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内除这位女性外再无第二个人的痕迹。
“发生什么事了?”他连忙问。
仅比工藤新一慢半步到场的松田阵平正好听到年轻女性颤抖的回答。
“垃、垃圾桶里有一、一只手……”
十分钟后,数辆闪着警示灯的搜查一课警车停在了这条街道旁。
巷口被拉上警戒线,小巷内,鉴识科取证拍照时的闪光灯照亮昏暗的一角,也让众人在这瞬间将垃圾桶内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一个商用的厨余垃圾桶,桶内已装满了三分之二的垃圾,而最上方则被扔进去了三个红色塑料袋。
此时其中一个塑料袋的袋口半敞着,隐约露出两只从小臂处被砍下的断手。
鉴识科的警员戴好手套打开剩下两袋,里面装的分别是两只从膝盖处砍下的双腿,以及大量人体内脏。
空气中,厨余垃圾的味道和尸块血腥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有年轻警员脸色发白地移开视线。
这无疑是一起极为恶劣的杀人分尸案。
见第一个发现尸块的年轻女性缓过神,目暮十三上前进行询问。
日本对于垃圾分类有着严格的规定。这附近的几家商户都有自己的厨余垃圾桶,会集中放在这条巷子里,年轻女性见有人往她家的垃圾桶内乱扔没分类好的垃圾,气愤之下想打开看看里面扔的是什么,能否通过此找到扔垃圾的人,没成想会是一堆残肢。
年轻女性:“我每天都是下午2点左右和晚上10点关门后会来扔垃圾,昨晚来扔时还没有这几个塑料袋的。”
目暮十三记下时间线,“也就是说,犯人抛尸的时间大约在昨晚10点到今天下午2点之前。”
巷子周围,只有L咖啡厅的门口有一个监控。
目暮十三一边想办法联系上咖啡厅的店长,一边派人去这片区域询问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或者其他目击证人。
尸体缺少最重要的脑袋和身体躯干,辨认其身份的难度会成倍上涨。
一小时后,让店员留下接着团建,L咖啡厅的店长自己从东京郊区匆匆赶了回来。
他调出咖啡厅的监控,“我们咖啡厅晚上12点关门,算是这条街最晚的了,那时候我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几位警官凑到监控画面前,按下倍速播放。
“目暮警官,暂停一下,往回调!”
“停,刚才那个画……你这小鬼怎么跟黑子一样,从哪冒出来的?”
与工藤新一几乎同时开口的松田阵平一把拎起不知何时挤到监控器前的十二岁小少年,“不是让你保护你青梅回去吗?”
分尸现场过于少儿不宜,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一早就把两个未成年小孩劝走了。
“兰已经回家了。”
原地扑腾试图挣脱后衣领上那只手的工藤新一只字不提自己,“松田警官,线索要紧,我们先看监控吧。”
松田阵平无言地睨了他一眼,松开手转回头,“目暮警官,把画面调到三十秒前的位置。”
在场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搜查一课警官抽抽嘴角,好脾气的拖动鼠标,将监控画面倒退。
画面右上角的时间回到02:30:18,画面中,可以看到在这时有个被路灯照在地上的模糊影子从咖啡厅门口前经过。
影子即将消失在画面边缘时,隐约有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那几个塑料袋!”
工藤新一认真盯住画面,拿过鼠标把这段监控重复看了好几次,又把时间往后拖,“没看到他回来的影子,是没拍到还是往另一条路……哎呀!”
松田阵平双手穿过腋下把人举起,平移到远离监控器的另一边,“好了,监控看完,小孩子快回家吧。”
“办案现场严禁无关人员出入。”
听到这话的目暮十三半月眼,所以爆处班的就不是无关人员了吗?
吐槽完,他也跟着劝,“是啊新一,时间不早,杀人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片区域,天黑以后会不安全的。”
目暮十三在案发现场遇见过几次带着家人出来玩的工藤优作,对于他的孩子自然也认识,知道工藤新一比同龄人聪明不少。
不过那几次最后都是工藤优作帮忙破的案,是以目暮十三只当是小孩子想学爸爸,“我们很多线索都需要调查,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太大进展。”
工藤新一就这样被劝了回去。
能从监控画面上看到的线索只有那道模糊的影子,而离这里有段距离的几条路口监控也没有拍到可疑人员的身影。
调查陷入停滞,派去附近询问线索的其他警官尚未回来,松田阵平终于想起什么,“黑子?”
跟他一起的目暮十三左右看了看除他们外再无第三人的房间,“?”
“黑子?”松田阵平又叫了一声,试图用直觉感应了一下。
他挠挠头,“不在啊。”
目暮十三欲言又止,“松田老弟,爆处班压力很大吗?”
“……”松田阵平拿出手机,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打个电话,目暮警官你继续忙。”
“松田君?”
黑子哲也停下脚步,“在外面……没有偷溜,我的车子还停在路边。”
用不会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车子做好担保后,通话顺利结束。
黑子哲也看了眼不远处正跟自家店员通话的咖啡厅店长,转身往回走。
咖啡厅的团建地址在东京郊区,一座山林中的农宿里,除五丁目的这家L咖啡厅外,位于东京其他家的L咖啡厅也会经常去那家农宿团建。
该农宿自L咖啡厅创办的第一年起就被他们选为了团建地点,多年下来,也发展成了长期合作的关系。
农宿那边一时看不出什么异常……黑子哲也思索着回到车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双手插兜,倚靠在驾驶位车门旁,戴墨镜的黑卷发男人。
每位从车子前路过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加快步伐。
这对幼驯染怎么堵人的方式也一模一样?
黑子哲也开口,“松田君。”他诚恳建议,“你要不要换个西装颜色穿?”
闻言松田阵平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黑色休闲西装,拒绝,“它耐脏。”
平时机动队出警有机动队警服,和公安一起调查案件时肯定是不能穿的,松田阵平认为黑色正好,怎么折腾都没事。
就是hagi对他满柜子的深色系服饰相当有意见。
但又不是出去玩,松田阵平熟练地无视了幼驯染的咕咕叨叨。
“松田君要留下来帮忙调查吗?”黑子哲也问道。
公安自己也有很多案子要查,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参与进搜查一课的案件,不过后者估计也不会欢迎就是了。
这种杀人分尸案并未到会惊动公安的地步。
松田阵平皱眉一瞬,“是有点在意……算了,有hagi在,我自己日常帮忙留意下就好。”
此刻的萩原研二正在阿笠博士的实验室里核对那些奇奇怪怪道具,等处理完毕后,便会与目暮十三汇合。
黑子哲也:“那我们接下来先去……”
“嗡嗡——”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号码,“是爆处班的。”
黑子哲也改口,“我送松田君去现场。”
将人送到目的地后,黑子哲也转道去了L咖啡厅的团建地址。
远远望见农宿内团建的咖啡厅不止一家,他潜进去逛了一圈,便如来时那般无声地离开了。
几天后,搜查一课接到报案,米花町的某处河堤边,发现了几个装有尸块的红色塑料袋。
这次里面装的是失去内脏,被砍成块的身体躯干。
“只剩脑袋没有出现了。”
案发现场,萩原研二神情凝重,他扫视一圈周围,“这处河堤的管理员在哪,监控能调到吗?”
十分钟后,萩原研二在凌晨2点多的监控画面里同样看到了一道被路灯照出的模糊影子。
与L咖啡厅门口的那道监控不同,这次摄像头拍到了嫌疑人一闪而过的背影。
看着画面中穿着蓝黑色的休闲卫衣,有一头浅蓝色乱发的背影,萩原研二沉默了。
“这两次的凌晨两点多,我都在家睡觉。”
被当成嫌疑人找上门的黑子哲也依旧是那副面瘫脸,非常平静地说:“有宠物监控能做部分证明。”
宠物监控被放在客厅,主要用来追踪在客厅活动的2号。
监控画面里显示,黑子哲也11点多遛狗回来后便再没出去过,但他的卧室里有窗户,无法保证是否有通过翻窗的方式避开监控。
见人如此,萩原研二都不知该不该头疼,“小黑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淡定呢。”
黑子哲也:“我相信萩原君能帮我摆脱嫌疑的。”
“哇。”萩原研二睁大眼睛,一手抚上胸口,“好沉重的嘱托!”
黑子哲也想了想,“我相信公安部的同事会把我从搜查一课的审讯室里赎出来的。”
萩原研二:“研二酱也、算、是公安部的同事!这么沉重的嘱托看来只有我能胜任了呢。”
黑子哲也点头,“嗯。”
萩原研二:“啧。”
第31章
虽说黑子哲也是嫌疑人,可当时看监控的人里,只有刚好认识对方的萩原研二能把那道模糊背影身上的特征与之联系上。
他暂时没有把这条信息告诉给搜查一课的其他人。
监控画面里并未拍到人脸,不提大众款的蓝黑色卫衣,单论浅蓝色短发,符合这条特征的除黑子哲也外,在日本也有不少人。
是以萩原研二现在还有余地单独找上门,坐在“嫌疑人”家里,撸“嫌疑人”家的狗,和“嫌疑人”讨论几句这起案子的事。
2号被手法不怎么样的,还戴着手套的手摸得有些恼,抖抖身子,甩脱脑袋上的手,哒哒哒跑回主人脚边。
“我记得小黑子在羽田机场遇到拉弗格那天,穿的就是监控画面里的这套衣服。”
萩原研二意犹未尽地注视着跑掉的2号,嘴上接着道:“在那之后,小黑子还有碰到过拉弗格吗?”
“没有。”黑子哲也把2号抱进怀里,了解他还想问什么,“如果真的是针对我,我一时想不到拉弗格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不能是又犯病了。
“嗯……”萩原研二沉吟片刻,“看来在摆脱嫌疑前,小黑子要跟我一起行动了呢~”
红色塑料袋里的尸块均被硫酸大面积腐蚀过,极大程度干扰了对其死亡时间的判断,也导致无法从这方面证明黑子哲也的清白。
当然也有一半可能是不清白的,萩原研二想了个地狱笑话。
黑子哲也没什么意见,“好的,萩原君。”
瞥了眼半长发男人的神色,他顿了顿,恰好说出其心中所想,“假设人真的是我杀的呢?”
萩原研二眼皮一跳。
他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紫罗兰色的眼眸阴沉地盯住人,“抓住小黑子,把你关起来。”
对于这省略过头的话,黑子哲也决定不予评价,点头道:“如果杀人的是萩原君,我也会这么做,顺便揍你一顿。”
“什么?”萩原研二瞪大双眼,“小黑子竟然要揍研二酱?!”
黑子哲也认真道:“对于犯罪的朋友,自然是要揍醒对方的。”
烦躁的心渐渐落地,萩原研二挑眉,“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黑子哲也:“我也是。”
萩原研二还要继续调查分尸案的事,不方便在公寓久留,黑子哲也依照之前答应的,和他一同行动。
两人刚走出公寓大门没多久,萩原研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目暮十三打来的电话。
有民众报案,在米花町某处偏僻的停车场内发现了一个红色塑料袋。
里面装的,是已经腐蚀出白骨的,被分尸的尸体上剩下的那颗脑袋。
“是否有目击证人我们还在走访调查。”
目暮十三的声音经由听筒传递显得有些失真,“但停车场门口的监控这次拍到了嫌疑人的半张脸,我把监控图片先发给你。”
十秒后,萩原研二的手机里刷新出了带有嫌疑人面貌的图片。
监控画面右上角的时间在昨夜凌晨三点多,时间足够从河堤抛尸完,再移动到停车场进行二次抛尸。
“……”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身旁的蓝发青年,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副银手铐。
见此,黑子哲也明白什么,也跟着掏出一把家门钥匙,“萩原君,2号的狗粮和罐头在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请不要喂零食,它最近在减肥。”
萩原研二:“不要这么自然地交代宠物托养事项啊!”
最后,收下蓝发嫌疑人钥匙的半长发警官先生把人带回了搜查一课的审讯室。
“嫌疑人居然会是公安?!”得到消息赶来的目暮十三惊讶,“这下可麻烦了。”
十分钟后,同样听到消息的灰崎幸一杀到搜查一课,“这起案子接下来由我们公安部接管。”
早有所料的目暮十三头疼地摆摆手,“我知道了。”
他转身去找把嫌疑人带回来的,查案最积极的萩原研二,想劝导对方案子牵扯到公安的人被调走也是没办法的事,结果就见人无缝切换身份,跟着灰发公安走了。
这几天由于人都在身边,差点忘记萩原研二早已被公安部抢走的目暮十三:“……”
萩原老弟现在是真方便啊。
按规矩走完一系列流程后,黑子哲也坐在了公安部的审讯室里,不过并未被铐上手铐。
带人回来的灰崎幸一心情复杂,“虽然我们都知道大概率是拉弗格伪装的你,但在找出新的证据前,黑子你还是要先接受我们的监管。”
黑子哲也:“我明白。”
负责监管的橘拓郎干脆在审讯桌后坐下,面上是一贯严肃的表情,冷声开口,“姓名年龄,昨晚的凌晨两点半到三点半期间你在哪,做什么?”
灰崎幸一想叫人别用这种对待凶手似的语气说话,见黑子哲也神色如常回答后,又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拉上萩原研二,“走吧,我们抓紧时间。”
萩原研二离开前又多看了审讯室里的蓝发青年一眼,“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还没查。”
然而要调取昨晚停靠在停车场的所有车辆上的行车记录仪,无论再怎么着急都只能一个个联系车主配合,所幸在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调到前,针对周边的目击证人走访有了新消息。
凑巧在停车场附近,和灰崎幸一分两头查找线索的萩原研二收到消息,当即动身赶往目击证人的所在地。
路上,萩原研二与一位面容平凡的男人擦肩而过。
察觉到异样,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臂,“偷警察的配枪可是非常严重的罪名哦,这位先生。”
手中拿着枪的男人闻言,眸底划过一抹厉色,不顾手臂上钳制的力道,一脚踹向萩原研二,趁对方下意识躲开时,以骨折的代价,一声不吭把手臂硬生生抽了回来,手上仍旧握着偷到的配枪。
见状萩原研二隐约感觉到哪里有问题,可现场情况容不得他往下细想。
一阵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炸开,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其中。
根据在烟雾弥漫开前看到的男人位置,雾白的烟尘中,萩原研二凭直觉往那个方向挥出拳头。
拳头与肉体碰撞的触感传来,他揍到了。
男人也不甘示弱,很快回以一记扫堂腿。
烟雾随着两人的缠斗逐渐变得稀薄,能见度变高,萩原研二抓住机会,一个过肩摔将男人摔向地面。
一道沉闷的,脊背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响起,男人手中的枪因此脱落而出。
狠狠被摔到地上后,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借势就地一滚,从地上爬起身,不再恋战,往巷子深处逃去。
萩原研二欲要追击,不远处就先响起了一道枪声。
是目击证人所在的方向。
心里愈发感到不对劲的萩原研二捡起地上自己的配枪,放弃追击男人,往枪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到场时,萩原研二见到的是胸口中枪的目击证人冲他露出一个无比诡谲的微笑,接着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萩原研二快步上前,蹲下身为其检查。
目击证人已然没了呼吸,面上残留的是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
仿佛刚才那个诡谲的笑容是他的错觉般。
“……”萩原研二抿唇,抬头扫视周围环境,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枚子弹弹壳。
是警用子弹的型号。
搜查一课的所有警官用的都是这种。
他骤然低头,几秒钟拆开了手中刚捡回的配枪。
原本满弹的弹匣里,不多不少正好缺了一枚子弹。
“啊!有警察杀人啦!”
听到有更多脚步声往这边赶来,意识到自己中计的萩原研二缓缓站起身,染上几分暗色的紫罗兰色眼眸不紧不慢地扫了眼不知从哪冒出的,发出尖叫的女人,笑了。
“哇~这可真是,给了研二酱好大一个惊喜呢。”
听到枪声,在周边帮忙排查目击证人的其他警员慢一步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脚边躺着一具尸体,手上拿枪,脸上却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的半长发男人。
警员不知为何头皮发麻,手中的枪举了又举,到底还是没举起来。
要不是认识这个人是同事,他们还以为是哪个杀人被当场抓获的愉悦犯!
二十分钟后,目暮十三依据萩原研二描述的犯罪画像,找到了逃跑的男人的身份。
他欲言又止,“那个男人是三年前抢劫银行的一名劫匪,目前还在监狱里服刑,不存在外出的可能性。”
预料之中,配枪被没收走的萩原研二眯起眼,“我知道了,目暮警官。”
与男人对打的那条巷子里没有监控,加上突然冒出的女人言之凿凿说看到警察杀人了,他又无法提供其他证据,一时间只能认栽。
没想到组织的底层成员能听从代号成员的话做到这份上……萩原研二脸色沉沉。
“hagi!”
一上午都在忙着到处出警拆炸弹,好不容易回到警视厅,就收到幼驯染杀人消息的松田阵平匆匆跑来,“怎么回事?”
“小黑子分尸,研二酱灭口。”萩原研二举起被铐上双手的手铐晃了晃,“我们真不愧是签了‘婚姻届’的一对~”
“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呢!”松田阵平无视他的混乱发言,“黑子也被抓了?”
“是啊。”萩原研二侧身示意他从自己口袋里拿个东西。
以为是什么重要证物的松田阵平连忙上前一掏,却取出串钥匙。
“8岁也算是位老爷爷了,小阵平不要给2号喂太多零食,它在减肥。”萩原研二仔细交代。
松田阵平捏紧钥匙,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
完全没在怕他这副模样的萩原研二两边唇角向上扬起,一字一句道:“剩下的就交给小阵平了哦。”
hagi明显超生气啊。
松田阵平把钥匙塞进自己口袋,“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同一时间。
距离警视厅八百码外左右位置的某栋高楼天台上,头戴针织帽,黑色长发绿眼睛的男人收起观察用的狙击槍,拨通一个电话,“拉弗格大人,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
通话结束,黑长发男人面无表情地收枪下楼,往街道另一头走去。
在这时,他的前方迎面走来一位留着板寸头,浓眉,嘴里叼着根牙签,身穿休闲皮夹克的男人。
诸星大没有在意,拉了下身后放有狙击槍的吉他琴包,继续往前走。
男人却似有所感般停下脚步叫住了他,“这位先生,请等等。”
他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冒昧打扰,方便问您几个问题吗?”
“有什么事吗?”诸星大不动声色打量忽然叫住他的这个人。
身型健硕,站姿端正,有接受系统训练过的痕迹;右手手掌以及拇指和食指连接处有手枪枪茧,但未配枪;脚上穿的是警用黑色皮鞋,身上穿的却是私服。
是经验不足的便衣,还是处于休假中习惯性穿了警用鞋单纯懒得换?
总而言之,是警察。
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诸星大打起精神。
“啊,是这样的。”
同样在暗中观察人的伊达航径直坦明自己来历,“我是神奈川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警察,这几天在追踪一个逃亡到东京这边来的犯人,你的部分特征与他有些像,所以才想问些事情。”
看似随意的站姿却并未留下能让人攻击的破绽;一只脚尖偏外,想快速结束这场对话,对自己有防备,左手食指
第一节 有明显枪茧。
疑似经常使用狙击,但面容像混血,假设是外国人的话……枪茧也有可能是猎枪造成的。
“由于那名犯人有携带枪械武器,以防万一,我需要检查你身后的那个琴包,希望你能配合。”
伊达航出示自己的警官证,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顺便也请你出示下证件。”
“……当然没问题。”
确定警官证是真的后,诸星大应下,递出自己的驾照,接着自然问道:“在这里查包,挡到别人走路是不是不太好?”
伊达航检查完证件,指指街道前方不远处一个人都没有的小空地,“我们去那里吧。”
两人并排而行,外侧是车来车往的马路,伊达航走在内侧,恰好将诸星大与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路人隔开。
“诸星先生之前有在国外生活吗?”伊达航语气轻松,闲聊般开启话题,“这么一说是有点刻板印象,但我见到的很多外国男性摇滚乐手都爱留头发。”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留头发是自己的爱好。”诸星大附和,绕过前面一个问题,“我的吉他水平很普通,还在入门阶段,连乐队都没法加入呢。”
“是吗?”伊达航挑眉,目光似有若无从他身上划过,“单论气质,我以为诸星先生已经是非常资深的成员了。”
“唬人的罢了。”诸星大轻笑一声,“在这点上,我有一位憧憬的,和我一样留长发的前辈,他的气质比我更资深呢。”
对上那双暗藏锐利的墨绿色眼眸,伊达航为这意有所指般的话也跟着笑了笑,“哈哈,诸星先生说的让我刻板印象更重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小空地上。
诸星大主动摘下自己肩上的吉他琴包放到地上,缓缓打开拉链,嘴里不放心道:“还请伊达警官检查的时候小心些,我这把吉他很贵的。”
“好的。”
伊达航垂眸,跟着蹲下身,看向被打开的吉他琴包,一把约莫有八成新的吉他正静静躺在其中,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根据外观目测,琴包似乎要比这把吉他厚上不少,会是有夹层吗?
伊达航:“我能把它拿起来看看吗?”
“抱歉,我不太喜欢有人动我的吉他,被碰坏就不好了。”诸星大微微蹙眉,“伊达警官想怎么看?我来拿吧。”
“不用了。”伊达航却转而拒绝,避开吉他,抬手伸向琴包内侧。
“……”
单膝蹲在琴包后的诸星大一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撩眼皮,墨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就在伊达航的手即将碰到琴包内侧的时候,远处骤然响起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
“啊!救命,有人抢劫!”
听到动静,伊达航手上的动作滞住,下意识转过头。
“那边好像发生了更需要警察的事。”
诸星大适时出声,“米花町总是这样不太平。伊达警官,你要先过去处理真正的犯罪分子吗?”
闻言伊达航回眸,站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诸星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身形刚好被笼罩在伊达航背光投下的阴影中,抬头时的模样却丝毫不像是位于下方的人,
“如果伊达警官动作够快,我或许会有时间在这边等你。”
见人朝抢劫犯的方向跑远,没什么时间的诸星大快速收起吉他琴包,起身往相反方向离去。
回到车上,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准确说出当前时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口述记录下来。
而手机的录音界面上,还罗列着数个备注了日期与时间段的录音文件。
诸星大,原名赤井秀一,是FBI派来组织的卧底搜查官。
前不久,他人在某处组织基地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升职计划,一个突然到来的代号成员却打乱了他的所有安排。
“你就是诸星大?看着还算可以吧……琴酒向我推荐了你,要跟我来吗?”
尚未听说过拉弗格的名号,认为这是个能接近更多组织代号成员机会的诸星大思索几秒,选择跟上。
“我们是要去做什么任务吗?”
“任务?不。”拉弗格摇头,“不要成天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身为组织成员,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诸星大试探,“严禁背叛?”
拉弗格振声,“是低调!”
不知为何,诸星大内心升起股不太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他经历了一系列不想再回忆第二次的,各种比任务更加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得到了应验。
诸星大发现自己的记忆总会在某些时间段缺少那么一两分钟。
说是缺少,其实仔细回忆时还是能模糊想起一些,对当时的事有个概念的。
除去超忆症患者外,人的大脑本就不能将所有记忆都一分一秒精准地记录下来,有些不太重要的记忆,普通人在两三天后就会逐渐变得模糊,有时更是需要人提醒才能回想起来。
但诸星大来卧底前接受过这方面的严格培训,即便无法精准到分秒,也不会发生对其只剩个模糊的概念这种事。
这对于时刻走在钢丝线上的卧底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尽管只有一两分钟,换个人可能都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然而在部分人手中,一两分钟足够做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