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元澜理所当然道，“你之前不是说冷吗？”
白雪朝沉默不语。
小6咬手帕：元澜这坏蛋好会啊！
元澜笑道：“走吧。”
白雪朝正要走，元澜突然又道：“不好，忘记给你准备鞋了。”
闻言，白雪朝也愣了一下。他一直踩着元澜卧室地面铺着的羊毛地毯，又软又暖，忘了鞋子的事。
“穿拖鞋。”白雪朝道。
“唔，等我一下。”元澜跑去找拖鞋。
没多久，他带着一双有兔耳的白色毛绒拖鞋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很适合你诶！”
白雪朝：“……”
他哪来的这么可爱的拖鞋啊？
好像看出了白雪朝眼底的疑惑，元澜解释道：“之前带小鱼出去逛街的时候，她给我买的，但是码数对我来说有点小。”
他拿了条毛巾，带着毛绒拖鞋单膝蹲在白雪朝面前，伸手抓向白雪朝纤细的脚踝，看样子是要帮白雪朝穿鞋。
白雪朝赶紧退了两步。
搞什么！这人为了拉近关系，也太拉得下来面子了吧？
“放心啦。”元澜抬起金色的眼眸看着他，“这个拖鞋一看就小，所以我没穿过的。”
“不是因为这个。”白雪朝弯腰抽走元澜手里的毛巾。
元澜懂了，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雪朝自己用毛巾擦了擦脚底，穿上带兔耳的毛绒拖鞋，他的脚趾和脚背都被毛茸茸的触感包裹，感觉暖融融的。
“走吧，已经很晚了。”元澜说。
白雪朝吐槽道：“会这么晚都是怪谁啊？”
他丢开毛巾，去卫生间洗了下手，两人这才一起出门。
元澜带着白雪朝到了餐厅。
天启会聚会的餐厅在城堡主楼的一楼，风格仍是与城堡一致的欧式风格，墙壁上绘着油画风格的壁画，挑高的吊顶垂着华丽的吊灯。中央是一张长长的餐桌，主位后方有一扇巨大的花窗玻璃，不过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没有了白天被阳光照耀的绚丽色彩。
“你们终于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颇为高挑的漂亮女人，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女人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发梢垂在锁骨，眉骨比较高，使得眉眼间距看起来稍近些，有些混血的感觉。她穿着一条绣有暗纹的深红色长款旗袍，臂弯搭着黑色毛披肩，脚下是一双黑色红底的高跟鞋。目测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超过了一米八。
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眉峰挑起的眉毛下，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正看着白雪朝和元澜，涂着番茄色雾面唇釉的嘴唇弯起笑的弧度。
“你就是新成员吧。”女人主动走向白雪朝，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你好，我叫林琅。”
她的嗓音很特别，有一点低沉和慵懒。
白雪朝与她轻轻握了一下手便放开：“白雪朝。”
“我已经听过你的名字了。”林琅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
元澜推着白雪朝的肩膀，绕过林琅往里走：“小雪朝，给你介绍一下天启会的其他成员。”
蔺长青、莫塔尔和木心悦就不用说了。
白雪朝看到了独自坐在餐桌角落的鱼若兰。
鱼若兰发现白雪朝的目光确实在看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惊喜，好像在高兴于除了元澜外还有人能立刻注意到她，随后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天启会有六位干部，其他五位你都见过了。”元澜带白雪朝走到了靠墙站着的一个男人面前，“他就是最后一位，你听过他的名字，陶儒。”
他敲了敲陶儒戴着的VR眼镜：“陶儒，见人了。”
陶儒拉下自己的VR眼镜，挂在脖子上。
出现在白雪朝眼前的，是一双充满沧桑与故事感的黑色眼睛。
陶儒是个看起来年纪有四十岁的大叔，气质很丧，胡子拉碴的，黑色的头发有些乱蓬蓬的，但还算干净。他穿着白衬衫和灰色西装马甲，衬衫最顶端的扣子没扣，黑色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下面，不修边幅，好像睡醒随便穿上衣服就来了。
他的左眼下方到脸颊上有一个像藤蔓一样的黑色纹身，是他异能者身份的证明，与蔺长青舌头上的“约”字性质一样。
毕竟异能者觉醒后外表会有一些区别，有的人会出现“纹身”，不难认出来。
陶儒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低沉的嗓音随着与他动作同样懒洋洋的语气响起：“你好啊，白雪朝。”
白雪朝跟他握了下手：“你好。”
“干部介绍完啦，还有两个干部候补。”元澜继续推着白雪朝走，却不是找谁。
他带着元澜走到主位之下右边的第一个座位，那里是空着的，旁边就是倚着座椅靠背、冷着脸的木心悦。
白雪朝：“……”
他不会是要挨着木心悦坐吧？
事实证明，是的。
元澜直接把他按在这个座位上，然后坐到主位。
白雪朝注意到，旁边的木心悦瞪了他一眼，偏过头不再看他。
这时，有两个人走向这边，白雪朝循着脚步声看过去，眉毛一挑。
走过来的两人他都见过。
第一个，是元澜在漫画中第一次露面时，单膝跪在他面前的那个手下。
第二个，就是他不久前才在漫画里见过的乔文杰。
第一个人走到这边后，首先恭敬地对元澜鞠躬，唤道：“boss。”
然后他才对白雪朝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井寒。”
他没有伸手表示要握手，而是微微颔首。
乔文杰也是先跟元澜说了一声“boss好”，才跟白雪朝自我介绍，同样没有要握手。
“你们好。”白雪朝道。
两人离开这里走回自己的位置时，分别悄悄看了一眼木心悦，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白雪朝悟了，这两个人好像都喜欢木心悦？
带着这个答案回味刚才他们的举动，虽然语气都挺礼貌的，但都不跟他握手，隐隐有些排斥的意味。
不过白雪朝并不在意。
连木心悦他都不怕，还会在意这两个人？他只是嫌木心悦杀人会用毒，而他防着中毒比较麻烦而已，并不是惧怕对方。
“小鱼，坐那么远做什么？”元澜坐到主位，招呼着坐在餐桌尾巴的鱼若兰，“过来啊。”
众人顺着元澜的目光看过去，好似才发觉鱼若兰在。
餐桌主位左边的第一个座位是空着的，看来是给鱼若兰留的位置。
由此，白雪朝推测出，右边的第一个座位，也就是他现在坐着的座位，原本很可能是属于木心悦的位置。
白雪朝：“……”
还嫌他仇恨值拉得不够是吧？
鱼若兰低着头走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下，手指紧张似的搅动，仍低着头。
“我要的刀切面还要等一会才能好。”坐在鱼若兰旁边的林琅开口了，笑吟吟道，“不好意思，要让大家陪我等一会了。”
没人说什么。
林琅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抬起，放在一旁的刺绣手拎口金包里，飞出来一张张塔罗牌，在她掌心上方浮动，好像魔法一样。
不难看出，这是林琅的异能，大概是操控纸牌之类的。
“反正等着也无聊，”林琅看向白雪朝，“不如我给新人占卜一下？”

看他的态度，就是配合着打发时间而已。
“小雪朝,林琅的占卜很准噢。”元澜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错，笑着看向白雪朝介绍道,“他在S市这边是很有名气的占卜师,轻易不给别人占卜,很多人想找他占卜都排不上号呢。”
白雪朝轻笑了一下：“是吗,那我是赚到了？”
“是哦。”开口的人是林琅，塔罗牌在她掌心上空上下翻飞洗牌,仿佛一场视觉效果极佳的表演，她笑吟吟地说,“这是送给你的新人见面礼,我喜欢你诱捕素的味道。”
白雪朝：“……”
闻着有食欲是吧？
异能者聚集的地方，诱捕素的味道总是混杂的。
当异能者聚集太多时,众人散发的诱捕素味道,甚至可能会引来想猎食的变异种。
虽然天启会本身就饲养了很多变异种，实力也足够强并不怕这些,但还是习惯性地吃X8药片隐匿了诱捕素。如今在场的十人中，只有白雪朝和元澜没有吃药，带着凉意的梅花香气和奶油的味道混在一起,闻起来十分清甜。
除了草食性的木心悦外，天启会其他人都是肉食性，对同为肉食性的元澜的诱捕素没有感觉,只会觉得是普普通通的奶油甜味,就跟闻到了这个味道的香水一样。
只有木心悦会因为食性不同,觉得元澜的味道好吃。
而白雪朝是杂食性，在所有人的食谱上。
闻言，木心悦“哼”了一声，饶是觉得白雪朝闻起来很香，也嘴硬道：“我觉得一般般吧。”
她这句话说出口，气氛有点尴尬。
前脚林琅才说喜欢白雪朝的诱捕素，后脚她就说一般般，好像在刻意抬杠。
林琅倒是没有理会木心悦的话，眼里流露出些许清浅的笑意，塔罗牌在空中穿插翻飞，仿佛振翅的蝴蝶。
坐在木心悦另一边的蔺长青想要缓和气氛，他撑着桌面探头看向白雪朝，起了个新话题：“白雪朝，你草食杂食啊？”
“杂食。”白雪朝道。
蔺长青见白雪朝回答了，并没有不理会他让气氛更僵，松了口气，笑道：“哦，是很稀少的食性呢。”
异能者有11个异能系。
除了特殊系是各个食性都能觉醒的之外，其余10个异能系，肉食性和草食性各能觉醒5个。因此有些时候，只要知道某个异能者是什么异能系，基本就能判断出对方是什么食性。
比如治愈系，就是草食性异能者可以觉醒，肉食性异能者不行。
但杂食性异能者是个例外，11个异能系都能觉醒，还可以无差别进食变异种升级，不用区分是变异植物还是变异动物，因此有不少其他食性的异能者会羡慕杂食性。
如今异能者的食性构成中，肉食性异能者占七成左右，草食性异能者占两三成，杂食性异能者不到一成，人数最少。
肉食性异能者身体强化程度最高，异能系更具有攻击性，大部分处于食物链顶端。当然，也会有一些例外。
草食性异能者也不弱，虽然他们的异能系攻击性比起肉食性稍弱，但可以觉醒非常有用的治愈系异能，还能觉醒时空系和精神系这两个极为稀有的异能系。
至于杂食性异能者，除了三种食性通用的特殊系，能觉醒草食性异能者的异能系会比较好，如果觉醒了跟肉食性异能者同样的异能系，除非异能非常强悍，否则身体强化程度没有肉食性异能者高，优势也就只剩下随便吃升级快了——然而这一点肉食性异能者还可以靠大量进食来弥补。
基于这些，木心悦觉得自己比白雪朝强，对元澜更有用。
她今天跟元澜出去逛街时听对方说过，白雪朝是元素系的水异能，她可是治愈系异能。
“我草食性就不稀少了？”木心悦不是喜欢憋着的类型，说话直来直去，除了面对元澜，她向来有话就说。
这一句让气氛又有点尴尬了。
蔺长青感觉自己找错了话题，汗都要流下来了，连忙附和道：“也少，也少。”
元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什么话都没说。
那边林琅洗好了牌，塔罗牌自动在桌面推开，黑底金边的牌背朝上，上面绘制着一圈金色花朵图案，中间是一颗金色六芒星。
“塔罗占卜短期的运势更准，”林琅打了个响指，有四张牌飘起来两寸高，依然是牌背朝上，“看看这四个月的运势吧。”
白雪朝微微颔首：“你随意。”
林琅说：“今天是10月14日，首先是这个月剩余半个月的运势。”
第一张牌先朝着林琅掀起来，她看到牌面后挑了下眉毛，用异能操控塔罗牌翻过去，牌面朝向白雪朝。
牌面上是一个轮盘，上面有不同的符号。轮盘上方是拿着剑的狮身人面像，左右两边是蛇和胡狼，牌面的四个角落分别是有翅膀的人、老鹰、狮子和牛。
此时，这张牌是倒过来的。
“命运之轮逆位，唔……看起来不太好呢。”林琅英气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安抚道，“不过解牌还需要结合其他牌一起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担心，先看看其他的牌怎么样。”
白雪朝一点也不担心，仍单手支着下颌，另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同时，他在脑海里问小6：“她算得准吗？”
“第二张，十一月。”塔罗牌掀开，林琅又挑了下眉，然后将牌翻给白雪朝看，“宝剑三。”
宝剑三的牌面看起来就令人不舒服——
那是一颗火红的心，被三把长剑由上而下交叉刺穿，背景是晦暗的天空，厚厚的云朵落着雨。
小6说：“准也不准吧……”
白雪朝问：“什么意思。”
“没事，看看第三张，十二月。”林琅又掀开一张牌，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她将牌面展示给白雪朝看，“宝剑十。”
如果宝剑三的画面已经令人感到不适，那么宝剑十的画面更令人不适——
一个男人趴在岸边看不见脸，后背从上至下插着十把剑，甚至第一把剑是从他的脑袋插进去的。背景是蓝色的湖水和山，一点黄色的天空和大片的黑色与乌云，仿佛曙光被黑暗渐渐吞食。
就算不知道这张牌的牌意，看牌上的画面也能看出不好。
元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坐在白雪朝身旁的木心悦抿了抿嘴，似是在憋笑。
坐在她对面那排最后一个的井寒一直在看着她，发现木心悦高兴了，他的嘴角很轻微地上扬。乔文杰则是坐在木心悦这一排最后一个，他手指撑在嘴上，看着飘在空中的塔罗牌，眼底有几分幸灾乐祸。
蔺长青盯着塔罗牌，神情带着几分疑惑，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网上冲浪的莫塔尔也不冲浪了，收起了异能，认真地注视并倾听着这一场占卜。
其他人也都在看。
只有陶儒，双手环胸坐在蔺长青旁边，靠着椅背，事不关己般戴着VR眼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与此同时，小6解释道：“林琅的占卜能力不是异能，是一种玄学。他占卜格外准确，是因为他的占卜结果完美对应‘预运行’的剧情，但是……你懂得啦。”
不用小6多说，白雪朝已经懂了。
按照预运行的剧情，他早在上个月底就死了。所以现在林琅相当于……给一个“死人”占卜未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
那边，林琅正准备翻开第四张牌。
她看了眼白雪朝，发现对方脸上不但没有任何忧虑的情绪，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了？”白雪朝勾着唇微笑道，“请继续，不用在意我。”
他说话的音色清清泠泠，带着些漫不经意的淡然，非常好听。
“……最后一张，明年一月。”林琅翻开最后一张牌后眼眸微微瞪大，缓缓操控着塔罗牌转过去给白雪朝看，“高塔。”
高塔的画面比宝剑牌还要令人不安。
一座位于山巅的高塔被金色的雷电击毁，塔顶的王冠坠落，塔顶和塔身的窗口都燃起了火，冒着火星，两个人头朝下从高塔上坠落。背景是完全的黑暗，飘着铅灰色的乌云。
林琅难得感觉有些头疼。
她只是想给作为新人的白雪朝随便占卜一下运势，但没想到一张比一张差，有种给别人贺寿送了一沓冥币的感觉。
白雪朝道：“请解牌吧。”
林琅收拾好情绪，开始挨个解牌。
“命运之轮不停地转动，当它是正位时，一切都是幸运的，当它是逆位时——”林琅顿了顿，还是选择直白地说出来，“你会变得不幸，一切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坏，而你无法阻止，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
其实，本来抽到这种牌还可以安慰对方焉知非福，说短期看可能是坏事，但是长期看或许是好事。
但是看着白雪朝后面的三张牌，林琅实在说不出口，她可不想砸自己招牌。
白雪朝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琅道：“嗯，请继续。”
他可以理解。
死人嘛，能有什么幸运和好事呢？
林琅点了一下宝剑三，解释道：“它的含义是悲伤、失落、痛苦。”
她又指着旁边的宝剑十道：“这张牌表示你在十二月经历着人生的黑暗时刻，含义同样是痛苦，还有结束、绝望、失败等含义，你所有能想到的、表示负面含义的词语，都可以套在这上面。”
“但是我解牌不会只看牌意，还会看牌面、凭感觉。”林琅将宝剑三和宝剑十并在一起，“我感觉出问题的、给你带来痛苦的，主要是你的身体，其次是下个月会遇到让你伤心的事，情绪也会引发身体上的问题，还可能会进行手术。”
白雪朝挑起一边的眉。
嗯……其实如果论死因的话，确实是情绪引发的身体问题。那件事后，他本就不好的身体状态飞速下滑，愈来愈差。
他“死”的时候也确实是在做手术，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绑定系统小6的。
这时，陶儒突然摘掉了一直戴着的VR眼镜，看向白雪朝。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又好像在通过白雪朝看什么人，眼底流露出回忆着什么和悲伤的神色。
“心上插着剑，我感觉你心脏不好。”林琅用异能操控着宝剑三飞到白雪朝面前，接着是宝剑十，“这个男人的后背插满了剑，原本可能代表脊椎有问题，但我觉得你的问题是剑对应的位置，也就是呼吸道、肺和胃等内脏。”
白雪朝摘下面前的两张牌放在桌面，笑了笑道：“这可真是有点玄学了啊。”
怎么说呢。
他身体的问题那么多，怎么说都能说中吧。
不过他“死”的时候呼吸衰竭，气管插了管，如果小6没有出现，下一步就是切开气管了，确实是呼吸道和肺的问题。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琅是在给他占卜未来。
或许是因为他算是“死人”，所以林琅抽到的牌都是他死前的事？毕竟要是按照死前的发展来看，目前所有牌倒是都能对应得上，命运之轮代表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元澜也在这时点了点头道：“小雪朝确实心脏有问题呢……肺也是。”
“最后这张牌……”林琅深褐色的眼眸望着白雪朝，认真甚至是有些严肃道，“白雪朝，你会在四个月内死去。”
她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一时间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蔺长青疯狂给坐在他斜对面的林琅使眼色，眼睛都要眨飞了：白雪朝加入天启会第一天，现在还是在为了欢迎人家加入天启会才举办的聚会上，你就宣布人家四个月内会死？
林琅压根没看蔺长青，她在看白雪朝。
即使知道自己会在四个月内死去，白雪朝那张精致苍白的脸上，神情依然平静，像是平滑如镜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
元澜率先开口问道：“还是身体问题吗？”
“看样子是的。”林琅指着白雪朝放在桌面上的宝剑十，“在我这里，宝剑十和高塔同时出现代表死亡。”
她让高塔飘到白雪朝面前，解释道：“高塔代表毁灭、意外、灾难，在身体健康方面，它意味着你会突然发病，并且在短时间内急剧恶化，情况非常糟糕，而且救不回来。”
到这里，白雪朝可以确定，林琅的牌都是在讲述他“死前”的事。
他当时就是突然犯病，开始急救。
对于白雪朝而言，这次的占卜就是在讲他的过去，所以他没什么感觉。
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就是白雪朝的未来。
——他注定会死。
蔺长青“嘶”了一声，头痛似的撑着自己的额角，同时悄悄观察木心悦和元澜的表情。
木心悦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压抑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无人注意，鱼若兰怔愣地望着白雪朝，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带着悲伤和不舍，似乎是在惋惜白雪朝的短命，她好不容易才又遇到一个能注意到她的人。
“虽然木心悦昨天跟我说过，小雪朝的身体问题都是先天性的，她无法用异能治好，但是——”元澜手肘撑着桌面，双手交叠托着下颌，瘪了下嘴，不太愉快道，“我不想小雪朝那么早死诶，还不到四个月。没有办法了吗？”
其实仔细算，最多就是三个半月，因为十月已经过去将近一半了。
林琅道：“我抽一张意见牌吧。”
她打了个响指，一张塔罗牌从桌面上铺开的牌中飞出。
塔罗牌翻过来后，林琅摇了摇头：“没办法了。”
这张牌面上，一个骷髅骑士骑着白马，手里拿着一面黑色旗帜，上面画着白色的五瓣蔷薇。骷髅骑士的白马下是抗拒死亡却被践踏过去的国王，女人和小孩跪在一旁，主教在白马前对骷髅骑士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祷。
“死神代表着结束。”林琅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对白雪朝道，“无论男女老少，都逃不过死亡，你只是比别人提前结束人生而已。”
白雪朝：“……”
这话说的。
白雪朝歪了下头：“那……谢谢你的占卜？”
“既然小雪朝活不了多久，那我更要珍惜这段时间啦！”元澜双手捧着脸，对白雪朝露出一个阳光灿然的笑，“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跟你形影不离，带你到处玩的~”
木心悦刚高兴起来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白雪朝道：“倒也不必。”
元澜捧着脸极力推荐道：“我做的事都很有趣的！”
白雪朝心道：那就更不想跟你一起了。
元澜觉得有趣的事，指不定多变态呢。
这时，走廊传来餐车被推动时轮子滚动的声响，并且伴随着众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当是在厨房的仆人来送晚餐了。
果不其然，几个穿着女仆装的男仆和女仆很快便走了进来。女仆负责点燃她们带来的蜡烛，将烛台摆在长桌上面，男仆则是将餐车上五花八门的晚餐放在对应的人面前。
虽然刚才白雪朝的占卜结果很糟糕，但没怎么影响到天启会其他人的心情，毕竟他们跟白雪朝又不熟，白雪朝是死是活，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元澜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或许真如元澜所言，剩下的时间他会带白雪朝到处玩，至于玩什么是个未知数。等白雪朝死亡后，很可能会成为元澜人体标本中的一员，被元澜偶尔拿出来观赏。
现在真情实感为白雪朝感觉难过的，恐怕只有鱼若兰一个人。
两名男仆摆盘的时候，白雪朝正在脑内和小6对话。
“小6，我打算把林琅的占卜变成真的。”白雪朝颇感兴趣道，“你觉得怎么样？”

“变、变成真的？”小6愣愣地捧着代码,“怎么变？”
白雪朝回答道：“很简单啊，我主动去契合林琅的占卜结果就行了，不过还需要你的配合。”
小6有些好奇地问：“怎么配合呀？”
白雪朝说：“告诉我后面的剧情大纲,能不能做到林琅刚才说的话,下个月有没有虐点，我这个反派什么时候下线。”
小6：=A=宿主图穷匕见了这是！！
“我不能剧透的！”小6当即拒绝,但它安静两秒,可能是不敢彻底拒绝白雪朝,也可能是对白雪朝要做的事太好奇,它支支吾吾地模糊了时间透露道，“嗯……明年元旦后那几天吧……能下线。”
白雪朝道：“可以,告诉我这个也行。”
只要能在一月下线就行了，反正不在大纲内的剧情他都可以随意,细节他可以自己填充。
他现在对于让高维世界的读者吃刀子的事,很感兴趣。
这时，小6突然哭唧唧道：“啊啊啊宿主,我被主系统黄牌剧透警告了,我要被扣钱了呜呜呜，呜呜呜……”
熟悉的代码眼泪从视野下方漫上来,小6哭得好不凄惨。
白雪朝托着腮对它道：“别哭了，会帮你完成大纲的，扣的钱还能赚回来。”
小6不哭了,给他显示了一个“QAQ”的表情。
与此同时，女仆点好蜡烛在餐桌上放好烛台，男仆也将每个人的晚餐和饮品摆好,一起恭敬地鞠躬带着餐车离开。
他们离开时将餐厅的电灯熄灭了。
原本亮堂堂的餐厅一下子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下烛台上被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餐桌和每个人的脸。影子映在他们后方的墙壁上，朦胧而黯淡，像是晃动的鬼影。
白雪朝垂眸看着面前盘子里整齐摆放的烧卖，眉头跳了一下。
这烧卖……跟他想吃的不太一样啊。
陶瓷制的盘子里，十几个烧卖像是一个个开了口的小花苞，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酱油色馅料，米粒颗颗饱满。
白雪朝真希望是烛光太暗没看清。
他怎么看到，烧卖褶皱里露出的馅是米？
“改成烛光晚餐了啊？”蔺长青拿起卷饼，却没有立即下口，而是借着烛光扒开卷饼的口看里面的馅，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元澜颔首：“嗯，突然感觉这样更有氛围感，就让他们换了。”
莫塔尔无声用口型吐槽：果然，总是心血来潮。
他嘴唇的小动作被元澜看到了。
读得懂唇语的元澜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笑眯眯故意问：“莫塔尔，你想说什么？”
“啊，我想说。”莫塔尔认真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元澜，道，“我很喜欢烛光晚餐的氛围，感觉心灵都安静了。”
蔺长青拿着卷饼的手微微颤抖，默默腾出一只手，对坐在他正对面的莫塔尔竖起大拇指。
——兄弟，能屈能伸写在了你的人生字典里。
莫塔尔看到了蔺长青的手势，沉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