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洛石真并没有意识到，奶奶跟他说起爷爷做过的种种事迹时，就是在记仇。
陆秋瑾不相信洛石真会这么没有脾气。
相处也有这么久了，他当然看得出来，洛石真看似性格软和，但真的踩到了底线，他也不会退让。
要不然，楚宵和他一起长大，早就把人掰弯了。
怎么到了说起一个不存在的结婚对象身上，洛石真就变得这么包容，可以步步后退了？
陆秋瑾莫名的有些破防。
“也就是说，你结婚，家务你做，家业你撑，还要在发生冲突的时候道歉，你图什么？”
“结婚是为了组建家庭，为什么要图什么？而且你怎么这样说我未来对象，我奶奶说了，女人生小孩是很痛苦的，特别特别疼，我是男生，不能生小孩，不能帮她痛，平时我多做一些怎么了？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洛石真看陆秋瑾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渣男。
他对婚姻的所有想象，都是来源于洛奶奶，奶奶那么好的人，就是因为爷爷没有责任心，什么活都丢给奶奶做，还跟奶奶吵架，害得她年老之后身上总是各种病痛。
结果爷爷潇洒了半辈子，临老了一场大病直接去了，去之前家里还为了给他治病卖房子。
当时洛石真年纪还小，听到奶奶这么说后，就在心里保证，他以后绝对不要学爷爷。
年轻的时候要勤快多干活，要老实认错不要和对象吵架，等到年老了，如果在妻子之前生病了，他就赶快去死，免得最后钱花了，人也没救回来，只剩下其余家人艰苦生活。
现在，他觉得陆秋瑾很有成为他爷爷的倾向。
洛石真好心的拍拍陆秋瑾的肩膀：
“你这么想不好，努力改改吧，要不然以后没有女孩子愿意要你的。”
陆秋瑾刚要忍不住反驳，洛石真就说了一句：
“反正我要是女孩子，我也不愿意和你一起。”
陆秋瑾：“……”
见陆秋瑾怔住，洛石真又怕这么说伤陆秋瑾的心，赶紧补充道：
“不过我也不能代表其他女孩子嘛，你长的好看，又优秀，说不定有女孩子不介意你脾气怪，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我只是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愿意。”
他挠挠头，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既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又不会伤害到陆秋瑾：
“哈哈，你不用管我，反正我是男生，肯定不会和你在一起啊。”

陆秋瑾的理智告诉他，这句话没什么。
反正他本来也只是想和洛石真做朋友，想要得到洛石真的信任。
他又不像是萧善与楚宵，想要和人当恋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之后，心里别扭的一股难受劲，让他简直坐立不安。
陆秋瑾不是那种发现了问题还不解决的人。
他坐立不安了一个小时后，突然对洛石真说：“我可以改。”
这个时候，已经是学校上完一节课之后了，正是下课时间，洛石真低着头查看自己的笔记有没有疏漏。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他疑惑：“啊？什么？”
上完一节课之后，洛石真脑子里都是各种知识，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和陆秋瑾说过什么话了。
“你不是说我这样，你不会喜欢我吗？我可以改。”
陆秋瑾想，为了能够得到净化，改改性子，也没什么。
他问：“你觉得我要改哪里，你说了我都改。”
洛石真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想，看来陆秋瑾也是很想结婚的，之前还说结婚不好，现在就愿意为了以后的老婆，改正缺点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就是你本人其实很好，没有问题的，就是可能要改掉总想着结婚之后吵架的问题，总吵架不好，很伤感情的，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好好解决就好了。”
陆秋瑾看着洛石真。
洛石真手里还拿着一支笔，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都透着认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平和草食动物的气息。
他想，之前确实是自己想错了。
他在婚姻中的态度太争锋了，只图自己吵架爽了。
以洛石真的性格，如果他们真的吵起来了，那必然是他的错啊。
陆秋瑾几乎可以想象，在自己不顾及感情的吵架之后，洛石真会多么茫然无措，他找不出自己生气的原因，只能闷头做事，还要自我责怪不该惹陆秋瑾生气。
光是这么想想，陆秋瑾就觉得自己的性格真的要改改。
“是，你说得对。”
陆秋瑾之前说的那么笃定，洛石真还以为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点头承认该改正这个毛病了。
不光改正了，他还继续问洛石真：
“你觉得，我在婚姻中，还需要做什么才能负起丈夫的责任呢？”
这还是头一次，有除了奶奶之外的人，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洛石真一下就高兴起来了。
奶奶非常希望他可以结婚，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被人当傻子，奶奶总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洛石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在洛奶奶眼中，结婚生个小孩，就是最正常平淡的生活了。
洛石真一向听奶奶的话，也听话的把这个当做人生目标。
可他毕竟也没有做过人家的丈夫，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对，之前也曾经想要和楚宵他们沟通交流一下，看能不能再学点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宵一提起这个话题就生气，就连张川也是。
现在陆秋瑾竟然感兴趣！
洛石真很认真的阐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就是刚刚说的不要乱发脾气，然后就是要眼里有活，家里有什么活，都要赶紧去做，不要拖着，拖着的话，就算是之后做了，那也不好。”
“还有，三餐要做好，工资一发下来，就要打到老婆卡上，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要赶紧修好……”
洛石真说的这些，全都是他奶奶曾经跟他批判过的，爷爷哪里哪里做的不好的。
他很会吸取教训，觉得自己只要把爷爷做的不好的地方，全都努力做好，那不就行了吗！
现在，他把自己钻研的成果，又教给了陆秋瑾。
“这是我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的，你不要什么都听，也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删删改改。”
陆秋瑾却是一副很听劝的样子，洛石真说什么，他都答应应好。
对于他来说，洛石真说的这些也很新奇。
他从小见到的夫妻关系，都是争吵与算计，还有互相利用，互相甩锅。
要是婚姻真的像是洛石真说的这样，他们两人有商有量，互相包容照顾，那难怪洛石真渴望婚姻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洛石真洗完澡，正要拿着拖把去拖拖浴室的地。
陆秋瑾很自然的从他手中拿过了拖把：“我来拖。”
洛石真不解：“可是这是我的浴室啊。”
陆秋瑾：“一点小活，我顺手就拖了。”
他抢过拖把，果然将洛石真的浴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沾了水渍的台面，都被他擦拭了一遍。
洛石真不明所以，他抱着要洗的衣服从陆秋瑾身边路过，陆秋瑾又站起来：
“我来洗。”
洛石真低头看看手里的衣服：“我不是要手洗，我只是要把它们放洗衣机里。”
陆秋瑾很自然的拿过来：“我来放吧，你要留下时间好好学习。”
等到洛石真铺床，陆秋瑾却过来说他要替他铺的时候，洛石真再也忍不住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我的床都要帮我铺？”
他看陆秋瑾的胳膊：“你手还受伤着呢。”
“我恢复力强，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别看陆秋瑾一副富家大少爷的样子，但竟然真的会做这些细碎活，铺床也是铺的很顺畅。
洛石真站在一边，看着他忙里忙外的给自己又是铺床，又是端来泡脚水，有种陆秋瑾鬼上身的感觉。
等到第二天，洛石真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觉出不对。
宿舍里，怎么一股食物的香味呢？
有包子，小米粥，还有肉。
他疑惑的慢慢坐起来，就见宿舍中间位置，竟然密密麻麻摆放了一桌子的食物。
陆秋瑾正在放筷子，因为桌上有一盘油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皱起了眉。
但见到洛石真醒了，陆秋瑾的眉头又松了下来。
“醒了？快来吃早饭吧。”
洛石真嗅了嗅。
陆秋瑾见他这样，笑容加大：“吃的就在这里，不用闻，直接过来吃就行。”
“不是。”
洛石真老实回答：“我是想闻闻，你是不是在异化中。”
陆秋瑾：“……”
他练了一早上的温柔笑容，没绷住，僵在了脸上：“为什么这么想？”
洛石真也说不上来：“你以前不这样，突然这样，我觉得怪怪的。”
他看到的陆秋瑾，一直都是有点矜贵的，现在突然变了个性子，除了异化，洛石真想不出别的答案。
陆秋瑾缓缓：“人都是会变的，你觉得，我现在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洛石真迟疑：“你变得，不像是你了……”
他起床，看着桌上的油条：“你不是不喜欢油条的味道吗？连闻一闻都不愿意的。”
陆秋瑾一怔：“你怎么知道？”
洛石真憨憨一笑：“我以前带油条来宿舍里吃过呀，我吃了两次，每次一吃油条，你就会回书房，等到通风把油条的味道都吸走了，才会出来。”
陆秋瑾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这点。
之前洛石真刚来宿舍那两天，每天和萧善混在一起，两个人早上训练前，会让食堂送一些早饭到门口。
陆秋瑾其实是个不喜欢和人争吵的性子，他喜欢做的，是隐藏在暗地里，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窥伺着其他。
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对油条的厌恶，只是态度自然的在两人吃油条的时候，拿着书本回到书房。
现在洛石真这么一说，陆秋瑾才回忆起来，从那之后，洛石真再也没有在宿舍里吃过早餐。
每次早起，他都是下楼到食堂去吃，吃完了再回来。
当时的陆秋瑾对洛石真没多大感触，也不怎么关注他，现在回想，心中却像是被戳了一下。
“你之前是为了我，才每次都下楼去食堂吃饭的？”
洛石真被说的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什么，食堂就在楼下啊。”
“我下楼吃个油条又不耽误什么，顺手的事，可是你不喜欢油条的味道，怎么把油条拿到宿舍里来了？”
陆秋瑾自己也是答不上来。
他只是昨天听了洛石真的话，觉得洛石真可能会喜欢这样，所以就照做了。
不过现在，他有了更好的答案：
“你能为了我去楼下吃饭，我当然也能为了你，把油条带到宿舍来。”
洛石真却认真的看向陆秋瑾：
“这不一样啊，我在不在宿舍吃饭，对我都没什么影响，本来宿舍就是公共空间，我是要去食堂吃饭才对，我也觉得没什么。”
“可是你不喜欢油条，却为了我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这是不好的，已经让你身体不舒服了，这样你会很难受。”
洛石真知道有的人觉得自己傻，因为他总是主动揽过很多活，可他并不排斥做活，甚至挺喜欢做活的啊。
因为干活的时候，他能够干的很好，心里也会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虽然被人家说傻，但洛石真从不会做任何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之前他那样讨好大哥，是因为他崇拜大哥的身材肌肉，而且也不觉得帮大哥打扫卫生洗衣服有什么，反正本来就是顺手的事嘛。
如果他不喜欢洗衣服的话，就算是想要认大哥，洛石真也不会去洗的。
奶奶年轻的时候不喜欢做家务，不喜欢把难受憋在心里，可她还是做了，所以她每次想起这些事，都会不高兴。
洛石真小时候就发现了，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算当下没有反应，但这件事带来的不开心，还是会一直藏在心里。
所以，他不会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心里想做的。
洛石真认真对陆秋瑾说了自己的看法，并且说着：
“陆秋瑾，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你是在讨好我吗？”
陆秋瑾僵住。
每当他觉得洛石真反应慢的时候，就会收到对方的直面一击。
太直白了，直白到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所有被展现在了洛石真面前。
洛石真却在这个时候，上前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温热的身体靠近了他，任由陆秋瑾相对冰冷的身体汲取着自己的温度。
拥抱是个很奇妙的举动。
好像天然就带有安慰感。
陆秋瑾的身体先是僵硬一瞬，随后又缓缓柔软下来。
他迟疑的，学着洛石真的样子，伸出手抱紧了对方。
陆秋瑾做的，全都是洛石真说的婚姻中该做的事。
洛石真也有自己的琢磨。
他是男人，陆秋瑾也是男人，陆秋瑾对着他做这些事，肯定不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老婆。
所以，陆秋瑾做这些，他想来想去，觉得答案只有一个。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让你误解了，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这个人不好，你真的很好，我心里也是觉得你很好的，那个话是我说错了，你是害怕异化吗？怕我心里对你有意见，怕我们还没有联络好感情，你就已经异化了吗？”
洛石真像是拍小孩后背一样，拍了拍陆秋瑾的背：
“你不要怕，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这样不好，你会更不开心的。”
“我们还有时间的，我一定能够在你异化前，好好净化你。”
陆秋瑾陷入在柔软而温暖的拥抱中，甚至能够感触到洛石真胸膛上，衣服料子下，起伏流畅的弧线。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
有个人带着满满的包容，完全接纳了他。
陆秋瑾闭着眼，发出一声喟叹，浑身上下的细胞好像都在跳动着，想要完全陷入这个拥抱中。
他像是在问洛石真，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真的能被净化吗？”
洛石真听到了这句话。
他立刻严肃对待起来，松开陆秋瑾，学着陈老师的样子，双手托住陆秋瑾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你当然能。”
洛石真略带泛圆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笃定道：
“你这么努力，我也这么努力，为什么不能净化？”
陆秋瑾怔怔的望着他满是认真的脸。
他想，他知道楚宵和萧善，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洛石真了。
对于觉醒者来说，一个人能够用全部身心来信任自己，这种滋味，只有体会到了，才知道有多么让人沦陷。
陆秋瑾心里很乱，又莫名很安定，他混乱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手表同时响了起来。
几乎是下一刻，洛石真收到了陈和晏的电话：
“石真，东区南华坊有个一阶诡异案子，这个案子被分到了我们学校，你穿好作战服，拿好装备，这次任务，学校所有学生都会去。”
“好的老师，老师你不用通知陆秋瑾了，他和我正在一起。”
陆秋瑾出过任务，所以其实根本没打算电话通知陆秋瑾的陈和晏：“……好，我知道了。”
“你之前要求和陆秋瑾一直组队，这次，也是你们两个组队。”
他温声说着话，恨不得将以前说过的所有注意事项，全部一股脑的塞洛石真脑袋里。
“不用紧张，一阶诡异战斗力不算强，这次为了保险，学校每个老师都会跟在一个小队后面，老师们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只会在有危险的时候出现，所以，不要怕，但完成任务还是要靠自己，知道吗？”
“好的老师，我们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洛石真挂了电话，转而看向陆秋瑾，对着他伸出手，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陆秋瑾，这可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你可以多给我一点指点吗！”
陆秋瑾沉默了一秒，握住了他的手：
“我发誓，诡异想要伤害你，先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洛石真：“呃，谢谢。”
但是他记得课堂上说，一阶诡异杀伤力不算强吧？
陆秋瑾都二阶了，难道还打不过一只一阶诡异吗？怎么就变成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了？
洛石真只能理解成，陆秋瑾受污染严重，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连敌我战力这么简单的事都算不清楚。
诶，可怜的陆秋瑾。

第一次出任务，洛石真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对于他来说，这就像是考试一样，能够检测他在学校里面学的怎么样。
迅速穿上作战服后，虽然这些天已经对上面的功能了如指掌，但洛石真还是又在心底快速默背了一遍。
集合地点却不是在学校门口，而是在校长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
陈和晏等在那，见着洛石真穿着作战服，勾勒出些许肌肉曲线，裤管也老老实实束进作战靴，蹦出流畅弧度。
他戴着战术眼镜，腰侧按照规定在每个武器槽里面都卡好了各种武器，虽然还没有开始战斗，但他已经一手按在腰间，保持到了警戒状态。
等他朝着这边，大跨步走过来的时候，那双被作战服绷紧的修长双腿也被显了出来，显得十分有力。
陈和晏几乎是用欣赏的视线看向洛石真。
这个刚入校时，还有点羞怯，性格太过温吞的孩子，现在瞧上去，已经完全是个守护者的样子了。
不过等洛石真到了近前，因为闷在作战服中，所以带点闷声闷气的声音，就让他又“打回原形”了。
“老师好。”
陈和晏拍拍他的肩：“你好。”
“都准备好了吗？紧不紧张？”
洛石真点点头：“准备好了，有一点紧张。”
“别怕，就当只是一次演习，一阶诡异的杀伤力，和你之前遇到的那只僵尸差不多，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的话，负责保护的老师会出来的。”
洛石真抿紧唇角，认真的记下老师说的话。
他又问：“老师，负责保护我和陆秋瑾的老师是不是你啊？”
陈和晏笑着问：“你希望是我吗？”
洛石真努力点头。
陈和晏落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给他按了按：
“老师也希望负责的学生是你，不过这次是抓阄，抓到谁是谁，石真可以在心里祝福一下，老师能抓到你们这队。”
洛石真立刻认真的祝福了起来。
“好了，到空间传送电梯那去吧。”
洛石真微微睁大眼，他有在书上学过空间传送电梯，说是可以由空间系觉醒者布置，只要里面含的空间能量足够，就可以传送到任意地点。
但他只是在书上看过到，还是头一次知道，学校里面竟然有。
洛石真毕竟才十九岁，他当然也有好奇心，第一次参加任务的紧张瞬间被这个消息消掉了大半，好奇的往后头看。
“空间传送电梯就在那所教室里面吗？”
陈和晏也不意外他的反应，笑着说：
“对，你们会被随机传送到南华坊任意地点，目标是抓捕藏匿在里面的一阶诡异。”
“南华坊里面所有人类已经被安全转移出来，所以没有解救人质的任务，抓住一阶诡异后，可以当场杀死，也可以活捉，都可以根据情况自己定。”
“至于这只诡异是什么类型，有什么名字，就要靠你们自己发现了，学校唯一能给你们的线索是，它杀了十七个人。”
洛石真从陈和晏刚开始说的时候，就打开了录音功能，一边听还一边点头。
陈和晏说完，又拍拍他的肩：“听到这次的任务目标杀了十七个人，害不害怕？”
“我不怕。”
洛石真认真道：“老师们会在后面保护我们的。”
陈和晏笑了：“好，去吧。”
他说着，视线才从洛石真身上，转移到了一旁始终沉默，盯着两人的陆秋瑾身上。
“秋瑾，你注意分寸，不要被诡异伤到。”
陆秋瑾默默点了点头。
他自己又补充一句：“我会保护好石真的。”
“好，去吧，等你们回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洛石真和陆秋瑾踏进放着空间传送电梯的屋子。
陈和晏看着他们的身形消失在门边，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孩子们都要长大，这些稚嫩的年轻觉醒者们，早晚要成为守护者，加入到对战诡异的行列中。
但以前好歹也是三年上学毕业后再“上战场”，现在形势所逼，看着他们这么早就要应战，陈和晏这个当老师的，心里真是不是滋味。
林奇站到他身边，也叹了口气。
陈和晏：“？你叹气干什么？”
林奇：“叹气我不能跟着洛石真同学，我还想和他培养培养感情呢。”
陈和晏：“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一名教师。”
林奇：“我记得，但一年后，我就不是了啊。”
陈和晏扫他一眼：“你们队长跟去了？”
“跟去了，放心，有队长在，他们不会出问题的。”
是的，跟着洛石真与陆秋瑾这个小队的老师，正是隋安。
抓阄是真的，但他们这个队伍太特殊了，校长思来想去，直接指派隋安跟队。
先不说洛石真的净化能力有多重要，校长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愿意他出事。
还有就是陆秋瑾。
陆秋瑾是有自毁倾向的，这种自毁不代表说他想死，而是说，他并不排斥自己被异化成诡异，甚至很期待。
放一个愿意异化成诡异的觉醒者出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因为他可能早就接受了自己会异化的可能，也清楚知道，异化后的觉醒者会被当场击杀。
他可能会找到机会逃跑，或者是在外面故意沾染上诡异的污染异化。
别看陆秋瑾现在只有二阶，但他天赋序列强，一旦异化，至少也会变成六阶诡异。
六阶诡异的杀伤力，是可以毁掉一座小城市的。
照常理来说，陆秋瑾现在应该被软禁在病房，在他身上的污染没有被平复之前，是不能出来行动的。
结果现在，他不光自由行动，还能够跟队一起出去做任务。
这都是校长顶着职位在前头给他作保得来的。
林奇当然也知道内情：
“我听说，你们校长立下了军令状，如果陆秋瑾异化并且逃跑，他自愿上审判法庭，替陆秋瑾承担所有后果。”
陈和晏：“对，你没发现校长没出现吗？在陆秋瑾安全回来之前，他不能离开校长室半步。”
林奇摇头：“他就那么相信陆秋瑾？”
无论陆秋瑾表面装成了什么样子，被检测出来的自毁倾向是不会骗人的。
他内心深处，就是在渴望异化，渴望成为诡异。
有自毁倾向的觉醒者，可从来没有一个被成功救下来过。
他们自己内心深处，就在排斥被救，哪怕有能量者愿意接触，使用能力的时候，也会被挡回来。
陈和晏摇头：“如果是以前，校长不会赌，但石真让他看到太多希望了。”
“萧善，楚宵，赢流，他才入校多少天，已经能够净化三名学生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石真主动要求和陆秋瑾组队，希望能够净化陆秋瑾，校长也想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林奇：“可他要是赌输了，军事法庭等着他。”
陈和晏垂眸：“他做了二十年校长，除了这一届，一共教出359名学生，最后到现在还活着的，也只剩下96名。”
“对他来说，每一位学生，都是不可能被放弃的，只要有办法，怎么也要试一试。”
林奇沉默一瞬。
守护者的死亡率一向是很高的，尤其是头十年，因为没有经验，死亡率几乎到达了65%。
第一个十年里，根本没有觉醒者学校一说，也没有时间让觉醒者们成长，无论天赋高低，都只能埋头往前冲，用的都是笨方法，硬打。
第一批觉醒者就是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换来了夏国后二十年的安宁。
现在随着夏国积累的经验越来越多，又针对性研发了许多辅助战斗技术，死亡率这才慢慢降下来。
现在觉醒者的死亡原因，大部分并不是因为对战诡异，而是被污染后，身体在异化前，选择自杀或让监察使杀。
这所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在污染中的，对于他们的老师和校长来说，就是将一届届学生带出来，又收到他们一个个死亡的消息。
“确实是折磨。”
林奇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
“隋队也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校长的吧？”
他们两人是上头派来的教官，论军衔，隋安比校长还要高。
按理来说，校长是指派不了他的。
“哼！”
旁边校长室里，传来一声冷哼。
林奇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才发现校长可能是搬了个凳子，硬生生拔高一截，头艰难从门上窗那挤了出来。
“校长？？您干吗？！”
校长挤着头：“我的学生们要出任务了，不让我出办公室，在这看看也不行吗？”
林奇：“您刚刚哼了我一声是吧？”
校长哼哼：“我哼你，是哼你有眼不识泰山，你们队长十二岁就参加战斗，你以为是谁教出来的？”
林奇反应过来，睁大眼：“我们头儿也是您的学生？”
“那是，他可是001号，我的第一个学生，我要不是能指派他，就不会向上面打报告把你俩要过来。”
校长哼哼：“我怎么说也是他的老师，我指派他，他敢不听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