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来,我的好弟弟,你能活着,哥哥我真是太高兴了。”
楼权起身,张开双臂迎向楼誉,制服上的金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没有半点身为上位者的严肃与端庄。
楼誉躲开了他的拥抱,毫不留情地拆穿,“别演了,你要是真关心我,也不会在我伤势没痊愈的情况下就急匆匆把我叫来。”
楼权收回手,被楼誉这么说也不生气,脸上仍旧是带着笑,仿佛他是个多和善的人一样。
“也行,就去掉煽情环节,直接进入正题吧,毕竟对于异能觉醒试剂的研究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楼誉说完,几个研究人员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都是楼誉熟悉的面孔。
双方打了招呼,博士们还询问了楼誉的身体情况,态度可比楼权要真诚得多。
他们都是醉心学术老实本分的研究人员,之前跟楼誉多次接触也没闹过矛盾,算得上是朋友。
楼权适时开口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就不浪费时间寒暄了,楼誉身上还有伤,暂时不适合做体能方面的测试,那就留在研究所养伤,顺便跟几位博士讲述一下你是如何赤手空拳在野外存活一天一夜的吧。”
野外的危险性三岁孩子都知道,楼誉能在没有任何防护的前提下活下来,其中有异能的功劳是一定的,但也铁定还有其它原因。
毕竟雪鸟差点跟着去救楼誉的霍兰等人回基地的消息,在整个基地都传遍了。
楼权最关注的当然还是异能,但如果楼誉有办法能提高人类在野外的存活率,那这条信息价值也是极高的。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人类避免不了要到野外活动,人命可贵,少死人总是好事。
楼誉没有半点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他随和的表面下,心里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哪些要说哪些死都不会透露半个字,他都有数。
那夜的意乱情迷他不会说,雪鸟的变异人形他也不会说。
异能实力大幅度提高这点他倒是不会瞒着,病房实木门上的大洞就是证据,楼权的人接手处理后续,具体情况他早晚会知道,隐瞒没意义。
他详细的讲述总结起来就是三点:
一、跑得过变异野狼是因为异能,但变异野狼是雪鸟杀的。
二、能活下来是因为被雪鸟带回了巢穴,雪鸟这么做的原因他也不清楚,或许只是大发善心,因为他对人类本就没有恶意。
三、异能实力增强的原因他不清楚,因为他被雪鸟带回巢穴的时候就晕了,再次醒来就是在基地里,或许是生死关头激发出来的也不无可能。
至于胸口的伤势愈合速度过快这点,楼权和研究人员倒是没多大疑惑,中央基地那边早有消息传过来,异能者的伤情恢复速度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这也是所有人都对异能觉醒试剂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但他们没有亲眼见证过,也不知道所谓的快是有多快,只当楼誉的这个情况是在合理范围之内,并且做了纪录当做以后的参考。
楼誉不知道楼权和研究员们有没有完全相信他的回答,养伤期间他们要抽他的血去做实验、要他测试目前异能的强弱程度,他也积极配合,即便之后结果与他的讲述相悖,他也只需要坚持“不清楚不知道”的嘴硬原则就行。
反正他们也不会杀了他这个目前唯一的研究材料。
楼誉就此在研究所住下,几个研究员都是学术痴,楼誉讲述的那些半真半假的内容,他们总是翻来覆去掰碎了问,仔细得恨不得要把楼誉的脑子挖开自己看。
连楼权这个围观者都烦了,楼誉却始终是一副认真耐心的模样,所以说他在基地里名声好不是没理由的。
因为楼权这个基地最高掌权者的干涉,基地里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即便要暗地里调查也连条缝都找不到,想给中央基地的几个主子打小报告都没有内容可说,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楼权这人良心尚未泯,楼誉都这么主动积极地配合他了,对于那些人设计陷害楼誉的事情,他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帮忙,但却为陈临几人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的调查少走了很多弯路。
永安基地里有不少中央基地那几家的卧底,有能力有动机害人的也只有他们,只不过陈临他们需要找到证据,再把证据落实到具体某人或者说某几人身上。
半个月下来,陈临几人不时出入研究所,跟楼誉商量着就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最终确定参与其中的是沈家和白家,其中沈家是主谋。
沈家是中央基地第一个研究出异能觉醒试剂的家族,曾经算是风头无两。
楼誉跟沈家有仇,这也是他当初离开中央基地的根本原因,这次害他的是沈家,楼誉并不意外。
“沈家就算了,白家老爷子之前不还想促成楼白两家联姻吗?听说是看上你了,现在变脸,是因为得不到就毁掉,还是你从中央基地走的时候,留下了什么感情债?”
楼权毫无坐相地靠在椅背上,冲楼誉挑眉,一副非常想吃瓜的表情。
楼誉眼神都没变一下,道:“加害者的想法,我这个被害者怎么可能知道。”
楼权瞥他:“你就敷衍我吧。”
楼誉淡定喝热水,并没有理他。
楼权又道:“不过,沈白两家动手,楼家的人不可能毫无所觉,就算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但后面你的人去调查,他们还是装瞎,这总不会是无意的……弟弟,大伯难不成真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啊?”
楼权这里说的楼家,不是指他和楼誉,而是中央基地那个楼家,楼家在永安基地也有势力部署,独立于楼誉和楼权之外,归属本家。
楼誉看了楼权一眼:“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你跟小叔‘父慈子孝’十几年,应该更了解他们长辈的想法,不如给我点经验之谈?”
要说“家族叛变者”,楼权才是楼家第一人,当初的事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还是中央基地许多人的闲时谈资,可见其中内容嚼头十足。
“嘶……”楼权蹙眉,“你今天嘴巴抹毒了?大家不都说你最温柔体贴了吗?”
楼誉也不负他的评价,继续道:“跟你学的,一点皮毛而已。”
“……”楼权不想和楼誉说话了,楼誉也是。
楼权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兄弟俩就这样相顾无言地慢慢喝了起来,这认真品尝的架势,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白开水,而是什么高级红酒。
要不说水是包容的代名词呢,大灾难前竭力净化人类造出的污染,大灾难后不仅变异程度最低,可以说没什么变化,使得处于危难之际的人类基本也能正常用水,现在还能用来缓解人类尴尬情绪,实在是万能中的万能。
其实楼誉今天语气不好不是针对楼权,而是他自己心情不太爽利,刚好楼权这人又比较讨厌,正撞在他枪口上了。
至于楼誉心情不好的原因,跟沈白两家的谋害有关也无关。
经过调查,楼誉这边掌握了切实证据,证明变异野狼群是沈白两家的人故意引到安全区南边来的,巡逻车上的诱狼喷雾也是他们的杰作。
但到了追责环节,最后却没有动摇到两家在永安基地的根基。
两家丢了几个小弟出来顶罪,说头部的人毫不知情,楼誉即便知道是谎言,目前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楼权不想因为这件事彻底得罪沈白两家,免得两家对永安基地集火,影响他的研究大计,因此即便帮忙,也只是帮忙开路,不帮忙动手。
这次“复仇”,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或者说是一场彻彻底底失败的报复。
不过这个情况其实完全在楼誉的预料之内,以他现在的势力,对上沈白这种大家族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但他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查还要“报复”,就是为了将他和沈家的矛盾从暗处挑到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楼誉和沈家有仇。
当初他在中央基地和沈家的那些事被当权者们有意隐瞒了下来,他恨沈家,沈家也恨他,都希望双方去死。
这次是沈家先来招惹,那就别怪他以后心狠手辣了。
沈白两家知道他活着回来后为什么心慌?就是因为清楚他记仇,报复心极强,且因身怀异能,的确有报复的能力。
半年前在中央基地,沈家觉得他是小人物,没把他的恨意看在眼里,导致在他这里栽了个大跟头,最终不得不与其它三家共享异能觉醒药剂技术这个自己最大的依仗。
这次博弈,看似是他输了,但笑到最后的不一定会是沈白两家。
楼权会趁机整顿基地的庞杂势力,巩固自己的统治,不过是在私底下进行,不会被沈白两家觉察到。
而楼誉的报复,无论是暗算还是明杀,都将从此刻逐步展开。
说回让楼誉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其实楼誉自己也理不清楚。
他总感觉满心燥郁,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糟心事,怒火中烧,但又无可奈何。
由于今天到这一秒为止楼誉都没有遇见一件足以让他产生如此磅礴情绪的事情,所以他本能地觉得自己是被别人感染了,就像是落进染料里的白布,染料是什么颜色,他就成了什么颜色。
只是染料是谁染料在哪儿,楼誉无从得知,是以这也是他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明。
在楼誉满心怀疑的同时,野外的某块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等级比雪鸟低的变异怪物都在逃命,哪怕冒着闯入其它变异怪物领地的风险,也要离雪鸟所居住的山谷越远越好。
因为雪鸟突然发疯了!逮到变异怪物就杀!否管那在不在他的食谱之内!
他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已经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惨状了。
有点灵智的变异怪物都在猜测,是否这只雪鸟快要死了?因为多年前附近某个高等级变异怪物突然暴毙前,也曾这样大开杀戒。
逃跑的变异怪物们惨叫的同时,雪鸟也在不停鸣啸,其啼如泣血,声声凄厉,但内容没有实际意义,谁都听不懂他在叫什么。
只有陶秋清楚,自己大叫只是在发泄,而他的内心已经快崩溃了。
——他!一个雄性变异怪物居然怀孕了!!这世界疯了!!!
第9章 胎梦
尽管已经接受了从恢复人类记忆后遇见的一系列奇异之事,自认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了,但当发现自己怀孕了时,陶秋还是觉得世界观受到了重创。
因为无论是前世为人还是今生做鸟,陶秋都没遇见过雄性怀孕生子这么违反生理常识的事情,但它偏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自从发现自己的新异能后,陶秋就沉浸在了催熟果实吃掉以缓解死亡进度的忙碌里。
特别是他切身体验到这个异能就跟玩游戏一样,用得多了还会升级加熟练度,变得更厉害。
虽然速度很慢,但生活有了更多奔头,是以恨不得日以继日为其奋斗。
在发现山洞里泥地的面积不够自己发挥后,他还特地在山谷底开辟出一块“菜地”,用来练习植物异能。
一心种田的陶秋在看见自己腹肌逐渐消失,肚子变得圆润以后,也只以为是最近吃得太多,长胖了。
毕竟使用这个异能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陶秋一天吃好几顿,会有多余脂肪也不是不能理解。
并且他整天上天下地捕杀猎物,算得上剧烈运动了,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哪里有一点怀孕的样子?
之所以意识到自己肚子里有了崽,准确来说是蛋,还是肚子里的蛋“告诉”他的。
在那荒唐的一夜过去半个月后,也就是昨晚,陶秋正在梦境中躺在浆果山里边吃边乐呵,眼前却突然凭空出现三只小鸟,扑棱着翅膀冲进了他怀里。
三只鸟一黑二白,性格也全然不同。
黑的那只停在他腿上,站得笔直,像个小绅士,看向他的眼神却满含无奈。
白色的两只个头一大一小,大的那只不断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控诉什么;小的那只跳上肩头,轻轻蹭着陶秋的脸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陶秋不明所以,表情呆滞,三只小鸟见他不为所动,便一起飞到他的肚子上,齐齐低头狠狠啄了上去。
陶秋被吓醒,下意识伸手去摸肚子,嗯,圆圆的,暖暖的,还好是梦,现实里一点也不疼。
这个梦实在奇怪,也终于让陶秋将更多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这个“长胖”的肚子上。
这一注意,他才发现不对劲,上辈子他虽然没有长胖过,但也见过现实中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他们的胖肚子没那么圆,也没那么硬和挺。
自己现在这样,倒是更像记忆里那个有了几个月身孕的邻居阿姨。
而且他听人说过,怀孕了还会做胎梦,他梦见三只小鸟不会也是……
这个念头一出,陶秋都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他前世今生都是母胎单身,这辈子因为环境原因,更是连雌鸟都没见过几只,他也不知道鸟类变异怪物怀崽是个什么情形。
而且他性取向虽然是男,但从身体到心理都坚定认为自己是男人,男人怀孕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惶恐之中,陶秋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心里的惊慌更加剧烈。
他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为了验证内心的想法,他立马像平时白日里催生植物一样,将体内异能能量汇聚起来,通过经脉,缓缓汇聚至双手。
这是他这些日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将散落躯体各处的能量汇集到一处再用出,比起胡乱地输送给植物,效率和效果都有显著提升,对异能成长也有极好的作用。
如此操作,就像是拓宽了能量游走的区域,数量也有逐渐增多的迹象,陶秋明显感到身体舒适了许多,这可能也是异能变强的原因。
但当能量运行到腹部时,出现了一个在陶秋预料之中却令他万分绝望的小变故。
原本充裕的能量突然减少了三分之二,就像一条被堤坝拦截的大河,等淌到堤坝下游,就只剩下麻线那么大点的流量了。
前几天陶秋用异能时就发生过这种情况,那部分能量消失后他还会觉得腹部热热的很舒服,以为是自己异能用得还不够熟练才出现这种问题,而且对身体也没危害,他也就没怎么管。
可现在看来,那些异能能量“消失”其实另有原因。
陶秋咬牙,将剩余异能能量刻意全部输送到腹部,结果如他所料,那些能量全部消失,像是被什么吞掉了一样。
随着吞掉的能量越来越多,陶秋也感到腹部传来了极致的舒坦,与此同时,他忽然发觉腹部有了异状。
如果文艺些描述,就是几颗土壤里的小种子吸饱水分和养料,终于有力气顶开外壳和泥土冒出头,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但现实其实是属于恐怖那挂的,因为陶秋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肚子里有了活物,而且还不止一个。
或许是因为真相太违背陶秋的常识,又或许是黑夜放大了恐惧,陶秋很没有良心地联想到上辈子看过的恐怖电影,外星寄生种从人类的身体里破肚而出!
陶秋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他肚子猛地抽痛了一下,很短暂,但足以将陶秋的注意力拉回来。
这还是他怀孕后身体第一次出现不适。
直到天色泛白,陶秋都没有再次入睡,他想了很多,但具体想了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中午,饥饿感才让陶秋稍稍回神,他茫然地飞到平时的狩猎区,当鲜血从猎物身体里迸发而出的时候,陶秋终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将心中的愤怒和无措都发泄了出来。
直到晚霞尽褪,夜色降临,陶秋才停止了这场疯狂的杀戮。
他麻木地从变异怪物尸堆里拖出几只吃掉,然后又叼了几只回山洞,放在气温偏低的山洞里侧。
之后连着三天,陶秋都未从山洞里出去,他没有继续种植救命大业,也没有再次发疯。
那些活着的变异怪物见陶秋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巡逻领地,都以为他跟之前那头高等级变异怪物一样发狂后暴毙了。
很多变异怪物都眼馋陶秋居住的山谷,很渴望占有他的那一片地盘,因此几头胆大的怪物就偷偷摸去了陶秋的山洞。
稍微谨慎些的就躲在山谷附近观望,在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进去的变异怪物也迟迟没有出来后,它们就知道自己的妄想落空了。
人家不止还好好活着,实力也依旧强悍。
怕停留太久被陶秋发现惨遭屠杀,低等级的变异怪物全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至于那几头深居简出、神智超群的高等级变异怪物,听说陶秋虽然发狂却没有死亡,心里都各有想法。
找事的走了,山谷再次恢复宁静。
那这三天陶秋宅在山洞里做什么呢?自然是在思考肚子里这几个家伙的去留问题。
在疯狂杀戮的时候,陶秋已经接受了自己怀孕的这一事实。
陶秋虽然能够变换人形,但孕期却是遵循鸟类的生理规律,从他肚子的圆润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换作人类,半个多月还没显怀呢。
不同的鸟类孕期时常长短不一,陶秋连自己是什么种类的鸟都搞不清楚,更别说预估预产期了,反正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是十个月。
看着圆滚滚的肚子,陶秋猜测再这么发展下去,顶多怀一个多月就得生。
说实话,陶秋是不想生的,但他既不知道怎么弄掉这几个蛋,也不清楚这么做会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不都说人类孕期如果出现意外,容易一尸两命,那鸟类会不会也这样?
陶秋前世今生都惜命,不然也不会拼命催生植物只为多活些日子了,奈何两世都命运多舛,前世死得冤枉,今生又莫名其妙差点死了,好不容易发现延年益寿的方法,还不小心怀了崽。
安全起见,他还是打算把蛋生下来,后续该怎么办到时候再考虑吧,他如今已经是身心俱疲。
陶秋感叹,他为了度过发热期强迫了无辜的人,即便人家不追究,自己果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考虑到肚子里的蛋需要异能能量温养,陶秋之后的日子都没有再催生植物,把所有能量都输送给了他们。
在陶秋忙着养胎的时候,永安基地里的人类也照旧在生活着。
楼誉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可以说已经痊愈了,他除了配合研究所做实验以外,自己也在练习异能的使用。
增强实力,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避免再落入像上次那样的困境,他不可能次次都靠别人化险为夷。
前天起楼誉就能离开研究所了,只不过要做好随时被叫过去的准备。
他们小队几人都住在一起,前几天霍兰和约翰外出做任务,今天回来,晚饭过后,一行人按例开了小会。
这次外出任务是帮研究所找一种变异植物,本身危险程度不算高,霍兰跟约翰都没有受伤。
讲述完任务过程后,约翰看了楼誉一眼,道:“前些日子基地里流传山谷里那只雪鸟发疯大开杀戒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这次我们外出,发现附近的变异怪物少了许多,还找到了一些怪物的残肢骸骨。”
陶秋疯狂发泄的时候,恰巧有支佣兵队在附近,差点受到波及,回到基地后就把这件事传开了,语言描述得极其夸张,只差把雪鸟说成人间修罗了。
楼誉近段时间不方便离开基地,趁着霍兰和约翰外出,就让他们去打探一下虚实。
雪鸟救了他的命,对他有恩,而且他俩还经历过那样的一夜,于情于理,有关他的事情,楼誉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霍兰见楼誉蹙眉,又补充道:“任务完成返回基地时,我和约翰抽空去山谷附近探查了一番,恰巧看见雪鸟巡逻完飞回山谷,他看起来很健康,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雪鸟为什么发疯,谁也解释不清楚。
雪鸟那天护送他们回基地的画面几人依旧历历在目,对于这样一个对人类友好的变异怪物,霍兰等人还是抱有好感的。
听到这里,楼誉默默松了口气,最近心底压抑不住的燥郁也慢慢平复下来,只要雪鸟安全就好。
回忆起那双摄人心魄的苍绿色眸子,楼誉心跳都快了半拍。
如此奇遇往后余生恐怕再难拥有,就当是一次美妙的巧合,永远珍藏在心里就好。
他的身体告诉他,蛋马上就要出生了。
将一捆野草丢进坑洞里,确定几只受伤的猎物都还活着以后,陶秋才转身飞回了山洞。
这是他趁着巡逻的时候抓回来的几只食草猎物,危险等级很低,它们都受了伤,那个天然的坑洞很深,足够关住它们。
这是陶秋给自己留好的储备粮,他没有冰箱,最近气温很高,死去的猎物即便放在低温的地方,过不了几天也会变质。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吃完了囤积的食物,还有活的储备粮可以填饱肚子。
至于外部威胁,他杀了一些前来查看他死没死的变异怪物丢在山谷口示众,这几天也积极在巡逻,那些变异怪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贸然前来。
这是陶秋第一次生蛋,他得把可能的困难都考虑到位,毕竟在这个遍布危险的世界,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祸及生命。
晚上入睡前,陶秋去谷底泡了个澡。
这几天阳光灿烂,池水温度不算低,水的浮力替陶秋托着肚子,让他轻松不少,是以他最近都很喜欢来水池这里。
即便是人形的时候,陶秋的孕肚也不算太大,至少比不上他前世看见的那些孕晚期的孕妇的肚子,不然这些天他巡逻地盘和捕猎,早被其它变异怪物看出了端倪。
大概是因为他怀的是蛋,并且他怀的蛋的个头都不太大的缘故。
不过陡然“长胖”,不习惯的陶秋还是觉得很有负担,不止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
毕竟单纯变胖和肚子里揣着小生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自从知道怀崽了以后,陶秋日常行动都收敛了许多。
泡完澡,陶秋回到山洞,放松地躺进草窝里,闭眼很快就睡着了。
今夜他又梦见了那三只小鸟,三只鸟都在冲他叽叽喳喳地叫,看起来十分激动。
陶秋觉得有点吵,正想让他们安静,腹部却猛然抽痛起来,陶秋是被痛醒的。
今夜月光亮堂,照进了山洞口,不至于让洞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陶秋感觉到肚子在往下坠,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陌生痛感。
额头冒出冷汗,陶秋咬紧牙关,眼神坚毅得吓人。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活下去!
山谷寂静,但山洞很深,再加上陶秋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呼小叫,只偶尔在受不了的时候低声骂几句不雅的脏话,因此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此时山洞里正在发生什么。
或许是生理结构如此,又或许是上天保佑,虽然痛得厉害,但用的时间倒是没有陶秋预估的长。
三个小时,夜空中的月亮变换了位置,山洞里的陶秋也结束了生蛋。
具体过程陶秋不愿再回忆,身体的疲惫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下意识化为适宜保暖的鸟形后,将三颗外壳还有些软的蛋拢到腹下藏好,他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而选择用人形生蛋,是他觉得人形更灵活,如果中途遇见意外,他处理起来更方便。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傍晚,恢复体力和精神的陶秋才缓缓醒来。
窝里的三颗鸟蛋外壳已然硬化,跟陶秋人形时的一只手差不多大小,怪不得昨晚把他折腾得够呛。
还好他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不然这会儿怕是爬都爬不起来。
垂眸看着鸟蛋,陶秋再次陷入两难的抉择。
到底是要孵化出来,还是置之不理,任由他们死去?
因为濒死才激发了陶秋的发热期和繁殖欲,这是生物本能,并非陶秋所愿。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想过要生孩子。
本以为发热期过后,他就能靠着催生的植物果实异能延长寿命,安稳地多活几年,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意外。
陶秋伸出手指戳了戳中间那颗蛋,无奈叹气:“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饿了一天,陶秋肚子咕咕叫,只能先把这个选择挪后,拿起之前备好的食物大快朵颐。
吃饱以后,陶秋把草窝重新收拾了一番,将脏了的干草扔掉,又仔细铺上新的。
整理完鸟窝,他带着三颗蛋去谷底洗了个澡。
等重新回到山洞里,天已经黑了下来,陶秋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当单亲老爸。
不过犹豫的时间里,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蛋护在了温暖的羽绒下,并没有真狠心丢开他们。
在迟疑要不要养三只小鸟时,陶秋难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前世他父母在外做生意,他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算是留守儿童,平时只有过年才会见到爸妈,因此跟他俩都不怎么亲近。
他上小学没几年,爷爷就因为重病去世了,奶奶年纪大了,经常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她身体不好,尽管心里爱着陶秋这个孙孙,但要照顾好他还是很勉强。
好在父母的小生意有了起色,奶奶和陶秋被接去了城里,陶秋继续上学,奶奶在家养老。
一开始还说得上温馨幸福,哪怕父母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时间陪伴陶秋,可有奶奶在,亲情方面陶秋并不缺失。
直到陶秋上了初中,奶奶也因为各种老年病,生命走到了尽头。
失去奶奶的保护,陶秋只能独自面对冷漠的父母,也是到这时,陶秋才知道父母其实很早就离心了,两人各有新欢,之所以不离婚,一方面是生意上的利益捆绑,另一方面则是怕被人看笑话。
父母早些年是别人眼中般配的金童玉女,互相扶持白手起家,惹得多少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