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论他作何解释都?于事无补,裴迹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
半个月前他们还是幸福美好的一家人,没想到半个月后一切都?变了?,偌大一个家又剩他一个人,甚至连Lucky都?被带走了?。
楚听寒在客厅里坐了?一夜,心绪混乱,精神状态也不好,渐渐地他眼前居然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听见了?卧室里裴迹催澄澄起床的声音,张婶又会?在这时紧赶慢赶地把早餐端上桌,那边澄澄打着哈气慢吞吞嚼面?包,裴迹看着时间来不及直接拎着书包赶紧把澄澄抱到车上让司机送他去上学。
眼前人影交替,情景变幻,耳边声音由小变大,直到无数道不同的声音堆叠在一起越来越杂乱。
“嗡——”所有声音达到顶峰霎时间消失,楚听寒一阵耳鸣,再一眨眼所有的画面?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天晚上听见裴迹说出“离婚”这个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真实感,身体本能地压制住悲痛的情绪,企图欺骗自?己那些都?是梦,等再一次睁眼,一切又会?按照他的想法重新回?到正轨。
可?是现在空旷凄凉的家无不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和裴迹分开了?。
那些被压制住的情绪顷刻间喷涌而出,楚听寒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像被从里面?一片一片地撕扯开,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捂着心口深呼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裴迹带着Lucky走了?,许姐和澄澄应该也被他解雇,张婶前几?天又告假,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没有往常的热闹,显得格外冷清。
楚听寒望着空旷寂静的房间,忽然就懂了?。
他一直以为裴迹只?是因为他所谓的道德绑架而想要对自?己和澄澄负责,可?他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只?定期打过?来抚养费,不用搭上感情和人。
但是裴迹还是陪着他演了?将?近半年?的戏。
从前他一直没去细想是为什么?,可?现在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忽然就让他想明白了?。
原来裴迹要的可?能是一个有着真心和爱的家。
所以那天在裴家门外,裴迹才会?义无反顾地扑过?来把他拥在怀里,说要回?我们的家。
可?惜楚听寒早就忘了?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从小长大的环境太过?畸形,没有真情只?有算计,以至于让他忘记了真正的家应该是什么?样的,也忘记了?家对每一个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字符号,而是这个世上最难割舍的存在。
因此?他才会?将?孩子当成堂而皇之的谎言,用无穷无尽的谎言堆砌出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到这楚听寒的心更痛了?,一场戏造了?一个局,不仅困住了?裴迹,还困住了?他自?己。
他看着窗外飘走的白云,忽然在想裴迹现在在干什么?。
会像他一样难过吗?
不会?的。
裴迹怎么?可?能会?难过?的,恨他都?来不及。
几?日后,安竹发现裴迹和楚听寒都缺席了第一期的节目录制,而且还不约而同地同时失联了?。
楚听寒的电话她死活打不通,好在裴迹终于回?了?消息。
[安竹:怎么?突然病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裴迹: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好多了?。]
[安竹:后面?几?天的工作可?以正常进行吧?]
发完这条消息以后,裴迹忽然不回?话了?,聊天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知为何,安竹总觉得他和楚听寒都?不太对劲儿,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裴迹终于发出消息,内容令人大跌眼镜。
[裴迹:那个户外综艺我以后不录了?。]
安竹吓得差点被拿稳手机,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又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认真真读了?一遍。
没看错,裴迹是真的不想录户外综艺了?。
安竹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决定,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裴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不觉得裴迹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安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问他为什么?。
[安竹:太突然了?吧,为什么?啊?你对这个节目有什么?不满意吗?]
对面?沉默了?一阵。
[裴迹:没有。]
安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没有不满意,那为什么?不想再继续参加了?。
思索片刻,安竹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节目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但可?能对节目里的人不满意。
裴迹是不是和楚听寒闹矛盾了??
可?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又不能直接问,纠结许久安竹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安竹:退出节目是件大事,我们当面?聊吧。]
一个小时后,安竹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裴迹戴着口罩帽子在角落里坐着,衣服颜色也是深色,安竹在咖啡厅里晃了?一圈才看见他。
安竹坐到他对面?,直入正题:“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非要退出节目。”
裴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想了?一阵,淡声道:“私人原因。”
安竹怔了?一下,虽然裴迹没明说,但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不想录节目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楚听寒。
怪不得两个人同时称病缺席录制,她还以为是最近频发的流感这类的传染病,没想到是心病。
这病症太复杂,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治不好。
安竹暗自?叹了?口气,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好吧,你要是非要退出综艺我也不拦着,但是咱们合同都?签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好退出,先别提高额的违约金,最主要的是这综艺的最大投资方是华章影视,华章影视是圈内现在炙手可?热的公司,咱们得罪不起啊。”
“而且当初还是导演亲自?邀请的你,据他所说是华章影视的CEO先向他举荐的你,他才向咱们抛出橄榄枝。”
“很明显华章影视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如果?这次合作愉快说不准以后能达成长期合作,可?你现在临时违约要退出,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和大公司合作的机会?了?。”
“选择权在你,你要不然再仔细考虑一下呢?”安竹将?利害关系说清楚,等着裴迹回?答。
闻言,裴迹陷入沉思。
他确实是被楚听寒气疯了?,但是退出节目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录节目就代表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和楚听寒近距离接触,但他实在不想再见到楚听寒。
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气愤,气楚听寒为什么?敢用天大的谎言来骗他。
是认为他真的傻得可?笑,所以才把他骗得团团转吗?
“你想好了?吗?”安竹忍不住问道。
裴迹沉吟道:“想好了?,我退出。”
安竹心凉了?半截,他以为裴迹仔细思考后会?收回?刚才的决定,怎料他还是要退出。
看来裴迹和楚听寒是闹大矛盾了?,不然不至于连面?都?不想见。
安竹抿了?抿唇表现得很为难,其实他还是希望裴迹能继续录制后面?的几?期节目,这样既不用得罪人,又能刷脸增加人气。
可?是裴迹语气坚决,不像是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动摇的样子。
“好吧,”安竹叹口气,拿起手机作势要出门,“你稍等一下,我跟节目组打个电话,探一下口风。”
违约退出节目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裴迹都?清楚,故而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安静地等待安竹和节目组沟通完。
十多分钟后,安竹重新走回?咖啡厅,她的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十分困惑。
裴迹先出声问道:“节目组那边怎么?说。”
安竹:“他们不建议你退出。”
裴迹以为彻底没戏了?,思考着要如何尽量在录制节目期间不和楚听寒接触。
但没想到,安竹说话大喘气,又道:“不过?你要是非要退出也可?以,条件是和华章娱乐的CEO姜总吃顿饭,当面?向她道个歉。”
没有天价违约金,也没有封杀,就只?是和CEO吃顿饭,这条件太稀奇,裴迹不免往一些不好的方面?想去。
安竹好似察觉到他的心思,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正经吃饭,没有其他的要求。”
裴迹挑了?一下眉,表示不信。
也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圈里太乱,这要求他也是第一次见。
安竹又道:“业内对这位姜总的评价很高,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而且姜总是一位能力极其出众的中年?女性,据说她儿子都?快和你差不多大了?。”
“她儿子和我年?纪相?仿?”
安竹不知他为何对此?感兴趣,疑惑道:“是啊,我之前和别人吃饭的时候听人提过?,她儿子貌似也是搞音乐的,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裴迹思量片刻,又问道:“这位姜总全名叫什么??”
安竹一愣,别人总称其为姜总,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起来全名是什么?,尴尬一笑:“忘了?。”
顿了?顿,她想起正事:“所以你愿意亲自?去和华章影视的姜总道个歉吗?”
别人的经纪人对待手底下的艺人可?都?是命令的口吻,哪有安竹这样轻声细语和他商量的。
裴迹觉得安竹当自?己的经纪人也是很不容易,他不想让安竹为难,于是便应下了?。
几?日后傍晚,裴迹按照约定达到酒店。
走到包间外,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忽然一顿,站定在门前没敢进去。
来之前他在网上搜索过?华章影视的CEO姜总的信息,他没搜到这位姜总本人的照片,但搜到了?她简单的信息。
——姜雪华。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像年?少时一场滂沱大雨。
此?刻,他只?希望屋内的那位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位人,名字相?同也只?是巧合。
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裴迹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推门而进:“姜——”
才说出一个字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得体的微笑也僵在脸上,渐渐消失。
房间内,一名打扮精致干练的中年?女性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这个背影太过?熟悉,不到一秒钟裴迹便认了?出来。
一样的姓名,一样的人,这就是他的养母姜雪华。
姜雪华听到声音,回?眸看了?一眼,四目相?交的瞬间她的眸子陡然颤抖了?一下。
裴迹没想到这位姜竟然真的总会?是她,当机转身推开门没带半点犹豫地往外走去。
他的表情和动作都?透露出极大的抗拒。
姜雪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追上去。
裴迹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飞速和她拉开距离。
身后,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但裴迹腿长迈得步子大,渐渐与她拉开距离。
情急之下,姜雪华顾不上脚踩的细高跟,竟然直接大步跑起来。
前方是一个拐角,眼见裴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她站住脚步,朝他喊道:“阿迹,妈错了?。”
闻言,裴迹的腿像灌了?铅,再也向前走不出一步。
姜雪华,他的养母。
从裴迹记事起他就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候他总听人说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没人爱没人管的小孩,所以他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在他懵懂无知的世界里,他觉得只?有不听话不懂事的小孩才会?被父母抛弃,所以他从小规规矩矩,从不让人操心,品性极好,成绩更是名列前茅,也是因为这点他被养父母选中,要让他当养父的接班人。
自?此?之后他一刻也不肯懈怠,生怕自?己不能让养父母满意,再一次被抛弃。
小的时候他总觉得养母不喜欢他,对他总是分外严厉,他从没听过?她亲口夸过?自?己。直到后来,家里雇佣的阿姨消极怠工,不小心将?他烫伤,姜雪华立刻将?阿姨辞退,从职场回?归家庭,仔仔细细地将?他养大,他才意识到其实她也是在乎他的,只?不过?就是对他的感情太过?复杂。
从养父母的争吵中,他逐渐了?解到原来领养自?己是养父的意思,他想要一个儿子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但是说总比做简单,想要孩子的是裴肃,可?真正付出的确却是姜雪华。
再后来裴肃大病一场,姜雪华无意中发现了?他写的遗嘱才得知他背叛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有了?私生子,而且遗嘱里裴肃竟然想要把全部的家产全都?留私生子,从头到位都?没有提过?她和裴迹的名字。
姜雪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决议要和裴肃离婚,留下一张字条后便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字条上她说领养裴迹不是她的本意,她本就不喜欢小孩,不会?去要裴迹的抚养权,因为她只?要一看见裴迹就会?想到那段令人作呕的婚姻。
裴迹夹在二人中间不知归处,养父不想养他,养母又不肯要他。其实姜雪华能在一段牺牲自?我的婚姻里解脱,裴迹是为她高兴的,他只?是接受不了?她将?自?己狠心抛下。
没人希望自?己会?是被抛弃的一方,何况将?他抛弃的还是他最依赖的母亲。
所以当裴迹时隔多年?听到她说自?己错了?的时候还是挺意外的。
他一直不觉得她有错,只?是不能接受她当初决绝的做法。
哪怕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哪怕说句好话骗骗他呢,总要好过?那一句冷冰冰的不要他。
“妈真的知道错了?,我当初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不应该说这么?重的话,更不应该把所有的气全都?撒在你身上。”姜雪华的声音在发抖。
裴迹心中五味陈杂,他不怪她,但也做不到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他痛苦地闭上眼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平静,沉声道:“您当年?想走得洒脱,不想带上我这个累赘,我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说完,他继续向前走,紧接着身后再次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啊!”姜雪华鞋跟高,酒店瓷砖又滑,一不留神竟然崴脚了?。
裴迹听见声音,内心挣扎,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不该回?头。
姜雪华嘶了?一声,勉强站起,近乎乞求般开口:“你原谅妈好不好,妈回?来找你了?,跟妈回?家行吗?”
裴迹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分外可?笑。
才刚没了?一个家,又给他另一个家,老天爷是不是在耍他。
路过?的服务员看她腿脚不舒服,赶紧跑过?来扶着她:“这位女士,需要我帮忙吗?”
姜雪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裴迹身上,盼望着他能回?头,但裴迹始终不为所动。
她失落地低下头,作势要麻烦服务员帮她叫个医生。
但下一刻,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有力的大手。
裴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头走到他身边,付住她的胳膊,对服务员说道:“我来吧。”
姜雪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原谅我了??”
“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做法,”裴迹心烦还乱,不想再跟她聊这些事,干巴巴道,“五十多岁的人了?,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了?。”
顿了?顿,裴迹又道:“你车在哪,我送你回?家。”
姜雪华喜极而泣,连忙把车钥匙交给他。
姜雪华腿脚不便,裴迹临时借了?一个轮椅把她推回?家。
将?她送到家后,裴迹刚要走,姜雪华突然叫住他,然后自?己操控着轮椅从卧室拿出来一本相?册。
姜雪华一边翻相?册,一边说道:“当年?我带走了?你的相?册,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面?放着,我有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说道这,她的声音忽然停了?,竟然有些哽咽。
裴迹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当年?说不想要他的是她,现在又捧着他的相?册说想他的也是她。
可?能有些人的情感天生就复杂,该表达的时候绝口不提,等失去了?后悔了?才想起来珍惜。
“你看这张,当年?你考了?年?级第二,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裴迹轻扯了?一下嘴角。
是吗,他不记得这些了?,他只?记得那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很差,都?在指责他为什么?不是第一。
聊这些没有意义,裴迹不想再跟她追忆从前,可?姜雪华却将?那张照片拿出来,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手抖没拿稳,照片掉在地上。
姜雪华弯腰去捡,却发现照片背后有字,反过?来一看竟然是手写的歌词。
见状,裴迹也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首歌最初的手稿被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彼时,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音乐节目,节目上徐望轩正在宣传自?己的新歌。
裴迹看着电视上显示的歌词和照片背后的渐渐重合,每一个字都?一模一样。
如果?说以前还能勉强称作巧合,但现在实在吻合得太过?反常。
姜雪华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眉头越拧越深,最后神情严肃地说要去查清楚。
姜雪华坐着轮椅去书房打电话安排人去查这件事。
裴迹一个坐在客厅里,观察了?一下她现在生活的地方,装修风格简单,家具也只?有最基础的几?件,整个家是黑白色调的极简风。
这个地方也是空荡冷清,像他第一次住进楚听寒家时一样。
思及此?,裴迹忽然一怔,自?己怎么?会?突然联想到楚听寒呢?
手机放在桌上,他犹豫一阵拿起来打开找出某个人的联系方式,过?了?一阵又原封不动地放下。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他矫情,还是接受不了?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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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凌晨写完发的,但是写到一半偏头痛太难受就没写完,让大家等这么久实在抱歉,补一下昨天没发的Orz
次日下午, 秘书推开华章影视CEO办公室的门,准备汇报工作。
“姜总,你让我查的那位徐望轩……”秘书一抬眸忽然看见另一个英俊的男人?, 怔了怔,赶忙将?嘴闭上, 生怕将?关键信息泄露出去。
姜雪华了然,旋即微扬下巴示意道:“他就是我的儿子?裴迹, 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但说?无妨。”
秘书眼眸瞬间睁大, 悄悄瞥了一眼母子?二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姜雪华人?本?来就长得标致, 再加上保养得好,岁月根本?没在她脸上留多少?痕迹,要不是听她亲口提起,秘书还以为他们是姐弟。
秘书慢半拍地点了一下头,露出标准的微笑:“好的,姜总, 我已经查清楚了徐望轩从练习生至今的履历。”
“徐望轩十八岁时便跳过?选拔阶段空降成为寰宇传媒旗下的练习生, 后来练习时长仅仅只有两年?的他又经寰宇传媒举荐参加大热选秀综艺青春星工厂, 第一期节目的镜头时长更是所?有选手中的第一名。”
“所?以当时有不少?网友怀疑徐望轩是有背景的皇族, 这点我去验证了一下, 业内确实有传闻说?徐望轩是寰宇传媒第二大股东徐总的私生子?,不过?没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
说?到这, 秘书忽然停顿了一下,内心忐忑地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姜总。
姜雪华淡道:“嗯,继续。”
秘书稍微松了口气,继续吐字清晰道:“选秀节目里徐望轩的表现其实并不出众, 能力一般,相比较他本?人?,他‘魔都少?爷’的人?设更加引人?关注,前期他的名次一直处于中上,直到后期才挤进出道位,势头越来越猛,直至最?后拿下选秀节目的第一名。”
“从他粉丝的这些?年?的言论?来看,徐望轩从小精通乐器,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因为家庭不合,徐望轩自小便比同龄人?成熟,写歌作曲不在话下,更是从高中起就在学校中成立了音乐社团,还帮社团接过?几?次商演活动。”
裴迹眉头越皱越深,这段人?生履历怎么这么耳熟呢?
要不是因为秘书亲口说?这是她查到的有关于徐望轩的信息,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的。
徐望轩和他的人?生轨迹极其相似,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也不足为奇,但裴迹可不想和徐望轩有什么特殊的缘分,他现在只要看见徐望轩就本?能地感到厌恶。
在一旁深思的姜雪华同样也发现了他们的人?设轨迹重合得有些?不正常。
如果说?一件两件还能算巧合,那这从小到大都无比拟合的人?生经历就显得巧合得太过?不正常。
这两份人?生经历放在一起仿佛复制粘贴,裴迹的那份是原件,而徐望轩的则是稍加修改过?的复印件。
秘书察觉到他们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裴迹先打破沉默,沉思问道:“徐望轩的这些?人?生经历有没有什么佐证,譬如照片或者?视频这种?”
话音刚落,姜雪华将?目光投向他,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
秘书思索一会儿,严谨道:“大部分都没有实质性的影像记录,这些?信息的来源都是知情人?或者?朋友校友的爆料,唯一的证据可能是爆料人?的聊天?或发帖记录,如果非要找一个证据,那在网上仅能扒出来的只有徐望轩参加小学初中文艺汇演和高中时期一张弹吉他的照片。”
闻言,裴迹挑了一下眉。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仅靠所?谓知情人?爆料就能捏造人?生经历,立起人?设的。
帮徐望轩想出这种办法的也是个人?才,就不怕有一天?真正的知情人?爆出真料,多年?塑造的人?设毁于一旦吗?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做法确实也还算得上聪明,也同样是唯一的选择。徐望轩的人?品实力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所?以想让他爆红只能另辟蹊径,换一种更加危险刁钻的方式。不靠一点儿实质证据,仅靠旁人?的三言两句就立起一个引人?怜惜的完美?人?设,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裴迹沉思片刻,又问:“那他这些?年?发行的单曲是否由他本?人?创作。”
这些?内容涉及寰宇传媒的机密,现在寰宇传媒和华章影视算是对家,机密消息很难打听。
秘书当然查不到这些?,只能尴尬一笑:“这些?暂时还不清楚。”
可这是姜总亲自交给她的大任务,这样回答是不是显得太不敬业了,于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圈里对他的评价很一般,脾气不好爱耍大牌,录节目经常迟到,据说?感情生活也比较复杂,所?以其实大家都不认为他能写出那些情真意切的歌词,只不过?没人?敢提。”
裴迹微微颔首。
原来大家都知道徐望轩的真实人?设,只不过?都碍于他背靠寰宇传媒,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
现在各方面的疑点都表明,徐望轩不论?是人生轨迹还是专辑歌曲全都是抄袭。
只不过?现在依旧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裴迹怕打草惊蛇,所?以打算再去查一查。
姜雪华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又吩咐秘书去细查这一部分的关键信息。
等秘书一走,办公室里又恢复尴尬的沉默。
作为曾经说狠话抛弃儿子的母亲,姜雪华有心弥补,想和他拉进关系,但又近乡情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裴迹早在几?年?前就收到过?姜雪华想要和自己缓和关系的信息,譬如上大学那会儿她送来的吉他,毕业时的鲜花,类似的物件数不胜数,但是大部分裴迹都回绝了。
当年?,姜雪华走得太突然太果断,话说?得也太狠,裴迹说?不怨她是假的,从高中到大学他一直在和她赌气,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和她有关系的东西更是碰都不碰,家也不回,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找不到他。
姜雪华以为她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他,迫于无奈才想出开影视公司的办法。
生活中接近不了,那就在工作中接近。
没想到还真让她成功了,不仅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还如愿见到了裴迹。
僵持一阵始终没人?说?话,姜雪华看见裴迹作势要走,赶紧出声拦住,问出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阿迹,两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来找我?”
裴迹刚要起身?,怔了一下又坐回去,眉头一皱表现得有几?分不解:“……什么?”
两年?前他和姜雪华竟然有联系吗?
可惜他现在的记忆依旧残缺,大学毕业到车祸时的那一段记忆始终拼凑不起来。
失忆的事情太过?复杂,裴迹不太想浪费时间解释,只是沉默片刻,淡道:“忘了。”
“忘了?”姜雪华以为裴迹不想提起这件事,是在敷衍她。
不过?他是真的忘了,一点儿都没造假,裴迹表现得异常坦荡:“两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
在这里待久了让他浑身?不自在,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要往外?走:“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姜雪华站起来追了两步。
裴迹握着门把手正要开门,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回眸问道:“姜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这一声“姜总”让姜雪华喉间一哽差点没发出声音,动了动唇沙哑道:“你现在住在哪?”
“酒店。”
姜雪华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踪迹,神情有一丝悲痛。
裴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应该怎么和姜雪华解释自己之前住在对象家,但现在他们要离婚了,他自然要搬出去住酒店。
但是在父母眼里儿女的婚姻是大事,如果他此刻提起要离婚的事,估计姜雪华能因为这件事和他谈到晚上。
为了省事,裴迹随便找了个借口:“前面租的房子?到期了,临时住酒店过?渡。”
听见这话,姜雪华才松了口气,思索道:“别去住酒店了,我在这 有好几?套房子?空着没人?住,你要是不嫌弃的可以挑一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