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咱们鬼主已经屏蔽了鬼域以及教会所有的传讯通道,人家一心做人。”
此时却有人阴森地笑,诡谲地笑。
“主迟早会恢复真神身份,而完整的神格注定不能和人格共存,你猜,主为什么不肯恢复真神身份?”
“因为——”那鬼王道,“维诺萨尔,和湛衾墨,注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其他人骤然顿住。
“维诺萨尔极其狡猾,祂很会矫饰自己的本性,谁还记得祂是宇宙最大的老千?”
“当邪神好不容易抽出几点怜悯,几点良心,还有对那小东西的执念才拼凑出完整的人格,一旦真神恢复——恐怕,祂就是地地道道的噬人心魂的恶鬼,那点人格早就不知消散到何处了。”
“众鬼之主本是无心之人,爱人的是他的人格,他便要一直伪装到尽头。可惜,这世上,没有一只邪鬼,能够永远留住自己的人格。”
此时湛衾墨悠然从容地经过帝国附属第一医院的走廊,后面还跟着又变成粗壮大汉的穆西沙。
他还需要去实验室去个特殊样本和最新的药剂,尽管穆西沙不知道主为什么扮演个医学教授都如此尽心负责,但是也没敢问。
“主,咱们就这样不理会鬼界的传讯,行么?”
虽然是一米八的堪比健身教练的大壮汉,但穆西沙神色唯唯诺诺。
前阵子他刚给廷达上坟的时候发现对方骨灰都被人家挖了,不得不说得罪众鬼之主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他这个做下属的更加胆怯了。
“穆西沙,以后要长久融入人世,就要避免沾染那边的阴气,你觉得如何呢?”男人的凤眼就这么轻飘飘地抬起,“还是你想和他们一道?”
“但是好像人间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开来了,在人间混就这点不好,不能放开手脚做事……”穆西沙干巴巴地说,“按照一条人命三千个单位的因果来算,咱们全部杀完也不划算。”
自从上次星际元首嘉宾大会后,邹文海家族的八卦猛料竟然一度窜到了帝国联盟前列,如“名门大小姐被拒婚约,大少爷时少恋上七年监护人”“某帝国医学院知名教授借赡养名义和邹家继承人私定终生”。
湛衾墨那深灰色的眸轻抬。
虽说动动手指解决几百条人命并不是难事,但毫无善恶是非概念的邪神,甚至并不在乎所谓的伦理道德。
所以外界说他罔顾人伦,他也欣然认之。
只是穿梭在医院之中,他听到身后传来流言。
平常湛衾墨就极其出挑,走到哪里都容易成为焦点,但如今那些路人的视线似乎更为赤裸。
“听说了没,帝国医学院的那个顶帅湛教授,别看风度翩翩的,原来也是个捞男……”
“肯定是传错了,人家身价也不少,据说已经小几千万了。”
“可是那个病人是邹家的少爷,邹家多少也是帝国联盟几大名门,多少也是亿万家产,湛教授和那个少爷两人不仅仅是医生和病人关系,而且听说那大少爷还是他曾经监护的对象呢。”
“这么劲爆的消息?”
“千真万确,当时星际元首大会旁边都是全世界最眼尖的狗仔,保真,不过医学界嘛,稍微有点姿色的人瓜都不少,湛教授从头到尾只跟一个少爷纠缠也不算什么大事,啊,但是据说当时他看中那少爷的时候,对方还没成年呢。”
“那能叫捞男嘛?那就是个一早就打算pua嫩草的老男人,指不定用什么手段让那大少爷眼巴巴地要跟家里长老撕破脸,哎,现在的教授一个个都是人精,这么高的智商要是用在祸害别人上,那可是一打一个准呐!”
穆西沙此时就差暴露出狗头真身直接咬杀那帮碎嘴的人了,但是湛衾墨却哂笑似的,“有趣。”
堂堂众鬼之主浸淫人间,偶尔听一听自己身后的八卦也算是不同的体验。
可此时帝国医学院的院长此时刚好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湛教授,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此时他到自己的科室换上白大褂,由于他平日穿的是西装,里面的内衬偶尔也要换。
科室并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医生使用,旁边有个俊秀但是神色有些痞的男人,一边叼着根笔一边拿着档案一穿上白大褂,此时瞥到那冷清冷漠的男人此时衣服偶尔掀起露出的劲瘦白皙的裸背后,隐隐有抓痕,顿时了然于心似的笑道,“湛教授果然更胜一筹啊。”
这位是帝国附属第一医院恶名昭著的风流人物叶益,长得帅但是人品坏得掉渣,甚至曾经传出同时和几个女护士和女医生有染的绯闻,偏偏皮糙肉厚外加外界对长得帅的人太宽容了,这货仍然还能行医。
湛教授和叶医生曾经被传是帝国附属第一医院的两大美男,但是很多女医生和女护士都暗自认为叶医生抬咖了,认为湛教授这种级别的可以说是完美无缺都不过分,湛教授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叶医生光远观都不忍直视。
如今叶益恬不知耻地认为他们如今是同类人了,“学医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病人,都回本了吧?”
然而湛衾墨一向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事物懒得计较,只是轻抬眼皮。
但是湛教授出门之后,叶益很快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收到病人的投诉,“我这个月奖金没了!?”
“湛教授,院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您赶紧去吧。”有医生急急忙忙的,“院长人可生气了。”
穆西沙傻眼,他们主可是将回归真神身份的人,别说医院院长,就算是国家元首都不敢拿他们主咋样。
“可能是因为您这个月没来值班,那边人手不够罢了。主您就别去了,人间这些琐事估计都是人情惹来的麻烦,我替您说明下。”
“融入人间,自然是麻烦的。”湛衾墨扬眉,“无妨,就算被冒犯了,事后动手也不迟。”
“……”穆西沙这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刘院长,你可要看清楚此人真面目啊,他祸害我们家渊序,从小就把我们家渊序迷得颠三倒四,还不给我们家渊序任何承诺。”邹文海的表兄家的亲戚刚好是医患系统的一把手,此时正在旁边煽风点火,“你们这的用人制度不严谨。”
湛衾墨就这么站在院长办公室,似乎索然无味却又强撑精神似的。
迷得颠三倒四?这对于恶鬼来说这实在是无足轻重的斥责,甚至可谓是称赞。
穆西沙就在旁边当成人肉沙包一边也被骂,“你这个做助手的也不知道自己跟的医生是什么尿性?学历高长得帅也没用,做医生最重要的是人的秉性,人品坏就不配做医生!”
“还有陈书记,我们邹家可是早早就向神庭报备监护人协议的,这位湛教授根本没有资格解除我们的监护人协议,到时候神庭那边派人过来做背景调查,您啊,千万要给我们同意。”
旁边其他邹家的亲戚,还有医院的领导一边忍不住八卦地心想,湛衾墨教授在外界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业界精英,甚至是联盟高层次人才,还有一张惊天动地堪比影星的俊美脸庞,基本可以在学术界和医学界躺着走横着走,如今爆出这么一桩事——
实属意外,却又属于“众望所归”。
越是无可挑剔的人,越能照见凡人的不堪和平庸,越能刺中他们的麻木却又敏感的虚荣心。
虽说湛衾墨教授人情寡淡,本性凉薄,但配合优越的各方面条件,性格竟然成了其魅力所在。此时刘院长一边听着邹某人的痛斥,一边严肃的点点头,一边却内心很得逞的窃笑,他私会的女护士半年前突然跟他闹掰了,才知道是对这个偶尔来医院会诊的湛教授上心了。
看着自己的秃顶,发福的肚腩,刘院长此时冷笑,湛教授啊湛教授,哪怕你医术了得,帅得一塌糊涂,可惜权力不到位又能何妨?
不是他想整他,如今帝国联盟几大家族都插手了,他这个刘院长不顺水推舟一下怎么行?
“湛教授,咱们从医多年,职业道德是基本的,当年你对那监护人怎么样,我也管不了太多,但是听说你现在干预邹家的家事,多不好。”
“就是,我们家渊序本来也挺乖的,结果因为你,甚至跟所有人都闹翻了。”
湛衾墨就那么气定神闲稍显疲惫似的站在那,“不知道各位是否还知道,监护人协议对象一旦已成年,完全有权自行终止,啊,”他忽然薄唇绽出冷笑,“我忽然想到,渊序是跟钟小姐签订的协议才得到神庭批准,至于和邹家的纸质协议是否有法律效应,还是另一回事。”
“帝国联盟的法庭邹家都打点好的,再往上的法庭你也没那么个人脉,湛教授。”此时邹何瑞笑道,“况且,湛教授应该还不知道,渊序当初签的不仅仅是监护人协议,还有圣选协议,圣选协议是神庭白纸黑字的批准的。”
——湛衾墨此时微微扬起下颌,神色莫名,“还签了别的么?”
“……”
“邹家还要求,婚配对象由邹家决定,以此来达成豪门联姻的目的。”邹何瑞继续道,“湛教授,你没资格反驳我们,那孩子当时是为了找你才不惜一切代价,那霸王条款也不是我们邹家摁着硬签的。”
穆西沙作为鬼脑袋都大了,得,主如今算是得罪了一个豪门?
湛衾墨淡笑,“嗯,我知道。”
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正如他本就将人世间的一切视作玩物,更不要说自己本就是凡人眼界之上的众鬼之主。
拥有浩瀚星河的人,对一粒沙子的意见实属毫无兴趣。
不过,联姻?湛衾墨眸色浓了些,笑道,“你们定好了未婚妻?”
“当然定好了!明年结婚!”邹何瑞大声说,“蔺家就算吹了,想和邹家联姻的家族如过江之鲫。章敏伊大小姐今年留学回来刚好继承家业,到时候他们好好相处,你不知道章家是什么家族吧?是诺菲亚王国的名门望族,家里有好几个人都是神庭高层,更不要说她本人就是个商业天才,留学的时候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现在都弄成全球品牌了,光是一个小项目就融资了八千万!”
“那实在是值得庆贺,湛某人自叹不如。”然后男人倒很礼貌,凤眸毫无笑意,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不过,章家有圣裁庭的人,我听说邹家的集团底细似乎不干净,除了医学事故外,没算清的帐似乎有一千万,要是联姻了,光是偷税漏税都不够喝一壶的,那可是很难办呢?”
邹家那边的人似乎被什么噎住了,此时院长还特地叫湛衾墨来到身边。
“我们医院也很注意口碑,如今事情就怕闹大,虽然您之前见义勇为,哎呀,但是现在外界都盯着我们医院,前不久才闹了一个人命案,我们医院声誉一下就差了。这样,湛教授,我们恐怕要给你停薪留职处理。”刘院长看了一眼陈书记,又清了清嗓子,“不,我们恐怕不能允许你上岗。”
虽然教授也是高职称,还是联盟高层次人才,但是终究不是书记、院长这种级别,如此处置他们心底倒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湛衾墨扬眉。
人间,还真是麻烦呢。
医学教授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身份,他忽然觉得偶尔袒露恶鬼真容也不是不可以,他的耐心有限,听取一些凡人耳提面命的废话让他更有些嗜血的欲望。
但是转念一想,他还要在人间装些时日,人类的条条框框太多,站稳脚跟不算难事,但随意转化身份,会引起小东西的怀疑。
于是他就这么轻巧地忽然走近刘院长,然后蛇蝎般的口吻,却又是极其有礼谦和地。
用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语调。
“刘院长,去年你将肝脏内科病人活-摘-器-官那件事,可还处理得好么?”
刘院长骤然如同被一桶冰水浇个透顶。
湛衾墨就这么扬长而去,留下一屋子里的人神色煞白,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
“主,戒日还有两天,今天我们在人间就待到这,您赶紧回鬼域。”
湛衾墨此时眸光倾侧,他隐隐察觉到什么,那狭长的眼睛忽然透着危险的神色。
“回鬼域?不必,我突然发现有不速之客盯上了我的小东西,要是不好好泄愤一下,那可真是不尽兴呢?”
作者有话说:某男鬼回来了
感谢看到这里宝子和天使们,比心比心!
发现追连载真的容易大脑失忆,为了最好的阅读体验努力每章都留出最精彩部分(然后戛然而止,屑作者)
此时镜像忏悔堂,一个修长的影子此时慵懒地靠在王座上,就这么缚起手居高临下。
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卷轴,一边又偶尔抬起眼皮,极其俊美的脸是狰狞神态,冷笑,“我说了,渎神的罪行总共有六万五千三百四十八条,你要我从轻发落,那就拿出你的诚意。”
“上供不够可以从长计议,偷偷带自己的国民叛教那就问题大了,怎么,信我不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么?想信点别的神?”
那男总统也四五十多岁的人,此时一边哀嚎一边被强制跪在碎刀片上,膝盖被扎出模糊的血肉,还算风华正茂的脸此时充满苦楚,“……冤枉啊,我们这里的光明神教堂遍布整个星球,哪里有您说的叛教……叛教……他们要敢信点别的,都是重罪……”
“阿里托,把刀片立起来,再让他跪下。”安烬邪笑,“查理曼,你要知道我以前对你算慷慨,曾经你的国民想要推选另一个领导人上台,是宣教司帮你拉选票,不然凭你这样的草包怎么能上台?连贫困地区的取暖费都搞不定,还大搞基建?你巧立名目的三十万亿如今是蒸发掉了么,还是被你偷运到国外洗钱了?”
“——我们是在其他星球做基建项目,我一心为国为民,不搞好外交怎么行?……求求您放过我们……”
“只要查查当地星球那些寡头的账户和施工项目的进展,稍微有点智力的人都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怜的查理曼,前几年给自己的夫人办宫殿生日宴不是还办的挺欢的吗?”
“我不想处死你,但是出了这个忏悔堂,你如果不把所有的异教徒的尸体悬挂在你星球的政府大楼前,这样是无法打动我的,懂了么?”
满地血,颤抖的身躯,政要故作镇定面具都碎裂成渣,高高在上风头无量的发达星球总统竟然要被光明神如此作践。
“滚出去,当然,你也走不了。”随即安烬邪笑,“如果我发现你们子民有一人信混沌神教,明天你跪下的刀片就多一片,当然,你想在元首大会前截肢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饶命啊饶命啊……我们诚心悔改!……”
忏悔堂外事一层结界,外头的几个六翼天使已经拦住了陆续要来抗议的使节和贴身保镖,男总统的的贴身秘书甚至还没来得住给总统政府传讯,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殿下,你不是约时少爷在伊甸医药集团见面么?为何不亲自再下凡去看看?”此时阿里托已经进来,秀美的面庞仍然湖水般毫无波澜。
“他不会来的。”安烬邪笑,“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要是我不如愿,就应该把他绑了。”
一身反骨的叛逆野狼早就识破了他的伪装,上门赴约岂不是自投罗网?他本来也没期待他会来。
“最近十几个参与审判官法律制定的官员都以各种方式推辞取消参会,还有,现在审判官的杀戮名单甚至分享到了政府网站公告和短视频平台上,早就让审判官队伍臭名昭著——我们都怀疑是序以天所为。可新文明分部所有的据点我们都巡逻了,但是也找不到他本人。”
“您要不——”
“蠢货,那些分部的据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猜他还会不会继续在那待着?”安烬冷笑。
“目前还……”
“寻不到踪迹?”安烬此时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闪动什么,随即他嘲讽似的,“不过,我不是说了,可以绑他那个可笑的蠢货弟弟么?”
“实际上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他那个弟弟被……”
随即安烬顿了顿,那俊美的面庞竟然兴味似的更显调侃和邪气。
他就这么穿过忏悔堂,无数的镜片垂坠在过道两边,忏悔堂的镜片会映出所有说谎的人的倒影,所以在这里进行“神罚”实在再好不过。
“您那个容器是精心打造的,就是没办法使用任何神力,倘若您觉得委屈了,也不必亲自来人间一趟,由下属代劳即可。”
“我要去。”安烬唇畔绽出微笑,不看他做的畜生事,任何人都可能被这样的笑容欺骗,以为他明媚俊朗,不染一丝邪恶。随即他轻笑,“不过,我配合演戏的耐心有限,我的好哥哥,你可要让我尽兴,”
此时,萨德拉王国分部。
也是距离帝国联盟星球两个跃迁点的位置——这里是新的反叛组织据点,也是大名鼎鼎的“叛逆者王国”晦光墟的所在地。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现在是锻炼你们敏锐度和耐心程度的时候,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个任务。”
“序老大的话谁敢不听,序老大的挑战谁敢不应?我们天雷,地火,青木,流云四大帮派都是您的座下之人。”
“很好,”时渊序缚起手在背后,此时他仍然是悍利,肩宽,腿长的男青年,就像是一头生猛的狼,一步步地靠近所有人,一边用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众人,“首先这个任务需要你们明天早上准备好一个松软的被褥,长宽大概这么样,天鹅绒为最佳,记忆枕也不错,被套被芯材质最好是全棉。”
“当然还要配备纯净水装置,普通水槽就可,净水器加分。”
此时一众嘴上或者耳上打着各种各样耳钉耳孔的猛汉猛姐们此时纷纷认真地在电子屏上做笔记,连犄角旮旯里面出来的小屁孩们此时也正襟危坐拿着作业本记着。
“但是老大,这被褥的大小只够塞狗窝的——”
“正是如此,不必多问。”时渊序轻轻抬手,“还有第二个需要准备的,就是尽你们最大能力做出一碗香喷喷的饭菜,越好吃越好,用你们毕生的厨艺就行,什么菜式都无所谓,当然,食材还是尽量新鲜一点。”
此时猛姐们的电子笔顿时折断了,“老大,我们这里没有新鲜蔬菜,咋整?”
时渊序顿时面容深沉几分,可又顿时无所谓,“无所谓,我只吃肉。”
“老大,你啥意思?”
时渊序咳了咳,“我的意思是,新鲜蔬菜,不重要的。”
第二天。
一个软乎乎圆咕隆咚的小团子就这么垫着小脚一户一户地试着门口的菜肴。
此时毛茸茸时渊序拿起一柄小勺子,小嘴巴啧啧道,“味道太淡,不太合格,但是还算健康。”——前面是一碗番茄罗宋汤,还有土豆沙拉。
“这个味精放多了,不能保证食材的原味。”
“感觉刀工还不够好,有点韧……”
“……这个吃了会食物中毒。”
随即他轻轻踱步,刚好顿足在一个家伙门口的时候,然后毛绒脸瞅到一锅冬瓜焖猪骨,嗅了嗅,然后就没然后。
这味道好特别,比男人做的土豆炖肉还好吃。
毛茸茸时渊序:这玩意好香!给我上!
时渊序:……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毛茸茸脸已经糊了汤汁,小敢一边抱起他,一边掐着他的小脸蛋,“这个小东西坏得很!我是做给我们老大序爷吃的!都被你吃光了!”
时渊序想解释什么,但是小敢转身就带他回家了,“算了,看你这么嘴馋,估计是个可怜的流浪狗,我收养你!”
“……”
他这辈子离不开狗了是吧?
自从上次和邹若钧两人因为顶撞长辈被双双赶出邹家后,时渊序正在紧急物色自己小绒球时期的下一个主人。
一方面,那个金发小畜生说约他做手术,实际上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在威胁他,此时不去组织里面招兵买马,积蓄一下力量,要真被那个畜生威胁了,他都不配当老大。
一方面,他还得逃离湛衾墨,毕竟他现在还在持续揭他的老底,所以他的老巢不能在帝国联盟星球上。
尽最大能耐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这是时渊序最近努力钻研的课题。
不过也奇怪,神出鬼没的男人竟然没有再来找他,莫非他现在的反侦察能力已经臻入化境?想到这时渊序淤堵的心思又通畅了几分。
如今时渊序就这么被带到晦光墟初中二年级生小敢的家里,还强行收养。
“……好烦啊,还有二十套卷子要写,AI搜题也好慢!晦光墟的网络好差,我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写完作业!”小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强行抱着小绒球,小敢也是十几岁的小孩,每次做正事都会有很长的缓冲期,一会儿倒水一会儿看会漫画一会儿摸小绒球。
问题是只要小敢这个小屁孩写作业也在摸小绒球。
时渊序此时很无奈,趁小敢不在的时候,用尽毕生所学帮他填完初中试卷,幸亏现在科技发达,都是电子试题,不至于被发现他狗爬一样的字体。
话说回来,晦光墟这片区域虽然杂乱,但是却很能掩人耳目。
它有个别称,又叫“叛逆者王国”
自然而然,是很多叛逆者和社会边缘人士扎堆的地方,所以大部分人并不是很宽裕,这些叛逆者包括家园被毁灭的人,也有社会底层人士,当然,也有不少能力佼佼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不被赏识的豪杰们。
时渊序就这么被强行带到小敢家的阁楼上,远处眺望,晦光墟其实看上去很壮观,也有大街小巷,酒馆非常有旧时代中世纪的那种西部酒吧的感觉,还有很多集市上售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什。
可此时突然人群喧闹,有一伙人直接上了阁楼。
“小敢,你看到序爷了吗!”
“没看到,咋了!”
那些急冲冲过来的小弟小妹太慌张,没注意到他就是那个“邪恶小绒球”。
“现在事情大了,那边卡迪安分部给序爷下了宣战书,说已经把他弟弟抓了。”
“……”时渊序骤然一惊。
他心里凉了半截。
之前“混道上”的时候,有一个身材高挑嶙峋,额头上有一道纹身的瘦子曾经和自己冲撞过,当时他带着刚拿下的萨德拉王国分部,有几分装X,有几分耀武扬威地坐在新文明组织的总部喝着千年火山岩缝生长的血藤葡萄酿制而成的酒。此时忽然一只机械手轻轻地叩响他前面的桌面。
“听说你要拿组织的头号通缉令,就那个小绒球?”这位人士大家都叫他“岸哥”,
此人大概是个人物,左臂上还有蝰蛇的纹身,一般不是组织的一把手都不能纹组织的会徽。岸哥身后还有几个粗壮的打手,就这么横着身躯觑着他。
“是又如何?”时渊序直觉此人非善茬,甚至不打算浪费时间。
“只怕有的人就是目标本身,把所有人当猴子耍。”岸哥邪笑,他也拿起一杯酒,还在上面扔了块冰晶石,“加入组织前,所有人要滴三毫升的血发誓自己不能叛变,这位序以天先生,你的血样我寻着——”
此时他故意靠近时渊序几分,那干瘪粗糙的脸却是狞笑几分,“跟组织曾经追踪的一条狗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那个时候时渊序神色沉敛了几分。
这句话有两种意思——但是都殊途同归。
军队上校是帝国联盟政府的忠犬。
小绒球是实打实一条狗。
但小绒球,和军队上校,都是同一人。
但时渊序当时偷梁换柱用的是别人的血,可想而知是在钓鱼执法。
他不想搭理他,只想把这杯酒喝完酒回去休息。
可他忽然见到岸哥那手劲甚至加大到他的手臂青筋暴露,那手里的杯子甚至被扼出碎裂的声响。
男人竟然是唇畔颤抖着,目光极其阴狠地说着。
“因为抓你……我赔了我两个兄弟,和一个表妹。”他没有直接看向他,但是那手劲甚至可以扼碎一个人的头颅,“我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必须是你……你那副自以为是的神情,是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人当傻子糊弄么?”
时渊序顿然一怔。
“那么多年,你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梦魇,因为我的兄弟和亲人曾经追捕过你,所以他们永不得超生,我甚至不敢调查你背后的人是谁……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潜入了组织,就像是上天显灵了一样,告诉我‘你恨透了的人就在你面前’。序以天——你想再一次体验亲人失去的感觉么?”
那人一字一句极浅极轻,可每一字都渗着敲骨吸髓的冷意。
此时时渊序那双狼似的眼就这么回视他,“你想做什么?”
“哦,我差点忘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序以天,或者说时渊序,亲人早就在那一场浩劫死完了……”那人随即又笑笑,可目光更加阴暗残忍了几分,“那不如就朝你的钟小姐和你那个继弟弟邹若均下手,如何?”
就像是被踩在软肋上,时渊序那一刻脸色变了,他那一刻腾地站起身。
那握住酒杯的手臂,就这么掏出了蜘蛛切横亘在岸哥脖颈,与此同时岸哥身后的人都抬起了枪口指向他!
“稍安勿躁,我没说马上要动手。”岸哥冷笑,“或者你把萨德拉分部给我,我还能宽宏大量。”
岸哥竟然此时又极为平淡,他是卡迪安分部的老大,也是当地的地头蛇,据说无数的供货商都得从他这条路开道,就他一句话的事。
卡迪安也是九大星系最骇人听闻的地方,电信诈骗、毒品、军火、那一块地方是邪恶的聚集地,能在上面盘踞做地头蛇的人必定比蛇鼠一窝的恶人们要更狠。
时渊序知道自己不能像大男孩一样破口大骂或者马上反击,可他此时看向岸哥杯子里的冰晶石,发现那不是石头,而是化冻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