点前,一定登门致歉,可以吗?”
端凌曜搭在膝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片刻之后,才道:
“夜深了,慢走,不送。”
等着门外没了动静,沈穆才回过神来,眼眶通红重新看向床上的小儿子。
他刚刚又想起了双胞胎刚出生那段时间。
那时端霁羽容易过敏,端霜琼又很虚弱,两个小人都不吃奶粉,他把奶挤出来,让保姆用奶瓶喂也吃得很勉强,常常吃着吃着就哭个不停,六个保姆轮着照顾都不行。
后来他实在是心疼得不行,便把孩子接到主卧,到了他的怀里,两个小朋友都不哭了,睁着水亮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等他释放信息素,才能埋在他怀里吃奶。
养到差不多三个多月,老大渐渐结实了点,不那么容易过敏了,他也轻松点,拿一件沾满信息素的衣物给他,就能乖乖地吃奶瓶,也能交给保姆照顾了。
但老二却依然不行。
他的小霜琼总是这样,一离开他的身边就会哭,嗅不到他的味道也会哭,他当时都在想,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呀。
但是看着小儿子见到他那一刻立刻破涕为笑的表情时,他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是他的孩子。
沈穆看着他们从小小的肉团子,一点点长大,听他们和他分享成长中的烦恼和快乐,这些都会让他觉得很幸福。
但是一个生命的成长,绝不可能一帆风顺,沈穆心里很清楚,他同样清楚小儿子和普通人不同之处——先天情感缺失。
那是在他失去第二个孩子之后才确定的,起初他只是觉得小儿子很冷静,不会情绪化,专注自己的事情,但直到他因为和端凌曜争吵生下死胎,无意间听到小儿子说了一句——
“太好了,这样Mommy会更爱我一点。”
他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于是逃避般离开了这个家,去了石杨镇附近的疗养院休养身体。
可是这是他的孩子啊,是在他身体里扎根,又被他带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如果他不去爱这个孩子的话,又有谁去爱?
沈穆伸手摸了摸端霜琼的额头,朦胧的夜灯模糊了他俊秀挺拔的鼻梁,确定他不发烧才柔声唤道:
“小琼,小琼,醒醒。”
端霜琼睡得很沉,他眉头是舒展开的,表情也不痛苦,只是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像是失血过后的模样。
沈穆想要俯身亲亲儿子的额头,但腹部的重量压得他没法弯腰保持稳定,无奈之下他只好扶着闷痛的肚子一点点挪转过来,吃力地弯下|腰,凑在他光洁的脸颊边,落了一枚湿漉漉的吻。
“宝宝,起床啦。”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钥匙,冥冥之中打开了某个开关,端霜琼合拢的眼睫忽而颤动起来,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他尚在母腹中就能闻到的气息——
沈穆猝不及防被端霜琼往前一拉,隆起的肚子结结实实往床上一压!肚子里瞬间炸开一股剧痛,腹中两个小不点也拼命乱蹬起来,他捂着肚子痛苦地低下头:“嗯…”
但端霜琼却浑然未觉,他毫无征兆地坐起身,循着身体的本能凑在沈穆颈间嗅闻:
“Mommy……Mommy……”
黑暗的展会厅,光裸的人体和被标记为“MU”的血红色液体……端霜琼恍惚地攥紧沈穆的手腕,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沈穆高隆的孕肚,从心底骤然升起的抗拒和抵触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Omega信息素从后颈喷涌而出!
“我好…难受……Mommy…”
端霜琼面色潮红,握着沈穆的手腕正欲抬起自己的左臂抓挠后颈,但沈穆急忙挡住了:“我知道,小琼……唔…看着Mommy,乖。”
肚子应时发作起来,沈穆强忍腹痛,捧着端霜琼失神的脸蛋,哄道:“你不要动,Mommy去拿抑制剂,你不要动…”
他说着就要转身去摸柜子,但端霜琼却以为他要走,紧紧拽着他的手臂,语气里也带着哭腔:
“Mommy…不要…不要走……”
不要有别的孩子。
不要离开我。
端霜琼扯过沈穆的手把他牢牢圈在怀里,低下头凑在他的脖颈间去嗅这个让他安心的地方,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只有回到母亲身边才能哭泣。
“小琼……你…抱得太紧…肚子好痛……”
沈穆疼得快说不出话,端霜琼左臂上用来固定骨头硬板狠狠压在肚子上,把圆隆的隆起深深压了下去,腹部像是有把刀在搅拌,他想弯下|腰,但端霜琼横在腹前的手臂根本无法撼动。
“Mommy……”端霜琼的眼泪浸湿了沈穆的颈窝,他贪婪地嗅着这里的香气,情不自禁地用牙尖咬住抑制贴的一角。
沈穆瞳仁骤缩:“小琼…不可以……!”
房门被砰一声推开,同时大股大股S+Omega信息素喷涌而出,闻声赶来的两个Alpha看清屋内的景象时纷纷一惊——
屋内两股信息素的气味汹涌喷出,沈穆被端霜琼牢牢抱在怀里,身下的床单被大|腿|内|侧涌出的鲜血染红一片!
作者有话说:累了!谢谢大家的评论!!![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66章
屋内简直变成信息素的海洋,沈穆的还有端霜琼的信息素交缠弥漫在这间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间里,端凌曜和端霁羽脸色大变,来不及再吃抑制剂立即一个箭步上前。
“你在干什么!”端霁羽大声喝道,同时从背后控制住端霜琼,撬开他横在沈穆腹前的手臂将他猛地向后拖拽至床沿边,“端霜琼!发什么疯!”
沈穆立刻瘫坐回去,床单上洇开的血不断加深,他捂着腹侧的手痉挛似的抽动,散在颈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勾着惨白脸颊,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息。
“穆穆!”端凌曜立即将他抱起来,手掌贴上他隆起的孕肚,原本弹软的孕肚此时又烫又硬,里头的两个小不点仿佛化身磐石拼命滚动,沈穆疼得快昏过去,咬着唇颤颤抬起头,额前的冷汗瞬间滴进眼眶,看着端凌曜:
“……小琼…”
“交给霁羽。”端凌曜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打横抱起,从大|腿|内|侧滴落的鲜血在地上滴成一串,但端霜琼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端霁羽的桎梏,猛地伸手死死攥住了沈穆的手腕!
他眼睁睁看着唯一能够庇佑自己的母亲被他人抱在怀里,崩溃大哭:“Mommy……”
沈穆强撑着睁开眼,他的小儿子满脸泪痕地望着他,像是被抛弃了。
“小琼…别害怕…哥哥…在这里…Mommy要…呜……”
沈穆话未说完,腹部陡然炸开的剧痛让他倏地睁开双眼,臀后再次涌出滚烫的濡湿,滴滴哒哒撒了一地,下腹熟悉的坠痛再次与记忆深处重叠,他紧紧抓紧端凌曜的衣领,无措道:“孩子…孩子…救救他……老公!”
S级Alpha信息素应声释放,犹如一枚核弹在这间充满Omega信息素的房间里瞬间炸开,强烈的压迫感硬生生将空气中疯狂弥漫的A级Omega信息素给压了回去!
在这样高浓度S级Alpha信息素的压迫下,端霜琼作为Omega本能地开始退缩,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被端霁羽再次控制住身体。
即便如此,他依然望着沈穆的方向,这双和母亲极为相似的眉眼,被泪水与冷汗浸得水亮黝黑却透着凶光,狠狠瞪着端凌曜,仿佛面前这个Alpha不是他父亲,而是一个抢走他母亲的、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端凌曜直直与他对视,目光冷然,抱着沈穆走到门边。
趁这个机会,端霁羽火速翻出抑制剂,拿出针管抽药排气一气呵成,同时掀开端霜琼的右臂袖口正要打进去之时,忽然愣住了。
“……这…”
白皙的手肘间晕开大片青紫,这是被抽过血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艘皇家珍珠号于深夜忽然返程。
“各位乘坐皇家珍珠号的旅客们……”
这艘游轮骤然响起紧急广播,机械女声略带焦急的声音在海面上空不断回荡,又在水上乐园飞溅的水花和露天烧烤的炭火中穿梭,随着保龄球“咣当”一声击中球瓶,房里早睡的旅客们被纷纷惊醒,强打精神听了会又翻身沉沉睡去。
“……身体原因必须返程……”
广播里机械女音在响着鼓点的舞厅里断断续续,舞厅里相拥的男男女女一推面前的酒罐,在升腾的热烈氛围里,高举啤酒杯:
“Cheers——”
“——有一名Omega即将生产,如果您是医疗专业人士,请立即前往十层中庭A区!”
徐祺然刚刚洗过澡出来就听到房间大喇叭一个劲叭叭,听完之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感觉拿毛巾把耳朵里的水擦干净了,结果这广播又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他脑袋都清醒了。
“不是…怎么出来也碰到事了?”
徐祺然用力甩甩脑袋上的水,在职业精神和个人欲望——指睡觉,之间反复犹豫,五秒之后做出了令人赞叹的决定,任劳任怨去穿上了衣服,防止出现医患矛盾还带上自己的执业证书以及白大褂。
他正往外走时,同房的室友恰好带着夜宵回来,见他这样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想去,走吧,我和你一起,看看什么情况。”
“……你人真是太好了。”
徐祺然由衷道。
他这个室友是比他高四届的同门师哥,在他们这个领域极有天赋,上半年从国外调回国内就职他们科研所,为人处世十分温和儒雅,人缘特别好。
用徐祺然自己的话来说:“除了我老婆,他是唯一能忍受我的人!脾气还不好吗?!”
所以这次院内组织的科研团建他毅然决然决定和这位师哥住一间房,但谁能想到出来玩还碰上事了呢,他一路骂骂咧咧和师兄往十层中庭去:
“我真是搞不懂,怀孕了还不小心点,船上这么颠簸又不是有钱人之间交流推脱不了……”
师兄好脾气地递给他一瓶咖啡:“我记得你的那个朋友……”
徐祺然道了声谢,啪一声开了罐,正要往嘴里倒:“对,他们家就是……卧槽。”
咖啡咕嘟一声没进嘴里反而全撒身上,干干净净的白大褂胸前瞬间黑了大块,徐祺然看到站在中庭的人简直像见到了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你你……”
郑梦时见到他时也一愣,但立即大步上前,语气里都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上前抓鸡崽子似的提着徐祺然的衣服:“徐大夫!”
五分钟后,徐祺然火急火燎冲进房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为自己注射过强效抑制剂戴上了口罩,但一进来还没看清屋子里什么情况,就被这失控的S+Omega信息素冲得连连退出门外,又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端凌曜:“……?”
“稍等。”徐祺然扶着门板深吸一口长气,再次拉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灯线洁白明亮,但床单上却鲜红一片,沈穆平躺在床中央下半身被垫高,按着腹侧的手不住颤抖,睡裙下高高隆起的孕肚肉眼可见的发硬,端凌曜则半跪在床边,拿着手持氧气装置,按在他的脸上。
沈穆沉重的呼吸声在面罩里放大,他的脸色太难看了,毫无血色的脸颊几乎和枕巾一个颜色,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藤蔓般勾住雪白脖颈,低垂的眼睫潮湿透亮,嘴唇苍白,唯有眉心的红痣被水洗得格外红亮。
徐祺然绕到床的另一边给自己戴好手套,才小心伸手,按在沈穆隆起的孕肚上。
掌下的身体猛地一颤,僵硬滚烫的孕肚阵阵发紧,徐祺然眉头紧锁,又伸向他的下腹,原本圆滚饱满的弧度有些变形,下坠得更加膨隆,徐祺然的手掌稍稍用力贴在凸出的下腹边缘,甚至能碰到胎身蜷缩下行时的顶起。
竟然已经坠到这个地方了,徐祺然脸色大变,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注射剂,低声说:“夫人,胎位已经降下来了,我现在要给你打抑制剂控制生|殖|腔收缩,你自己也忍住不要用力,知道吗?”
沈穆又忍了一会疼,直到额头的冷汗再次滚落,他才强撑着再次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他仅能看到模糊的色块,他勉强定了定神,才将脸颊微微偏过一个角度:
“徐…大夫…小琼……”
他的声音太小了,徐祺然根本没听见,而是握住他的手臂,对准血管将抑制剂注射了进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滚烫的鲜血游走,快要把骨头都冻僵了,沈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抓着腹侧的衣物,握紧端凌曜的手:“嗯…啊……”
端凌曜用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汗珠,在徐祺然的示意下凑到沈穆颈间,对准这块肿胀的腺体大口咬了下去!
“啊!”
沈穆痛吟出声,滚热的Alpha信息素不断涌入体内与冰凉的抑制剂对冲,从后颈发散的剧痛沿着脊椎一路蔓延到全身,他被迫蜷起身体,蓄积在体内的Omega信息素被Alpha信息素尽数吞噬!
Alpha信息素能够有效缓解产痛释放信息素,徐祺然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往沈穆手臂里打了一针,随后扶着他的下坠的腹部,替他将双腿并拢。
剧烈收缩的生|殖|腔强制平静下来,可下腹的坠胀和臀间的饱胀却没有消失,血液里冰凉与滚烫不断交替,沈穆满头大汗,挣开氧气面罩大口呼吸,想要捂住自己的肚子,本能地想要用力。
但端凌曜却压了上来,用身体圈紧他的手臂,同时更加用力咬住他的后颈。
“老公…啊…不要……”
沈穆眼泪扑簌簌落下,涌入体内的Alpha信息素太多了,多到尽数汇聚在腹间,让他的肚子变成膨胀的气球似的,快要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端凌曜才松开嘴,捞着昏过去的沈穆让他重新躺好,戴上氧气面罩。
徐祺然检查过后才勉强松了口气,重新垫高沈穆的腰下,同时递给端凌曜一张信息素抑制贴:
“暂时止血了,但船上医疗设备太少,等去医院才能做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能不能保住……到底怎么回事?”
端凌曜摸着沈穆的头发,替他贴好抑制贴之后,才说:“被霜琼抱了一下。”
徐祺然表情空白一瞬,后知后觉想起刚才沈穆说的那一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身走出门外:
“我去看看你家老二。”
结果他刚走出门外,就见自己师兄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也是戴着手套和口罩,出来时还不忘叮嘱:“紧急措施做好了,等会上岸拍个片子确定情况,不过我看着应该不严重。哦,别忘了做个血检,检查一下是否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否则不会出现信息素突然失控的情况的……这个给你。”
“谢谢您。”
端霁羽跟着这人出门,突然眼前冷不丁出现一枚创口贴,背面还是萌萌的草莓蛋糕图案。
他一脸莫名其妙。
但这人却指了指他的右手手背,端霁羽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估计是刚才控制端霜琼的时候被不小心划伤的。
“没事,很快就痊愈了,谢谢您……我该怎么称呼您?”
“那可不行,小伤口也会感染,我给你贴。”
他撕开创口贴,仔细对准端霁羽的伤口,顺便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姓薛,叫其坤,喊我薛爷爷也行。”
作者有话说:能保住的哈!!!!
我有两个新脑洞,差不多是穆穆结束之后想写的,大家可以选一下,一个是穆穆这里同世界观的,不过是魏泽泱和木槿的故事,伪骨科,一个是新的世界观小甜饼,杀手转角遇到爱的故事,就跟简简单单,生个娃那种,大家可以选一下
“……”
端霁羽被摸得一愣,盯着手背上萌萌的粉色创口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脸上还是保持平静,礼貌回答:“好的,薛医生,那我先进去照顾我弟弟,”他又吩咐套房管家,道,“好好招待薛医生。”
“好的,大少爷。”管家来到薛其坤身边,引着他往书房走,“您这边请。”
“好。”薛其坤应道,但脚下却没动,脸上始终慈祥和蔼的笑容目送端霁羽重新开门,像是要看着他进屋才放心。
端霁羽:“……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薛其坤摇摇头:“没有了。”
但他却依然没有挪步,脚底扎根了一般定在门前,背后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投进门框里,端霁羽拧了拧眉头,再次把门关上。
只是他没有发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面前这个儒雅男人和蔼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深沉,眼底倒映着端霜琼安定睡去的睡颜,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凌晨五点二十五分,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缓缓出水,金灿灿的日光迅速驱散笼罩海面上的水汽,撒在荡漾起伏的海面上犹如碎金点点,璀璨的映亮大半天色,与明月隔海相望。
一早联系好的的医疗急救团队早早在港口等候,就见一艘游轮划过水波,从光芒中驶来,阳光映照下,她的船身通体光洁雪白,一如她的名字——
皇家珍珠号刚刚靠岸停港,平岚立刻捕捉到舷梯尽头的人影,与同行的医务人员纷纷带着担架冲上前去。
清晨海面清新微带腥气的气息中忽然弥漫开一股甜腻的Omega信息素气味,甲板上欣赏日出的旅客们还以为自己闻错了,但起身一看,发现周围人们皆是一头雾水。
“什么味道啊…?”
“谁把汗晒出来了?赶紧把信息素收一收吧,大家都在呢。”
体|液中含有信息素气味,太阳出来之后甲板上有点热,出汗也正常。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处于身体蠢蠢欲动的时机。来看日出的人们又大多穿着清凉,各式各样的吊带比基尼五彩缤纷的泳衣大裤衩,十分贴身靓丽,属于气氛与身体都处于无比暧昧躁动的阶段。
而这股信息素的出现,就好似火星坠落,瞬间将那层朦胧的暧昧烧得干干净净。
众人面面相觑,随着太阳逐渐升起,投在身上的阳光变得热烈刺眼,空气中的信息素气味愈加浓郁,有些反应大的男男女女急忙互相搀扶着回到室内。倏地,靠近栏杆的几人鼻尖微动,又在这股信息素气息中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这是……”
只听船下几串急促的脚步声逐步靠近,他们探出头向下看去,几名医生沿着舷梯上来,与一个仅穿着衬衫的男人迎面交接,那男人怀里正抱着一个腹部高隆的Omega。
这就是晚上广播里说的要生产的Omega啊,信息素等级竟然这么高,这得有S了吧?众人起了兴趣,趴在栏杆上眯起眼睛向下看去。
但他们相隔太远了,抱着Omega的男人后背宽阔又几乎将他遮住了大半,只隐约能看见Omega裙摆下两条垂落细白小腿,在背阴处里透着一层病态的青白色。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医生之中冲上前来,来到男人身边神情焦急,悬在空中的手臂虚扶男人怀里的Omega,又生怕碰坏似的再次放下。
不知不觉间甲板上围着的人渐渐多了,有些是被这股信息素吸引而来,也有些是纯粹凑热闹,觉得看不清,半个身体都要挤出围栏外,举起手机对准底下的人聚焦再放大,通过口型分辨出:
“端董,直升机准备好了,医院那边也全部准备妥当,只是徐大夫那里暂时还没联系上。”平岚语速飞快,扫了眼上层甲板探出的人头,被快要完全升起的太阳刺得眯了眯眼,“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下去。”
“老徐就在船上,”端凌曜低头看着沈穆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你上去把霜琼带下来,然后通知公关部准备好舆论预评估预案,之后去医院再说!”
平岚收起手机重重点头,与端凌曜错身相交,甲板上看热闹的旅客们见到最后都看不到这个Omega的真容,不由得失望地收回手机,点开视频正想删除之时,人群中冷不丁有道声音响起:
“……这不是端凌曜吗?磐衢老总啊,我去,那刚才那个是他老婆?!”
早晨七点一刻,斑洲市地方同城热搜一连串爆了三个话题——“磐衢董事长疑似出轨有私生子,爱妻人设彻底崩塌?” “磐衢董事长与第三者共乘游轮出行”以及再次冲上热搜第一的“磐衢集团董事长夫人到底是谁?”
【我天磐衢老总终于塌了,有一说一这种爱妻人设实在太假了,真是大快人心,牛马日里第一件喜事喜大普奔啊】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我哭了……但之前看他的访谈里说自己休息时间喜欢陪妻子的样子不像说谎啊…果然Alpha没一个好东西,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好吧】
【抛弃槽糠之妻的渣男biss哈!我远方亲戚的孩子是端夫人助学基金会的第八届被资助者,端夫人人美心善,根本忍不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