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听了副社长的话，沉吟片刻，手指在桌上敲击，道：“改成七人团吧。”
“啊？7人？”副社长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目前我们已经进行预热了，部分练习生在社交平台上也有了相当的粉丝，直接砍掉出道名额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我相信他们都会理解的。”社长笑。
副社长腹诽：11人和7人哪个组合能让自己更出彩？
这个道理其他练习生肯定明白，想都不用想，他们应该会选7人。
“可是……”副社长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问，“社长，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容易和东夏新推出来的团体对标了吗？”
“要的就是对标！”社长并没有解释自己想法的意思，但看他这副社长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点拨道，“高丽每年会推出这么多团体，有几个团体能被大家熟知？又有几个团体能一直保持热度？我们不应该把眼神只放在高丽……”
他拍了拍副社长的肩膀，说得语重心长：“你啊，也要看看外面啊，东夏的市场广袤，是一片等着我们开垦的土地！”
副社长懵懵懂懂：“社长，我知道了，但是……东夏不是有禁令吗？”
“这难道影响我们闯东吗？”社长轻笑，“我们只营销，但不进去，就算有这个禁令，对我们来说也和没有一样，不是吗？”
副社长这才恍然大悟，赞叹道：“高啊，社长实在高明！您把出道名额删减成7人，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捆绑东夏现在的节目，到时候营销也更方便对吧？”
社长但笑不语，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记得原定11人中有一个东夏绿卡成员吧？他成绩不是很好的话，踢了吧。”社长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练习生的命运。
“您这是想要挑起东夏练习生的不满？如果不是东夏要搞一个新的团，这名练习生也能如愿在高丽出道，这样就相当于东夏国的身份害了他的前程，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了……”
社长：“他会怎么做，都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借这个机会，把热度闹得更大点。”
“我们要怎么做？”
“过几天，这些练习生不是要和前辈一起去巡演吗？安排他们一些人在巡演前后的采访中说一些不客气的话。”
副社长躬身应下：“是，我知道了。”
“下去吧，尽量安排得天衣无缝，我不希望让别人分析出破绽。”
“放心吧，社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副社长缓缓退出办公室，留下社长一个人死死盯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不放。
这么大个市场，不啃一口下来都有些难受。
这边的阴谋也好，网上的纷扰也好，暂时都打扰不到练习生身上。
就连节目组，在没有收到制片人那边明确的指令时，也不会轻举妄动。
一公舞台后，淘汰名单公布。
那些被淘汰的练习生也要搬出去了，整个拍摄基地有一种挥散不去的忧伤感。
虽然这些练习生之间不一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再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朋友。
看见练习生们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基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绷不住。
就连惯会逗趣的许嘉彦也安静了，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表情有些严肃。
就在这时，副导演过来叫简昀去导演的办公室。
简昀跟在副导演后面，不明所以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看起来三十上下，戴着眼镜，一脸严肃，胸口挂了一个牌子。
在看到推门入的简昀时，朝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简昀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喊道：“齐老师，你怎么来了？”
齐老师是他在国家集训队的带队老师，负责国家队的选拔和……imo竞赛。

“天青姐，最近网络的舆论对小昀不太友好，有很多红人粉和买股粉进了小昀的粉群，在四处招惹其他的粉丝群体，已经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助理做日常汇报时，特意把这件事情当成重点来讲述。
林天青甚至比助理更早知道，在考虑了一晚上之后，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让她写一写报告文件，更关注孩子的成长这没问题，甚至去拿一些资源，她都可以刷脸。
但……处理粉圈上面的事情，这就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学是学了，用起来还是有些磕绊。
不过她也不是羞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导致发生事故的性格。意识到这点后，她第一时间向领导提出报告，请求领导派一个专业经纪人来处理孩子的事。
她则从旁辅助，去处理不好处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注意到助理眼中的担心，开口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你先持续关注吧，接下来会有更专业的团队负责对接，注意把控风险……”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直接被人推开，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走进来，径直在林天青面前坐下。
林天青and助理：“？”
女人含笑，开门见山：“你们好，我是简昀新的经纪人，乔楚。”
“从今天起，将由我负责简昀的行程安排和相关事务，请多指教。”
“……”林天青瞬间明白过来，这位就是领导安排的新的经纪人。
这架势看上去很唬人，嘴上说着请多指教，眉眼间却全是自信。
林天青还没有说什么，助理倒先尖叫出声：“啊啊啊，乔楚，难道是王牌经纪人乔楚吗？”
林天青一看助理的表情，就知道不对。
不过，乔楚是谁……？
女人，也就是乔楚颔首，毫不客气应下：“没错，我就是你说的翘楚，王牌经纪人。”
明明是自夸的语气，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助理像是知道林天青的疑问一样，再次尖叫过后，解释道：“天青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乔姐曾经是xx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先后带出三金影帝和影后，最巅峰的时期，这个娱乐公司的台柱子80%都是乔姐带出来的。”
“后来……”助理小心翼翼觑了一眼乔楚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后来乔楚姐那公司闹矛盾出走，一半的台柱子都愿意跟她走，于是就有了四大娱乐公司之一的xx。”
听到这里，林天青挑眉，那这还真是一位大佛。
领导是怎么请动这位大佛的？
这个问题乔楚主动回答了，她笑着点头：“看来助理小姐对我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助理连忙点头：“嗯嗯呐，乔楚姐你可是我的偶像！”
“这是我的荣幸，”乔楚爽朗一笑，紧接着看向林天青，道，“接下来的事，就我来说吧。”
“因为一些缘故，我和xx（一个小领导）签了协议，我负责带简昀，xx帮我搞定我的前东家。”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样不好，很直白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就是一场纯粹的资源置换。
“前东家？”林天青问。
乔楚支起手撑住下巴，漫不经心把玩自己的头发，笑道：“嗯，眼看他们撑不过今年，所以我决定帮他们加快一下速度，毕竟，谁不想让四大变三大呢？”
看到乔楚的眼神，林天青在心里给她下结论：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不过，有野心好啊。
有想要的，才会好好做。
至少在没有达成她的目的之前，她会非常用心的安排简昀的事宜。
而在这期间，她们也可以学习乔楚的行事风格。
至于所谓的前东家倒台后要怎么安排……那就要看这个人还有多少野心了。
只是带个人，就可以让自己的公司更进一层，这买卖非常划算，不是吗？
想清楚这一层后，林天青不欲在这件事上纠结，直接问：“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讨论一下网上的舆论吧。”
“消息我看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乔楚冷静回答，“简昀目前的势头正盛，而还没建立好粉群，嗯，我看到你们好像有人去接触目前的大粉，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林天青和助理两人认真听。
“现在简昀在别人眼中的印象是「跨界有天赋的个人练习生」。”
乔楚逐一拆解：“跨界是他最初的话题度，但是目前最受关注的一个点。”
“在这个点上，大致分为赞同他的，认为青少年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当然，也有不赞同的，因为青少年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但不管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这都是实打实的话题度。”
“有天赋，这是导师们的评价，也是直播中可以看出来的很明显的一个点。这个点是他能吸到粉丝的重点。”
“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有多么有噱头，但他出现在选秀节目里，也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练习生。”
“选秀节目，话题度固然重要，能让更多人认识他。但，立身之本是个人实力。”
她顿了顿，“先别急着反驳我，之前的选秀节目确实存在乱象，资本当道，到处都是皇族。但也因为如此，那些有实力但不受重视的练习生或者出道的成员才会被！怜爱！啊！”
“所以，简昀的天赋再加上他的努力，大家看到的就是练习时间不长，但却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好一首歌的练习生。这个练习生更是在一公舞台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拿下了第一。”
“……”林天青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不过，这么一来，显得她们好菜。
乔楚多会察言观色啊，你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安慰道：“你们的做法是明智的，恰恰是因为没有轻举妄动才说明了第3点。”
“也就是个人练习生。”
“你们可别忘了，他在参加选秀节目之前是一个学生，他的父母都和娱乐圈子没有任何关联。造成网络风暴的他本人待在拍摄基地里出不来，知道风暴的他父母，理论上是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的，只能被动承受。”
林天青和助理对视一眼，这一点，她们之前并没有深思。
乔楚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道：“还记得FIRE-X团的事情吗？有一天晚上，这破团的经纪人狗急跳墙，发了很多他们的黑通稿，但这些通稿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这才引发了后续粉丝继续闹事的逆反心。”
“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吧？”虽然是问句，但她却说得很肯定。
“……”林天青沉默，完全被猜中了。
乔楚勾唇，“好在那次黑通稿不止是针对简昀一个人，而是所谓的神五神七，这里面有不少有公司的练习生，稍微转移了一下视线。但你们下次可别这么干了。”
“简昀在别人眼中的标签是个人练习生，那就按个人练习生来。”
“这个标签当然有好有坏，坏处是不能及时处理舆论和恶评，就像是这次粉圈的争吵。”
“但这个阶段好处是大于坏处的。”
助理提问：“有什么好处呢？”
乔楚看了她一眼，捏了捏这个小助理的头发，才继续：“当然是引起粉丝的怜爱咯～”
“慕强和怜爱这两种情绪同时可以出现在粉丝心里。”
“简昀够强吗？从他现有的水平来看，进步空间不小，但进步幅度巨大，再加上有这个第一名的加持，谁也说不出他不强的话。慕强的粉丝就会感觉到舒爽。”
“那……简昀同时还可以引起观众的怜爱吗？”
“毫无疑问，是可以的。”
“粉圈大乱斗已经初见端倪，不信你们看，除了挑事的粉丝之外，最多的是哪种评论？”乔楚让她们打开手机看评论。
正在吵架中的超话，实时完全被各路粉丝占据。
有吵得正欢，谁也不让谁的，还有看热闹吃瓜的。
但是最多的还是这种评论。
［hrf疯了吗？云宝做错了什么惹来了这群疯子，她们是想替云宝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完吗？］
［我早就想说了，这群人不知道是来干嘛的，动不动就是“我要当简昀的站姐，谁支持，谁反对？”，拜托，你想当站子就去当啊，在这里问意见是什么意思？］
［她们真的会惹事，明明云宝和那些练习生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们这样做，不是败坏云宝的名声吗呜呜呜，说我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说云宝］
［云宝真的特别认真，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受到这群人的牵连！］
［我说真的够了，云宝到底招谁惹谁了！再这样下去，云宝就成了坏人！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反击！］
［云宝还没有出道，也没有自己的团队，姐妹们，他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了！］
［如果我们都不在意云宝的形象被败坏，那么还有谁会在意呢？］
这和刚才的风向不对。
刚才大部分评论区都是揪着，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说错话的那几个人不放，理智的粉丝终究是少数。
但现在一看，大部分人都清醒过来了！
“看见了吗？”乔楚问。
林天青“嗯”一声。
乔楚继续：“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来，粉丝是需要参与感的。工作室或者经纪团队，确实什么事都可以替艺人包办，包括处理网上的恶评，控制粉圈的导向。”
“但这是需要时间的，不能一看到不好的评论就开始控评，开始删屏或者删除通稿，这样做完全实现不了目的。”
“简昀是个人练习生，这一点就注定他得知消息会比其他有公司的练习生晚很多步，这种晚放在粉圈，非常容易被人怜爱！”
“这件事情上，他本身是没有错误的。可以说完全是那些人的问题，因为没有团队，粉群又是初步构成的新粉群，所以在遇到挑事的粉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多可怜啊。”乔楚感叹。
林天青抽了抽嘴角，乔楚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
几分钟后，林天青又问：“那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着痕迹引导粉丝，让粉丝对简昀产生怜爱心理和被需要感。”
“然后呢？”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孩子被骂？
这事报上去，林天青都怕自己会被骂。
“然后暗中营销美强惨，顺便借粉丝的力量把红人粉和买股粉清掉，肃清一下粉丝群。”
乔楚问：“听明白了吗？”
助理连连点头，并积极提问：“那我们要什么时候下场？”
“笨蛋，我们就不下场了呀！”乔楚敲了一下助理的脑袋。
“先不说大众认知里简昀有没有团队，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很多粉丝都会骂艺人的经纪团队和工作室吗？”
乔楚恨铁不成钢，这脑袋瓜还没想清楚呢？
“这是一种虐粉的方式，虐粉虐粉！！！团粉提纯成个人粉，cp粉也是！”
助理捂着脑袋嘿嘿笑，“谢谢乔姐，我明白了！”
这表情，还真不能看。
林天青别看眼，不去看自家助理那仿佛不要钱的笑脸。
但不得不说，她今天又学到了一点。
虐粉好像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记下来再说。

“齐老师！你怎么来了？”
简昀快走几步，表情十分惊喜，也有一点意外。因为显然没有想到齐老师会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imo马上开赛了，齐老师不应该在国家队里带队冲刺吗？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齐志学将简昀的表情纳入眼底，笑着开口：“嗯，我来看看你。”
简昀乖乖坐下，不敢说话了。他来参加选秀的事并没有和齐老师打过招呼，可能他的爸妈和齐老师以及国家队的老师们说了，但他本人是没有的。
所以，难免理亏。
“好了，不用这样，”齐志学摇头，“小昀你最近的表现我都看了，很不错，在舞台上很耀眼。”
“之前我们就打趣你这张脸比好多明星都帅……”
齐志学这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简昀捂住了，“诶诶诶，齐老师，这话咱可不能说……”
简昀说完还看了几眼林导的办公室，确定没有摄像头之后，才撒开，老老实实道歉：“齐老师，对不起啊。”
“……”齐志学默然，十分自然地换了另一个话题，“对了，我这次是有事过来找你。”
简昀干笑两声：“什么事啊？”
齐志学看向办公室里的林导，这意思很明显，是让林导出去。
林导会意，立刻起身道：“你们师生俩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
说完这话他便走出办公室，不过在关门的时候，多说了一句：“简昀，有什么事记得出来找我，我在隔壁办公室。”
“嗯嗯，谢谢林导。”简昀谢过林导后，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外面林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子里只剩下简昀和齐志学两人。
简昀见状，也收起了刚刚的随意，乖乖坐正，一脸认真的小表情。
齐志学这才把他来拍摄基地的目的说出来：“我今天过来，确实是想看看你，顺便想问问你的想法。”
“嗯？什么？”简昀歪头。
“IMO的参赛名单有争议，还没能完全定下来。”齐志学看简昀的眼神有点惋惜。
如果这孩子不转换赛道来参加选秀的话，这个名额一定是他的，毫无争议。
偏偏……这孩子来选秀了，这可真是……
简昀怔了怔，眉头不由皱在一起，“可是，imo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
这话让空气安静了几秒。
齐志学才叹气，“是啊，但这不是你没来嘛，要是你在队里，这个名额哪里会有争议。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成绩啊、选拔表现、还有各项测评来看，你是妥妥的第一名。但现在你不是在参加选秀吗？也没有参加最后的集训，这个名额自然就空出来了。”
简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句：“……嗯。”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他之前想过可能会对国家队造成影响，但没想到影响有这么大。
齐志学看着脑袋瞬间耷拉下来的简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说：“其实，一开始组里有人建议，把这个名额顺延给下一位。”
“嗯。”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参加不了的话，也不可能真的空一个人，自然要往下顺延一个名额。
“但是，比对过成绩，后面的学生的成绩都比不上你。”
简昀撇了撇嘴，提醒：“齐老师，我是第一名。”
齐志学失笑，这孩子这时候还念着自己的第一名呢。
他屈指轻轻敲了敲孩子的脑袋：“你啊，就是因为你是第一名才让我们这么为难呀。其他学生都比不过你，这让我们怎么选择？”
“你怕是不知道，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在参加选秀节目，还是有部分老师坚持凭借着你的基础和能力，再加上你也入选了国家队，就应该让你来参加imo考试。”
“咦？”听到这里，简昀抬起头，懵懵地看着齐志学。
齐志学看着他，语气很温和：“我还是倾向于你来参加imo考试的，但我也看了你的舞台，你在舞台上很开心。”
简昀认真地听齐老师说话。
“所以……”齐志学勾了勾唇，继续说，“我今天过来，是想亲口问你一句。”
“小昀，你还想参加imo吗？”
简昀一愣。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头，垂下眼睑，眼睫轻轻颤动，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齐志学也知道这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回答的问题，贴心地留出时间让简昀考虑。
简昀的眼睛暂时失去了焦点，无意识地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发呆，他的手指蜷在膝盖一侧揪住训练裤，在裤子身上揪出一道道褶皱。
想参加imo吗？
他当然想！
他参加数竞并不是奔着保送去的。对他来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进入国家队，代表东夏参加imo。
数学是他喜欢的，并且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专业，虽然目前发生的一切和他预想中有偏差，但他从没想过彻底放弃数学。
齐老师说他在舞台上很开心。
是的，他也确实在节目里认识了好几个朋友，唱跳的时候也觉得轻松自在，见到粉丝也会觉得很荣幸，听见舞台下的欢呼会让和他生出恍惚，台上耀眼的灯光会蛊惑他的心智。
但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简昀抬起头盯着齐老师的眼睛，认真开口：“我想！”
“齐老师，我想去参加imo。”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剩下的话就好说多了，简昀一股脑道：“齐老师，我知道我错过了集训，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去参赛会给国家队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非议，但……我真的很想去参加。”
齐志学看着眼前这个据理力争的孩子，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这孩子的场景。
16、7岁的小屁孩说起啥都一副好性格，但到了数学上就格外自信。
就算遇上大他两级的高三生也丝毫不惧，说比试就比试，直接把人高三前辈逼得求饶，才“大发慈悲”放人离开。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压根没有什么变化，提到数学，眼睛依旧亮晶晶。虽然身上的衣服从校服换了节目组的训练服，但那种对数学的执念和渴望依旧存在。
“齐老师，如果我还能有机会参加imo的话，我不会放过。”
简昀说得斩钉截铁，说完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齐老师，不知道老师会怎么想。
毕竟老师前面说了国家队的导师组里对他有不同的看法，哪怕齐老师说也很想让他参加imo，但……
齐志学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并没有当即给出回复，而是微微一笑，转身从自己带过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试卷，放在简昀面前。
“来吧，这里有一套试卷，小昀，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数学了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见这孩子没有反应，齐志学把试卷摊开，顺便把笔也准备好，一同放在简昀面前，激将道：“小昀，你不会一个题也写不出来了吧？”
“？？？”
简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怎么会从齐老师口中说出来呢？
他小声嘟囔：“齐老师你变了，以前你在集训队不是这样子的。”
齐志学心下好笑，也不反驳，只道：“你现在是节目的练习生，又不是我的学生，好了，别贫了，快写吧。”
“嗯。”简昀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拿起笔，认命写卷子。
他低下头做卷子的那一瞬间，变了一种状态，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脸上的随意不见了，笑容也收起来了，脊背挺得笔直，一只手先抚平试卷，眼神落在卷子上，一行又一行地扫着题干。
这一刻的简昀，不再是《明日繁星》这个节目里的高人气选手，不是什么练习生，也不是什么C位。
一切都回归到他最初的身份，学生。
他安静地做着试卷，握着笔，在试卷上写下一行又一行。
齐志学在一旁默默看着简昀写。
他看着这孩子，快速写下第一道题目的思路框架，几乎是没怎么计算就得出了答案。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维没有卡壳，非常流畅，甚至可以说得心应手。
这种状态，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孩子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数学了。
哪怕齐志学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在数学上的天赋极强，在每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做题的状态时，都忍不住感慨。
那些数学公式和定理仿佛刻在了这孩子的骨子里，一经唤醒，就从脑海中跳出来，被主人拿来解答一个又一个难题。
很快，第一面被写满了。
然后是第二面，几乎没有停滞，落笔行云流水。
一时间，办公室只剩下笔尖扫过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
一个小时后，简昀率先搁下笔，抬眼看齐老师，道：“齐老师，我写完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做完的试卷交给老师后，嘟囔了一句：“好险，好险，还好我没忘记。”
齐志学“嗯”一声，把试卷收了，没管这孩子的嘟囔，当着他的面直接拿出红笔改卷子。
“……”于是这回轮到简昀安静地看齐老师改卷子。
虽然他自己觉得试卷的完成度很高，但老师当他的面改试卷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他瞬间不敢乱动。
齐志学说是批改，拿出来的红笔也只是在上面点了几个点，因为这个答案太完美了。
这套卷子是国家队成员集训的最后一套考卷，所有国家队的成员都做过，包括有可能成为最后一个参赛名额的候选者。
国家队的成员也是通过重重选拔才选出来的顶尖选手，在这套卷子上，他们交出了很好的答案。
但都没有他手上这张卷子好看。
齐志学合上试卷，看简昀的眼神充满了期待，细细看去，还有一丝可惜。
他缓缓开口：“满分。”
“啊？”简昀下意识看刚刚写的试卷。
“我说，小昀，这套卷子你获得了满分。”
齐志学的语气很冷静，但再冷静的语气也藏不住他眼角的笑意，“证明过程很清晰，虽然用了一些超纲的解法，但并没有超出竞赛的范围，逻辑很严密，看起来很舒服。”
简昀听了这话，简直压不住笑，想谦虚一句吧，说出来的却是：“没有没有，这道题也没我想的那么难。”
“……”齐志学果断抛弃和天赋党聊难度的想法，转道，“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那……”简昀试探开口，“imo的参赛名额呢？”
“当然，非你莫属。”齐志学笑道。
简昀瞬间蹦起来，咧嘴一笑：“谢谢齐老师，齐老师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