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由衣接受了他的解释。
“我叫安室透，是名私家侦探。”波本适时递出一张名片。
上原由衣接过，目光从他的双手上一扫而过，态度不冷不热，“长野县警署本部搜查一课刑警，上原由衣。”
没有再往下询问，上原由衣转头对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道：“我们来之前有联系过本部的同事，请放心，会有人来救援的。”
同样察觉到没有信号的游客们露出安心的表情。
说完这些，上原由衣走回到大和敢助身边。
由于他们不是为了案子来的寺庙，也就没必要对别人透露警察身份。
门口的位置并不在烛光笼罩的范围，警用雨衣上的标志也不显眼，除去后来者，寺庙里先来的游客们自然都不清楚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的身份。
上原由衣与大和敢助对视一眼，前者嘴唇翕动，近乎用气音贴在后者耳边说话，“你见过高明的弟弟吗？”
大和敢助摇头。
见此上原由衣没再说什么，“他们还是有点可疑。”
大和敢助相信她的判断，“天气恶劣，大家都不好出去，先静观其变吧。”
“咦，你们也是警察？”
一道声音在这时打破寺庙内微妙的氛围，“好巧，我也是。”
五名游客中有人越众而出，朝长野县的两位打招呼，“我是大阪府警察本部枪械对策部的西目久。”
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说着，拉过身旁的人，“这是和我同部门的同事，南云优二。”
被拉出来的南云优二擦擦汗，“课长……”
见状波本眸光微闪。
听到称呼的大和敢助挑眉，“你们五个不是一起的吗？”
剩下的三名游客纷纷摇头。
其中一位面容平凡，穿着白色女士衬衣的黑短发女性解释道：“我们几个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苏格兰的目光在她脸上转悠一圈，若有所思。
敏锐感知到这点的黑短发女性与他对上视线，又一触及分。
两人这极短的对视无人发觉。
西目久：“是这样，我们刚好走到一起。”
记起这几名游客间确实没怎么交流过，大和敢助转口问起别的，“大阪的警察怎么会来我们长野？”
“工作需要，来这边出差。”西目久并未说明具体工作内容，“想着走之前还有时间，来顺道逛逛长野的景点，结果就被困在这了。”
大和敢助点头，没有因他的课长身份额外对待，“这样啊。”
可惜不管是课长部长还是警视总监都没用，又不能让雨停下，瞬间搬走泥石流。
老住持没心思关注他们的聊天，看眼时间后站到寺庙门口，“都四十分钟了，太郎怎么还没回来？”
大和敢助：“供电室离这里多远？”
“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思索片刻，大和敢助拿上雨衣，“我去看看，在哪个方向？”
老住持给他指了路。
南云优二举手，“我也去吧。”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雨短时间是不会停了，反正大家都没事干，我们不如来玩游戏吧？”一位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金短发女性操着明显的外国口音开口。
老住持：“我记得这里有几副小住持们玩剩下的扑克，要的话我去给你们找找。”
游客中剩下的男人应声，“我都可以。”
男人身上的白色T恤半干不湿，懒散坐在蒲团上，紧贴在身上的衣服于烛光中隐约可以瞧见在其腰腹左侧的位置似乎有一团阴影。
老住持拿来几副扑克，所有人可有可无地应下了一起玩游戏的提议。
玩游戏前，众人粗略交换了姓名。
穿白色女士衬衣的黑短发女性：“天海梦。”
外国人口音的金短发女性：“克拉丽丝福斯特。”
白色T恤的男人：“山口明。”
鉴于人数有点多，众人围坐一圈，决定先玩抽鬼牌的游戏。
老住持自称在这种环境下眼神不行，主动要求围观。
将几副扑克牌混杂到一起洗牌完毕，只留下一张鬼牌后，又把几根蜡烛集中到中心区域，抽鬼牌游戏开始了。
开头几圈所有人手中都有重复的牌不断丢出，随着圈数增加，丢牌的频率也渐渐低了下去。
莱伊的左手边坐着黑短发女性，见人尤为干脆地抽走一张自己手中的牌，他不由出声，“天海小姐不多想想吗？”
“你手里剩的牌是红桃J、K以及方块8、9还有黑桃Q对吧？”黑短发女性毫不避讳地将莱伊手里的牌说了出来。
莱伊没有回答是不是，“ho～天海小姐猜测这些的根据是什么呢？”
黑短发女性嗓音平淡，“我记性比较好罢了。”
莱伊露出个饶有兴味的表情，“是吗。”
黑短发女性没再搭理男人，她的下手位是上原由衣。
上原由衣从她手里的五六张牌中谨慎地选走一张，见与手里的一张牌配对成功，不自觉松口气，把两张牌丢了出去。
明明在玩游戏，气氛真是太奇怪了。
上原由衣想，大家的微表情管理和演技简直满分到诡异的程度。
所有人，都不对劲。

属于警察的直觉给上原由衣带来某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稳住表情，将所有念头完美收拢在脑海中，不曾往外泄漏一丝一毫。
仅凭直觉没有证据先不提，眼下大和敢助不在寺庙内，与她是同事的另外一位警察又来自大阪，彼此间不熟悉，即便想与人商讨，寺庙内也并不是什么交流的好场所。
上原由衣拿着牌，侧身面向自己下手位的人。
假设所有人真的都不对劲，那冒雨外出的小敢……
“你们不会都会记牌吧？”西目久从上原由衣的牌中抽走一张，转手将配对成功的扑克牌甩出，“这么说要凭运气了？我的运气可不太好。”
“哦！这么多牌我记不过来的。”
金短发女性犹犹豫豫地从他手中抽走一张牌，接着又一脸惊喜地丢出两张，“lucky～”
波本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动作随意地从其手中抽走一张。
不出所料，与手中的牌配对成功。
“坐得近，看来我也沾了一点克拉丽丝小姐的幸运光环。”波本笑眯眯道。
讨厌的FBI为什么会来长野？他可没有收到FBI方面申请的入境报告！
波本眸底一片冰凉，是为了追查尸体交易，还是武器走私？
拥有奇怪外国口音的金短发女性——克拉丽丝——茱蒂斯泰林看向面前在美国时始终追踪不到踪迹的金发黑皮组织成员，“呵呵”笑了几声，莫名让人体会到一丝阴阳怪气。
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对话，纠结片刻，从波本手中抽走一张牌，又看了眼自己的。
没有能配对的，他“啧”了一声。
正好是他下手位的苏格兰表情淡定地抽走白色T恤男人方才从波本手里抽走的那张牌，与自己手里的牌配对成功。
下一位的莱伊试图观察苏格兰的微表情，无果，便随机选了一张。
他转手扔出两张牌。
一圈结束，再次轮到黑短发女性抽莱伊的牌。
莱伊在她选牌时的间隙好奇出声，“天海小姐说自己记性好，大概是到什么程度呢？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黑短发女性——天海梦——戴了易容的库拉索语气冷淡，“猜中并记住你手里的牌是没问题的。”
莱伊挑眉。
又是几圈过去，鬼牌最后留在了穿白色T恤的男人手里。
白色T恤男人——山口明——山口组成员不甘心道：“再来一局！”
新的一局，把鬼牌砸手里的人是西目久。
“我可不想当鬼啊。”西目久咂咂嘴，“再来？”
接下来的几局中，西目久与山口明轮流当鬼。
有证据自己被做局了的西目久和山口明露出怀疑人生的眼神。
这不科学！
西目久咽下“再来一局”的话，转而道：“南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此时距离大和敢助与南云优二外出找小住持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上原由衣内心不安，“我去看看。”
西目久：“我和你一起。”
“等等。”波本拦下他们，“事情好像有点奇怪，不如上原警官留下，我和西目警官去吧。”
他拿出理由，“万一又搭进去两个人，总要留位警察在这里主持大局。”
上原由衣皱眉。
西目久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抽动一瞬，“既然这样，干脆再多叫一个人吧——山口先生，能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查看情况吗？”
山口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暗中比了个手势，嘴上道：“可以。”
接收到他指令的库拉索和老住持神色如常。
闻言波本微不可察地眯起眼，却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
西目久好歹同是警察……上原由衣也没再说什么，选择留下。
披上雨衣，三人一同离开了寺庙。
寺庙内安静下来，无人再提起玩抽鬼牌的事。
老住持慢悠悠地收拾着扑克牌，将它们归类成盒，准备放回到佛桌下方的储物格里。
佛桌之上，高大的佛像盘腿坐在其上，佛身外镀的一层金在久远的岁月里仿佛不染风霜，于烛光中隐隐流淌着深沉的光泽。
然而烛光仅能照到佛像的下半身，佛像的脑袋仍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叫人看不清它是慈眉善目的菩萨，还是面目凶恶狰狞的金刚。
在老住持把储物格打开时，苏格兰忽然出声，打破庙内的寂静，“啊，在这种地方见血是不是不太好。”
全场安静一秒。
下一息，所有人瞬间动了起来。
老住持从储物格的暗层里掏出一把冲锋枪，眼也不眨地对准众人所在的方向疯狂扫射。
地上围成一圈摆放的蒲团被射烂，绵延不绝的子弹在地面和墙壁下留下道道焦黑的痕迹。
得益于苏格兰的话，对老住持压根没防备的上原由衣下意识提高警惕，勉强及时找到个掩体躲避。
她第一时间想去把离得近的黑短发女性护在身后，却发现对方躲子弹的动作比自己还利索。
转头一瞧，另一位金色短发的女性身手也十分不赖，并隐约透着股别家官方警察的味道。
剩下的两个男人更不用说，已经开始持枪反击了。
上原由衣：“……”
好好好，你们真的全部没一个普通的啊！
耳边的枪声不断，上原由衣并未贸然出头，打开保险栓，将枪握在手中，默默观察场上的发展。
“智子。”老住持面色阴沉的叫人，“你在磨蹭什么！”
戴着智子易容的库拉索质疑他，“你刚才那样，是想连我也一起杀了吗？”
“为山口组献身是你应尽的义务！”老住持冷笑着催促，“不要废话。”
库拉索看他一眼，转身对苏格兰和莱伊射击。
老住持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枚手榴弹，“今天这里不能留活口！”
莱伊：“ho？那可不一定。”
上原由衣瞳孔微缩，连忙从躲藏的位置向更远处撤退。
“轰隆——”
手榴弹在庙内炸开。
“轰隆隆——”
庙外，震耳欲聋的雷声也跟着炸响，掩盖了寺庙里的一切动静。
尘土飞扬中，意识到不和人合作大概率会被两边灭口的上原由衣来到茱蒂身边，“你是FBI还是CIA的？”
茱蒂还想否认，“Girl，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想到失去消息已久的大和敢助，上原由衣不欲跟她你来我往，手指扣上扳机，“不管哪边，你们肯定没有进行合法的入境申请，那么在日本境内出事就不关我们事了。”
“OK，OK！”
到底理亏，茱蒂也不想和别国的警察在这种事上耗费力气，“我是FBI的，我的同伴们差不多快赶过来了。”
听上去非法入境的人还挺多。
上原由衣抽抽嘴角，幸亏她不是公安，不然会被气死。
算算时间，来接他们的高明也应该早就到了山下，看到被泥石流封住的路后肯定会再额外叫人来清理，但不一定会是持有武器的警察……
想到这，上原由衣拿出手机，意外发现原本被鲜红的“X”封印的信号栏变回了满格的状态。
她立即编辑短信说明情况，发给了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很快传来回复。
【我知道了。】
“轰隆隆——”
庙外的雷声仍在持续。
上原由衣想，或许信号本就没有因雷声中断过，而是有人用信号屏蔽仪屏蔽了这片区域的信号！
雨幕中传来数道脚步声。
上原由衣抿唇，能叫来支援的不止她们。
最先来的会是哪边的人？
另一边，波本和西目久以及山口明出去后，三人一路无话，沉默地在雨幕中走着。
即将抵达供电室时，波本毫无预兆地对山口明开枪射击。
早有防备的山口明侧身躲过，后腰处仍不可避免的中了一弹。
趁山口明尚未从地上爬起时，波本一脚踩上他的脖子，脚尖不断往下施加着力道。
“嗬！”山口明奋力挣扎，敌不过他的力气，渐渐没了声息，不知生死。
“你在做什么！”西目久掏枪对准波本。
波本也掏枪对准他，“在这点上，就不用浪费时间解释了吧，我们难道不该有共识？”
“为什么要背着组织勾结山口组？”
西目久眼神闪烁，“我是在与他们做正常的交易，组织也清楚！”
“哦，是吗。”
波本哼笑一声，带着些许上挑的尾音在纷杂的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那个南云优二也是你的人对吧。和另一个条子出去这么久，是在想办法寻求条子的庇护吗？”
根据组织派下的任务，波本几人此次前来长野，就是为了抓住疑似组织叛徒的西目久，最好能获得他与山口组交易的证据。
得知对方与走私枪械案有关时，波本和苏格兰不约而同升起设法将人秘密押回公安的念头。
这明显是个知晓内幕的重要证人。
不过任务来得过于突然，两边都没能及时通知自己的联络人。
正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时，天降大雨，将所有人困在了寺庙，而庙里刚好有长野县这边的警察。
波本紫灰色的眸底一片晦暗，但只有两个警察是不够的。
而且……
波本不知想到什么，停止思绪，扣下手中的扳机，“狡辩的话，和阎王说去吧。”
“砰——”

大和敢助厉声道，枪口残留的硝烟瞬息散进雨幕中，“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险险躲过突如其来的子弹，波本垂眸瞥了眼不断往外流血的腕骨，神情淡漠地甩了下手。
被甩出的细小血珠没入湿润的泥土地，又在下一秒被暴雨冲刷，寻不到踪迹。
“砰——”
大和敢助双手持枪，眉眼沉下去几分，黝黑的皮肤配合他凶恶的面容，倒更像是杀人的那个。
“我说了，不许动。”
充满警告意味的子弹贴着波本脚边擦过，他一手拿着枪，似笑非笑地缓缓举起双手，“警官先生，你确定你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吗？”
“我们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认为他在故意挑拨离间的大和敢助眼神都没有动一下，“而你杀人的事可是事实。”
“诶——”波本面朝他，余光却在留意另一个人，“其实我脚下的这个家伙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等他醒来，说不定警官先生能从他嘴里审问出点有趣的事情呢。”
西目久眼神微闪，“那还真是谢谢你留活口了。”
波本意味深长，“当然，毕竟我是要留下证据的。”
“剩下的话可以去审讯室说。”大和敢助并未被轻易带偏话题，用枪口示意他，“把手中的枪放下。”
波本配合着蹲下身，雨衣衣摆也跟着垂落在地。
随着夜晚降临，能见度愈发低了，密集的雨幕拦在几人之间，叫人只能看清彼此的大致动作。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唯有雨声在倾泻。
“轰隆——”
在波本手中的枪即将触碰到地面时，雷电休息的间隙，寺庙方向传来一声雨幕也盖不住的巨响。
寺庙塌了。
大和敢助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分散了点。
抓住机会，波本往两人中间丢下一枚微型炸弹。
“砰——”
炸弹的火光爆起又消散，等大和敢助放下挡住脑袋的手臂后，原地已然不见波本的身影。
见泥土地上残留着尚未被暴雨冲刷走的脚印，他立即就要顺着脚印的方向追上去。
“等等！”西目久叫住他，“他们一般不会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你贸然追上去会有危险。”
想到暂不明缘由倒塌的寺庙，以及今晚遭遇的一连串事件，大和敢助闭了闭眼，放弃追踪。
他转过头，“西目课长，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和敢助与南云优二一起来到供电室时，小住持被人一枪爆头的尸体正躺在房间里。
不等他细找线索查明凶手踪迹，两人就被不知哪方的势力埋伏了。
所幸对方人数不多，大和敢助和南云优二得以顺利逃出包围圈。
不过躲避过程中后者中弹受伤不宜移动更不好淋雨，寺庙又有点远，确认袭击者们不会返回后，大和敢助便把人安置在了供电室隔壁的小杂物房里，用手上现有的东西勉强帮人处理了下伤口。
手机没信号，大和敢助做完这些事欲要返回寺庙找人帮忙时，又遇到了前来找人的西目久几人。
西目久解释，“我和南云是为了追查一起案子来的长野，案件内容涉及到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总之，这起案子的背后疑似与山口组有关，袭击我们的人很大概率是山口组的。”
“山口组？”大和敢助自然听说过这个警视厅登记在册的合法黑帮组织。
眼下来看，这合法的水分显然很大。
“我追查的案子动到他们利益了。”西目久说着，在山口明旁边蹲下身，伸手检查他的情况，“所以他们才会派人来杀了我灭口，想让线索断在我手上。”
听他这么一说，大和敢助理所当然以为刚才的金发黑皮是山口组的人，“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他还活着吗？”
“我也不清楚。”西目久摇头，“或许是他们组内斗争……他还有一口气在，抓紧时间送去医院应该能保住性命。”
大和敢助皱眉，他拿出手机。
信号还是断断续续的，无法联系别人。
西目久不着痕迹从山口明身上收回藏有毒针的手，“我们先去寺庙那边看看吧。”
大和敢助上前帮忙挪动山口明，却发觉他的呼吸愈发微弱，可能撑不到救援到来了。
“可恶！”大和敢助暗骂一声，还是与西目久一起把人带到了小杂物房避雨，与南云优二放在一起。
受伤的南云优二恰好从昏迷中醒来，“西目课长，大和警官，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用不着你操心，安心在这里待着。”西目久反手去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我和大和警官会去叫支援的。”
收回手时，西目久指尖的毒针从他额侧轻轻划过。
身上受伤，大脑昏沉的南云优二没能察觉到一闪而过的轻微痛意，只觉得整个人又开始犯困，“好……”
小杂物房只点了一根蜡烛，让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大和敢助站在门口观察外面情况，等他叮嘱完毕，与他一同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路上，大和敢助复盘今晚发生的事时，脑海中又闪过波本说的那些话，不自觉看向身旁的西目久。
感知到他的视线，西目久疑惑，“有事？”
“没什么。”大和敢助没有在这种时候问某些不合时宜的问题，转口提起别的事，“西目课长，这次追查来的人只有你和南云警官吗？”
“啊。”
西目久应了一声，“山口组的人非常狡猾，我怕再次错过抓住他们违法证据的机会，接到紧急密报后，就拉上南云一起来了。”
“人数过多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剩下的人都在别的地方等我通知。”
说到这，西目久叹口气，“今晚是我失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和敢助：“那西目课长真的不认识和你一起的那几个游客？”
西目久这回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吗？”
“我觉得他们也挺可疑的。”大和敢助说出自己的直觉，“寺庙倒塌很可能与他们有关。”
闻言西目久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小敢！”上原由衣朝两人跑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和敢助言简意赅，目光掠过不远处隐隐绰绰的人影，“你这边什么情况。”
“哦，FBI来支援的人和山口组的人前后脚到，就赶在我们的人来之前先干起来了。”上原由衣摆摆手。
大和敢助：“？”
西目久：“？”
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从哪冒出来的FBI？
“我联系上了高明，他也带人来支援了。”上原由衣继续道：“但另一方不知名势力——就是最后进寺庙的那几个人在高明赶到前就跑了，我们现在正打算封山搜捕他们的踪迹。”
大和敢助点头，高明来了啊。
他注意到不同点，“你这边有信号？”
上原由衣：“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时间恢……”
她的话未说完，西目久便大声提醒，接着自己往旁边一滚，“小心，有狙击手！”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连忙朝就地寻找掩体。
下一刻，两枚子弹先后没入几人方才所站的位置。
大和敢助从地上站起身，看向西目久。
两枚子弹都是朝这人来的。
西目久躲到一棵树后，“这里是山林，狙击手一定就在不远的位置！”
“高明！”上原由衣拿出诸伏高明塞给她的对讲机，报出推测的坐标点，“另外几人很大概率在这个方位。”
对讲机沙沙的声响中夹杂着诸伏高明始终平稳的语调，“收到。”
不远处的交战声变得清晰起来，是战场在不断扩大并朝几人所在的位置移动。
为避免被流弹波及，几人仍然躲在各自的掩体里没有随意冒头。
一片枪声中，上原由衣拉了一把退到她附近的茱蒂，“你们FBI行不行？”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合作，转头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我们不可能带太多武器入境。”茱蒂咬牙道：“山口组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们带来的人手恐怕也不够。”
大家半斤八两。
茱蒂的话很快得到验证，不一会儿，几人就被山口组的人围了起来，好在FBI和长野警方的人也紧随其后。
由于大家都穿的差不多的黑色雨衣，又有雨幕干扰，混在一起后，乍一看都很像队友，各自的枪声变得迟疑不少。
场面僵持不下，但两边警方联手后已然注定了结局，只不过会耗费些时间。
见状西目久与另一边的诸伏高明联系上，提议可以让他来做诱饵，引出另一方不知逃到何处的势力。
做好计划后，西目久往山林中跑去，忽然他紧急刹住脚步，一枚子弹擦着他眼前飞过。
“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
先前消失的波本从黑暗的树林中走出，“很容易遇到危险呢。”
西目久敏锐感知到有狙击手在瞄准他，举起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对讲机，“警察就在后面，我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络。”
波本冷笑，“怎么，当警察久了，以为自己真是警察了吗，希望有同伴来救你？”
西目久：“你们就算把我灭口也没用，证据我已经转交给别人了！”
波本若有所思。
这是仍在扮演警察的身份？他在警察那边还没露马脚？
对组织来说，是最好的灭口时机。
波本沉思，要顺势保下这个人，让他回到警方那边，然后再由公安实施秘密逮捕吗？
有数道脚步声传来，估计是警方的人。
想到hiro曾经暗示过他的话，波本很快做出决定，扣下扳机，“证据就是其他人要头疼的事了。”
与此同时，两枚子弹从远方射来，封住西目久的其他退路。
西目久身姿灵活，躲避子弹的动作俨然十分娴熟，可架不住他是以一对多。
“等等！”眼看事态朝不妙发展，他大喊，“够了吧，库拉索！”
波本眼皮一跳。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不是几人先前以为的警方，而是带着几名组织底层成员的库拉索。
库拉索制止他们，“别动手。”
波本：“库拉索，你这是什么意思？”
库拉索没有解释更多，只道：“这是朗姆大人对你们的测试。”
西目久松口气，“我差点就要死了。”
波本神色未变，握住枪的手攥紧几分，“哦？朗姆是怀疑我们中有卧底吗？”
“或许吧。”库拉索模棱两可，“不过警方确实就在这附近。”
库拉索没有加入这三人的耳麦频道，自然也听不到另外两人的回答，便对波本道：“剩下的事等离开这里再说也不迟，包括苏格兰和莱伊也是。”
波本微笑，“我会好好等着的，最好能有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见人走远，库拉索又看向西目久。
西目久收起压根没打开通讯频道的对讲机，“南云和山口明那两人我都处理好了，警方也没有怀疑我，我这次绝对不会再鬼迷心窍了，我真的没有背叛组织的想……”
“砰——”
库拉索毫不犹豫地对他开枪。
脑袋被子弹洞穿，没有防备的西目久睁着眼睛，仰面倒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