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季思成有些应激了,内心变得敏感脆弱,而这个场景触动了过去的梦魇,他深陷其中,无法挣扎。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肩膀,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们好呀,可以带我们两个一起玩吗?”
季知秋的脸就是最大的杀招,小孩子也有审美的能力,本能地亲近美丽的事物。
他们对视了一眼后不再迟疑,热情地邀请他们,一只小手伸到了季思成面前。
手指短短粗粗,掌心蹭上去的黑灰,季思成眉头紧皱,犹豫了几秒后,看着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选择性地握住了那根干净的手指。
季知秋和季思成被叽叽喳喳地围在中间,“我们在玩扮演游戏,你们想要当什么呀。”
“还剩什么角色?”季知秋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道:“叔叔你可以当国王!”
国王是城堡里最厉害的角色,他们之前为此争抢了很久,此时有季知秋这个权威的存在,所有小朋友都通过了这个提议。
季知秋往前推了推别别扭扭的季思成,问道:“那他呢,你们觉得他适合做什么?”
“听国王的安排。”小朋友们异口同声地开口,稚嫩的童音简直是天籁。
季知秋被萌到不行,立刻代入了国王的角色,叉腰挺胸,十分有威势地说道,“都靠近些,国王要发布命令了。”
“国王饿了,你们三个去准备点吃的。”
“国王很喜欢那棵树的落叶,你去捡些回来。”
“国王最喜欢钻石了,越大越好,你们两个去完成这个任务。”
季知秋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季思成身上,“至于你,你看好言言,在我的领地巡视一圈,回来之后把你觉得特别美的地方介绍一遍。”
季思成额角的青筋直跳,刚要抗议季知秋给他穿小鞋,突然想到城堡中确实要有遛狗的侍卫,只能勉强同意了。
季知秋抱着手臂坐在滑梯上,其他小朋友领着各自的任务,四散开来。
季思成本来想浑水摸鱼,耷拉着眼皮,速度很慢地往前走,准备饭菜的小朋友看到他,认真劝道,“你快点完成国王的命令,来不及啦。”
季思成小声嘟囔,刚要半死不活地拖着步子往前走,突然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我刚捞上来的鱼。”小朋友兴奋到眼神发亮,美滋滋地捧着树叶,“这是河里最新鲜最大的鱼了,只有我这样的渔夫才能捞到!”
季思成:“……”
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种疯了的举动,选择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沉默地跟在季言言后,走路上不断地遇见小朋友,大家不约而同地劝他认真点。
季思成走着走着也莫名带到角色中,满脑子都在思考之后要跟季知秋讲什么。
等他回来了,早就有其他小朋友完成了任务,季知秋被团团围住。
他们不知从哪儿捡到了一块掉下来的水泥当作盘子,上面摆着树叶石头枯枝和各种各样的草叶花朵,摆盘相当精致,让人不自觉地惊叹于孩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季知秋捧着端详了一会,嘴角勾起:“国王最喜欢虾了,对这道食材非常满意。”
小朋友高兴地跳了起来,“那我去给国王抓更多的虾回来。”
季思成固执地保持着距离,不想融入进去,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好奇地望过来,发现他们把弯曲的枯枝当成了虾。
其他小朋友献上来了各种各样的宝物,轮到季思成时他敷衍地胡诌了几句
他本以为季知秋会生气,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季思成愣住,这才意识到他哪怕再不情不愿也代入了角色,绕着场地走了一大圈,还把见到的东西都无意识地记在了脑海中。
太蠢了,他怎么能干这么蠢的事情!
季思成刚要炸毛,就被季知秋命令:“你去准备饭菜。”
“……”他只能憋屈地往后走,去找其他小伙伴。
从始至终,季思成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个,强迫偏执和完美主义并存。
“虾不能选弯的,要选直的。弯的说明它已经死了,神经控制消失,肌肉也就松弛了。”
其他小朋友都呆了,“虽然听不懂,但你说得好有道理哎,你能帮我看看鱿鱼选哪个比较好吗?”
对上崇拜的星星眼,季思成不为所动,板着小脸走了过去,撅着屁股蹲在地上,低头凝视着几根草叶子,洁癖不治自愈,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嘴里全都是专业术语。
季知秋看得想笑。
季思成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假装看漫画书的行为,其实暗示着他想融入孩童的世界,对友情的渴望。
所以季知秋才不顾他的抗拒,强行把他带来活动场地,虽然这有可能刺激到他脆弱敏感的心灵,但有些伤口必须袒露在阳光下,好好杀菌上药,伤口才会痊愈,而不是一直藏在心里,等着发炎溃烂,再也无法康复。
脱敏的第一步还算顺利,季知秋由衷地为他开心。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季言言在家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活蹦乱跳,但他却是第一个喊累的,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哥哥,爸爸我们回去吧。”
季思成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的感知仿佛空白了一段,完全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玩得这么开心……不可能,他怎么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呢!
“我们回去。”季思成别扭地说道。
季言言转而挥舞着手臂,“爸爸不要玩了,我们回家吧。”
季知秋正被小朋友们围在中间,享受着国王的特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小孩子玩得明白吗,成人才是最适合!
真是太快乐了!!
季知秋听到催促,头也不抬地说道:“等一下我,就再玩一会。”
“……”
“一会会。”
“……”
季言言叹一口气,牵着哥哥走到阴凉处,坐在长椅上,等的眼神都放空了。
那其他家长不清楚缘由,以为他是被欺负了,看着季言言可爱的脸蛋,忍不住母爱泛滥,“小朋友,你们怎么单独坐在这,不去玩呀?”
季言言用手托着脸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累了,我想回家。”
家长笑了笑,“时间确实不早,是该回家休息了,你们家离这儿远吗?能自己回去吗?”
季言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家长身上,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也在等你爸爸玩完回家吗?”
家长:???我爸爸?
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头上只剩几根飘扬的头发,在门口坐着马扎,喝口热茶都要嘶溜嘶溜的,还要呸的一声把茶叶吐回茶壶的慈祥老爸。
他还能玩啥,这不欺负老年人吗!
季言言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歪头指着场地中间,“那就是我爸爸,他玩得不想回家,我在等他。”
家长望了过去,活动场地上全是穿的花花绿绿的糯米团子,腿短短的贴地运动,只有最中间……
duang大一只,十分显眼。
家长:“……”
家长:“……”
家长:“……”
自那天起,家长群中便多了一个传说:他们苦苦等待时,却有个家长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反而让孩子等他。
可那片活动场地上只有平均年龄不到六岁的小朋友啊!
第28章
在季言言的认知中, 爸爸也只是个几百个月的宝宝,同为宝宝,他换位思考, 很能理解爸爸的某些行为,但季思成却耐心告罄,沉着脸在旁边催促了好多遍。
季知秋身后无形的尾巴耷拉下去,依依不舍地道别,其他小朋友也散了, 其中一个班的同学壮着胆子, 跟季思成搭话,“成成你好像我爸爸。”
季思成:“……”
他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比他还大三个月的野儿子,接受无能,落荒而逃。
父子三人一前一后终于回了家, 季知秋和季言言还沉浸其中,在后面聊个不停。
但气氛在开门的那一刻凝聚住了。
屋里只开着餐厅的灯,饭菜早就做好端到桌子上了, 而季子深戴着围裙,抱着手臂,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话都没说就威慑力十足了。
!!!他们玩过头,忘记饭点了!
季知秋和季言言脸上划过一丝心虚和害怕, 两人像是同天入伍的,立刻来了一个标准的军姿,贴着墙根罚站, 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季子深忍无可忍,爆发了:“你们不是答应过我, 会在晚饭前回来嘛!看看都几点了,上哪野去了!”
季知秋讪讪地笑了一声,不敢接话。
季子深拧着眉,继续发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饭菜都凉了,难道让我追在后面求着你们吃吗?”
季知秋干巴巴地陪笑,“对不起,是我们回来晚了,以后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季言言非常狗腿蹭过去,软软地抱住了哥哥,“哥哥,我扒橘子给你吃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啦。”
季知秋早就接受“邪恶橘子头”的外号了,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幻痛,龇牙咧嘴的倒吸了口气。
“子深做饭辛苦了,快坐下歇一会儿,我给你揉揉肩,晚饭后你就躺着休息,我来收拾桌子和碗筷。”季知秋极尽谄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大儿子哄好了,一大两小开开心心地坐在餐桌旁吃晚饭,只有季思成一直是恍惚的状态。
他吃一口饭就看一眼季知秋,像是在以他下饭。
季知秋忍了又忍,才没有戳穿季思成这种奇奇怪怪的举动,全当没看见。
吃完饭后,只有季思成拒绝了一起看动画片的邀请,回书房学习了。
季思成哪怕是个全自动学习机,也会有电量告急的时候,季子深怕他累着,中途去送了个果盘。
季思成这次没有痴迷学习,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复杂,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
季子深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有话直说。”
季思成嘴唇碰了一下,欲言又止。
季子深不再奉陪转身就走,季思成急了,连忙叫住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变呢?”
虽然含糊其词,但季子深懂他的潜台词,难得敞开内心,“你知道我曾经被领养过几次,有几个所谓的家庭吗?”
季思成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个。
“所以,我很清楚一个小孩子的需求被尊重和正视是多么难得,但他全都给了我,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而且这不是单方面的迁就,双方都是真心接受,这样家里也不会充斥着古怪的氛围,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难得吗?”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换位思考,但以季思成聪明的小脑袋,从字面内容也能理解季子深的意思,但他还是别扭着开口,“没有吧,他哪里尊重你了,不是回来晚了吗?”
季子深叹了口气,直视他的眼睛,“但他跟我道歉了,你知道会道歉的家长含金量有多大吗。”
“……”季思成这次彻底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季子深把果盘推到他面前,直视着季思成的眼睛,语气平淡:“你可以不喜欢他,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强制要求,但只有一点……”
“不要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也不要做任何伤害这个家的事。”
说完,他没再等季思成回答,转身离开。
季思成被季子深瞬间流露出强大气场震慑住,过来足足五六分钟才回过神来,蹙眉思考,整张小脸变得皱巴巴的。
他明白了,季子深改变是因为他认清了季知秋的本质:
季知秋……
是个痴呆!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孩子心性,没有一点当爹的威严,整天呲着大牙傻乐,心中啥也不装。
痴呆能不流口水,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也不能指望太多。
季思成第一次去思考家庭成员的构成,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深感肩上的责任之重。
季子深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在家里当家做主;季言言也没什么问题,改天买根绳子牵住他就行了,但他家中还缺个能对外交流,顶天立地的人。
季思成之前一直没把季知秋的话放在心里,现在却止不住地细想。
确实,他站在阳光下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成为这个家的对外形象,负责相关事务,如果他因为犯错,人生被迫空白了几年。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下午玩过家家时,季知秋端着草叶和石头非说那是满汉全席的画面……他后怕地打了个激灵,强行把这个画面赶出大脑,实在不想看着一家人吃土吃草。
做完决定后,他不再犹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只有季知秋独自在客厅,他听到声音有些意外地看过来,“思成你怎么这个点出来了,你是渴了还是想上厕所?”
瞧瞧,他心里就只装着这两件事。
季思成越发坚定,咳了一声说道:“我考虑过了,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答应你,所做的一切都合乎法律法规以及道德规范。”
他顿了顿下,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诉求:“现在你可以把电脑给我了吧,我有个程序想写,如果完成后能卖出去。”
季思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比了个数字。
季知秋过了足足半分钟才说道:“可,可以,当然可以了。”
季思成没再废话,在季知秋眼皮子底下抱出了电脑,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才重新关上书房的门。
客厅恢复了安静,季知秋站了三分钟后,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啊啊啊啊啊小反派终于改邪归正,要逐梦互联网了!
他能吃上儿子的软饭了!!
躺平摆烂,他要做一条快乐的咸鱼jpg
季知秋只是想了想就美得直冒泡,兴奋的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还嫌不过瘾,叉着腰跳踢踏舞。
季子深打算睡了,隔着门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以为摔碎了东西,着急地走过来。
在开门的瞬间,季知秋察觉到不对,为了保住脸面,一个三百六十五度转身,顺便捞起了旁边的书,倒向沙发。
一秒后,季子深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他顿了顿,目露不解:“爸爸你在做什么?”
季知秋站姿微斜,单脚踩在沙发上,面色沉静,眉眼严肃,一只手拿着翻开的课本,另一只手微微弯曲,手肘抵着膝盖,手握成拳抵着额头,一个标准的思考者姿势。
季子深想当成年人,自然也了解成人世界的残酷,猜想季知秋一定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下意识放低了声音,“爸爸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要转身回去,季知秋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季子深不解地回过头,等他细看时才发现季知秋眼角疑似有莹莹的泪光,嘴角还在不断抽搐。
季知秋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脆弱的样子,季子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不好的猜想时,季知秋颤巍巍地伸出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快,快扶我起来,我扯了裆,动不了了!”
季子深:“……”
第29章
季知秋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乐极生悲, 在季子深的搀扶下躺到床上,许久都不能换姿势,还好一觉醒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季思成也不只是口头承诺, 一大早就坐在电脑前,短短粗粗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季知秋扫了一眼,被那密密麻麻的代码攻击到头晕,连忙退出了书房。
孩子想要搞事业,当家长的当然要百分百支持。
要不然就吃不上软饭了!
他仔细回想了书中有关季思成的信息, 梳理出了成长轨迹, 并着重标注了几个关键点。
他不需要过多干涉,只需要在这几个关键点上推一把,以防出现偏差。
季知秋刚要放心,突然发现第一个成长关键点离现在就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个成长点上, 季思成崭露头角,是个精通八国语言的小天才,因此获得了很多青睐和机会, 这才得以成长得更快。
而现在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季思成一门语言也没有掌握。
季知秋突然有种紧迫感, 连忙抱着季言言出门,在书店里扫荡一番。
每门语言都博大精深,等季知秋买完字典买语法, 买完语法买句子,在购物车里摞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好巧不巧,他跟上次来的是同一家书店, 连收银员都是同一个。
他的长相本就吸睛,打造的人设也让收银员对他有很深的印象,刚一露面收银员就认出了他:“季先生, 您上次买的高数和物理这么快就学完了,现在是……”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封面上仍然是看不懂的各种符号,“布列塔尼语,这是个什么语言?”
季知秋吸取教训,这次做了充足的工作:“是法国布列塔尼地区的凯尔特语言,比较小众,但与威尔士语同源,有点基础,学起来也没那么难。”
收银员听得眼神都直了,目露崇拜,“季先生您可真厉害,一般人可学不了这些。”
季知秋露出高人一般的微笑,深藏功与名,格外的谦逊低调。
等他提着大包小包从书店里出来,才发现糯米团子没跟上,转头去找:“言言,你在那干什么呢?”
季言言恍恍惚惚地走了过来,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星星眼地看着季知秋,“爸爸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这样,要厉害,超超超帅的!”
季言言连字儿都不识几个,更不可能系统地学习过龙傲天必备的装逼技能,但刚刚的那一幕唤醒了他潜意识中的龙傲天基因,整个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季知秋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果你表现得好一点,我可以考虑教你,言言这么乖巧聪明,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学会。”
季言言一听更兴奋了,全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季知秋,都把季知秋看飘了。
虽然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上都是哥的传说。
养个天才小反派还是不错的,他也能沾点光。
这样一想,季知秋都更有劲儿了,一路上没有休息,直接拎着书回了家。
“思成先别学了,快出来看一看。”季知秋邀功似的一列摆开。
季思成正学得认真,突然被打扰了,原本有些恼火,可看到桌子上的书时愣在原地,过了五六秒才回过神来:“这……这些都是给我的?”
季知秋点点头,学他大儿子那一招,明明信心十足却装得有些忐忑,“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季思成十分傲娇,哪怕再激动兴奋也想装不在意,可看着季知秋缩着下巴含着胸,一副怕被辜负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突然变了,别别扭扭地说道:“还,还好吧。”
季知秋睫毛眨得飞快,嘴角也向下耷拉。
季思成瞬间改口,“特别好,都是我需要的。”
“你需要就好,这样我的心血也没有白费,你不用太在意我,不过是在书店里挑了两个小时,又费力搬了上来,这么冷的天出了一身汗,只是不知道吹过风之后会不会着凉。”
季知秋说完被自己酸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这副样子落在季思成眼中,便是柔弱受寒的象征。
“我,我……”他面对着繁杂的数学公式都不露怯,但这却把他难倒了,大脑宕机了足足半分钟,这才生硬地给季知秋倒了一杯热水。
季知秋接了过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小样,还敢跟你爹我斗。
他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季思成迫不及待的一本本翻着桌上的书,头上的耳朵慢慢支起来,身后无形的尾巴也摇来摇去。
他再傲娇也没法完全藏住情绪,眼神由兴奋变得狂热,可他走到最后一本书前时,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中的情绪慢慢散去。
“你为什么买了这本书?”季思成想问的是:你为什么知道我需要。
布列塔尼语太冷门了,就算季知秋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知道他想要这个。
可偏偏季知秋脸皮厚,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你的爸爸,照顾着你的饮食起居,我的心里眼里都是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孩子真正想要什么呢,以后你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爸爸都会买给你的。”
季思成点点头,“我想要极紫外光刻机离子注入机金属激光烧结设备和电子束熔融设备。”
季知秋:“……”
他的笑容僵住了,“这个什么极光紫的离子熔化机器,等爸爸有钱了就给你买。”
他又茶茶地补了一句,“虽然爸爸赚不了大钱,但爸爸会努力的。”
季思成本就不对此抱有希望,只是季知秋既然开口了,那他也要表达感谢:“好的,没关系,我也没有指望你。”
季知秋:“……”
他的拳头渐渐硬了,但也没指望着小反派能立刻懂得人情冷暖,笑了一下,“我知道思成有能力,爸爸以你为豪。”
季思成看了他一眼。
两秒后又看了他一眼。
季知秋被看得一头雾水,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季思成绞着衣角,抿着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逼着自己开口,“家里有季子深,外面有我,我会撑好这个家的。”
!!!这话落在季知秋耳中无异于是请他吃晚软饭的邀约,小反派的口头保证啊!
兴奋之下他不小心说漏了嘴,“爸爸相信你很快就能掌握八国语言,称霸互联网,走上人生巅峰的!”
这次先提出异议的是季言言:“八国语言是什么呀?”
季言言之前一直眨巴着眼睛,听得很认真,他虽然不知道在讲什么,但这跟他的龙傲天属性专业对口,让他十分感兴趣。
季知秋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国家,我们只会说一种,但你哥哥会说很多种国家的官方语言,厉不厉害?”
季言言认真想了一会儿,用力地点点头,转而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季思成,仿佛再期待着什么。
季思成不喜欢这种傻里傻气的举动,在季言言的目光下坚持了几秒,还是开口了。
“Buon gioron,Guten Tag,Здравсвуй……”
季言言在一串“叽里呱啦”中彻底傻掉了,呆呆地看着季知秋:“爸爸他讲的是什么呀?”
季知秋:“。”我连是哪个国家的都分辨不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奉行鼓励教育,等季思成说完后由衷地送上掌声,“思成真厉害,爸爸相信你很快就能完全掌握这几门语言的。”
季思成并不在意,季言言倒是把这话听了进去,“爸爸也会吗?”
季知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言言问这个做什么?”
季言言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移动,看向季思成时就是崇拜的星星眼,看向爸爸时却叹了口气,十分双标。
小龙傲天把握住最佳装逼时刻,踩着他爹打脸,“没关系,爸爸学不会,但言言长大之后一定可以。”
季知秋:“……”
他看着还没有他腿高的糯米团子,恶向胆边生,把他的头发揉乱,“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国家,还有种族,种族不限疆域,分布自由,还在进化中产生了不同的分支。”
季思成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十分认同。
季知秋自觉地挺起腰,拍了拍胸口,“而我熟练地掌握了不同种族的语言,还研究过地域气候和周边环境对其影响,掌握着不同分支的语言构成和特点。”
一连串专业术语砸下去,季言言彻底懵了,连季思成看他的神色都变了,一脸震惊。
真是人不可貌相,季知秋竟然还系统研究过这些,一个非常冷门的研究方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个专家了。
季思成对知识和未知有种莫名的狂热,连语气都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那你的研究成果是什么,又会哪几个种族的语言?”
季知秋带着高人一般的微笑,淡淡的扫视两个小人,满意地看着他们身体前倾,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等吊足了胃口后,这才清了清嗓子。
“喵喵喵。”
“汪汪汪。”
“吱吱吱。”
“嘎嘎嘎。”
“……”
季思成:……还种族,连人都不是了啊!
他当场想炸毛,但细细思索过后又发现季知秋说得没错,只是有意引导他混淆了概念,但这也怪他没问清楚,如果现在反过来质问,倒显得他小气。
季思成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倒是季言言不管这些,脸蛋当场就鼓了起来,“不对,不是这样的!”
季知秋理直气壮,怎么不对了,“你别以为很简单,我这都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才得出的研究成果,比如北方的鸟这么叫是啾啾啾!很激昂,南方的鸟叫是啾啾啾,比较婉转悦耳。”
季言言:o_o ....
他被季知秋一句话噎了回去,嘴巴张开又闭上,急得都快吐泡泡了,他还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最后没能组织语言有力反驳,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刚刚说是八种,这才七种。”
这对季知秋来说非常简单,可开口前他看着季言言,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
当龙傲天也就罢了,这个大孝子怎么能踩着他爹装逼打脸呢!
不给他的颜色看看,真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
季知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表情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淬了毒,“最后一种就是……”
“季言言,大王八!”
季言言懵了几秒,嘴慢慢张大,像极了路过无辜被踹的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