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哥你......”
姜康成也是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出来，这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
是谁说不至于为顾绒做到什么?份上的？？

凌骁拧着眉, 还在刷照片。
从发来的照片看，两人?应该是在什么书店内，有站在一起挑书的, 也有坐在一起的画面，还间或侧过头说话。
甚至凌骁还看到了顾绒带笑的照片。
也不知道拍照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态，还挺讲究，拍过来的画面不仅兼具构图与光影，还很有氛围感, 可以说是很出片了。
就好像画面里的人?有什么亲密关系一样?。
凌骁越看，身上的气?压越低。
低到叶迹清和姜康成在旁边都不敢说话了。
烈酒味的信息素毫无?预兆泄露出来, 满是压迫感和攻击性, 凌骁眉头拧得死紧，一言不发看着眼前这些照片, 只?觉得心下压抑的情绪不断翻滚上涌, 像是要蚕食他的理智一样?, 不断叫嚣着想要他做些什么。
叶迹清和姜康成都捏着鼻子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 彼此都有些惊疑不定。
“骁哥你?——”
凌骁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等等，骁哥，你?是不是——”
凌骁根本就是充耳不闻，两人?话都还没有说完，凌骁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剩下叶迹清和姜康成面面相觑。
姜康成：“你?感觉到了吧？”
“好像......”
叶迹清咂舌：“刚才闻到骁哥的信息素, 我差点儿吐了。”
“有点不正?常。”
“他该不会真到易感期了吧？”
“......如果是的话, 那骁哥自己发觉了吗？”
............
下午临近傍晚, 顾绒从书店回来，手上还拎着半路上买来的蔬菜，只?能空出一只?手来开门。
但等房门打开之后, 顾绒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浓厚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仿佛有人?打翻了酒窖里所有珍藏的酒。
而还不等顾绒反应过来，他就被一只?手给强拽着拉进了房间内。
砰一声。
房门关上。
顾绒手中买来的菜全部都掉落在了地上，身后的背包也被人?扯了下去?，房间内光线不足，外面的天空也早就暗沉了下去?，没有能补足进来的自然?光，室内灯光也来不及开，玄关处更是黑暗一片，只?能感受到身前人?的气?息。
浓重的气?息喷洒在了顾绒颈侧。
像是在嗅闻，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下一秒，顾绒被掐着腰抱了起来，抵在了玄关处的墙上。
一条腿抵进了他的两腿间，顾绒双脚几乎无?法着地，双手下意?识撑在了身前人?的肩膀上，刚要开口说话，嘴巴就被堵住。
唇齿纠缠，吻得既凶且急。
压抑的喘息从唇缝间泄露出来，带着几分错乱的癫狂感。
像是压抑久了，终于?在某个临界点上爆发了一样?。
顾绒的唇瓣和舌尖都传来痛感，被碾磨的痛，被嘬吸的痛，完全逃不脱，避不开，越发暗沉下来的视野中，除了鼻尖越发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就是眼前深深摄住他的目光，近在咫尺，亲吻中也要将?他牢牢固定在视野范围内。
对方带着强硬的攻势，信息素也压制过来，很不稳定。
顾绒一开始挣扎了几下，后面就再也没有挣扎，甚至还双手揽住眼前人?的脖颈，主动启开唇，任由对方攻城略地。
这样?的示弱和服软似乎起到了效果。
渐渐地，攻势逐渐慢下来，又慢慢变成了若有似无?的厮磨。
等终于?停下来后，凌骁松开顾绒，刚想要说话。
顾绒给了凌骁一巴掌。
随即伸手摸开玄关处的开关。
短而清脆的开关声后，室内一片明亮。
凌骁偏着脸，舌尖顶了顶腮边，正?好转过头来。
“还要打吗？”他低声问道。
顾绒抿着唇，又松开，唇上已经?红肿，舌尖也泛着些微的刺痛感，胸膛起伏着，还在喘着气?。
“你?有这里的钥匙，是吗。”
凌骁眼睛发红，闻言不禁笑了：“是啊，我早留下来的。”
“不问我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顾绒看着凌骁：“通过监管局把房子介绍给我的时候。”
凌骁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你?果然?很聪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是猜的，后来通过抑制剂的事情试探。”
顾绒像是没什么情绪一般开口道：“一切都太顺利了，只?能是因为你?的缘故，毕竟你?也帮我处理了陈方兆。”
“所以抑制剂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
凌骁说完，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然?而手下却掐得更紧，像是要把顾绒永远禁锢在自己怀里一样?。
顾绒双手又按在了凌骁肩膀上，用了些力气?防备和推拒着，忍不住又开口道：“凌骁，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有交换的利益关系，甚至我在知道现在住的地方和你有关系后，也没有声张，当?做不知道。”
“我在偷偷享受你?带来的好处，如果不是你?擅自闯进来，我都不会说，你?懂吗？”
肩膀上的力道能一直传达到凌骁心底，像是利剑一样?刺穿他，可听到这里，凌骁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为什么不说。”
凌骁低声道：“我还可以给你?带来更多好处，只?要你?想要的，你?都可以用来交换。”
“既然?你?说我们只?是交换的利益关系，那除了给你?的安抚信息素，其他事情不是也一样?能用来交换吗？”
“可是我不愿意?。”
顾绒抿了下唇：“而且你?说的‘约法三章’——”
“去?踏马的约法三章！”
凌骁低喘了口气?，眼睛好像更红了：“你?不愿意?，为什么？我心甘情愿让你?利用，这不好吗？”
“你?的信息素正?常与否，我们的交易都可以进行下去?。还是说......你?就只?是想利用我到信息素稳定后结束。”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顾绒对上凌骁的视线提醒道。
“更多的，我们还有必要扯上关系吗？”
凌骁的气?息陡然?间更重，下颌绷紧了一瞬，又松开：“是啊，一开始说好的。但你?不想和我扯上更多关系，那想和谁？”
“那个瞿绍先吗？”
“你?说你?们只?是认识过的同学?，可你?在骗我，顾绒。”
“为什么要骗我呢，顾绒。”
“你?和他还能笑出来，你?们坐在一起，还一起看书。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复习，愿意?和他是吗？两个同桌，你?选择他？”
顾绒听着，脸色也变了。
“你?怎么知道——”
“凌骁，你?做了什么？！”
凌骁盯着顾绒，又忍不住笑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发现那个人?对你?有心思后，顺便让之前就调查过他的继续监视一下，怕他又黏上你?罢了。”
“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怎么能让别的alpha接近。”
凌骁说着，抬头吻了吻顾绒的嘴唇：“你?说是吗，阿绒？”
顾绒好半晌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你?和他是怎么在书店撞上的？还是联系上的？你?们两个都说了什么？”
凌骁一声声问着：“我给你?的临时标记，注入其中的信息素还没有彻底消散，他闻到了吗。”
顾绒手掌下的肩膀肌肉紧绷着，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感受到了凌骁身上散发出的热度，尤其是从颈侧传来的，一阵又一阵，仿佛能灼烧人?一样?，连带着alpha直面而来的压迫感，还是在努力克制的情况下，却依旧让人?心悸。
凌骁的情况明显不对，还在隐忍着。
也可能是那一巴掌让他选择暂时忍耐。
可腰上越发加重的力道，还是暴露了凌骁此刻并?不稳定的状况。
易感期。
烈酒味的信息素要比平时更加浓烈，也更具备侵略性和压迫感。
体温比平时高，情绪也不稳定，有严重的排外性，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alpha处在易感期，会下意?识想要引动omega发情，会褪去?所有社?会伪装，回归最原始的本能，缺乏安全感，但也更具有攻击性，多疑，焦虑，负面情绪显著，会对潜在威胁有着极度的警惕性。
只?能安抚，不能强硬拒绝。
顾绒伸手摸了摸凌骁的脸，撕开后颈腺体上的阻隔贴，主动释放信息素出来。
凌骁一下子将?顾绒按得更紧，紧到顾绒都感觉到了疼痛，和嘴唇与舌尖的痛感一样?。
“你?在干什么？”
凌骁低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
顾绒发誓，他就只?是沉默了一秒，凌骁禁锢他的力道就又加重了，信息素也逐渐浓郁到刺鼻。
“凌骁。”
顾绒伸手捧住凌骁的脸：“我们只?是偶然?碰上的。”
“那个书店我以前就常去?。他知道。”
“嗯，我不知道。”
凌骁轻笑一声，双手托着顾绒的臀部，带着他往室内走。
说是室内，其实一眼就望到头。
卧室的门开着，外面既是客厅也是餐厅，厨房也小小一个，几步的距离，凌骁就能迈完这一段。
顾绒也开始不对劲起来，只?能尽量用信息素安抚。
“他说想让我帮他补课，会给我钱。”
“嗯，所以你?又选择他，不选择我。”
凌骁的视线转向卧室：“还把我赶了出去?。”
说了两句都不对。
顾绒紧抿了下唇，在凌骁抱着他走进卧室时，才又急忙开口道：“凌骁，你?是易感期到了。”
“哦，是吗。”
凌骁笑了笑：“我说呢，我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我好难受，顾绒。”
“你?说我该怎么办？”
卧室门口到床边的距离就更短，凌骁抱着顾绒，几乎一下子就到了。
他把顾绒放到床上，居高临下压了下去?。
alpha的信息素仿佛包裹成密不透风的网，根本让顾绒无?处可逃。
100%的信息素匹配度，只?要凌骁愿意?，顾绒也根本抵抗不了。
于?是顾绒伸出手，主动道：“我帮你?，好不好。”
凌骁盯着顾绒，半晌又笑出声，笑到肩膀颤抖，低声道：“你?可真会审时度势啊，顾绒。”

卧室的灯和外面的灯是分开的。
凌骁抱着顾绒进?来的时候没开, 室内只有从外面泄进?来的灯光，形成半弧形滑进?来，却也只能止步在?一定的距离内, 无法照亮整个房间内部，但又不至于全黑，只是比较昏暗，以至于所有的一切都似有若无的，仿佛笼罩在?朦胧之中。
其实?在?昏暗中待久了, 视野会越来越清晰。
但凌骁的身体压在?顾绒身上，要比他宽阔许多, 也遮挡了许多视线, 让顾绒的视野内除了凌骁，再?也充斥不了其他事?物。
而比起?视线, 更清晰的是听力?。
凌骁说他不会再?说不需要。
他要和顾绒建立更多的联系, 不过这句话没有跟顾绒说。
顾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主?动伸出手。
omega的信息素也释放更多出来，缠绕在?凌骁身上, 如同凌骁安抚他一样，也丝丝缕缕包裹住凌骁。
还有拥抱，抚摸，亲吻，大量的身体接触, 都能安抚处在?易感期的alpha。
更别说他们还有100%的信息素匹配度。
顾绒连靠近都透着安抚的意味。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昏暗中被无限放大, 起?先?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有衣物间的摩擦，也有衣服和床单之间的摩擦声，紧接着, 是金属扣被打开的声音，啪嗒一声，很小?很清脆，但在?昏暗的房间内却仿佛放大了许多。
动静似乎停了一瞬，但很快又响起?来。
只是较之前更加迟钝一些。
凌骁狠下?心，没有对顾绒心软的意思。
他很想问?顾绒，如果身体接触这么多，他们之间建立的联系越来越深入，等抑制剂研发出来，甚至顾绒的信息素恢复正?常之后，难道真的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难道就可以真的将一切都定义为交易？
他压下?头，亲吻在?顾绒的颈侧，犬牙摩挲在?大动脉上，像是叼住了猎物不放松的大型猛兽一样，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继续啊。”
凌骁低哑着声音道。
与此同时，一只手的手肘撑起?在?顾绒耳边，另一只手则沿着顾绒的腰身线条也往下?而去。
顾绒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心理反应还是身体反应。
但凌骁看上去比顾绒的动作要从容许多，也心硬许多，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直到他也来到顾绒的腰身一下?。
布料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紧接着是拉链被拉下?来的声音。
另一边，顾绒的手顿了下?。
凌骁低声道：“怎么，不许我帮你吗？”
他比顾绒早一步触到了什么，似乎还感知了一下?那里的触感，随即嗤笑了一声，手指屈起?，轻轻刮蹭了一下?，在?顾绒腰身颤抖的瞬间，又骤然将那里禁锢住，不让顾绒意图逃离分毫，然后嘴唇从顾绒颈侧移到顾绒耳边，轻轻吻着。
“这也要说正?常反应是吗。”
顾绒抿唇不作声，怕一张嘴泄露的是别的声音。
也怕说出的不是正?确答案，又会刺激到凌骁什么。
他的确很会审时度势。
至少在?此时此刻，像是只小?心翼翼蹭着人的小?动物，生怕被人捏住后颈皮一样。
狡黠，但乖顺。
乖顺，但满满都是小?心思。
要主?动付出更多。
顾绒一向都是能舍得付出更多的。
另一边停顿的动静又再?次响起?来，顾绒伸手进?去，几乎瞬间就又僵硬住，仿佛被吓住了一样。
他如果是正?常反应，那凌骁是什么？
不正?常吗？
似乎察觉到顾绒的心思，凌骁低笑了一声，嘴唇不断亲吻在?顾绒脸侧，像是在?安抚，也像是想要调动顾绒更多情绪一样。
“别怕，宝宝。”
这声“宝宝”说得又低又轻，好像说的时候，凌骁都害羞了一样，虽然也听不太出来什么。
不过顾绒的反应，的确让凌骁又怜又爱。
哪怕顾绒在?这种事?情上主?动过很多次，甚至好像丝毫不在?乎一样，还明价标码，赋予一些利益上的价值，但无论是从第一次亲吻，还是到现在?这样的亲密接触，生疏的反应是掩饰不了的，还有被吓到时的僵硬，完全能提升凌骁此时的愉悦值。
“别叫我宝宝。”
顾绒低声道，像是不满，手指又开始动作起?来。
凌骁呼吸更重了些。
他咬了咬顾绒的脸颊，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不容忤逆，像是惩罚，又像是也在?表达不满。
“宝宝。”
这回这两个字叫得既沉又重。
顾绒不说话了。
但身上的某些反应，在?凌骁的手中却再?明显不过。
身体的反应无法骗人。
顾绒还来不及躲，凌骁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像是被这反应取悦到了极点，握着手中因本能而快速跳动了几下?的事?物，凌骁像是能从这种反应中汲取到什么一样，一瞬间气息更重，只能通过不断亲吻顾绒来意图平息这一份骤然升起?的躁动，所有的情绪也骤然宣泄出来。
这之后，就是顾绒被凌骁带动着。
但凌骁并没有做到最后。
他只是在?最后的时刻，紧紧揽着顾绒，像是要把顾绒揉进?身体一样，不放开一丝一毫。
顾绒从头到尾都很乖顺。
即便如此，到最后的时候，也累到浑身瘫软，不想动弹。
最后陷入黑暗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只感觉凌骁像是摆弄娃娃一样，而他也只能任由摆布，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能放心地沉入黑暗之中。
再?睁开眼的时候，顾绒躺在?床里面，天光已经大亮。
凌骁抱着他，周围都是他穿过的衣物，像是筑巢一样，全部堆叠在?床的周围，把他们两人也包裹在?中间。
alpha的易感期要持续三天左右。
这三天里，凌骁的情绪会十?分反复，也更需要omega在?身边，甚至排斥和反感抑制剂，仿佛顾绒拿出抑制剂的举动就是不要他一样，情绪会反扑得更加剧烈，往往需要更多安抚才能平静和妥协下?来。
虽然顾绒觉得有时候凌骁就是故意的。
因为直到凌骁的易感期结束，他都没有做到最后，说明凌骁明明是有能力?控制住的。
但除了这一点之外，他放任了所有自己的情绪。
像是要试探顾绒的包容和忍耐究竟能有多少一样。
第三天，凌骁抱着顾绒，在?他耳边不断亲吻。这三天以来，他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顾绒的乖顺和照顾，听话和柔软，像是最佳的安抚剂，一寸寸揉进?凌骁的身体，让凌骁满心都像是被温热的水流抚过。
“我喜欢你，顾绒。”
凌骁在?顾绒耳边说道。
这句话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是正?式的告白，说出口的瞬间，就连凌骁都怔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去看顾绒脸上的神色。
而身体比他先?一步感知——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顾绒的身体一僵。
凌骁动作也是一顿。
顾绒偏开视线，没有去看凌骁。
好半晌，他推开凌骁坐起?来。
在?窄小?的卧室内，都是他们交缠过的信息素味道，还有周遭堆叠的衣物等，一切都还暧昧着，气息交融。
但易感期已经结束了。
而且......
“快过年了。”
顾绒突然开口道。
凌骁刚要回应。
“昨天，监管局那边给我发来消息，说是抑制剂已经研发成功，希望我能过个好年。”
凌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顾绒转过头，看向凌骁，目光对上了凌骁的视线。
“我准备尽快将抑制剂取回来。”
顾绒开口问?：“这三天的报酬，够支付一切了吧？包括房子的事?。”
凌骁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他目光一直盯在?顾绒身上，半晌，嘶哑着声音开口道：“三天......报酬？”
所以这三天顾绒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填补和回报他？
是啊，从一开始的主?动，不也是因为审时度势吗。
这三天以来的听话和乖顺，任由他施为，就像顾绒先?前说的那样，除了永久标记，他能交付一切出来，包括他的身体。
说到做到，一点都没有诓骗他，不是吗。
可凌骁却只觉得心脏被人攥紧了一样，疼得厉害。
“为什么......”他嘶哑着声音问?道。
“就算——”
凌骁胸膛起?伏了下?，有些急迫，又强硬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样，吸了口气，才又开口道：“就算抑制剂被研发出来，就一定要抛弃我吗，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利用我更多，我还可以给你更多，顾绒，你为什么非要算得这么清楚？”
“别这样，凌骁。”
顾绒垂下?视线，低声道：“最开始，你不是也说过，抑制剂研发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
“可我现在?想反悔了！”
凌骁怒吼出声：“我现在?想反悔了行不行？！”
“我后悔了——”
“可我想结束。”
顾绒打断凌骁开口道。
凌骁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好几秒，才又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不像你。”
凌骁似乎还笑了一声，意图缓和气氛一般：“你就应该把我利用个彻底，我说认真的，顾绒，我心甘情愿——”
“因为麻烦。”
“因为我不想。”
凌骁还在?张着嘴，已经说不出来话。
顾绒低垂着头，手指抓紧床单。
这床单，三天内，他们一起?躺在?里面，不仅染上了顾绒的体温，也染上了凌骁的温度，热乎滚烫，哪怕顾绒最后都是累到睡去，也依旧能感受到被包裹在?一片热意之中，仿佛冷冰冰的冬日离他很远一样。
但热意总归会有消散的一天。
那太容易了，稍有不慎，就会留存不住。
所以还不如是他主?动放跑，就当?做不曾拥有过一样。
“以后，我们只在?学校见面吧。”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凌骁。”

怎么可能影响不到他呢，他也身处其中。
只是比起前两个世界，这个世界的问题多?出在“他”身上, 要走?人设，就不可能轻易接受凌骁。
回避依恋型人格。
很?显然，对亲密和依赖感?到强烈不适，倾向于保持情?感?和物理上的距离。
从到这个身体的那一刻，顾绒就知道了。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很?有种既视感?。
这种对情?感?上的不信任, 和他原本对情?感?上的不相信和不需要很?有些异曲同工。
虽然顾绒并不害怕接收所谓的情?感?，但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的“自我”意识太?强烈, 根本不需要外界来补足, 甚至遇到的时候，也必须要稳占上风, 保持着?绝对的优势和地位。
这是他获得安全感?的来源。
——至少在最开始, 他是这么想的。
前两个世界, 排除走?人设，他都?没有说过“爱”。
顾绒承认, 他是谨慎甚至是警惕和小心?的，两个世界，两辈子?的相处，毫无遮掩的爱意和不求回报的付出，把他拱在心?尖上的位置, 才能逐渐软化顾绒心?房下一直建立起来的高墙, 他不断的确认和索取, 对面也在不断的给予附和与回应。
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毫无条件的宠溺。
甚至对方?不需要他塌陷高墙，只是想走?到高墙里面而已。
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顾绒才逐渐确认已经更加肯定，原来爱意真的会让人滋养出新的血肉。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涌现出蓬勃跳动的生机，真正的迎来新生一样。
就只差临门一脚。
但让顾绒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世界，竟然会给他安排这样的“人设”。
回避依恋，想要建立情?感?链接，就意味着?对方?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和情?感?来走?近和靠近，施压，指责，或者是乞求等?等?，只会让人逃得更远，所以?和“他”这样的人相处，真的会觉得很?累。
某些程度上，也真的和顾绒很?相像。
只是顾绒是自信的，确认了就不会后退，但现在加诸在他身上的“人设”不是，不自信，而且只会逃离。
而这种依旧需要不断确认感?情?和安全感?的“人设”，就像是故意的，故意在告诉他——你还可以?继续再向我确认，继续向我索取，继续要求我付出更多?，这些都?没关系，他也乐在其中，并且享受这一切，而他只需要向他确认一件事。
顾绒勾了勾唇角，他知道那是什么，而他只需要等?待。
就是不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凌骁又会怎么做？
他当时真像只落水的大狗，可怜又无助，刚刚结束易感?期，结果又被无情?踢了一脚，走?的时候，尾巴都?垂了下去?。
我可真坏啊。
顾绒心?想。
这样的话，大狗还能振作起来吗？
随着?第一声响，窗外传来了烟花接连不断炸响的声音。
顾绒这才恍然回神?。
过年了啊，今天是除夕。
城市今年开放了禁放烟花的限制，所以?外面很?热闹。
顾绒甚至能听到这栋楼开始有人下来，有小孩子?的欢呼声，听起来大概是一家人准备一起出去?放烟花。
他倒是不用出去?，因为他没有家人。
在这种合家欢聚的时刻，确实是有些落寞，还好有01陪着?他。
正想到这里，顾绒手机响了起来。
他似有所感?，低头一看，果然是凌骁。
凌骁在这种时候打来了电话。
顾绒手指都?顿了一下，把01抱在怀里，接通了电话。
开始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但电话里能传出凌骁那边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重合在了一起。
顾绒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同样烟花炸开的声音。
他几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住的房间不算大，但房子?的朝向很?好，客厅的窗户很?明亮，顾绒站在窗户前，能看到窗外夜色中不断升空并炸开的烟花，绚丽又多?彩，一簇簇的，把地面都?照亮了，哪怕没有路灯，顾绒也能清晰看到楼下抬着?头的那道身影。
不过顾绒现在住的地方?，楼层位置很?高，凌骁估计不会看清楚他的身影，毕竟他也是得益于精神?力的存在。
但顾绒能看见，凌骁依旧仰着头。
在注视着他窗口的方向。
只是顾绒没有开客厅的灯光，他只在茶几的位置开了一盏小灯。
所以?按理来说，凌骁应当是看不见他的。
毕竟那一小盏灯光，只能照亮茶几周边的范围，再加上楼层还高。
顾绒眨了眨眼，伸手按在窗户上。
外面的烟火一刻不停，但他还是能从手机里听到凌骁的呼吸声。
半晌，凌骁终于开口?。
“新年快乐，顾绒。”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祝顾绒新年快乐。
甚至都?不用过来。
也没有说自己来了。
上次顾绒提前祝了凌骁新年快乐，凌骁什么都?没说，却在除夕当天亲自来了他的楼下回应他。
顾绒额头也抵上了玻璃窗，低声道：“为什么。”
凌骁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才开口?：“祝你新年快乐，还有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