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他话才说了不到一半,楚听寒冷声开口打断他的话:“行,我档期也挺忙的,你让我唱的那个电影主题曲还是算了吧。”
周英杰呆滞了一瞬,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赶紧改口:“我不后悔,咱俩谁跟谁啊,这都小忙。”
楚听寒扯了扯嘴角,心想周英杰不愧是影帝变脸比翻书还快。
周英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俩非得这样相处吗?就不能坦诚相待?”
“你不懂,”楚听寒莫名觉得嘴里发苦,声音也显得有些落寞,“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周英杰是楚听寒圈内最好的朋友,两个人认识快十年了,彼此非常熟悉。
周英杰一直觉得楚听寒这个人活得别扭又固执,认定了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誓死不放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谁劝也没用。
“唉……”周英杰跟着叹气,看见朋友这样他心里也不太好受,“行吧,反正是你俩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再帮我一个忙吧。”楚听寒声音变柔像是在恳求。
周英杰的同情心顿时消失,他总觉得这人好像没安好心,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道:“你又要让我干什么?我也不是个闲人,工作很忙的。”
楚听寒回头看了一眼裴迹又把视线收回来:“帮我找几个演技好的小演员吧,最好年纪在两岁左右。”
周英杰拧了拧眉,觉得他疯了:“你又要干什么?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搞到最后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楚听寒语气不容置喙:“你就说帮不帮吧。”
周英杰拿他没办法,无奈道:“帮,我肯定帮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片刻后,楚听寒若有所思道:“小演员最好是新人,没有在荧屏上出现过的新人。”
周英杰眉头拧得更紧:“你这要求太苛刻了,既要求演技好又要求小孩是新人,说实话我入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两岁的小孩演戏是一遍过的。”
楚听寒像是没听到他的吐槽,只是神情严肃地问道:“能找到吗?”
周英杰觉得他那股固执的劲儿又上来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唉,应该能,你都这么求我了,我肯定得给你办到啊。”
楚听寒好不容易露出一点笑意:“谢了,我加钱。”
周英杰朝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住,知道楚总有钱,但是咱俩之间就别谈钱了,与其把钱给我还不如把钱甩他脸上,给他几千万让他当你的小白脸。”
闻言,楚听寒脸上的那点笑意荡然无存。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周英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是真不懂里面那个人有什么好,怎么就非他不可。
楚听寒语气没什么温度:“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
周英杰无奈耸了耸肩认为他病得无可救药。
不过介于现在楚听寒心情不好,周英杰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谨慎地又问了一遍:“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说完他又点着手指头向他确认:“演技好,年龄两岁左右,没登过荧屏的新人……”
“长得像裴迹。”楚听寒冷不丁地开口。
周英杰一愣:“……啊?”
这算什么要求,楚听寒到底要干嘛啊,该不会是想找个小孩伪装他们的……
周英杰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现在只觉得楚听寒将要走火入魔,想法实在可怕。
“你想好了?你要真干了这种事就没办法回头了。”
楚听寒闷闷地嗯了一声。
“行,我也不劝你了,”反正也劝不动,周英杰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需要小演员就位?”
“越快越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听寒略微回头在暗中观察裴迹的动向,发现裴迹还在帮张婶搬东西后才稍微安心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裴迹的目光已经在他们身上停留许久了。
他一直在琢磨行迹怪异的两人到底在聊什么?
有什么事情非要避着他在门口聊?
到底在隐瞒他什么?
次日,裴迹又去了一趟医院。
那抹白影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屡次想起都会让他头一阵刺痛。
他觉得自己可能在车祸后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医院里,孔川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裴迹,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拧眉深思。
裴迹表情严肃:“你觉得我这是什么病?”
良久后,孔川啧了一声,他只知道这人病得不轻,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他慢慢坐直,胳膊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满脸深沉不急不缓道:“你是说……你总觉得你身边应该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毛球?”
“对。”裴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他点头。
孔川嘴角抽搐一下,继续向他确认:“这个巨大的毛球只要一见到你就会兴高采烈地飞奔向你,还会围着你绕圈?”
裴迹抿了下唇,继续神情认真地点头。
孔川眉头紧锁认为裴迹是在逗他玩。
什么巨大的毛球?还会跑???
不仅会跑还应该围着他转???
裴迹有点急:“你觉得我这是什么病?需要吃药吗?”
需要换个脑子。
孔川重新拎起裴迹的脑部CT对着光看了好半天,还是没能看出来个所以然。
邪门,什么毛病也没有啊?恢复得挺好的啊?
迎着裴迹期待的目光,孔川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是不是吃菌子了?”
除此以外他想不出来会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巨大的毛球在科学社会自己跑起来。
裴迹:“……”
他当场就想拿着脑部CT去别的医院挂号。
裴迹一脸无语:“没有,我没吃菌子,也没中毒。”
“哦……”孔川深沉地点头,深沉地摸着下巴沉思,最后深沉地开口,“那你觉得你应该得什么病?”
裴迹气笑了:“我要是知道还来找你干什么?”
孔川把下巴都快摸光滑了还是没能挑出一个符合的病:“兄弟,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你这可能是疑难杂症,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真的看不出来。”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精神,裴迹还是不愿意放弃治疗:“你可是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你要不再好好想想呢?”
孔川继续深沉点头:“哦,行,那我再想想啊。”
看来现代医学已经无法解释裴迹的病情了,可能要用玄学。
沉思许久后,孔川一本正经开口:“出门右拐,让门口那个摆摊的大爷给你卜个卦吧。”
裴迹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你认真点行吗?我没跟你开玩笑。”
孔川有苦难言,他哪知道车祸以后裴迹竟然变成这样了。
这和以前那个全校皆知的学霸校草完全对不上号。
孔川思索道:“你要是非得让我找一个病,倒也能找出来。”
裴迹眼眸一亮,聚精会神地倾听就怕没听见医嘱。
孔川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口:“可能是古代那种癔症。”
下一秒,他看见裴迹差点把脑部CT呼他脸上,连片子也没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他走远,孔川慢半拍地重新靠回椅背,小声吐槽:“谁家的毛球会跑啊,还得兴高采烈地跑?”
“简直是天方夜谭,聊斋志异也不敢这么写啊……”
“会跑的毛球,除非是狗!”
从医院回到家里,裴迹还在想那个可疑的白色毛球。
他很清楚自己既没有吃菌子中毒,更不可能得癔症。
脑海中毛球奔向他的场景太过真实,而他也会随着毛球的靠近心情变得愉悦,甚至下意识想把毛球抱起来。
心里真实的感受骗不了人,裴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这段经历。
这是车祸醒来以后,他第一次对自己穿越的事情产生怀疑。
穿越可以跳过七年记忆,而失忆也可以将这七年的记忆短暂抹去,两者达到的效果几乎一模一样。
裴迹有些摸不准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七年后,还是暂时失去了七年的记忆。
他仔细斟酌片刻,发现这两种情况他哪一种都不能接受。
如果是穿越,那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强制让他为七年后的自己收拾烂摊子;可如何换成失忆,那现在的窘境完全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无论塌房退圈,还是软饭渣男都是他自己惹得祸,怪不到别人头上。
想着想着,裴迹忽然苦涩一笑。
他这人生经历丰富到可以载入史册了。
“嗡”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裴迹拿起来查看发现是乔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刚要解锁点开查看却发现聊天框里显示“对方已撤回”。
可能是发错了?
裴迹正要退出去又发现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犹犹豫豫发出来又一秒撤回,乔贺找他有什么事吗?
裴迹不想再等,果断发出去一条消息。
裴迹:找我有事?
过了几秒,乔贺才回了一个“嗯”字。
裴迹:有事直说。
乔贺:那个……哥。
发出这几个字后,对方又没了消息。
裴迹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难说出口。
总不会是又想起来骗婚那件事要和他继续讲大道理吧?
乔贺:哥,你方不方便来公司一趟啊。
裴迹:哪个公司?什么时间?
或许是发现裴迹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乔贺发消息的速度快了点。
乔贺:寰宇传媒。
裴迹怔了一下,他要是没记错那天和乔贺见面的时候,乔贺可是义愤填膺地骂寰宇传媒是狗公司。
裴迹:为什么让我去那里?
乔贺:徐总想见你。
裴迹还真认识一个徐总,就是车祸前想要潜规则却被他打得吱哇乱叫的徐总。
那位徐总任职于明华娱乐,可现在这位想要和他见面的徐总却在寰宇传媒,他不确定二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那位想要潜规则他的徐总,裴迹是真心不想去,因为他只要一想起那张脸就犯恶心。
但是看乔贺为难的样子,裴迹觉得这位徐总肯定是威胁他了,不然以乔贺的性格早指着鼻子骂回去了,怎么可能会答应。
裴迹:他威胁你了?如果我不答应去见他,你会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见状,裴迹了然,他和徐总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牵扯其他人,何况乔贺对他掏心掏肺没道理让乔贺受连累。
裴迹:行,我去见他,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乔贺先是发了一个哭脸表示感激 然后告诉他是明天。
明……明天?!
这么着急?
次日,裴迹按照导航的指引来到寰宇传媒楼下,刚到门口就看见乔贺左顾右盼地在等他。
裴迹朝他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闻言,乔贺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徐总找我什么事啊?”裴迹问道。
乔贺有点愧疚:“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越说声音越低,满脸都是歉意。
往前走了两步,乔贺忽然拉住他,停在原地:“哥,你要是不想去见他也没关系,现在走还来得及。”
裴迹笑了,不懂他怎么又反悔:“我走了,你怎么办?”
乔贺勉强道:“我没事的,反正他也不能因为这件事不给我发工资。”
这些年乔贺在公司里混得也不太好,一开始还能给小明星当贴身助理,可当他们听说乔贺以前是裴迹的助理后都觉得晦气,纷纷找理由换人,乔贺的地位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在公司里当个打杂的。
要不是因为徐总这次明里暗里告诉他如果请不来裴迹,就给他穿小鞋,他绝对不会让裴迹过来。
可现在他反悔了,平心而论,给裴迹当助理的那段时光是他工作以来比较轻松的日子,裴迹人比较随和,情绪稳定,对助理没有过多的要求。比起助理,乔贺更觉得自己像他的小跟班,还是那种最自在的小跟班。
“哥,你不用担心我,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走,我绝对不怪你。”
他都想好了,如果这次公司还给他穿小鞋,那他就辞职不干了。
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房子不买了?”裴迹忽然开口。
“轰隆”一声,乔贺感觉自己仿佛被雷劈了。
他尴尬笑笑收回了要辞职的想法,毕竟工作挺难找的,还是先干着吧。
乔贺往前跑了两步走在前面,带领裴迹去徐总办公室。
乘电梯的时候,电梯里的屏幕上轮流播放着寰宇传媒旗下所有艺人的歌曲MV。
屏幕上的画面变化,音乐也随之改变,几乎是在下一首音乐响起的同一时刻,裴迹的目光蓦地停留在屏幕上。
旋律以及歌词都分外熟悉,与他高中时写过的一首曲子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首歌的演唱者却是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走出电梯,裴迹眉毛不自觉皱起,压低声音问道:“刚才那首歌的演唱者是谁?”
乔贺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点厌恶:“徐望轩,寰宇传媒现在最火的爱豆。”
说完他把声音压低,凑到裴迹耳边神秘兮兮道:“他是徐总的私生子,别看平时人模人样的,实则脾气臭得很,公司里没几个人喜欢他。”
裴迹现在不太关心这些,他更在意刚才那首熟悉的曲子:“刚才那首歌也是他的?”
乔贺:“对啊,他就是靠这首歌一炮而红的,说是词曲原创的自作曲,不过我看未必,八成是找的枪手。”
这首歌裴迹再熟悉不过,是他独自一个人埋头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里写出来的,倾尽他所有的心血。
当年,他养父养母因为养父出轨闹掰,养母一气之下抛弃他远走高飞,而养父又领着另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与他演起家庭和美的戏码。
裴迹不愿意和他们演戏,他只觉得恶心,于是他和养父大吵一架自此再没回过家。
养父固执地认为他不愿意接纳他们是因为想要一个人独吞家产,而裴迹从始至终都没惦记过他的一分钱。
什么万贯家财,什么小裴总的称呼,他全都不稀罕。
那时候,他无处可去,每天踩长单板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滑行。
小的时候活在孤儿院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能有自己的家。也许是老天听见他的祈祷让养父母出现将他领走,可惜好景不长,养父母离婚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他觉得是老天爷在捉弄他,拥有再失去,可渐渐的他想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渴求别人的爱,他一个人也能活得潇洒自在。
那个时候他最大的爱好除了音乐,就是玩长板,踩在长板上的那一他耳边只有自由的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只属于自己,不用为了谁的期待而活着,也不必为被抛弃而胆战心惊。
他不需要一个空壳的归宿,更不需要谁的垂怜关爱。
就是这样的心境才促使他写出这首歌,曲风自由又大胆。
七年过去,这首歌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的自作曲?
裴迹不认为自己会给别人当枪手,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心血拱手让人,更何况那个人还和徐总有关系,极有可能是七年中发生的变故使得这首歌落入到别人手里。
这个人竟然还是徐总的私生子,果然是一家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卑鄙。
乔贺发现他面色不对:“这首歌怎么了吗?”
裴迹沉默一瞬,才道:“没事,就是有点耳熟。”
乔贺不知道内情也就没再多想,点了点头,带着裴迹走进徐总的办公室。
一抬眸,面前的脸和车祸前的重合,一样的丑恶嘴脸,居然还真是那个徐总,只不过这人看着比当初又苍老了点,头顶稀疏。
裴迹忍住厌恶,站在他面前毫无语调开口:“听说你有事找我?”
徐总扫了他一眼:“几年不见,小裴还是和当年一样英俊。”
呵……谁特么是他的小裴,裴迹可没心情和他寒暄。
裴迹微拧眉,语气有些冷:“有事说事,别浪费时间。”
尽管他以为自己和寰宇传媒的艺人合约还没到期,但是裴迹现在也懒得奉承徐总,能站在这儿和他说话,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徐总面子了。
何况他现在的事业几乎低到谷底,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徐总笑容一僵,没料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公司最近在筹备一档综艺节目,我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裴迹想也不想:“没兴趣。”
徐总坐不住了,终于原形毕露:“你别给脸不要脸,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去当群演都没人要,能参加我们公司的综艺节目已经是撞大运了。”
裴迹轻挑眉,随手拿起桌边的钢笔转了转,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句回应也没有。
见状,徐总脸一阵青一阵白,不懂他到底哪来的胆子:“裴迹,你不想在圈里混了是吗?”
闻言,裴迹连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冷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换个花样,这种话他七年前就听过了,真以为他会怕?
裴迹把笔放下,眼睛里没有温度:“说完了吗?”
徐总愣了愣,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裴迹已经在他视线里消失了。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哥。”乔贺站在路边陪裴迹一起等车。
裴迹扫了他一眼说没事,说完继续低头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徐总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
往下划了没几页,裴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跟工作有关的,大部分人的备注都是公司职位加姓名。
通讯录里的信息是他直接从旧手机里导过来的,也就是说那部旧手机只用于和工作上相关的人联系。
裴迹深思片刻,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部旧手机很有可能是他之前工作专用的手机,而与生活相关的应该在另一部手机上。
裴迹侧目问乔贺:“我以前有几个手机?”
时间久远,两年前的事情乔贺也记不太清了:“我印象里大部分艺人的生活和工作是分开的,为了避免手滑点赞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他们都会专门拿出一个手机用于工作。”
裴迹若有所思道:“所以按你的意思我以前应该是有两部手机?”
乔贺缓缓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却又摇头,苦恼道:“我也不太记得了,按理说是应该有俩部。”
裴迹眉头皱得很深,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见状,乔贺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裴迹回神,状似无意道:“随口一问。”
倘若他真有俩部手机,那另一部手机在哪里?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带着这个疑问,裴迹焦急地赶回家,大步流星冲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
可他愣是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能看见另一个手机的影子。
去哪了?
难道是出院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医院里了?
再次在医院里碰见裴迹的时候,孔川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裴迹把他拽回来:“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孔川尴尬一笑:“你那个什么白色毛球的病我真治不了。”
裴迹无语了:“我有说要找你治病吗?”
孔川眨了眨眼,纳闷道:“那你没事来医院找我干什么?”
裴迹:“前几天给你发的微信消息,你忘了?”
孔川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你是说手机落医院的事情啊。”
裴迹表情一言难尽:“不然呢?”
“我已经托人去帮你找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孔川理了理被他抓皱的白大褂,随口吐槽,“不就是丢了一部手机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挑了挑眉,贱兮兮地调侃:“一部手机几千块钱,我记得你家里那位姓楚大款不是挺有钱的吗,买手机也就是你撒个娇的事儿。”
话音刚落,他看见裴迹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孔川紧张得抿了抿唇:“我、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裴迹还是用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他,直盯得他头皮发麻。
孔川豁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讨好道:“正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裴迹冷道:“没胃口。”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孔川愣在原地,抬手扇了一下自己嘴,怎么就不过脑子,怎么就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手刚碰到脸颊,刚才冷脸离去的人又冷脸折回来了。
裴迹怔了一下,不懂他在干嘛。
孔川愣住,顺势揉了揉自己的脸,装模作样地念叨:“嘶,春天还真是有点干燥,我这脸上都起皮了。”
以前怎么没见他活得这么精致,裴迹懒得戳穿他,皱了皱眉问道:“我当时说的真的是玩腻了吗?”
一听这话,孔川装不下去了,鄙夷道:“对啊,怎么?你不信啊?”
渣男想洗白也不带这样洗白的啊?
孔川想让他迷途知返,语重心长道:“兄弟,敢做敢当,别不承认。”
看见孔川这副样子,裴迹也有点嫌弃,下意识回道:“楚听寒给你钱了?”
孔川傻了,他这好兄弟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渣男,不仅死不认账,还诬陷自己的金主。
他摇头叹气,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是,你这,唉,我还是再给你查一遍脑子吧。”
说着孔川就要走过来摸他的头。
裴迹赶紧把他的手拍开:“不用。”
孔川义正言辞道:“我可没收他一分钱。”
裴迹当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懂孔川为什么仅凭一通电话就咬死他是个渣男。
“哥,裴哥,兄弟我是真看不下去了,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人家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呢?你却在背后怀疑人家。”
“如果我没帮你找到那部旧手机,你是不是又得怀疑到你那大款头上,认为是他偷走了你的手机。”
“问题是,人家又不差钱,偷你手机干嘛?难不成你手机里有国家机密啊?真的是,我是真看不下去了。”
孔川无意中的调侃反而提醒了裴迹。
医院里的护工都是楚听寒雇来的,想在他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一部手机轻而易举。
可楚听寒为什么要拿走他的手机?
裴迹想不通,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孔川以为这位渣男终于愿意忏悔,想和他勾肩搭背:“我说实话啊,你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我要是楚听寒,我这会儿估计心哇凉哇凉的。”
听完这番话,裴迹竟然还真有点愧疚。
难不成自己真是个绝世无敌大渣男,一出事就在金主身上找问题,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裴迹脑子有些乱,沉默一阵,才道:“行,我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道:“手机的事情你再帮我留意一下,这东西对我挺重要的。”
隐约中,裴迹觉得他和楚听寒的过去可能都存在那部离奇失踪的手机里……
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裴迹走进小区没几步,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前几天来找楚听寒的朋友周英杰。
小区里的路灯正好坏了,路上没有光亮,朦朦胧胧一片漆黑,裴迹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不敢确认,又朝他走进几步。
只见这人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样子有点像飞盘,他一抬手扔了出去,过一会儿飞出去的的飞盘又回到他手里。
裴迹眯了眯眼,把脚步放轻悄默声靠近。
周英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朝自己走来的人,还在宠溺地摸着阿拉斯加的脑袋夸赞。
“汪!”刚才还在摇尾巴的阿拉斯加忽然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看向主人身后形迹可疑的人。
周英杰被它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愣了一瞬,才对着阿拉斯加念叨:“安静点,一会儿要是有人举报咱们扰民就完蛋了。”
“汪!汪汪!”阿拉斯加像是没懂他的意思,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后,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哎,我就纳了闷了,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周英杰边说边转身向后面看去,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然后他就看见那人站在几米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裴迹本来想趁他不注意靠近,周英杰确实没注意到,可周英杰身边蹲着的大狗注意到了,还把他误认为是坏人,冲他叫了好几声。
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犹豫片刻,裴迹觉得对方是楚听寒的朋友,自己理应对他友好礼貌一些。
他朝周英杰挥了挥手,脸上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周哥,好巧啊,又见面了。”
“好巧好巧,不用叫我哥,太客气了,叫我小周或者英杰就行。”偏巧在遛狗的时候和裴迹遇上,周英杰紧张得头顶上冒出一片冷汗,心想亏了出门只带了这一条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一下,周英杰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改口道:“还是叫我小周吧。”
他都没听过裴迹喊楚听寒听寒,要是让楚听寒知道他老公喊自己英杰,这么亲密的称呼,楚听寒不得把自己撕了。
周英杰觉得自己没必要犯这个险。
裴迹不解地皱了一下眉,周英杰好歹是个影帝,就算他是楚听寒的朋友,但是叫人家小周显得太不识趣了,还有点冒犯。
他干脆越过称呼,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外面这么黑,看得见吗?”
周英杰心想他巴不得路灯天天坏,这样他就能藏在黑夜里遛狗了。最好再找个植物染料,把Lucky涂成黑的与夜色融为一体,就再也不怕遛狗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