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刚触及他的视线，就忙低头干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去抢夺完好的床榻，时云平会直接将整个寝室毁掉，拉他们一起下水。
NPC也绝对不是什么清官。
好不容易拼出了个大概能睡的地方，连海就迫不及待躺了上去。
他们之前下手太狠，能拼出这一张床已经是不容易，剩余的都是些碎渣，王谦咬咬牙，扯出已经被弄脏的床单铺在地上。
他努力压下后悔，在心中默念：“在副本里活着就是万幸，打地铺又能怎样？”
这一晚终究平静度过。
第二天马开诚到门口时，五位玩家都已经得到工牌。
萧汤收集线索的能力一点不弱，独来独往同样没落下任务进度。
失去了一次敛财的机会，马开诚颇有些遗憾地移开视线。
他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接下来就轮到几位为工厂做出贡献了。”
听到他声音中的雀跃，几人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马开诚打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盒子，其中是两枚印章：“基础工和进阶工，前者免费，后者需要支付100，都来选吧。”
王谦张大了嘴：“付费上班？”
马开诚皱眉瞥他一眼，没搭理他。
王谦不敢上前，担心余额也会成为衡量任务完成度的因素。
想想自己的两位熟人，时云平主动发问：“如果选择了基础工，有可能升职吗？”
马开诚笑脸一僵，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有。”
这本就是他应该告知的信息，只是他起了歪心思，想等其他人支付后再说。
这下好了，一分钱没捞着，所有人都直接选择了基础工。
对时云平刚有回升的印象又一次降到了极点，马开诚不再看他，冷着脸给所有人盖了章：“都跟我来吧。”
这次他将五人都带到了流水线处。
同一条生产线上的工作难度也有高低，马开诚直接将时云平点到了最难的位置，对王谦和连海则是放水不少。
连海看着孩子都能完成的工作，觉得昨天的钱花得不亏。

第77章 打工日记（6）包饺子
旁边NPC的手速完全不是七号机油可比的，时云平盯了一会儿，模仿着开始操作。
他当然不会乖乖在这打工，不过多学点总没坏处，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时云平心态平稳地投入工作，看上去做得像模像样，马开诚走过来想挑刺，都因他的动作咽了回去。
“别以为这份工作很简单，都好好干！”马开诚放完话，转头离开车间。
选择这份工作是对的，除了能捞到油水，还能有大量时间摸鱼，马开诚在心中为自己点了100个赞。
时云平安分不了几分钟，就开始探头看旁边NPC的工牌，遗憾的是对方并未将其佩戴在身前，时云平没能找到。
远远扫视一圈，时云平再没看到任何一个姓名，就连七号机油都摘下了工牌。
这下他看懂了，这些NPC多半是为了他才这么做。
不至于吧？
时云平心里嘀咕一句，开始往袖子里藏东西。
面前传送带上经过的东西，有半数都被他拆下小部件，塞进袖子里。
预计再这么干一会，时云平就能凑出个完整的机器了。
之前在赌场没练过手法，没想到在这里反而得到了锻炼。
他估计着零件的数量，没做得太过分，在被人找来之前就及时收手。
整个房间的NPC状态都被看了一遍，时云平好奇这些装置的用处，不再停留。
“为了有更好的状态建设这里，我得去调整一下，”时云平将手上的活一放，看向身旁的NPC，“这里就辛苦你了。”
无名NPC没有回应，因为时云平收手后，他被迫干起两个人的活，实在无暇回应。
时云平只当他是默认，背着包离开了车间，找个无人的角落将刚藏下来的零件拼装起来。
各异的零件拼装在一起，最后合成一个没有缝隙的银白色立方体，时云平端详了几眼，忽然感觉掌心有些发痒。
低头一看，之前钻进手心的黑色液体不知何时冒出，包裹在立方体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
在研究所多次体检都没查出这些液体，时云平也只准备顺其自然，现在它们被立方体吸引，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
时云平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一块花花绿绿的布，准备将立方体包进去。
这块布同样是奖励副本中获得的道具，可以起到防御作用。
不过因为它的体积并不大，想做把雨伞都难，实在有些鸡肋。
时云平索性将它背面朝外，包裹在立方体上，反向隔绝了立方体对外界的影响。
才刚包上去几秒，道具就出现异变，它的颜色一下子暗淡下去，时云平再将手放上去，道具简介已经消失不见。
这已经是一块普通的布了。
时云平神色一凛，将布揭开，发现立方体的表面又多了一层浅浅的光彩。
能吸收走道具的力量，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障？
还不明白立方体的真正用途，时云平就已经为它想到了几种用法。
他将包里的道具拿出来，全都装在身上，准备等见到贺琛时让其代为保管，只将立方体放进背包。
闲暇时看向弹幕，时云平发现消息刷得飞快。
“他刚刚在拼什么？怎么突然黑屏了？”
立方体消失在直播间后，画面也随之恢复正常，时云平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信号屏蔽仪吗？
替身道具已经被消耗，他正想着如何屏蔽直播间，就得到了这样的道具，未免太过恰好。
他重新回到车间，旁边的NPC见了他，如同见到救星，只等着他过来分担任务。
但遗憾的是，他只顾着去找老朋友叙旧，一点也没有继续工作的意思。
老朋友的位置正好在王谦旁边，时云平挤到两人中间：“七号，还忙得过来吧。”
语气之熟稔，似乎两人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七号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内心怨念陡增：“新鲜的肉糜在等你，你赶紧去帮他干活吧。”
时云平反应了两秒：“……”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边手忙脚乱的NPC：“你们的花名都还挺别致的。”
既然七号如此配合，他怎么能辜负他的好心？
时云平终于在七号的注视下，不急不缓返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投入工作，还不忘问隔壁的人：“你真叫这个名字？”
肉糜将两人的对话全听进耳中，朝着旁边挪了一小步，无力地闭了闭眼：“对。”
“好名字，”时云平不走心地夸了一句，“现在交换完姓名，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既然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成为进阶工的条件？”
肉糜：“只要完成一万工时，就能升职。”
不吃不喝不睡，只需要一年多即可升职，肉糜语气轻松，似乎觉得这是很容易达成的条件。
时云平听出他没撒谎，却也没觉得这个条件值得参考。
光看王谦一下垮下来的肩膀，就知道这有多难。
接下来的半个上午，时云平像是认清现实，终于安分下来，肉糜松了口气，恢复了原本的工作状态。
这条生产线审核不严，直到午休时间，还没人来找时云平麻烦。
注意到他小动作的玩家心思也活络起来，纷纷开始在传送带上捞好处。
时云平不管其他，走向贺琛的方向。
两人的工作难度近似，距离也是最近的。
他看了眼贺琛手上的活，手撑在桌上问贺琛：“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只是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生产线上就又少了几个小零件。
基层NPC们对此都已经麻木，没人说什么，而其他玩家看了，也只是更迅猛地往口袋里塞东西。
“好啊。”
两人前一天晚上已经去过食堂，知道那里的菜系，贺琛听时云平这么说，只当他是想掩人耳目。
没想到出了大楼，转移好道具的归属后，他还真带着自己往食堂的方向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食堂大门，忆起昨晚浓郁的汽油味，贺琛胃里有些不适：“……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包饺子。”

字面意义上的包饺子。
时云平直接在商城买了调味料和饺子皮，又在食堂买了肉馅，与贺琛占了张桌子。
大概也没想到有人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商城对这类食材的定价不高。
贺琛见他动作熟练，也跟着帮忙。
他将重新调味过的肉馅包入饺子皮，仔细捏出上面的褶：“你想吃煎饺还是煮饺子？”
“煮的吧，方便。”时云平道。
食堂都是些无需明火就能准备的食物，时云平却像是没考虑过，如何才能把食物做熟。
等到饺子包完，他嘱咐贺琛去拿空碗打点水，自己则去挨个窗口问了机油的价格，选择了最便宜的一款，充当燃料。
简易的灶台被搭好，两人就在食堂中开始做饭。
副本中并没有“不能在室内生火”的规定，两人的行为没得到任何人的阻拦。
多久能熟这点不用担心，他记得有些道具能加快时间流速——仅限物品的时间，否则也不能算是鸡肋。
能在副本中吃上一顿亲手包的饺子，贺琛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水饺，一时有些恍惚。
时云平吹凉了一只水饺，将它送进嘴里：“等吃完饭，我们去找其他线索。”
“你准备去哪？”
“仓库。”
马开诚带着玩家们去过很多区域，但仓库并不在其中。
两人在厂区内走了一圈，用排除法很快锁定了目的地。
仓库在厂区的最角落处，光看外形，和其他建筑物没太大差异，但稍稍走近一点，就能感觉到从墙壁散发出的冷气。
仓库共有两个可以进出的通道，其中一个在半空中，直连着隔壁的建筑，另一个则就在两人面前。
时云平走上前推了一把，门上没有明显的把手或锁孔，但格外结实，用力一推没能对门造成任何影响。
门旁有个暗色的屏幕，上面是个闭眼的人脸图案。
像是感受到时云平的靠近，面孔一下凸显出来，睁开眼睛朝着时云平的方向看来。
时云平退到墙边，忍受着冰冷的温度，在它的视觉死角处观察。
这张脸没被触动时，看上去就像是电子屏幕中的画面，但此刻活动起来，看着就像浮雕一般。
两人各自站在屏幕的一侧，趁着它转头动作受限，悄然朝它靠近。
时云平将手向后伸，从包中取出那个方块，藏在掌中缓慢移动。
既然它能吸收道具中的力量，那对于副本中的东西，说不定也会有不错的效果。
抱着尝试的想法，时云平对着贺琛使了个眼神。
贺琛在屏幕的另一侧出声，引起了人脸的注意，看准时机，时云平猛地将方块按在屏幕上。
屏幕上的那张脸质感不像血肉，与这里建筑物的质感相同，方块撞上去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形，但很快，方块便开始运作。
无形的吸力从方块中传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孔被吸得扭曲，浅蓝色半透明的雾气被吸引出来，萦绕在方块旁。
见势不妙，人脸放弃挣扎，重新潜回屏幕之中。
时云平站起身盯着屏幕，那张脸再也没有出现。
他试探着推了下门，这次非常顺利就将门推开，没遇到一点阻拦。
刚才的动静不算大，暂时没有NPC注意到这边，时云平招手示意贺琛过来。
他低声问：“你是留在这望风，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贺琛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仓库内部：“跟你一起。”
两人进入内部，大门在他们身后合拢，没发出什么动静。
仓库就像是个巨型冰箱，门被合拢后，屋内的灯自己亮了起来，时云平一眼就能看见屋内的景象。
光是在外部就能感觉到冷意，进门后更是寒冷，时云平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走近仔细查看屋内的货物。
透明薄膜将一件件物品包裹在其中，除了他手中的立方体外，时云平还在地上看到了很多陌生的东西。
他眼前一亮，觉得这应该是个扫货的好时机。
不过等真蹲下身，触碰到这些东西后，时云平就认清了现实。
这些东西实在冻手，刚一接触就觉得刺痛，时云平没把握在这种条件下保全自己的手。
至于用短刀切割薄膜，时云平也想到了，只可惜薄膜韧性不错，短刀一时无法突破，只能暂时作罢。
寂静的仓库内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时云平眨了眨眼，感觉睫毛上都泛着凉意。
呼吸时喷洒出的热气迅速消散，在睫毛上凝成了冰珠，他粗暴地抬袖擦拭，朝着更靠里的方向走去。
天花板上响起阵阵轰鸣，两人都抬头看向发生的地方，才发现在上侧墙壁上存在一个隐蔽的洞口。
心念电转间，贺琛已经想明白那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站在下方不远处的时云平，脸色大变：“小心！”
时云平也反应过来，顾不上其他远远跑开，完全没有回头看刚才站立的位置。
片刻之后，几样包装完好的货物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刚才的落脚点。
那处洞口就是之前看到的通道，如今看来，应该是专门用来传输货物的。
“没受伤吧？”贺琛刚才没来得及冲到时云平面前，此刻连忙查看他的情况。
除了指尖被冻红外，时云平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贺琛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那个洞口。
两人手中没有合适的道具，看来是不可能从那里离开了。
时云平和他动作一致，仰着脖子朝上看。
两人没有浪费这次进入仓库的机会，各自有了判断后，就朝着仓库的更深处进发。
不过考虑到刚才的惊险，他们默契地避开了货物通道下方的区域。
两三分钟后，响声再次出现，两人都离通道较远，没忙着闪避，而是愈发仔细地观察，发现这次的货物轨迹与之前不太相同。
时云平将这点变化记下，摘下背包后把拉链拉开到最大，心中默算下一波货物的位置，放置好自己的背包。
如果猜得没错，再过一会或许能有不错的收获。

这里温度太低，两人其实没时间多次观察发现规律。
时云平放下背包后，便顺着贺琛的意思走到他身边：“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些东西上标有编号。”
时云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确实如此。
这里的语言与蓝星完全不同，就连序号的表示方式同样如此，既然那几样物品上有明显的数字，就必定是副本留下的线索。
时云平拍下物品上的标签，准备等离开后溜到金主任屋里，看看能否翻译出剩下的文字。
在这里待了十几分钟，两人都能感觉到极度的寒冷。
不知道下波物品何时送到，两人没在原地等待，而是去研究起进来时的门。
一起搜寻线索速度快了很多，但同样存在弊端，屋门内侧同样没有缝隙，连屏幕都看不到一个，也不知NPC们平时是怎么离开的。
贺琛恍然间有种猜测，这里没设下任何警报系统，或许就是想直接将入侵者关在这里，直到其被冻死。
他没将心中的猜想告诉时云平，而是从包里取出道具，塞在门缝处试图找出机关。
时云平思考着从内部影响那张人脸的可能性，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下意识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包已经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中。
除了这些方方正正的死物以外，通道处甚至还滑下来一个小孩。
两人看着那个方向，都有一瞬间呆滞。
最后落下来的是个看上去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即使从高处落下，看上去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只是揉了揉屁股就起身。
看见这边的两人，男孩愣了一下，转头就要逃跑。
但很快他就发现，唯一的出口被他们挡了下来，自己想离开仓库，必须经过这两个陌生人。他皱了皱鼻子，靠在远离两人的位置，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们，似乎在思考对策。
时云平对贺琛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拿战利品。
刚掉下来的东西比前几件物品大，需要手动调整才能塞进去，出了门NPC一看背包鼓鼓囊囊的形状，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况且立方体现在还被他拿了出来，要塞在口袋里，只怕不现实。
男孩在远处观望着，发现他的为难：“你们是……人类？”
时云平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挑眉看过去：“你不是吗？”
见时云平没有否认，男孩松了口气，跑到他面前，也不知对他包里的东西做了什么，其体积立马缩小到原来的1/3。
重量没变，但省去了不少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得意地看向时云平：“你们人类笨死了。”
他毫不掩饰的态度让俩人都一下子明白，比起那些NPC，眼前的男孩或许对人类抱着更大的好感。
贺琛收敛了面上的戒备：“你叫什么名字？”
“俞风扬。”俞风扬对自己的名字很喜欢，光是说出来，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笑容。
时云平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只是这感觉毫无缘由，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释。
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俞风扬主动走到门前：“看你们应该在这儿冻挺久了，我带你们出去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以后不要到处乱窜，做完任务就赶紧回家去吧。”
多数NPC恪守身份，在副本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很少有人会提起任务。
两人迅速意识到俞风扬的身份特殊，时云平本该出口套话，却不知为什么迟迟没能开口。
俞风扬开了门，带着两人钻进一处小路，高傲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问吧，等分开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贺琛问。
“你问得可真直白，”俞风扬嘟囔一句，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吸收能力的，还有一些是存储，最少的就是输出型。也不知道你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竟然得到了最后一种。”
俞风扬没注意到时云平手中的那个方块，否则他就该感叹两人的好运了。
贺琛点点头，隐带担忧地看了时云平一眼，接着问：“你刚才说的是能力？”
“对，是能力，不是能量，”俞风扬对着他们晃了晃手指，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不过具体的我不能说，只要说出来就会被定位到，你们还是自己判断吧。”
难得遇到个带着善意的副本原住民，贺琛没有逼迫，只是仔细思考起他话语中的意思。
“我们想完成这次任务，需要怎么做？”
俞风扬摇头：“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们，我没有报名参加副本，只是路过这里。”
贺琛想知道的只有这些，看他再没有问题，俞风扬转头看向时云平：“喂，都是你的同伴在问，你就没什么好奇的吗？”
“你为什么会对人类这么友善？”时云平问。
俞风扬没想到这个问题是关于自己的，思考了一会才给出答案：“因为我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类。”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有些生涩拗口，他回答完这个问题，忽然神色一紧，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我先走了！记住，千万别说见过我！”
没等两人说话，俞风扬又钻进了一处小路，身影转眼间消失。
贺琛走到时云平面前，才发现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连忙将他往靠近自己的方向揽了揽，带到阳光下。
时云平终于缓和过来，他仍望着俞风扬离开的方向。
涉及到副本中的特殊物品，早在他们进入仓库时，直播间就已经黑屏了，甚至连声音都被屏蔽，俞风扬的存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云平还因俞风扬刚才说的话心惊。
如果这些NPC真的能通过物品获取“能力”，那他身上的预知、贺琛身上的操控，是否都处于能被窃取的范围？
要是再其延伸出去，NPC之前盯上自己家，莫非是因为他的家人也携带有这种能力，引来了觊觎？

“他们的直播间怎么突然黑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起初还能听到点声音，但很快直播间就一片死寂，就像两人已经离开了副本一样。
贺母正用电脑运算着数据，听到身旁同事的讨论，她的心头笼上一层愁云。
直播间内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快，她本可以进入直播间，查看贺琛此刻的情况，等待画面的恢复。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继续工作。
强行从这种情绪中抽离，贺母盯着电子屏，努力让自己忽略外界的干扰。
屏幕上的符号起伏波动，两人带回的物品在这次研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贺母投入其中，很快便忘却了贺琛现在的处境。
她的眉头轻蹙，招手让同伴过来：“你来看看这个。”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贺母觉得自己离猜到最终的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在看直播的研究所成员都被叫了过来，他们搁置下手中的事，围到这面屏幕前，就着刚才的数据开始讨论。
两人离开小鹿后，果然受到了NPC的盘问。
没有任何证据，他们矢口否认见过俞风扬，NPC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恶狠狠瞪一眼，威胁他们好好工作。
时云平人还随着贺琛往前走，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从几次参与副本的经历，不难看出梦魇游戏的目的。
这些NPC大多想将他们留在副本内——或是杀死，或是其他方法。
他此前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梦魇游戏本就是诡异的产物，无视意愿将人拖进去，自然可能故意对人不利。
但结合于俞风扬刚才的话，时云平怀疑梦魇游戏拉人进入游戏，是为了获取所谓的能力。
“在想什么？”贺琛侧头望过来，压低了声音。
时云平道：“我还是很在意刚才的话。”
为了掩人耳目，时云平没说得特别明白。
所谓的能力分为很多种，有研究所之前透露的力量、速度，也有更神秘的类型。保险起见，时云平仍不准备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情况。
但他同时有了个新的想法。
假如故意引导NPC认为自己有某种普通能力，是否会带来什么异常反应？
他回忆起贺琛写的那份道具清单，漫不经心往前走，远远的就听到王谦与NPC起了冲突。
准确来说，是王谦单方面被NPC殴打。
不知他的那位好大哥跑到哪儿去了，时云平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连海并不在附近。
王谦急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个人形象，一只手死死扒在门上，不让NPC将自己带走。
“欠你们的钱我会努力工作还清，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王谦的声音发颤，不敢想象被带走后会怎么样。
他对着NPC求饶，完全没注意时云平两人过来了。
尽管之前与他有旧怨，贺琛还是决定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先看了一眼时云平，时云平没什么意见，就像是开了自动跟随，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不过两人到得晚了一步，听到外面的动静，萧汤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之前看着冷淡，与其他玩家没有过多交流，时云平都快忘记了她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萧汤问。
她工作时确实认真，NPC对她也没什么恶感，便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第三次违规，我们是来把他带走的。”
“第三次？”萧汤愕然看向王谦。
进入副本以来，萧汤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违规这种可能性。
“第一次损坏公物，第二次偷窃器械，前两次已经给过他机会……”NPC顿了顿，手上的力气陡然加大，王谦被他这样一拽，也松开了抓住门框的手。
萧汤拦在NPC的必经之路上：“那第三次呢？”
“他欠了我们太多钱，无法归还就算作第三次。”
NPC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嘴角咧得很大，几乎快要形成裂口。
虽说第三次才会被抓走，但前两次罚款下来，玩家哪还能有钱还债？
王谦对萧汤不抱有希望，却因她的关系目光乱转，像是找到了一线生机。
很快他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两人，眼睛陡然一亮：“贺琛！能借我些钱吗，等我挣到钱加倍还你。”
他语气急切，NPC有些不耐地扫了那边一眼：“你现在已经违规，可不是直接偿还就可以的。”
这个副本中的NPC太黑心，动辄翻倍，哪怕将贺琛剩下的所有欠款额度都交上去，都无法留下王谦。
萧汤出来是想救他的，听到他不向自己求救，反倒舍近求远，萧汤的脸色微妙。
她看着王谦提醒：“你虽没有钱，但道具之类的东西总该有吧？”
王谦反应过来，连忙从身上摸出道具，送到NPC面前：“这些能换钱吗？”
NPC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接过道具：“太次了，不够。”
王谦咬咬牙，在身上一阵摸索，倒真找出来几样东西。
只不过仍差一点。
就差把身上的衣服脱给NPC了，王谦脸色灰败，心中懊恼不断。
假如刚才萧汤没有多嘴，他用上这些道具，说不定能从NPC手下逃出去！
一只手从侧面伸出，萧汤也拿着一件道具递给NPC：“加上这个，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NPC接过检查了一下，遗憾地将其收下：“够了。”
他又看向一旁发呆的王谦：“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些只是能让你暂时恢复自由，你最好努力挣钱，否则很快我就会来找你了。”
说完也不看王谦的反应，NPC施施然离开。
声音仍在王谦脑海中回响，他恍惚抬起头，才发现NPC真的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