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郁养父带走后by黑逃十二
黑逃十二  发于:2025年09月27日

关灯
护眼

为防止他继续乱动,苏廷将杆底横在他的后脑,只消动一下,苏廷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打晕。
“你……你想干什么?”
苏廷嗤笑一声:“我一直都不明白,裴星遥,你为什么一边恨我,一边还想睡我呢?”
裴星遥举起手来,坦白道:“我怎么会很你呢??你是听谁瞎说的。”
苏廷:“你给上市委寄我的艳照,还在叶修明的房间也放了照片,这段时间网上的照片越来越多,也与你有关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裴星遥:“胡说!是不是叶修明那个臭小子编排我??”
苏廷将给上市委的邮件面单甩给裴星遥,“寄件地址龙城华人商贸有限公司,法人是你吧。”
裴星遥捏着面单的衣角,发狂似的把它撕碎。
一声轻蔑的冷哼从苏廷的喉间发出,他将散布照片的网络IP地址依次读给裴星遥,然后说:“没想到你注册这么多公司,都是为了传我照片。”
裴星遥知道大势已去,也哼了一声,说:“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我的这些公司都是为生意服务,你的艳照,只是顺手的事。”
他将重音放在“艳照”上,试图激怒苏廷。
而苏廷,也确实被惹怒了,他甩着7号铁杆,好像在测量从哪个位置下手更疼,裴星遥朦胧着星眼,似在感受铁杆带来的阵风,募地,他笑得前仰后合,那笑,看起来异常可怕。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又给我一个把柄,苏廷,你不是挺谨慎的吗。”裴星遥说,“上市公司老总殴打曾经的大学同学,这怎么不算爆炸新闻呢。”
苏廷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是我的大学同学,这就是你表达同学情的方法吗。”
“当然不是,睡你才是。”裴星遥打了个响指,大无畏地说:“来吧。”
“裴星遥,你就这么恨我。”
裴星遥的视线瞬间脱缰,遥想着当年给同汇银行递贷款资料的情形,自己明明资质、业绩甚至名声都比苏廷要好,可那银行经理却因为垂涎苏廷的美色,而昧着良心给他批了。
他怎么才能释怀呢?
裴星遥只能守着自己那些左手倒右手的公司,做流水,做业绩,妄图再有银行放贷,可惜,自己就像被扔进了黑名单,迟迟不见真金白银流出来。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苏廷的好脸蛋。
那就索性毁掉。
裴星遥说:“我恨你年少有为,恨你有鸿途大业,我很死了,苏廷。”
忽然,苏廷将铁杆扔在地上,“我给你一次表达恨的机会。”
裴星遥的双手双脚并没被桎梏住,此时更没有铁杆在脑后威胁自己,想弄死苏廷他只需要迈出第一步就行!
他像被恶魔缠了身,狂妄无当地拾起球杆,失心疯似的朝苏廷打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铁杆打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沉闷而厚重,不一会儿,裴星遥的眼睛就让这次快意十足的殴打染红了。
“住手!”
随着房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两位警察踹开了门,而执法仪则精准地捕捉到裴星遥打红了的双眼。
裴星遥被铐上手铐,地上的证据也被警察网罗带走,有位警察对着伤痕累累的苏廷说:“我建议你早点去医院看看。”
苏廷点了点头,却没从心里认可他们。
他太需要这次痛彻心扉的疼了。
这让他能明确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像个臭虫一样呼吸着世界上的每一寸空气。
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叶修明的办法好用。”
苏廷当然知道当初施方逸的杯子是叶修明踹倒的,唯有这样才能逼迫他成为真实的自己。
这几年,他一直都知道叶修明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聪明的孩子,竟然参不透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做正常的父子。
等到18岁,就正式解除吧。
时间像吸干了的血一样逝去,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五年后。
金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似月光跌碎在大地,整个城市都飘逸若仙,却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苏廷还保持着五年前的面容,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如这漫天的大雪一般,冷肃而持重,他惊鸿的一瞥,依旧让人魂牵梦绕。
周叙白拎着个超小塑料袋,站在监狱的大门口,远远看到那个入他魂梦的身影时,一颗心剧烈地震颤起来。
他每每入睡,总会以苏廷其名为伴,仿佛多念几遍,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
可是多年的监狱生活已让他丧失对一切的信心,周叙白觉得自己甚至不能在苏廷身边好好开次玩笑了。
苏廷率先打破沉默:“周叙白,你看起来好像老了。”
周叙白摸着自己的后脑,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等着苏廷缓缓走近,目光深邃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刹那间,压在苏廷心头的重压倾泻而出,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苏廷一把就将周叙白抱在了怀中,并用右手摩挲着他的脖颈,说:“都结束了,结束了。”

周叙白点了点头。
“你想吃什么?这次你来挑地方。”苏廷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前脚刚踏进迈凯伦的驾驶位,周叙白立刻把他拉了出来,说:“保镖都回来了,还要自己开车?”
苏廷便坐在副驾驶,“你不是我的保镖。”
周叙白微微低下头,边怔愣着,边启动车子,他把着方向盘,都有些不熟悉金城的路,还走错了几个岔路口。
他深深地看了苏廷一眼,“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廷:“勉强过得去。”
“儿子呢?”
苏廷蹙了下眉:“不知道在哪鬼混。”
“你还放不下那件事吗。”周叙白说。
苏廷:“没什么放下放不下的,叶修明的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
前几年,苏廷还定期不定期地去崖石山探监,也知道叶修明曾找过周叙白,知道是周叙白给他说的上市委的事情,所以才有后来叶修明找人搜集证据。
但周叙白烦就烦在每次必谈叶修明上,导致苏廷最后一想到去崖石山就感到发怵,索性不去了,所以这次见面,至少与上回相隔了三年。
只听周叙白说:“我想儿子了,你得让我见见他。”
苏廷这几年断断续续接收过不少叶修明的明信片,无非是他在世界各地往回寄的报平安的信件。
叶修明还选了一所芝加哥的学校而非金湾公学读高中,这也解释了叶修明鲜少在金城露面的原因。
如果按照这个节奏,叶修明恐怕要在美国常住了。
苏廷道:“我建议你找个地方睡一觉,说不定在梦里能见到他。”
周叙白感慨:“现在我都还记得在冰河上抱着他的感觉,他那么轻,那么小,那么可怜,如果我们晚到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苏廷斜睨着他,眉际有阴云:“周叙白,你好好开车。”
沪市国际赛车场内,一辆银色帕加尼正和轩尼诗毒液你追我赶中,上千匹数的马力发出如雷贯耳的轰鸣声。那辆帕加尼的动力比轩尼诗毒液要差一些,但它更为灵活,漂移、摆尾一气呵成,无不彰显车手娴熟的车技。
这条赛道常年举行F1赛事,费用昂贵,几圈就是六位数的场地费,管理员却说整个赛车场都被一位裴姓车手包了半天,来咨询的咋舌半天,发觉确实小瞧了富人的战斗力。
两辆车正在并排冲刺、卡位,尾气贯穿在空气中,更显赛况紧张,只见轩尼诗毒液上的车手伸出一个大拇指,对帕加尼点赞,而后者则喷出蝎子型的四出排气,让冷金属迸发出炽热灵魂,一骑绝尘而去。
赛况立刻见了分晓。
裴安从轩尼诗毒液上一跃而下,做手势让帕加尼退回来,等待的过程中,给叶修明竖了个中指。
叶修明一身浅色赛车服,笑容恣意地摘去头盔,汗湿发根的额发突然瀑坠,在眉心颤动,那张脸就在半遮半掩下,露出具有原始侵略性的面容,下颌线紧绷,如拉满的复合弓弦,总之,叶修明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褪去青涩的面容。
裴安不满地说:“咱俩到底是谁要参赛,你这么赢我,有意思吗?”
叶修明边走边拉开赛车服的拉链,露出一小截精瘦结实的脖颈,说:“有意思。”
裴安道:“我看你就是喜欢赢而已。”
他把车钥匙扔给场内的工作人员,比了个“开到正门”的手势,隐晦地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道:“能赢吗?”
“那你要回金城才知道。”裴安也把自己的钥匙甩给了工作人员,“这次你回国,预计要待多长时间?”
叶修明已脱去车服,在黑色内搭外随意套了个同色系羽绒服,声音低沉木然,“我没想过,可能要看我能赢几个回合。”
“你跟你小爸其实没有实质性的矛盾,不就是误以为你存了几张照片吗,而且你不是都已经澄清了,我看……你回去跟小爸吃两顿饭就好了。”
叶修明的嘴角带着一丝散漫,说:“你又知道了。”
裴安用臂膀搂住叶修明的脖子,“走,回金城。”
叶修明让他勒得走路都歪歪扭扭,“其实,我早就订好了机票。”
周叙白想到西郊的项目,目色带着隐忧说:“苏廷,西郊的园子动工了没有?”
苏廷摇了摇头,“还在拆除。”
“你拆了五年?!”周叙白深感大事不妙,“资金链还正常吗?”
苏廷轻咳一声,“还能过得去。”
“过得去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把套现的钱全用在西郊的项目上了吧。”
苏廷“嗯”了一声,“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要是你想劝我,趁早死了这个心。”
周叙白:“可是也不能无止尽地拆下去啊,这样会出事的。”
苏廷一脸无惧地说:“所以今晚我约了郑书记,他在金城也有话语权,也许能帮我们不少忙。”
“郑力?”
“嗯,”苏廷说,“找人牵了条线,今天也算你赶上了。”
“可这个郑书记之前不是差点查出问题吗?找他确定是靠谱的?”周叙白虽然人在监狱几年,但不代表他一心不闻窗外事,对于外面的大事小情还是有所认知的。
苏廷:“当年没有定论,也没有证据把他锤死,虽然这几年郑书记低调做人,几乎淡出政治舞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事是能说上话的。”
“苏廷,你该不会又想……”用金钱笼络人心吧。
“不会,交个朋友而已,别一惊一乍。”
周叙白就不敢置喙了,苏廷这两年的生意有诸多不顺,多个朋友总归没错。
很快他们就先郑力一步到达这家新中式料理,苏廷看了眼配菜,突然想起周叙白回来了,自己不至于连菜单都要亲自过目,便一人走到主位坐好,“周叙白,你来。”
周叙白问了问郑力的忌口,没有点太多华而不实的菜,整体偏向内敛和家常。
他下了菜单后,突然回身,用一丝丝玩味的眼神看着苏廷。
“你的身边,现在有男人吗?”

第44章
不用想,没有叶修明在一旁帮忙的苏廷,肯定疲于应付那些示好的人们,只是这其中有没有一两个是他的慰藉,就说不准了。
没想到苏廷斩钉截铁:“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周叙白刚要约他呢,就仿佛踢到了铁板,心情不算好受,问道:“温言玉呢,还像以前那样追你吗?”
“嗯。”
“傅西辞?”
“还那样。”苏廷的脸在岁月的打磨下愈发艳美灼人,人也有无法忽视的魅力,那些人没有知难而退,不算意外。
“考不考虑为你做了五年牢的我。”
苏廷:“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去谢你,只要你列单子。”
周叙白柔润的眼眸瞬间低垂了,他的心像插了几把尖刀,是撕裂般的痛,轻声说:“至少我不用担心你被其他人拐跑了。”
苏廷淡笑不语,周叙白自知没趣,默然等待郑力的到来。
大人物只身到达,连秘书都没带,行事非常低调,按照酒桌上的糟粕,苏廷让他提了三杯,之后就是一轮接一轮的敬酒。
这种应酬的酒桌,苏廷其实是极为反感的。
趁着酒力,他打开手机地图,对着郑力指了指西郊,“政府一直不批这片地的爆破,如果用现有的技术切割拆除,我的成本几乎是成倍地增加。”
郑力“欸”了一声,说:“喝酒,先喝酒。”
周叙白没有直接聊这块地的问题,而是套着近乎,说:“郑书记您有孩子吗?”
“有啊,读大学。”
“唉,我也有,他已经高二了,但是特别叛逆,不听话,人也经常不回家,你还真别说,作为长辈,我是真想他啊。”
郑力:“哦?他在金城哪所学校读书。”
“不在金城,在芝加哥。”
“你如果需要打听消息的话,我在芝加哥也有人脉,找人帮你就是了,他叫什么名字?”
周叙白故作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郑书记还是您靠谱,犬子叫叶修明,您多费心了。”
这时,郑力的脸上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暴戾,“你说他叫……叶修明?是哪三个字。”
“修理的修,明天的明。”周叙白说。
“他在芝加哥哪所学校?”
“湖森学院。”
怪不得他这些年都没能找到叶淮安的儿子,原来躲到天边去了。
关于郑力和叶淮安的关系,这些年明着暗里都有人能推断出来,远近亲疏里,叶淮安算郑力的心腹。
叶淮安现下正在牢里服刑,如果没有掣肘,难保他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而叶淮安平白无故消失的独子就是最好的武器。
成了别人的儿子?
看来叶淮安为了转移火力,不惜让亲儿子认别人当爹,这是要破釜沉舟的架势啊!
虽然五年过去,叶淮安的牙关依然死紧,没有供出背后的大山,但他既然知道了叶修明的下落,就一刻都不能耽误!
郑力匆忙出去给人打了个电话,回来神色如常地看着苏廷,“你西郊的项目,我会想想办法。”就当弥补损失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廷见他火急火燎地走后,疑惑不解,问周叙白:“你说他会帮我吗。”
周叙白觉得自己刚才的发挥堪称完美,给了苏廷一个放宽心的手势。
他拿起一盅酒,脸色氤氲着淡淡的绯红,独自碰着苏廷的杯子,说:“这是我这五年第一次喝酒,你不要想着工作,好好陪我行不行。”
苏廷莞尔:“悠着点。”
周叙白还是喝多了,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店,跟苏廷并排坐在路缘石上,他俩都是微醺的状态。初冬的夜晚已经冷得刺骨,不知不觉就把他们的酒气吹散了。
“苏廷,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一瞬间……差点就在一起了。”
苏廷低头抻了下自己的皮手套,心不慌肠不乱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到底差了些什么?”
苏廷长舒一口气:“不是你的问题,周叙白,你不应该忘了我苏廷本来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周叙白拉起他的手,“我不信。”
苏廷心想拉着就拉着吧,他虽然不能给周叙白想要的,但终归是欠了他。
时至深夜,马路上的车寥寥无几,行人也不见几个,阒静的夜里他们就这样静静牵着手,不言也不语,远远看去,多了几分缱绻。
霎时,风驰电掣的发动机声音从他们的身侧吼来,越来越近。
直至近处,周叙白才发觉那是辆限量款的黑色布加迪,顿时露出艳羡的眼神。
驾驶这辆车的人从侧影看年纪尚轻,仿佛刚刚拿到驾照,但他老练的样子却让人难以与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那人微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后,提速离开。
几分钟前,叶修明远远看见苏廷的车停在路边,那颗早就冷冰的心颤抖不已,一脚油门就将他轰到两人面前。离近了,才看到苏廷正和周叙白手牵着手,于是即刻收回目光,再用更猛的油门让自己驶离此地。
苏廷也没有忽视这辆布加迪,待它离近时,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叶修明的影子。而叶修明仿佛又露出那种生理欲-望餍足的眼神,似乎这世界没有一件事值得他好好留恋。
苏廷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怎么可能呢?叶修明还没放假,这个时间是不可能返回国内的。
周叙白却说:“刚才那辆车好像是儿子在开。”
苏廷猛地看他,“你看清楚了吗?”
周叙白还醉着,当然没看清,他捶着脑袋,慢慢摇着头,“我喝多了苏廷,脑子不清醒,你抱我回家行不行?”
他们的位置离苏廷的家也不远,凭苏廷的身板还是回得去的。
苏廷无奈地伸出左手,搭在周叙白的腰间:“下不为例,周叙白。”
周叙白刮了下他的鼻子,“下次我只会更过分。”
苏廷直接后撤半步。
那辆神秘的布加迪此时已悄悄蛰伏在马路对面,随着苏廷他们行进的速率,龟速向前开着。
像只匍匐在丛林里随时准备出击的野兽。
苏廷用余光扫着,已经察觉出了问题,但他扪心自问,从裴星遥送监开始,他就没有拿谁当过沙包了。
那是谁会跟踪自己呢?
这时,一阵来自同纬度的冷风忽然吹上苏廷的心头,让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好像有个梦魇般的名字印入脑海,该不会真是……他吧。

“苏廷,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不知周叙白到底有几分醉,才能如此不计后果地向苏廷诉说衷肠。
苏廷的脑子嗡嗡的,难以继续思考,只是机械地说:“过了今晚,你再胡说八道,我一定宰了你。”
狠狠咬着牙,一边偷觑那辆布加迪的动向,它正缓速地与自己齐平向前,任傻子也知道是冲着自己和周叙白来的。
这边周叙白的胡闹还在继续,他突然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倚靠过来,下巴杵在苏廷的肩膀,用眷恋至极的声音说:“你能给裴星遥这个坏人机会,为什么不肯给我。”
“苏廷,你天生就喜欢人渣吗?”
没有人生来就被危险吸引,生物学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所以周叙白只是在质疑苏廷的选择。
他倚靠的姿势越来越近,在街对面看起来,那是个缠绵悱恻的深拥,仿佛饱含着跨越时光的爱恋。
说实话,挺般配的。
叶修明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口中的大爸和小爸拥抱,心里却依然五味杂陈,难以用任何一个好词来囊括。凭良心讲,周叙白是最适合苏廷的人,他可靠忠诚,又几乎与苏廷无话不谈,五年过去了,他们也都没有变。
感情……也应该比五年前更深厚才对。
苏廷,又是个魅惑而不自知的,常在他身边的周叙白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他应该予以理解,并送上专属于晚辈的祝福。
可他还是毫不顾及地按向喇叭,让那长音刺破夜空。
苏廷正背对着叶修明,闻声与周叙白一同转了过来,不想,布加迪又是一脚到底的油门,轰的一声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
苏廷木呆呆地看着那辆车疾驰而过的影子,很快它就与温良的寒夜融为一体。
叶修明几年没回来了,按理说刚回国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回家,可是当苏廷到家左右都不见叶修明的身影时,肉眼可见地失望了。
他把周叙白安排在楼上的客房,自己则在楼下收拾自己,准备洗漱,及至凌晨,他默默朝客厅扫了一眼,失神之间仿佛看见了叶修明在那里做作业,他还是那样瘦小,古灵精怪地转着笔,然后在看见苏廷的瞬间,笑着说:“小爸,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苏廷不愿承认,但又必须承认,是自己的自高自满断送了他与叶修明本该融洽的父子关系,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自己的错。
叶修明曾经毫无顾忌地向自己展示裸-体,并说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多想,自己不正是多想了吗?
算了,往事没有答案,就当没有发生过。
不然漫长焦灼的后半生,他用什么来自我说服,闹到他们这种程度,自洽的基础只有遗忘。
不出几日,西郊的产业园区能够爆破拆除的消息就传来了,当周叙白拿着批文给苏廷时,那样子甚至比当年答辩成功还要兴奋。
“苏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廷不解其意地盯着他。
周叙白泼了冷水:“这意味着你的资金链堪堪能保住,一季度的报表终于能看了。”
他看苏廷正着迷地看着批文,挣扎许久,问道:“我只知道这园子是你当时勒紧裤腰带买的,以为你要整个文创园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选的是最难的那一项,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苏廷没有说话。
周叙白:“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你让郑书记查叶修明,有结果了吗?”苏廷冷不防地开口。
周叙白为难道:“跨着太平洋查人,毕竟需要时间。”
苏廷冷笑:“呵呵,什么人脉。”
“当年可是你把小叶子赶走的,现在做这些样子给谁看?”周叙白心里也着急,他看了叶修明这几年的明信片,上一封都是一年前他到罗马了,一年没消息,苏廷也坐得住!
苏廷摸着痉挛抽跳的眼珠,“修明没打算原谅我。”
“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没办法原谅你!”周叙白负气似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拿着批文找人发布招标了,这次爆破对扉合的意义重大,万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就在周叙白为扉合尽心尽力的同时,苏廷在晚饭的档口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那人急切地问:“请问你是不是叶修明的家属?”
苏廷首先迟疑了一瞬,随后脊梁都在震颤,“有事吗?”
“快点来梅奥医院外科急诊,叶修明遇到车祸了。”
苏廷的耳朵有那么一会儿是完全听不到声音的,随后就是刺耳的嗡鸣声,他小心确认:“他今年是不是17岁。”
“是啊,快来吧,是他给的您手机号码。”
苏廷套上大衣和围巾后就不停歇地来到梅奥,坐在急诊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有位护士看他面生:“您是叶修明的父亲?”
苏廷一愣,点了点头。
“他被推到住院大楼了,外科在三楼,快去吧。”
苏廷募地起身,肢体发沉地拖着步子,每步似乎都是煎熬。
住院大楼里人影匆匆,空气中弥漫着药物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苏廷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电梯一到,他也顾不上礼仪,顾不上先来后到,率先挤了进去。
到三楼后,值班护士给苏廷指了指叶修明的病房,他立刻又出现大脑空白的情况,这种状况持续得时间之久,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就要以这种状态面对叶修明了——如果没有听见叶修明打电话的话。
“钟叔,帮我查一下,我这次车祸,是不是郑力那个蠢货搞的鬼。”叶修明因为疼痛而汗湿了后背,苏廷从一进房门,就看到了他背后发皱的黑色单衣。
苏廷静静地在门口待了很长时间,最后连自己的神智都有点模糊了,带着一丝苦楚说:“修明,你还好吗?”
叶修明像被雷电击穿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双方都僵持着没有回头或走近,似在延缓这场尴尬的相遇。
苏廷没有准备好面对他,是因为当年的事芥蒂太深,无论怎么解释都徒劳。
叶修明同样没做好准备,因为他不是最好的状态,还在病床上。
“修明——”
“小爸——”

第46章
叶修明从过去那张清秀的脸上蜕变出一张不落凡尘的脸,却带着不动声色的侵略性,深眸里尽是军刀出鞘时的寒光凛冽。
当他凝视着苏廷时,仿佛是在锁定猎物。
苏廷理所当然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禁在心中发出惊叹,确实都变了。
苏廷的“修明”被叶修明清晰地听到,他便知道即使车祸是误打误撞,也起到了苦肉计的作用,他捂着自己被石膏定型的右上臂,说:“小爸,好疼。”
苏廷顺势喊住叶修明病房内的护士,问道:“叶修明的情况怎么样?”
“右臂肱骨骨折,其余部位有软组织挫伤。”护士道,“要观察几天他大脑的情况,毕竟撞击太猛烈了。”
苏廷悬着的心下去又上来,回身问叶修明:“是不是你飙车出的事。”
叶修明:“你还知道我飙车呢。”
苏廷知道他跟裴安那个小兔崽子不务正业,每到一个地方,先去别人的FI塞道霍霍半天,所以叶修明自打拿了驾照他就知道这一不良习惯了。
可找人监视他的事情苏廷不想认领,真要一五一十地全部监视好,也不至于叶修明回国了自己都不知道。
苏廷180度掉转话题,“你在国内买了辆布加迪?”
叶修明捂住脑门,懊悔道:“现在废了。”
说完,才知道苏廷到底什么意思——那晚苏廷一定看到自己跟踪他了。
于是他错开与苏廷对视的目光,又说了遍他很疼。
“小爸,你给我揉揉,行吗?”
苏廷眯了眯眼睛,觉得有点玄幻:“我揉哪啊。”
叶修明其实浑身都散架的那种疼,可在苏廷面前却只表露了三分,如果号丧式的说自己哪哪都疼,多不帅气。
“小爸,你还想赶我走吗?”
苏廷搬了个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顺着叶修明头发的方向摸了摸,眼睛柔若春水,“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叶修明那浅淡的、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抿,说:“谢谢小爸。”
“叶修明,”苏廷微蹙着眉,“你怎么还抹发胶。”
看这个发胶的量,叶修明车祸前难保不是梳的背头,可他小小年纪,还未脱干稚气,装什么大人,苏廷目色不悦:“以后就把发胶扔了,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