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州易守难攻,只要有了这份图,父亲、兄长、甚至其他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
送信的月余后,白洛余被穿戴好,坐上马车,带入了军营。
赫晏城整装坐于中间,指了指地图:“你的父亲白青山会从东面佯攻,然后从南边摔部队偷袭城门。”
白洛余屏住呼吸,看着地图。
什么意思?
告诉他这些做什么?
不对,他告知父亲城南有很多兵力,山中也有很多兵力,只能从东北面打!
赫晏城要做什么?
不,如果父亲如此派兵,会落入陷阱。
父亲所带领的是大庆的主力部队,不能有一点闪失!
赫晏城凝视着白洛余那失去血色的脸庞,嘲讽地大笑起来:“信呢,已经传出去了,可惜不是你写的内容。你的小厮早就爬上我的床了,你以为他还一心向着你呢?你写的这封信,会成为你父亲的亡命书。”
“赫晏城!你这个畜生!”白洛余大吼,身体因愤怒而泛红,声音沙哑而充满绝望,“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啖食你的肉!”
赫晏城轻蔑地一笑,眼中寒光闪烁:“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杀你,我会让你看看白青山是怎么死的。”
白洛余膝盖支撑不住,瘫在地上,是他害死了父亲。
是他自己,他是罪人啊!!!
和赫晏城料想的一样,白青山中计了。
白洛余被婢女洗漱打扮,穿上了华丽的衣衫,带着红玛瑙的坠子,虽然瘦得脱相,但仍然能够看出曾经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模样,和赫晏城前往前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白洛余站在战场的边缘,目光穿过烽烟,清点着残存的兵马。千疮百孔的他的心沉入谷底,只见白青山仅带着不过一万兵马,正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将士们被不断打散,形势岌岌可危。
父亲原来有五万人,剩下的四万人呢?
如果有五万人,还可以拼,还有机会胜。
赫晏城搂着他伤痕累累的肩膀,低声说:“你还不知道,你们大庆的皇帝以为你沉沦在我的温柔乡,所以故意投降,将昭州双手奉上。你父亲被革了官职,削了爵位。但毕竟是曾经出生入死的老将军啊,据说在皇宫外跪了三天三夜,换来了一万兵马,收复昭州。你学了那么多年兵法,你告诉我,昭州现在和丰国边疆二郡成犄角之势,坚不可摧,怎么打?”
白洛余怔怔地看着父亲的兵马被染红的黄沙掩埋,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弱。
白洛余被赫晏城喂了一粒哑药,坐上了豪华的马车,推到了两军对阵之中,赫晏城猖狂地大喊:“白青山,看看你的好儿子!”
白青山单手持剑,铠甲染血,猩红的眼珠看向了声音来源,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儿子。
居然……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他靠在赫晏城怀里,身穿华服,就如同正在依偎撒娇。
白青山愣在原地。
他真的降了?那些传到京城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
他们家三代名将,忠贞不二,却不想出了一个叛徒,害得昭州丢失,百姓涂炭,士兵惨死!
“白洛余,你真的降了?!”白青山怒吼,目眦欲裂。
白洛余拚命摇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衣服从消瘦的肩膀滑落,露出了一道道欢。爱后的痕迹。
白青山眼睛刺疼:“白洛余,你说话啊!”
白洛余被喂了药,说不出来话,所有情绪都积在了胸腔之中。
爹,爹我没有降!
没有啊!是为了百姓诈降的啊!
——爹!
赫晏城大笑,当着白青山的面扼住白洛余的下巴,摩挲他的嘴唇:“我和白洛余情投意合,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众望所归!”
白洛余青筋鼓起,但他被死死困在了马车之上,动弹不得。
白青山重伤之下,肌肉暴起,挥剑砍去。
只听赫晏城轻飘飘一句:“杀了吧。”
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如漫天蝗虫,没入白青山的胸膛。
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没有投降。
那天晚上,白洛余将衣服绑在了窗棱上,跪在地上,上吊自尽。
享年二十岁。
后来,大庆战事接连失利,白青山的兄长背负着“叛徒之兄”的恶名也战死沙场,国破家亡。
黎麦:……
旺仔:【……麦老师,上个副本我不该多嘴的。】
黎麦:来都来了。
旺仔:【真打仗啊】
黎麦摆弄着手中剑刃:打仗,一看时间差,二看信息差,三看武力对比。我军作战勇猛,苍天有眼,让我斩杀渣男。
旺仔:【同舟共济,未来可期!】
窗外黑洞洞,如同巨大的漩涡,吞噬了这个边关重镇的光亮。
士兵来报:“报白将军,军队已集结完毕,子时三刻出军。”
黎麦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停顿了半响:“升帐。”
已经确定了本次作战安排,为何突然升帐?
黎麦:“情况有变,把所有人都叫进来,现在。”
士兵急匆匆退了出去。
旺仔都快头晕了:【什么情况?你要训话抓渣男了?】
刚才黎麦眼睛一瞟,从作战沙盘上看见了插着小红旗的连城。
连城原来是大庆的属地,十年前被丰国夺走,白洛余想收复连城,然而就是这场战争,看似准备万全,实则漏洞百出,他们的作战计画早就被渣男报给了丰国。
就是这一场,牵一发则都全身,最终白洛余为保一城百姓下跪投降,将军为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黎麦的书房内挤满了人。
都是糙老爷们,身上扬着尘土的味道。
黎麦一直背对着他们,房门一关,转过身:“我们这次不打连城,我也不出战,兵力重新分配。”
距离出兵还有一个时辰,兵家大忌——临阵换将,临阵变卦。
屋内副将一片哗然。
“白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打了?”
“我们白白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不打就不打?”
“对啊,探子来报正是连城防守薄弱的时候,错过了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他们知道白洛余不可能临阵逃脱,但这也太奇怪了!
黎麦目光如刀,双手撑在沙盘上,像一只沉稳的豹子,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开口道:“什么都不要问,按我说的去做,我们的目标不是连城,而是这一块山地。敌军在此处埋伏了三千人,还有七千人埋伏在连城西南方。侦察兵随后去探路,不到一个时辰折返,我们最晚寅时三刻出发,歼灭他们。都听明白了吗?”
黎麦一喝中气十足,甚至屋内的烛火都抖了抖。
副将都觉得眼前的白洛余好似换了一个人,但他们不多过问,拱手抱拳:“听令!”
“张诚,你留下。”
张诚是白洛余的副将,前世被敌人砍下了头颅,摆在了宴会桌上。
他是白青山的挚友,为了帮助老朋友的儿子,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昭州,一驻便是五年。
重感情,讲义气,对于白洛余来说,他算自己的家人。
黎麦看着眼前络腮胡的狰狞男人,长得五大三粗,胸口却挂着一根红绳。
黎麦问:“平安符?”
张诚愣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白洛余问的是什么,咯咯一笑:“不是庙里求的,是我孙子画的。”
黎麦点点头:“这一项任务,我只放心你。北城有一股势力埋伏,等咱们与丰国交火,便会在城中空虚之时趁虚而入,你带剩余的八千人,歼灭他们。”
张诚皱眉,他确实知道丰国一直想吞并昭州,但这埋伏的实力早就应该调走了才对,怎么可能又突然出现?
黎麦目光炯炯有神:“把那孙子的头给我带回来,放在桌上。”
张诚后退两步:“属下得令!”
弯月如勾,将军府变得热闹。
黎麦仰头,看向夜空,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吱呀”
书房小院的后门被推开。
角落响起低沉的男声:“军机要处,你不能进。”
被拦住的人声音拔高了些:“你以为自己是谁?白将军允许我出入书房,不信你去问。”
黎麦看过去,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以及神色紧张的赫晏城。
赫晏城瞥了拦住自己的男人一眼,皱眉不展:“殿下怎么还在这里?”
黎麦笑着反问:“我应该在哪里?”
赫晏城不假思索:“今日寅时,收复连城。”
赫晏城和白洛余身高相近,黎麦一只手搭在赫晏城的肩膀上,低声说:“我不去了。”
“什么?”赫晏城一惊。
这场战斗白洛余整整布置了三个月,因为两人亲近的关系他一直在场,他藉机将白洛余的排兵布阵飞鸽传书,如此便可以一网打尽。自己苦熬了这么多年,还手刃了自己国家的士兵,就是为了得到赏识,接触机密。
平心而论,硬碰硬,丰国打不过白洛余,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丰国早就准备好白洛余带着自己的手下自投罗网,也准备好偷袭昭州的军队,一石二鸟,可谓是兵家诡计。
他刚才就是去给细作送信,让他们切勿小心行事,切勿粗心大意,等白洛余率兵进入陷阱,丰国部队入了昭州城才算是大功告成。
作战计画早已经是板上钉钉,怎么可能突然改变?
现在白洛余不应该出现在书房,而是军营。
黎麦捏了捏赫晏城的耳垂,语气略带挑逗:“因为想你,所以留下来了。”
赫晏城瞳孔微缩,脑子很乱:“洛余!”
私下里,两人叫得亲密。
黎麦笑着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我让张诚替我去了,明日大功告成,今晚我想陪着你。”
黎麦指了指陌生男人:“别站在黑里,看不清楚,你又是谁?”
男人单膝跪地,一手持剑落地,一手放于胸前行李:“回禀将军,属下裴暮。”
黎麦懒洋洋看了他一眼,身材颀长,一身墨黑,眉眼锋利,看得出来一身武艺,应该是白洛余的侍卫。
旺仔:【这腰,这肩,这胸!好帅哦!】
黎麦:柏瑾意、杜叶鸣、裴暮,你喜欢谁?
旺仔捂着脸:【好羞哦,你怎么能问人家这种问题?我都要!】
黎麦:……如果一会儿有更帅的侍卫呢?
旺仔:【斯哈斯哈】
黎麦目光炙热,多看了几眼,扬了扬手:“下去吧。”
裴暮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上前了一步,但看白洛余搂着赫晏城的腰进屋了,眸色暗了暗,退了出去。
屋内,黎麦让人摆上了酒。
赫晏城坐立不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天亮你就知道了。”黎麦仍然笑嘻嘻的,“我确实心里装着事,不过很快就告知所有人。你陪我喝点酒吧。”
赫晏城咬咬牙,也不知道白洛余发什么神经?明明是主帅却不上战场,反而还在后方喝酒,这种人也配带兵打仗吗?
算了,反正丰国会大败白洛余,巳时之前,熊将军的军队就会占领昭州。
就算白洛余在城内又如何?
他也不能以一敌百。
届时,大庆信心满满去攻打连城,遭到埋伏,就算有散兵冲出来也眼巴巴回不了城。
丰国兵分两路,一招出其不意,一招请君入瓮,他才是天底下最有军事才能的人。
就连丰国人都知道,大庆出了个“小战神”白洛余,父皇曾经说自己领兵打仗的能力还不如白洛余三分,他嗤之以鼻。不过,若不是白洛余对他信任,这计画也不会如此成功,这么想,白洛余也挺笨的。
今日过后,白洛余的主力就彻底玩完了,而自己扬眉吐气,拿着投名状早日回国,继承大统。
赫晏城安安静静陪黎麦喝酒,眼睛总往外瞟。
一晚上过去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阳光洒落,黎麦眼睛映着暖黄色的光晕,他站起身,靠在沙盘上:“等什么呢?一直眼巴巴往外看。”
赫晏城:“我等大获全胜呢。”
赫晏城的目光顺着黎麦雪白的脖颈落到了沙盘上。
旺仔:【我还以为他觉得自己要成功了,所以会讥讽你两句呢?】
黎麦:他能忍,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暴露的。
旺仔无聊,手指在仓库接口滑来滑去:【忏悔值0啊,麦老师你注意一下数据。】
黎麦手指插入沙子:忏悔值1。
旺仔:【禁止谎报数据!】
【忏悔值+1】
旺仔:!!你做什么了?
黎麦:他看了沙盘,应该发现,连城上的红棋子没了。
旺仔:【流动红旗嘛,指哪打哪】
赫晏城确实在看沙盘,昨夜发生的一切太诡异,先是白洛余没有出战,而后又是沙盘变化。白洛余用兵出神入化,和他父亲白青山一样,不好对付得很。
沙盘动了,证明作战命令改了。
明明三个时辰前这沙盘的小旗子还插在了连城上。
赫晏城问:“这沙盘动了?”
黎麦不置可否。
赫晏城见他不回答,背后冷汗直冒,他还没开口,黎麦又讨着他喝酒不依不饶。
旺仔小声说:【从世界线来看,张诚有勇有谋,适合去全歼这次埋伏的主力。城南的军队,更适合魏勇副将去。】
黎麦:冤有头,债有主。即使张诚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要替天行道。
如果说程鹿的缺憾是对不起粉丝,对不起自己,那白洛余的缺憾可太多了。
亲人、挚友、百姓、将士,他一个都没守住。
所以,复仇要一点点来。
前世张诚被丰国守将熊森杀害,头颅摆在了宴会舞池中央。酒足饭饱后,熊森按着白洛余的脑袋,扒着他的眼睛,强迫他看张诚的头。
白洛余不干,拼了命反抗,熊森拿起张诚的头颅,放在自己脚下说:“既然白将军不喜欢不想要,那我们只好当蹴鞠玩了。”
那一晚,白洛余差点被逼疯。他从泥浆里找到了张诚的头,一点点用水洗干净,包起来,埋在了囚禁自己的院落里。
白洛余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片鲜血。
熊森和赫晏城关系很好,赫晏城把白洛余将军府的婢女都赏给了他,据说他每晚点三四个伺候,但那么些姑娘被他玩得没一个能活到第二天。
旺仔不想看世界线了,他心里难受,啜泣两声:【先杀熊森,再斩渣男!】
已是巳时,艳阳高照,赫晏城攥着衣服。
按理说熊将军已经攻进来了,怎么还没动静?
赫晏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就连酒都喝不下去了,难道是信件出了问题?
不可能,明明自己的亲信也回信了,应该万无一失。
思忖间,屋外士兵吼叫,马蹄阵阵,听起来乱作一团。
赫晏城眼睛一亮,豁然开门,激动得热泪盈眶。
谁知,张诚大踏步走来,步宇轩昂,身姿矫健。
老将军的盔甲被鲜血染红,但本人却并未受伤。
“诚叔!”黎麦声音轻快喊了一声,“如何?”
张诚掠过神情愕然地赫晏城,一身血腥之气迈入书房。
——哐当!
一个头颅砸在了书桌上,鲜血混着沙子从桌沿上往下淌。这头颅睁大双眼,面目狰狞。
正是原本计画占领昭州的熊森。
旺仔吓得闭上眼睛:【不是不是不是,我要用马赛克了啊!】
黎麦:嘿,热乎的。
黎麦一把拉过赫晏城:“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惊喜,丰国的镇关将军熊森,头颅在此,你觉得怎么样啊?”
赫晏城怔怔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头颅,眼睛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头颅的耳朵被砍掉,血肉模糊,额头上起了一个青色肿胀的包。
这是……熊森……
不可能!
怎么可能!
熊森带着五千人就等着城池空虚,占领昭州,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
旺仔惊呼:【忏悔值+1】
黎麦:?
旺仔:【怎么了?】
黎麦:太少了吧,熊森是他的人,被砍了头,才1?
旺仔拍拍胸脯:【要么说他渣呢。】
黎麦故作担忧:“赫晏城,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吓到了?也怪我,把你想成军营里的糙汉子了。但是你不会害怕这么血糊糊的东西吧?男子汉大丈夫,这是我们的敌人,你别害怕,你看看他,看着他的眼睛就不怕了!”
黎麦双手捂在了赫晏城的耳朵上,轻轻扭动他的头,让他与头颅对视。
“放开!”赫晏城在与头颅对视的刹那间,惊恐暴跳,双手直抖,面无血色。
他不是不敢看,是他一看就浑身发凉!
熊森的头颅好像还是热的,他一炷香前还活着!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赫晏城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熊森死了。
那连城呢?
埋伏在连城周围的兵马还好吗?
张诚和赫晏城并不熟悉,只知道是被白洛余提拔的侍卫,他瞧不上这公子哥一样的人,穿得也好,抹得也白,跟唱戏的似的,也不知道上战场怎么杀人,估计是胡乱砍的吧!
张诚冷哼一声:“男人就应该上场杀敌,如果你这副样子,不如回家种田。白将军看得上你,你就丢人现眼?”
张诚“啪”的一抽赫晏城的后脑勺:“给我看着这头,不能干就回家,别在将军府混吃混喝。”
赫晏城脑子嗡地一声,脸也火辣辣的疼,拧着眉毛高声道:“你敢打我?”
将军府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白洛余也对他亲切温和。
他回忆起刚隐姓埋名潜入军队时,被小股长抽了一巴掌,埋在心里的仇恨直到小股长战死都没有消弭。
真是反了天了!
赫晏城以为白洛余会斥责张诚,然而并没有。
“洛余也算我带大的,他我都打得了,你怎么就不行?”张诚说话时,鼻孔都冒着热气。
黎麦佯装埋怨:“张叔,他可能太久没有随我出战了,不是谁都能像张叔您一样孔武有力。这人头我收下了,等魏勇将军回来也给他看看。您去忙吧。”
张诚一走,黎麦啧啧皱眉,对赫晏城轻声说道:“你也真是的,居然在张叔面前发怯。你是真的害怕,还是假的害怕?我本意是想提拔你做我的左膀右臂,若是你不想带兵打仗,我也不强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外出征战,你在家洗衣作饭,也挺好的。”
旺仔:【你这阴阳的能力变强了啊,想当皇帝野心勃勃的渣男直接变成小农妇了。】
黎麦:准备接收忏悔值吧。
旺仔:【哦吼】
赫晏城抿了抿嘴,看向黎麦。
张诚说了两句,白洛余怎么就让自己去洗衣服了?
他是皇子,不是嫁为人妇了!
赫晏城急切证明自己:“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带兵打仗!我就是这两天头晕得厉害,我怎么会害怕?”
黎麦仍然用看情人的目光看着他:“那这头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带回房间好好看管,我怕有死士来夺。我相信你!”
黎麦郑重其事将头颅拿起,双手推到了赫晏城的怀里。
赫晏城紧紧咬着后槽牙:“不辱使命。”
他仓皇离开书房,还产生了两点忏悔值,黎麦乐得自在。
旺仔奇怪:【你怎么知道会产生忏悔值?】
黎麦:越喜欢虚张声势的人,越色厉内荏。他那么糟贱白洛余,无非是嫉妒产生的怨恨,他就喜欢把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这种人就算当了皇帝也外强中干。
旺仔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害怕人头?】
黎麦诚实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猜测。第一是他的性格所致。第二因为他是皇子,很难接触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所以会产生不适感。第三嘛,目前播放的世界线线索没有提到赫晏城亲自杀人,他只会折磨白洛余而已,这也算是对自己无能的发泄。毕竟堂堂正正对决的话,他赫晏城根本不是白洛余的对手。
旺仔不服,一个人窝在系统里鼓捣鼓捣世界线,最后惊奇的发现果然当时赫晏城唯一一次参战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只能偷偷摸摸跟在别的士兵后面。
这也太……偷鸡摸狗了吧。
幸好自己刚才没有赌500冥币,否则开局就要赔个精光。
黎麦:所以我要全方位碾压他,无论战场还是他的身心健康上。
旺仔:【好的,麦将军,杀人诛心round 2!】
黎麦:汇报一下赫晏城的情况。
旺仔用监控偷窥:【把那个孙子的头转过去了,他不敢看哈哈哈!估计在思考为什么你会临时变卦呢?】
黎麦心情大好,毕竟这一场稳住,世界线已经开始改变了。
他推开门,昨夜那个拦住赫晏城进书房的侍卫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像只一本正经的大黑狼。
黎麦勾勾手指:“裴暮。”
裴暮恭敬走来,弯腰行礼:“将军,请吩咐。”
黎麦双手背后,迎上裴暮幽暗深沉的目光。
黎麦:这侍卫和电视剧里演得一模一样,像个木头桩子,怪好玩的。
旺仔:【冷漠忠犬暗卫X爽朗少年将军,我要不要先磕?】
黎麦问:“昨夜,你为何拦他?”
裴暮规规矩矩回答:“鬼鬼祟祟。”
黎麦:“你不喜欢他?”
裴暮不言语。
黎麦:“说话。”
裴暮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属下以为,赫晏城进府以来,并无建树。”
黎麦笑了笑:“去做好你的事,他可以进书房。”
“是。”
黎麦昨夜除了赫晏城和一众副将、贴身侍卫以外,没有让任何人进入院落,此时裴暮退去,显得空空荡荡。
黎麦:他是好是坏?
旺仔:【我查查啊……】
裴暮是白洛余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高冷话少,交流不多。当初和白洛余也亲自上过战场,斩杀过不少敌人,若不是他愿意呆在白洛余身旁,估计在军队中也会很吃香。
在白洛余发现自己的信件送不出去后,曾经多次计画逃跑,有一次差一点就成功了,但还是被赫晏城带人团团围住。裴暮挡在了白洛余身前,以一敌百,奋力砍杀,即使身受重伤,但赫晏城的人都不敢靠前。
裴延程原本不想放箭,他还想继续淩虐白洛余,但众人皆不敢上前,赫晏城心生一计,下令放箭,裴暮为了保护白洛余,万箭穿心而死。
黎麦叹口气:真惨。
他现在见到的每一个人,好似都BE了。
啧啧啧。
旺仔笑呵呵:【那不一定哦,有人来了。】
“少爷,少爷还没有用午膳。”
旺仔:【嚯,叛徒来啦!】
“进来。”
门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厮走上前:“少爷,我看您还没用膳,这都是您爱吃的。”
黎麦挑眉。
旺仔:【如果说赫晏城给白洛余造成的伤害是因为生来敌对的立场的话,这个小厮就是单纯屁股痒了。】
黎麦:……你能不能文明点?
旺仔催了口唾沫:【不能!】
小厮名叫李秋,自小长在白洛余身边,白洛余一直待他不薄。
可惜,人心隔肚皮。
城破被囚,李秋不离不弃,白洛余很感动。后来白洛余让李秋把自己的玉佩和书信送给父亲,但李秋却转头把信件给了赫晏城,造成了后面白青山惨死之事,也间接导致了大庆的覆灭。
李秋是个不安分的人,心比天高,暗自喜欢赫晏城。曾经很多次示好过赫晏城,但一个皇子,怎么能看上小厮?赫晏城断然拒绝了他。李秋心生不满,由此记恨上白洛余。
那封信,就是李秋对他爱意的表达。赫晏城大喜过望,宠幸了李秋。从此李秋摇身一变成为了暖。床的宠妾,日子过得不错,还在白洛余面前趾高气昂。
旺仔:【恶心恶心恶心】
黎麦看着李秋端来的一盘子东西,有肘子、桂花糕、油炸丸子、还有两道青菜,随即皱紧眉头:“前方正在打仗,你送来这些做甚?若是有工夫,多关心关心前线。”
黎麦语调沉沉,李秋吓得肩膀瑟缩,第一次被主子奚落,倏然眼眶变得通红:“是奴才准备的这些都不合口吗?”
旺仔:【我看你挺想吃的】
黎麦:你先看看厨房有没有?走走走,去吃饭!
旺仔:【我就知道……】
黎麦咳嗽两声:“今日不饿,你将这些饭菜送给晏城去。”
李秋眼睛一亮,他喜欢赫晏城,但无奈总是找不到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赫晏城总是拒绝自己的好意,他知道赫晏城喜欢主子,但是,自己也不差啊,虽然地位低,但他会服饰人,若是赫晏城接受他,他愿意做小,愿意把赫晏城照顾得舒舒服服。
他一走,黎麦捂住了口鼻:这香粉味好重,旺爷你帮我查查哪里买的。
旺仔:【遵命】
李秋端着饭菜敲响了赫晏城的房门:“晏城,我来给你送菜了。”
赫晏城正因为头颅的事情苦闷:“不需要。”
李秋并不知道赫晏城的真实身份,两人在明面上也没有高下之分,于是推开了门:“我给你带了肘子和青菜……啊,这是什么!”
他眼睛一瞟,竟看见一颗赤裸裸的人头!
李秋吓得跌坐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怎么、你房间里怎么会……”李秋浑身瘫软发颤,宽松的衣衫下露出两条雪白打颤的腿。
赫晏城嗤笑:“是白将军让我看着这人头。”
“这也……这晦气东西放屋子里做什么!”李秋尖叫。
“怕人偷。”
“谁偷这个?”
赫晏城没好气说道:“鬼知道,横竖让我看着一天。把你的饭菜拿走,这屋子里闻得我都要吐了!”
人头的臭味让他大脑啧啧的疼,他脑子乱得很,面对熊森的头颅根本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