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喻!你最初明明那么厌恶我!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想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
像是一头被折磨得快要发疯的困兽,吼声从高变低,渐渐只剩下绝望到濒临崩溃的哭声。
温言喻面色涨红,因缺氧而不断抬起的腿被紧紧压下,动弹不得。
“嗯……”借着力道松懈的那刻,温言喻张口喘气,脸上全是窒息而落下的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
拳头擦过脸颊重重砸在身后,脖颈处手掌松开,有血腥味在鼻尖蔓延。
勉强咽下因为反噬而涌上喉咙处的血液,温言喻眼眶潮红,泪水顺着眼角划向被褥。
他伸手握住了男人撑在他侧边的手掌,将攥紧到快要变形的指节用力分开,内里已经血肉模糊,血液在二人掌中汇聚。
“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件事,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都认,不,不要伤害自己。”
温言喻泪眼蒙眬,被掐了许久的脖子已经影响到了声带,声音断断续续,沙哑破碎。
温言喻是故事炮灰,傅寒川是故事的主角,这是命运的注定。
他们迟早将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作为拿到了悲剧结尾的自己,他本该不在意对方的,本该只把对方当成男主对待。
本该远离对方。
或是用一贯的冷漠态度漠视对方,等待最终的死亡。
可时至今日。
看着崩溃哭泣的傅寒川……
心口的剧痛告诉了他并非如此。
面前的人和那些世界里的人是不同的。
他舍不得。
他也曾想过就这样与对方相伴,可在他被剧情完全掌控那天,他就明白了,他做不到,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会毁了对方的。
温言喻艰难地换了口气,苦涩的泪溢出眼眶,以一种献祭般的姿态放松了身体,等待未知的审判。
眼底那片黑终于被蓝压下,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傅寒川愣怔了瞬,视线落进眼前那双眸中。
傅寒川看着面前双眸,脸上表情空茫了好半晌,就连自己刚刚干了什么都没意识到。
为什么。
蚀骨的酸楚与被压抑的情愫,在心底疯狂蔓延,恐惧与疯狂在眼底不断翻滚,互相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空气静默了许久。
因为缺氧太久,意识昏昏沉沉。
温言喻半阖起眼睛,已经没了继续说话的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唇瓣忽然被咬住,温热的触感从齿缝间传来,激烈又粗暴,毫无章法又生涩几乎是发泄似的啃咬,刺痛与酥麻席卷全身。
温言喻眼睫疯狂颤抖,冰冷的手掌覆上双眼,让他陷入黑暗。
灼热的触感让整颗心脏都随之颤栗起来,温言喻下意识伸手推搡。
“呜……嗯……”
身体被压得更紧,唇瓣被咬得又痛又痒,缺氧的窒息与疼痛席卷冲上大脑,泪水不断溢出眼眶。
有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死在这个吻里。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血液与恨交融,汇成波涛汹涌的深渊之海,暗流之下汹涌的是爱与怨。
恐惧与痛丝丝缕缕渗入每一寸骨头,融入每一丝灵魂。
它们将二人紧紧缠绕束缚,是牢不可破的诅咒,也是由血染成的一条将二人永远缠绕,永远痛苦,永不分离的红线。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傅寒川猛地松开了手,从温言喻身上翻起,踉跄着后退到门边。
温言喻浑身无力软倒在床上,大口大口不停喘气,眼睫被泪水打湿,嘴唇被咬得全都是血,颈间一片印子红到泛紫,看上去恐怖又吓人。
傅寒川呆愣了几秒,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恐惧在眼底一闪而过。
我到底在做什么。
刺骨的晚风灌入,吹散屋内一片旖旎。
第50章 剪短发,兔宝:这只垂耳兔是谁!
【半个月之后我去接你,我们的事情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这半个月你不许出省到处乱跑,要接我电话,体检等我回来带你去。】
[好。]
【对不起,那天我情绪失控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事。]
窗外阳光在他脸上打下斑驳光影,浴室内水流声不断。
温言喻坐在加宽浴缸中,脖颈处的指印已经褪红,只隐隐约约能瞧见几抹黑色印子,
对于傅寒川差点把他掐死这件事他倒是不意外,毕竟他应该可以算是傅寒川,除了那位死去叔叔外最恨的人。
是自己背叛了二人的友情,把对方拖入舆论漩涡,是自己让对方犯起了PTSD,自己也是在故事尾声会给对方造成舆论重击的炮灰。
抱着某种莫名的愧疚,或是罪恶羔羊的精神,他早就做好了被对方杀死,或是自己结束自己的准备。
只是……
温言喻茫然了瞬,指尖轻轻摸摸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疼又痒。
为什么。
瞳仁颜色几经变幻,最终定格在一种诡异的灰黑上,透着越发浓厚的死气。
温言喻深吸口气,不再去细想那些事情,将头埋进水中。
三天时间,他们之间定下了一些离谱的约定,报备,体检,推开一些活动,他不能离开这个省,他自知理亏,也都一一应下。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及那天的事情。
浴缸中的水流温暖又舒适,温言喻在水下缓缓睁开双眼,褪成了灰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如梦幻的网纱。
道不清的情绪在眼底交织。
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在那天将二人纠缠在了一起,理不清,剪不断,散不开……
丝丝缕缕的酸涩绕上胸膛,一呼一吸间尽是苦涩。
他想,他如果最初他没有救下对方,如果不救下傅寒川,对方就不会因为他而这么痛苦了。
可就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傅寒川不记得了。
可他却不会忘。
那天,傅寒川在他怀里说的是。
救救我。
剪刀咔嚓声不断响起,灰白的发丝落向地面,最后理了理乱糟糟的刘海。
原本快要及腰的长发被尽数剪去,微卷的发丝刚刚过耳,耳边两缕刘海有些偏长,看着镜中自己,温言喻轻轻晃动脑袋,摸了摸两缕刘海。
脑中不自觉浮起一个念头。
好像小时候家里养的霜白垂耳兔……
剪刀蠢蠢欲动,直觉再剪可能就见不了人了,温言喻闭了闭眼,随手撂下剪刀。
染发之后应该会好一点。
两小时后……
温言喻看着镜子里的黑色“垂耳兔”,轻轻蹲下身,熟练将自己蜷成自闭一团。
果然……
他不能太相信自己……
温言喻晃晃脑袋,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吭哧吭哧干完十个饺子,温言喻拿过手机,消息正好弹出。
【宝宝,要不要来姨姨家做客呀,这几天姨姨家里人都在,姨姨想介绍你给家里哥哥认识,顺便给宝宝们做好吃的。(期待猫猫眼jpg.)】
温言喻微愣,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
【宝宝是不方便吗?(。︿。)】
温言喻回过神来,立刻回道:[不是,只是我现在在星海市,我不方便出省,江姨你在哪里住?(呆呆兔jpg.)]
那边再次弹来信息。
【星海?家里哥哥在这边医院工作,姨姨就住在这里哦,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吗?宝宝需要姨姨让哥哥开车去接你吗?(牵兔兔小手jpg.)】
温言喻迟疑了下,很快回道:[不用了,这附近交通很方便,您把地址发给我就好,我可以去找您。(开心抱萝卜脏脏兔jpg.)]
【好哦!那宝宝明天中午来好不好,姨姨明天早上就去给你们买好吃的(っз(亲亲兔宝小脸jpg.)】
温言喻低眸,回:[好(开心兔兔啃西瓜jpg.)]
看着屏幕那头可爱的Q版小兔啃西瓜,江婉柔眼底荡开浓浓一层笑意。(ˉˉ)
连发了十几个[狂亲兔兔][抱住兔兔][蹭兔兔]
(っз(っз(っз(っз
这才抬头叫道:“小淮!给你老爸打电话!让他明天休假不许出去钓鱼!老老实实回家吃饭!有客人要来!”
“知道了。”屋里男人低低应了一声。
次日中午,天色阴沉,街道上全是昨夜的雨水。
把电话递给门口保安终于进了小区,一路跟着地址找到了单元楼。
此时已经快要入秋,刚刚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冷,温言喻拉了拉衣领,搓搓手,轻轻敲响房门。
几秒钟不到,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一把拉开。
开门的男人一身宽松咖色居家服,金丝小边框眼镜,眉眼端正又温润,玻璃镜片后的眸子带着几分距离感。
周身浓浓的书卷气,看上去儒雅又温和,像是学生时代可靠的学长。
“江……“和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是那天的医生……
“我找江婉柔阿姨。”温言喻脸上略带慌乱,提着礼品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是这里吗……”
第51章 笼中兔,“笼中兔”
季深淮推了下眼镜,目光在面前人的短发上停留了两秒,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
季深淮从柜子里给他递来一个毛绒兔耳拖鞋,低头看了眼时间,冲他解释:“爸妈去超市买东西了,你在这稍微等一会,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好,谢谢。”温言喻换好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厅。
温言喻放下礼品袋,在沙发上坐下,捧着男人递来的温水,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客厅干净整洁,整体色调偏暖色,沙发旁小柜上书籍摆放整齐,阳台上摆满了绿植和鲜花。
阳台边两层高的笼子分别养着一只霜白垂耳兔,一只纯黑垂耳兔,整个屋子被布置得宜家又温馨,充满了生活气。
笼里两只兔兔透过笼子与他对望,温言喻愣了半晌。
季深淮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目光在兔兔身上和少年头上反复扫过。
没多久,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人未到,声先至。
“宝宝们!妈咪回来了!”
季深淮收回视线,起身迎接。
温言喻也局促起身。
江婉柔解开鞋子,放下东西,一溜烟飞来猛地抱住少年,“宝宝,有没有想姨姨呀?”
温言喻有些无措,乖巧回拥女人,“想了。”
“我的小宝宝哟,怎么又瘦了。”江婉柔揉着他脸颊又是抱了几下,再次抬眸眼前一亮,“怎么剪头发啦?”
温言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解释道:“长头发打理起来有点麻烦,我就剪掉了。”
每次染发都很麻烦,之前因为剧情被迫留了很久,怎么剪都没有办法,这次本来只是想试试,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看着面前一身米白色毛绒卫衣,耳边两缕刘海随动作晃晃悠悠,害羞得耳根通红,漂亮又精致的少年。
余光瞥过阳台上的两只小家伙,江婉柔捂住心口:(ˉˉ)~哦~宝宝~真可爱~
“宝宝怎么还带东西了呀,多见外。”
“没有……这个。”
“好了好了,先让姨姨抱抱,哎哟,宝宝是不是又瘦了,好不容易喂出点肉,怎么又下去了,是不是在家没有好好吃饭。”
“嗯……我吃饭了。”
“没好好吃是吧。”
“……吃了。”
“今天在姨姨家住下吧,姨姨把床都给你铺好了,陪姨姨住几天,姨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好。”
“宝宝你的嘴怎么了?”江婉柔眯起眼,视线在少年唇上结痂的地方扫视了好几圈。
温言喻身体瞬间僵硬,目光闪烁,“最近天热我吃的有点辣,上火了,我给嘴上皮子揭开了就成这样了。”
闻言江婉柔点头,道:“现在快入秋了,天干,平时记得涂点润唇膏。”
温言喻低头,浅浅嗯了一声。
江婉柔:(っз
“咳咳。”看了半晌的男人轻咳几声,“你好。”
温言喻抬眼看去,门口中年男人一身行政夹克,浓眉如剑,鼻梁高挺,身材高大但不魁梧,一身正气,难掩威严。
也是警察吗……
一瞬间的怔愣,温言喻走了下神。
以为兔宝是被吓到了,江婉柔拉了拉他的手手,笑道:“那是你秦叔,你别怕他,他就是在警局工作久了平时看起来有点吓人,实际人老温柔了。”
秦承志点点头,努力柔和下自己的声音:“我叫秦承志,你叫我秦叔就好,婉柔和我说过你。”
温言喻缓过神来,冲男人微微颔首,“秦叔好,我是温言喻。”
江婉柔又转头指了指季深淮,“那是你哥哥,季深淮,是医生就在这附近的医院上班,你叫他哥哥就行。”
季深淮和他对视,“好久不见。”
空气沉默。
“你俩认识?!”江婉柔惊讶挑眉,“小淮!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季深淮慢条斯理地说道:“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不算熟。”
温言喻尴尬地点了点头。
江婉柔一个咯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好了!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搞好吃的!”江婉柔笑意吟吟,揉了揉毛茸茸的兔头提起东西进了厨房。
黄昏时分。
四人坐在客厅里。
江婉柔爱不释手地挼着少年的脑袋,一边不停投喂吃的。
温言喻:“谢谢姨姨。”
江婉柔(ˉˉ):(っз()(っз(っз(っз(っз
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孩,明明只是分开几天,可却仿佛已经分离百年。
江婉柔满眼眷念,拉着少年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根本舍不得撒开。
( ̄з(〃′▽`〃)ε ̄)(っзε ̄)
(っз(っз()
季深淮接过母上丢来的苹果,余光扫过温言喻通红的脸颊,“我柜子里有几套睡衣还没穿过,你要是热,可以先去我房间换件睡衣。”
江婉柔转头:“对对对,反正你今天要在这住,你看看脸都热红了,快进去换件衣服吧。”
温言喻犹豫了下,跟着男人进了房间。
给拿好衣服,季深淮关门走回客厅。
十多分钟后。
温言喻从屋里出来,不太合身的黑色睡衣套在他身上有些大,领口扣子被紧密地扣上,袖子过了手腕稍微拖出一点,衣摆不停晃着。
江婉柔视线扫过,猛地愣住。
秦承志眉头紧皱。
只见少年脖颈处一片淡紫印记,虽然已经消散了不少,但因为皮肤比较白,依然能瞧见是手掌留下的痕迹。
江婉柔眼底笑意褪去,神情有一瞬变得阴沉晦暗。
季深淮抬头打量了那片痕迹半晌,转头对上秦承志沉思的视线。
温言喻低眸,抓了抓脖子,若无其事地在女人身边坐下,支吾道:“今天早上试了条项链结果拿不下来,就用了点力气,结果给自己勒成这样了。”
周围有些安静。
温言喻拿起桌上苹果啃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年轻人手劲大的。”秦承志干笑几声,话锋一转,试探道:“对了小温,我看你们那个节目了,我看过你在商场见义勇为的视频了,小温你身手很不错啊,之前是有专门练过吗。”
询问的语句不带疑问。
温言喻下意识想回答,又将答案硬生生咽了回去,眸色黯淡了下来,“是练过,很久之前一个……叔叔,教的。”
预料之内的反常。
秦承志不在意地笑笑,唠家常似的继续追问。
“小温平时是一个人住吗,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看都挺近,我们大家都互相照应着,也别见外。”
“嗯嗯好,谢谢。”
“星海这边的房子可不便宜,你那片地区房租怎么样?”秦承志试探性抛出一个问题。
温言喻愣了愣,挠挠头:“嗯……是不便宜……”
当初找房子遇到一堆问题,每次找到适合的房子都会被人买下,要不就是不能租了,作为不知道啥时候就要死掉,还要到处上节目的他也没有准备买房子。
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是傅寒川两年前帮他找的,当初住进去还是因为傅寒川说方便见他,后面想搬一直被各种事情拖着,自己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房价。
总之肯定贵得离谱就对了。
从犹豫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承志继续追问,“对了,听说你之前是首都医科大的,我一个老朋友的丫头就是那学校的。”
“那学校可难考了,可谓是实打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怎么没有继续读下去了?”秦承志不经意问道,明显的唠家常语气。
温言喻愣了瞬,下意识偏开目光。
视线恰好落进阳台笼中。
白色铁丝网作为保护,隔绝了小兔的行动。
小兔安静地趴在那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笼外,无数钢网将外面的人隔绝。
两双眼相互对望。
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笼中。
温言喻眸光晃动,灰黑色的眼里忽然涌起一层涟漪,如同海浪翻涌。
但由不甘激起的海浪很快被疲倦平息,最终归于平静。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温言喻收回视线,淡淡回道。
“出了点事,没办法继续念下去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
十分平淡的语气,辨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温和的漠然。
江婉柔抿唇,心口莫名一阵发紧,轻轻摸上少年柔软的发,狠狠剜了男人一眼。
秦承志避开女人的目光,又问:“星海这边好玩的地方挺多的,上次我和家里这两个还去看了展子,我家小淮就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小温平时和朋友聚会喜欢去哪,有空的话下次大家一起?”
温言喻揉揉指尖:“嗯……我朋友不多,就是两个人会一起约着吃饭,聚会倒没有,不算。”
“有一两个知心朋友也不错。”秦承志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原先已经开始凝重的气氛打乱。
“对了,你还记得小婳那个小姑娘吗?”
听到小婳,原本有点蔫的温言喻眼睛亮起,“当然记得。”
小婳没有父母,眼睛又不方便,自己原本想和村里人协商给小婳接到城里照顾,但想到自己可能没几年了。
本来准备让李姐帮忙找个靠谱的家庭,自己把小婳未来所需要的所有钱都给了,江姨就先提出了要收养小婳。
秦承志笑容依旧,“那小姑娘没有父母,平时就是村里人带着,你江姨干脆给人收养回来了。”
“那小姑娘眼睛不是看不见吗,我们就想着小姑娘这么小,带去医院看看,结果做完检查发现那个小姑娘眼睛开始好转了。”
“医生说要不了半年小姑娘就能正常看见东西了,我和你江姨准备等小姑娘好起来就给她送到学校念书。”
江婉柔也笑道:“对,小婳在医院治疗天天念着你呢,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她。”
温言喻刚要开口接话。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四人同时看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傅寒川三字赫然在目。
————
vb【夜戏梦z】有小甜饼和小剧场投放,也可以进行点梗,作者会不定期更新。
江婉柔和秦承志看到这个名字,神色同时变得微妙。
季深淮继续吸溜母上特制健康奶茶,投去好奇的视线。
“抱歉!我接个电话!”温言喻一慌,大步上前,拿起手机就往厕所走。
厕所门被关上。
温言喻接下电话,冷漠的男声立刻响起,“温言喻,你怎么不在家。”
“……”温言喻猛拍脑袋,忙回道:“对不起,我,今天江姨约我吃饭,让我在这住一天,我忘了和你说了。”
心头忽然咯噔一声。
温言喻握紧了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
那头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
“因为我在你家门口,敲了半天门。”
一句话被说得咬牙切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头的无语。
想到傅寒川平时忙得根本没什么休息时间,估计是抽空找自己有事。
温言喻瞬间耷拉下脑袋,蔫了吧唧的:“对不起,我忘记和你提前说了,你不是说半个月后才来找我吗,我没出星海,我以为……”
“对不起……”
“你找我是有事吧,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温言喻攥紧了手机,小心试探。
沉默后。
“是江婉柔吗?”
温言喻微愣:“对,是江姨。”
叹气声响起,“不用,没什么要紧事,你在那玩吧,注意安全,别乱跑。”
“好。”温言喻忙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
傅寒川放下握在卧室门把上的手,淡淡扫了眼无人的卧室,正要转身离开。
脚步忽然顿住。
改变了原本准备离开的方向,向卧室床头柜走去,轻轻拉开。
一堆被吃到还剩一半的药物映入眼帘。
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傅寒川低头,挨个拍下照片。
傅寒川站起身,在卧室周围环视一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几枚半个指甲盖大的黑色小球。
轻车熟路绕到卧室阳台,取出固定针,在绿植的枝干上“种”下黑色小球。
十几分钟后,在屋里绕了一圈,将十三颗黑球布满了每间房,傅寒川面色稍缓。
转身打开衣柜,略微思索了几秒钟后,翻出五件常穿款。
半晌后,傅寒川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五道重合闪动的红点,原本焦躁神色彻底缓和下来。
将房间与门还原到最初的模样。
傅寒川转身离开。
夜色如墨,窗外暴雨不断。
屋内空调温度正好,小夜灯散发着温和柔光,温言喻钻进毛绒被窝里。
江婉柔把床底纸箱拉出,在温言喻略带惊奇的目光中,绕着床边围了一圈毛绒玩具。
大的,小的,兔子,狗狗,狼,小熊,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组成了一个墙壁样式的毛绒包围圈。
“这是姨姨特意邀请来保护宝宝的小骑士们,有它们在,宝宝晚上睡觉就不用害怕了。”
江婉柔笑意吟吟坐在床边,耐心地给他讲起了小故事。
温言喻闭上眼在女人的轻哄中,第一次平稳地陷入梦乡。
另一间房,秦承志坐在办公桌前,翻起了陈旧的卷宗,脸色随着翻阅的动作越发沉重。
季深淮抱着杯热茶,坐在桌子另一边,时不时回答老父亲的询问。
书房门被从外推开。
刚把人哄睡的江婉柔端着盘洗好的水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秦承志抬头,“睡着了吗?”
江婉柔点头。
季深淮补充完了刚刚未说完的话,“腹部伤疤据我当时目测,最起码在五年多之前,不可能是最近的。”
“而且。”季深淮拿起盘中半颗桃子,顺手又拿起一把小刀。
二人同时看向季深淮。
小刀轻轻贯穿了桃子的浅层,一点点深入,最终慢慢将桃子完全贯穿,留下一片歪曲的痕迹。
江婉柔大脑宕机,脸上血色尽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季深淮无奈,“那天他来的我们医院急诊是我接的,我给他做检查时仔细看过。”
自己当时看到也被惊了一跳,本以为可能只是刀疤的痕迹,但越往下看越不对劲,很明显的贯穿伤。
那种几乎算是古时钝刀“腰斩”的“刑罚”,先不说温言喻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对另一个人下这种手。
想到那天的事,季深淮放下桃子,眼神格外复杂。
“他胃里也几乎全烂完了,黏膜损伤很严重,平时吃饭肯定也不太舒服,而且在醒来后,他的惊恐反应很明显。”
“他的后背我稍微看了两眼,也是很明显的虐待性伤痕。”季深淮沉默片刻:“几十个烟痕……看上去时间不久。”
那种程度的伤就算没死,后续乱七八糟的后遗症也足以让人被折磨疯。
秦承志面色难得掀起一丝涟漪,饶是查案多年遇到过不少事,但也少见这种恶性虐待事件。
可这些事情,又都不能连在一起。
温言喻是明星经常面对公众,如果真的这么严重,不可能在公众面前完全无反常。
初中前的记录完全没有,身边没有父母存在的痕迹,但也没有在任何孤儿院留下痕迹,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生活痕迹。
吃饭时下意识观察周围的小习惯,喜欢往角落缩,对成年男性会有下意识的警惕,各种微小的肢体反应。
面对严肃一点的命令式语气没有抵抗能力,会下意识服从,但又并非部队式,而是一种恐惧下衍生出的,求生性质的服从。
如果腹部是贯穿伤,按他经验没有休养个几年甚至不能正常走路,更别说完成那个从山上翻下去的动作,还有制服歹徒的动作……
按他办案与受害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些事的发生最少也得十多年。
可要是时间往前推……
那时候的温言喻还是个小孩。
一阵窒息与无力感从心底向四肢蔓延,胸口一阵发堵。
秦承志呼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手掌摊开,拇指与无名指分别按压在两边太阳穴上,轻轻揉捏。
屋内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江婉柔眼眶通红,“是不是和那个叫傅寒川的有关系。”
此言一出,秦承志就先冲她摇头,“不可能,看时间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