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这是什么赛博修炼, 跟打游戏炼号似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心里吐槽着,也?不耽误他不放心, 挪到秦晟身边紧挨着他坐下,再一次开启健康扫描,在他意外发现秦晟和凌幻是同?一个?人?后,这事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了,可怎么说呢……
他其实一直在‘秦晟是筑基期’和‘秦晟确实身体不好?’这两个?认知中摇摆不定,既做不到因为前者完全放心,于后者,他也?总有?种,会不会其实没那?么严重,毕竟是筑基的感受。
这其中不乏他的逃避心态,他就是不那?么愿意面对秦晟的身体其实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垮下去的事实。
但现在秦晟解释得这么清楚明白,他的修为就像是游戏外挂,游戏里的他再强,也?和现实生活中的那?个?身体没有?任何关系。
许照熠终于非常彻底地理解了,也?代表他没办法再逃避。
看着扫描结果一成不变的,对秦晟身体虚弱的判断,意识到秦晟真的有?可能像他对秦星说的借口那?样一语成谶,源源不断的心慌恐惧便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侧过身,把?现在还活生生的人?抱进怀里,不想放手。
[怎么了?]秦晟猜到他在想什么,碍于他老婆越发不加掩饰的心思,他不好?抱回去,免得给对方?错误的暗示,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以示安慰。
许照熠心情低落,连秦晟又对他做这样招猫逗狗的动?作?都没心思抗议了。
他闷闷问:[凌幻都神通广大到能给自己开外挂了,他就没有?办法治好?你吗?]
如果凌幻和秦晟不是同?一个?人?,这话都有?点无?理取闹了。
秦晟闻言笑了笑:[我身体不好?又不是因为得了什么绝症,就算他能收集这世上所有?的天材地宝也?是治标不治本?,所以……]
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现在真正?在试图治好?我的人?,是你啊。]
许照熠听了这话差点被他哄成胚胎,心脏一下接一下,咚咚咚地加速跳着,就两人?紧挨着的姿势,秦晟绝对感觉到了。
[你要是不想回应就别总撩拨我!]他为了缓解羞恼,没好?气?地道,只是说完收拢手臂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没有?。]秦晟的狡辩苍白无?力,只有?他自己真情实感地觉得他只是陈述事实,说话好?听难道也?是他的错吗?
[呵。]许照熠都懒得说他。
两人?都默契地转而说起正?事。
秦晟看了他一眼,道:[禁地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到时候保护自身为主,凌幻有?自保能力,不用你操心,明白吗?]
许照熠沉默了好?一阵才应下。
这天快入夜的时候,秦康年?带着人?出发去参加拍卖会去了,整个?秦家都安静了不少,老太爷没有?放松对古清越的监视,但古清越敢只身入虎穴确实不是一点依仗都没有?。
面条发现他居然会摄魂术,能通过视线交汇短暂地让人迷失神智,用这个方法和负责守在他周围监视的护卫互换了身份!
显然古清越也?觉得今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他也?是很坚持初心了,没去什么见鬼的禁地,而是把?护卫打晕留在了房间后,自己穿着护卫的衣服畅通无阻地直奔秦晟的房间来。
这并非秦晟计划中的一环,他原本?的想法是尽量神不知鬼不觉,惊动?了人?再甩锅,没想到古清越非要送上门?。
啧,也?不是不行。
秦晟让面条切换臭鼬马甲,然后带着许照熠避到了阳台,古清越轻手轻脚弄开房门?锁进来后,什么都没看见,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屁给崩晕了。
阳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许照熠也没说什么等我回来之类的场面话,反正?一会儿在落星湖边又汇合了,他捂着鼻子回房间,提着昏迷的古清越就走。
秦家内里夜间有?巡逻,但下面的人?压根不觉得有?人?敢在秦家作?乱,警惕性并不高,许照熠没动?用法力就轻松借着夜色避开了他们来到寒烟落星的入口。
当?然,保险起见,他用的是苏慈照的装束,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让人?怀疑到他本?人?身上。
等到了落星湖边,凌幻已经拿着两套看上去像是潜水装备的衣服在那?里等着了。
身边没看见面条,许照熠只当?是下水不便,换了个?小马甲藏身上了。
[宿主,虽然古清越晕过去之前没有?看到你,但他到底是在你房间晕过去的,一旦他被秦家逮住,两边一对帐,你肯定会暴露的!]
实际上待在秦晟脑子里的面条,正?在想着怎么撺掇他宿主捡个?石头把?这个?姓古的打成智障。
秦晟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放心,我没打算让他活到明天。]
如果古清越今晚没跑到他房间来,秦晟也?不是非要他死不可,但偏偏是今晚,他不能让古清越坏他的事,只能弄晕他。
这样一来就像面条说的,不论如何古清越都会怀疑他,不赶紧灭口难道还留着过年??
许照熠接过秦晟递给他的潜水衣换上,发现和他想象的大不相同?,说是防水服更合适。
衣服上有?法力波动?,应该主要只起一个?防水作?用,至于氧气?装备什么的更是一概没有?,也?是他们本?来就不需要。
他换好?衣服后和秦晟打了个?手势就先下了水,也?不知道秦晟在这套衣服上做了什么手脚,小鱼怪都争先恐后地从他身边游开。
秦晟迟了一会儿才跟上,两人?的位置一前一后刚好?方?便了许照熠这个?故地重游的人?带路。
很快两人?就来到禁地入口,其实这地方?在湖底并不隐蔽,一层隔离湖水的结界就在湖心,只是湖水深,里面还养了这么多鱼怪才没人?发现。
上辈子许照熠穿过入口并未有?任何动?静,这个?应该就是纯粹隔水,于是他伸手拉住了秦晟,带着他踏过结界,进入了禁地之内。
两人?的第一感觉都是眼前一黑,湖底好?歹还有?点月光,一踏入禁地,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只能感觉到无?尽的阴冷,这地方?充斥着的正?是化生轮转阵需要的纯正?阴气?。
幸好?面条那?个?幼崽马甲的眼睛能当?探照灯用,它一出现,周遭的景象就尽收眼底。
脱掉有?些碍事的防水服,许照熠顺便把?面具也?摘了。
他看着前世没看清楚过的埋骨之地,心情有?些复杂,注意到他这点细微神色变化的秦晟心头一紧,原本?想放开的手反握得更紧。
——他老婆不会在这个?时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场翻旧账吧?
那?自然是没有?的,秦晟还是低估了一个?恋爱脑的含金量。
因为许照熠下一刻想的就是,秦晟的魂魄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少个?年?月了,转世的三十年?,不过是顶着残破的身体,忍受着至亲残忍的谎言‘外出放风’的弹指一挥间。
一想到那?不知名的禁阵内还有?永不止息的业火焚烧灵魂,他心底就忍不住戾气?横生。
又是想屠了心上人?满门?的一天。
一家三口跟饭后在公园散步似的往前走,秦晟牵着他老婆不敢放手,这会儿也?顾不得顶着凌幻的马甲了,许照熠更是直接忽略了这一点。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狭窄的石缝,许照熠摸了摸石壁,确认自己曾经走过这里,不得不主动?放开了两人?紧扣的手。
“没有?别的路,我们只能穿过这里。”他说这话时有?点尴尬,因为这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身边这个?人?套着凌幻的马甲,而他就这么和凌幻牵了这么久的手,秦晟不会误会他想脚踏两条船吧?
秦晟看了眼,这里确实只能单人?通行,点了点头道:“我走前面,你抱着面条在后面,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放开面条。”
“那?你呢?”许照熠不放心。
秦晟道:“面条和我也?有?些特殊联系,没有?肢体接触也?没关系。”
“……好?。”
按秦晟说的继续往前,石壁狭窄,小路是朝下的阶梯,越走两边的石壁便越高,令人?感到压抑,喘不上气?的错觉伴随着恐惧浮现在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目视前方?为他们照明的面条突然出声:“小爸爸,停一下,我们走散了。”
许照熠心头登时一紧,望着前面秦晟近在咫尺的背影,谨慎地退开好?几步,恰好?此时面前的秦晟听见了面条的声音也?转过身来。
“走散了?”秦晟歪了歪头问。
他带着涂鸦面具,许照熠看不见他的表情,还真没法分辨眼前人?的真假。
心里的警惕值已经拉到最满,可许照熠还是不敢贸然出手,怕伤了真正?的秦晟。
幸好?面条很快就道:“放心,这个?…凌幻是真的,只是我们看似还在一起,实际上已经走进了两条不同?的路,小爸爸你可以试试,你摸不到他。”
许照熠闻言伸手,秦晟面前果然出现一层隔膜让许照熠穿过它,摸了个?空。
“是吧!”面条道:“我也?是刚刚才检测到,这地方?居然有?两条完全重叠在一起的路。”
“那?现在我们应该退回去重新汇合?”许照熠因为和秦晟走散有?些焦虑:“而且我们无?法确定哪条路是对的,看来今天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探索了。”
秦晟正?想说点什么,许照熠瞪了他一眼,提前道:“不要跟我说什么分开行动?,我不同?意!”
“我没这个?意思。”秦晟笑了笑:“就算你放心和我分开,我也?不会放心你在这种鬼地方?脱离我的视线。”
见许照熠松了一口气?,他接着道:“我刚刚只是想说,我觉得我走的这条路才是真正?通向那?个?核心阵法的,只是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原因。”
许照熠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有?两条路,一条通向阵法,一条大概就是他上辈子走过的,转给外面闯进来的人?走的死路。
阵法和秦晟冥冥之中有?感应,所以秦晟才能笃定他走的路才是对的,只是这确实没办法和他解释,因为这家伙现在是凌幻!
要是当?初没有?意外在他面前掉马,他可未必会愿意像相信秦晟一样相信凌幻,那?他俩是不是还得现场开个?辩论会?
许照熠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到了这一步,这个?该死的马甲脱不脱还有?什么要紧?为什么身体不好?还能修炼的事,秦晟这段时间不是已经暗戳戳的夹带私货解释清楚了吗?
他又没说不信!
顶多觉得秦晟还有?别的事瞒着他,可他也?没有?表达过追根究底的意思吧?
许照熠可以接受他恶趣味非要在自己面前分饰两角逗自己玩,但这种时候一想到秦晟玩脱了的后果,就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
他没好?气?道:“行,我退回去,让面条牵着我走过去找你。”
“嗯。”本?想试试能不能打破重叠隔膜把?许照熠直接拉到自己身边的秦晟默默收回手。
老婆突然火气?冲冲的,还是不要反对他的意见了吧。
许照熠退到这条小路的入口处,把?面条放下来由它牵着自己走,面条很快就带他回到了秦晟身边,许照熠试探着伸手,在秦晟的胸口戳了一下。
嗯,活的,手感也?对。
秦晟这次让面条坐到许照熠肩上,不占地方?,自己伸出一只手向后,让许照熠牵住自己。
许照熠犹豫了片刻牵了上去,不过没忘了解释一句:“这只是权宜之计。”
秦晟愣了一下失笑道:“怎么,怕你老公误会你婚内出轨啊?”
“啧,他哪会在乎这个?。”许照熠闻言心里猛地烧起一阵无?名火,语气?都不好?了。
秦晟:?
“那?还是在乎的…吧?”秦晟说到一半紧急刹车,反问道:“哪个?男人?能喜欢绿帽子呢?”
许照熠垂眸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幽幽道:“你不懂,有?些人?说不定有?点特殊癖好?,比如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什么的。”
秦晟抿了抿唇,坚强地澄清:“你老公不是这种人?。”
这是污蔑!
然而许照熠还没完,他已经不想再放任秦晟乱来了,他需要和秦晟更坦诚地合作?才能应对危机,这禁地和外头林子里那?两个?清朝人?的危险程度,比起之前他们遇到过的挑战,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想了想,最终决定扒了凌幻这个?马甲。
于是他也?没什么顾忌了。
手指在秦晟手心轻轻滑动?,被秦晟警告一般捏了一下。
许照熠轻笑了声,冷不丁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呢?”
秦晟总算想明白他?老婆刚刚莫名其妙的怒气冲冲是为什么了。
他?这个马甲在他?不懈努力?地打了好几次补丁后, 确实已经可有可无,扒了也?没什么,更别提现在行动上确实显得有些碍事。
可这不是不好开口嘛, 之前仗着许照熠不敢拆穿他?都对他?老婆说了些什么屁话……他?只是脸皮厚, 又不是失忆了。
现在许照熠一指头捅破窗户纸,秦晟正好顺着台阶下?了。
“我得声明一下?,我最初弄这个身份出来?,纯粹只是为了让你有时间闭关, 真的没有一点居心?不良,更不是为了骗你……”
他?试图打感情牌,然后就被许照熠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打断:“只是后来?发现拿来?骗我好玩,就玩上瘾了是吧?”
秦晟:“……”看来?他?老婆对他?的花言巧语已经有一定的抵抗力?了。
他?只好开始魔法对轰:“可你不是也?挺乐在其中吗?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关于凌幻就是你老公本人这件事。”
说完还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提醒许照熠刚刚还在他?手心?小动作?不断勾引他?。
许照熠撇撇嘴, 心?想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有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观和羞耻心?。
不过嘴上还是诚实道:“你该庆幸我发现了, 要不是机缘巧合知道了凌幻就是你, 在他?说念清心?咒给我听的时候我就动手揍他?了!”
秦晟扑哧笑了声。
吊儿?郎当的态度, 把许照熠气的牙根痒痒,可惜身处禁地之中,实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再想揍人也?得忍了, 更何况秦晟这身子骨根本经不起他?揍,退一万步说就算经得住,他?也?打不过这个偷偷开了外挂的混蛋。
两头都给他?堵死了属于是。
牵着手走了一阵后, 总算离开了那条两边都是石壁的狭窄小路,视野开阔起来?。
许照熠把秦晟往回拉了拉,示意他?把面条藏起来?, 这是为了一旦有什么他?俩都应付不了的突击情况,面条可以作?为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而不是只能充当一个落荒而逃的传送阵钥匙。
他?自己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他?对这里也?很陌生,更确定了,上辈子走的应该不是这条路。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且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他?记忆力?自己埋骨之地不是这样的,所以用一次死亡感受换来?的经验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试着撒了一把纸人往前探路,却?发现一旦纸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会立刻失去感应。
不多时,十几个纸人便全部失联。
许照熠面色凝重,回过头刚想说话,却?正巧看见?秦晟随手摘下?了那个审美堪忧的涂鸦面具,扒拉了两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后,也?抬眸看向他?。
“………“他?没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凌幻风格的秦晟,不戴面具版。
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他?曾经想象过,但?…嗯,只能说想象比起亲眼见?到的画面,根本不及万一。
凌幻随性散漫桀骜不羁的打扮,和秦晟清俊温润的五官与成?熟稳重的气质,糅合成?一体后形成?了剧烈的视觉冲击。
反差但?不违和,简而言之就是……
让人想/日?。
自从承认自己弯了之后,不是没幻想过和秦晟更亲密的接触,但?那其实都是有些模糊不清的,只是身体本能在作?祟,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无隔阂的贴近喜欢的人。
可直到这一刻,他?发现,欲/望也?是可以具象化到这么细节的程度,他?甚至一眼就幻想出了脱掉对方?的破洞牛仔裤,只留下?一件皮衣在……
好了,再想就刹不住车了。
许照熠连忙收心?。
而他?对面的秦晟,这么厚的脸皮都差点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
这还是第一次,秦晟从他?老婆看向他?的眼睛里发现这么明显而又强烈的欲/望。
那视线如有实质般抚/遍全身,和之前在许家院子里生理产生反应时,那种被动触发的矛盾生涩感全然不同。
之前他?总觉得许照熠只是暂时性陷入性向迷惘又因为他?们之间过于特殊的关系产生了错觉,这种错觉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分开一段时间就应该可以很容易掰回去的。
现在他?不确定了……不,应该说他?现在才是真正确定,有些东西已经彻底脱离正轨,是逃避和时间都无法自动修正的程度。
“要不你还是把面具带回去吧?”许照熠也?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露骨,轻咳了两声,道:“你这样我没法集中精神。”
秦晟嘴角微微抽了抽:“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刚刚的凌幻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
一张涂鸦面具戴不戴差别待遇这么大?
“你不止穿了衣服,你还穿的很骚包!”许照熠理直气壮说完又笑了笑道:“你别说,在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虽然觉得凌幻和你灵魂本质上很相似,但?真不觉得你们像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觉得凌幻比秦晟活泼很多——贱兮兮的那种活泼。
没有说秦晟就不贱兮兮的意思。
主要是秦晟的气质欺骗性太强,寻常人和他?相处的时候,就算被他?嘴贱怼了,也?还是会固执地认为他?是个非常克己复礼的人,只是偶尔毒舌上一句而已,无伤大雅。
重点在于活泼,秦晟整个人就和这个形容词八竿子打不着,如果把他?的性格特质比喻成?一个个和他?相关联的亲友,那活泼两个字就属于诛九族都能高枕无忧的那一拨。
“能让你直接看出来?,我还伪装什么?”秦晟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回到正事上来?:“我们再往前走走,至少?这次要知道这里都藏着什么危险,不能白来?一趟。”
“好。”许照熠点点头。
面条被收起来?了,无法照明,秦晟就拿了个便携的手电筒出来?,不过打开后勉强照到三米范围内,这地方?吸光挺厉害,只能凑合用。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前方?在视线里是一片黑暗的虚无,秦晟只能按着直觉走,这一走就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这时间,都已经足以走出秦家本宅的范围。
毕竟落星湖说是湖,也?只是人造湖景,实际面积算不上小,但?也?说不上大。
“会不会是鬼打墙?”许照熠怀疑他?们在原地转圈,“虽然这里深入地底,不论是否超出秦家占地范围都没关系,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放心?对整个家族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放置得离我这么远。”
总不能是为了营造神秘感,让进来?的人觉得这路走不到尽头然后知难而退吧?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万一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上面被人挖穿了,岂不是全家都要一起死于非命。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没有遇上鬼打墙。”秦晟冷静道:“面条说我们确实一直在走直线,只不过它?对比了两份路线才发现,我们不是往东南西北任意一边走,而是一直在垂直往下?。”
这话一出,让许照熠都眉心?一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鬼打墙,是这里的引力?被改变了?”
“对,所以我们才察觉不到。”
秦晟点头,带着他?继续往下?走。
这其实是合理的,这里源源不断的阴气总要有个来?源,之前秦晟还以为是秦家用了什么特殊方?法,现在大概猜到了,秦家也?是胆大包天,偷‘电’偷到了地府头上去。
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越缩越小,忽地,一个白色的小人在光暗交界处一闪而过。
秦晟猛地停住脚步。
许照熠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竟然是他?之前撒出去又跟他?断联的纸人!
按理来?说,纸人和他?断联,就只会按残留的意志行事,许照熠给它?们的命令是探索这个地方?,可这只纸人,刚刚分明是朝他?们这边移动了一下?。
他?连忙告诉秦晟,让他?小心?。
“有人控制住了我的纸人。”许照熠紧紧皱着眉头,他?的纸人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失去联系的,难道他?们在穿过石壁小路之后,就被人盯住了?
可什么人能在秦晟这个筑基期眼皮底下?跟踪并盯梢他?们,外面那家清朝人也?不行吧!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纸人只是在探索途中碰到了什么,被附身了。
秦晟眯了眯眼睛,靠着筑基的外挂无视了光线的限制,看清了对面的纸人,并肯定了许照熠的第二种猜测。
“那纸人里,有个‘人’。”
纸人就静静呆站在不远处,没有五官的脸面向他?们,像是在观察。
“他?有神智?”许照熠惊讶道。
随即反应过来?,这里阴气浓郁,和阴曹地府环境无异,鬼魂如果待在这里,确实是不会化成?厉鬼,能保持刚死时的新鲜。
不仅如此,恐怕还能用阴气修炼,毕竟这里没有鬼差判官,对鬼魂来?说,只要不是像秦晟那样被困在禁阵里受业火灼烧,那就跟老鼠误入了米缸没有区别。
秦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小小的纸人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阵不知名的酸涩,难以言喻,无法排解,让他?无意识往前走了半步。
“喂!”许照熠一惊,手忙脚乱地把他?整个人圈住捞回来?。
他?以为秦晟中了幻象。
“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秦晟干巴巴地道歉,拍了拍许照熠的手臂安抚,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只小纸人。
半晌他?才整理好心?情道:“你是谁?为何拦着我们?”
没错,他?察觉到了,小纸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却?并没有散发恶意,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应该只是为了阻拦他?们。
许照熠看了看小纸人,又看了看对小纸人耐心?格外好的秦晟,不知想到了什么,谨慎地没出声。
等了良久,两人才听见?一把清亮温柔的女声,带着浓浓的哀伤道:“回去吧,前面的危险不是你们能应对的。”
许照熠眼睛眨了眨,见?秦晟一时没说话,便替他?回道:“可我听说前面是秦家历代收藏的宝藏,富贵险中求,一点危险不算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半途而废实在心?有不甘。”
纸人闻言动了动,许照熠感觉它?有点想退开让他?们过去送死算了,可是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让开。
“回去吧,否则你们都会死的。”
这一回她语气冷淡了不少?,周围也?刮起了阴风,吹得许照熠骨头都有点冷,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女鬼的实力?恐怕不弱于他?。
许照熠戳了戳秦晟,让他?说话。
秦晟回过神,抿抿唇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听到答案就离开。”
女鬼沉默了一下?后道:“如果你是要问这里面是不是宝藏,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是,只是你也?未必肯信我的良言。”
“不,我不是要问这个。”
“那你问吧,问完便迅速离去。”
得了女鬼的应答,秦晟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对着几乎埋入黑暗中孤零零的纸人语气艰涩地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古脉兰?”
果然是这样……
许照熠的预感没错, 小心看了秦晟一眼,心提了起来,古脉兰是秦非原的母亲, 秦非原和秦晟严格来说只是记忆有差异的同一个灵魂。
也就?是说, 古脉兰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秦晟的母亲,她甚至比吴运帘更有资格。
就?他?们在此之前所知,古脉兰是因为秦非原的死而疯了,被秦家?关起来, 抑郁而终,但现在看,事实怕是远不止于此。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古脉兰,那她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疯掉,就?很值得怀疑了, 更大可?能那只是秦家?迫害她对外给出的理由?。
或许她一直在试图拯救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放弃过?, 即使丢掉了性命, 也甘愿放弃轮回守在这里。
许照熠紧张地等着, 对面的小纸人似是浑身一震,随即委顿下去,吓了他?一大跳, 还以为他?岳母大人出事了。
好在没多久, 一个穿着淡蓝色倒袖旗袍的女子虚影出现在他?们前方?。
“你怎么会知道我?”古脉兰盯着秦晟看,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张脸,看久了却觉得莫名熟悉。
她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久, 一开始还好,她每天每时每刻都集中精神感受着时间的流逝,计算她的孩子什么时候能离开那个炼狱一般的阵法?, 她好出去帮他?。
若不是怀着这样的希望,她在发现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破坏阵法?的时候就?崩溃了,她的孩子在里面受尽折磨啊!
可?这太难了,没有日夜交替,唯有永恒的黑暗和静默,她用了无数方?法?,甚至是伤害自己计算魂体恢复所需的时间这样的极端方?式也只坚持了几年。
魂体适应了她的自我伤害变得异常凝实,她也彻底失去感知时间的能力。
是以她压根想不到外面已经过?了几十年,她的孩子已经早就?再次转世,还靠着自己发现了真相,走到了这里。
秦晟闭眼定了定神,不多时便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柔声解释道:“曾经查到,在我们秦家?,几十年前也有过?一个和我一样,天生体弱无法?修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