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耸了耸肩:“随便你咯。”
刘暖开口:“这是你拿到了所有规则单了吗?”
席墨点头:“是的。”
羽毛再次落下,这一次的托盘缓缓偏向了——真。
席墨:“交易也结束了,那我跟吴灵先走一步,祝你们游戏玩的开心。”
刘暖和谢舸都没有回应他,想来是被敲诈了一笔,现在心情正差。
席墨看向吴灵:“积分分你两千。”
吴灵看着这场大戏算是简短的落下了帷幕,兴奋感还没完全过去:“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买?”
席墨:“听他们的口气,一般人不会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在哪个公会,更何况是这种,但是他们刚刚说了,很明显就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大概率是恶魔公会想要吸收成为正式员工的人选,这样的备用人选中,肯定是有积分傍身的,”
“多敲点不是坏事,反正这些积分他们到时候也是要花出去的,花给循环是花,难道花给我们就不是了吗?”
席墨说的理直气壮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
神一个都要花出去的,他们零积分拿到的规则单,现在转手卖出去六千,均摊下来每人两千。
吴灵默默地想着,大腿抱得好,顺风有顺水,大腿抱得快,省事又省心,横批:跟着大佬走。
咳咳,她忍不住偏头笑了。
在其他的副本中,她可以作为领导的人来通关副本,但现在,大腿在,不抱白不抱。
席墨双手插兜,偏头问吴灵:“你觉得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吴灵回神,语气严肃:“其实,我觉得不太会是其他的小镇原住民动的手。”
席墨颔首:“嗯,继续。”
吴灵想起刚刚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神色:“小镇的原住民其实挺避讳这件事的,花灯也是,这个死人也是,当然,这只是个猜想,现在还不知道死者的具体身份,说不定是仇杀之类的。”
席墨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
吴灵看向席墨:“那你觉得呢?”
席墨:“我想的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大概率也不会是仇杀,再大的仇,也不知道在人人避讳的祠堂来报复。”
吴灵觉得推理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谷乙拜托他们去找原因,这人又不会是小镇的原住民杀的,程玲今天一直带着他们,岑老板他们是晚来这边的,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那还存在谁?谁会冒犯禁忌在这个节骨眼来杀人。
挂在屋檐下的八角风铃随着风动,发出整整清亮的声响。
席墨抬眼看过去。
金灿灿的风铃边凝结着点水珠,正不断往下滑,滴落入檐外的土壤中。
时停煜被滴的猝不及防,思绪被强行打断了。
他在充满香灰味的房间里待了两个小时,才被匆匆赶来的程玲给解放出来。
程玲看到他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傻愣愣的站在那边?”
时停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房间内空气不算流通,还有香在不停烧,他在给直播间里的观众上课,连续上了两个小时,现在脑子有点懵懵的。
程玲简单跟时停煜讲了一下祠堂刚刚发生的事情。
时停煜:“目前凶手没有找到。”
程玲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这样,而且你作为提灯人,不能接触到死者,所以刚刚谷乙就让你先暂时在这边。”
时停煜:“嗯, 我要去找他们。”
程玲自言自语地说着:“嗯,那边处理好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权衡完, 她才看向时停煜:“行,不过不清楚你朋友他们在哪里, 你自己在这边转转, 或者打个电话, 我去找小乙了, 刚好,你找到他们, 顺便带他们过来, 再过一会你们就能看到岑老师了。”
时停煜有点意外, 不过还是点头:“好的,那我过去找他们了。”
程玲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好,注意安全。”
时停煜绕过这边的建筑, 直接掏出手机给席墨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两声,席墨带着点笑容的声音传出来:“你那边结束了?”
时停煜用脚踢着地上的小草:“嗯, 你们在哪里?”
席墨:“在池塘边看莲花,现在开了。”
时停煜看了眼时间,干脆地应下:“好, 我过来。”
吴灵看着这些完全盛开的莲花, 又看向席墨。
席墨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木棍, 又一下没一下的戳弄着这些看似很脆弱的花瓣。
用的力道不算很收敛,但那些花瓣甚至连位置都没变一下。
席墨放下手机:“时……学长那边结束了, 现在赶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下。”
吴灵点了点头,看向睡莲的视线中多了点质疑:“这睡莲是真的吗?”
席墨无聊地托着腮:“真的吧, 不清楚,但市面上应该买不到质量和做工这么精致的东西,不知道循环卖不卖这个种子。”
吴灵连忙摇了摇头:“这东西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养不起养不起。”
这看似平淡无波的池塘底下,到底有多少白骨,又能从何得知?
还想着这件事,几尾艳红色的小鱼从荷叶下游出,灵动的在睡莲周围打着圈绕着。
席墨来了兴致,把手机拿出来,手中的小木棍时不时地在睡莲周围的水面点一下。
小鱼受到惊吓,几下就游没影了,湖面的水波渐平,那些跑散的鱼儿又重新聚集起来,绕着睡莲游啊游的。
“笨鱼。”
席墨兴致缺缺的把手中的小木棍丢到一边。
时停煜沿着整整齐齐的建筑,连续穿过几道大门,来到了湖边。
吴灵第一时间朝时停煜挥了挥手:“这边。”
席墨蹲着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又放松,自然地起身转头看向时停煜:“你来的还挺快的。”
时停煜的视线落到那些已经完全绽开的睡莲上:“不远,这些睡莲开的不错。”
吴灵视线移过去,被席墨的身形挡住了。
席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一个有高低差的斜坡,站在高处的腿微微弯着,双手插兜,整个人看着非常放松,就是这个站姿似乎有点累,席墨就这么站着。
时停煜转身看向这些睡莲和游动的小鱼:“你们下午做了什么?”
席墨转身走到时停煜身边:“见了一下那个死者,然后刘暖他们找过来我们就把规则卖出去了,之后在这边转了转,然后你来了,你呢?”
时停煜想了想今天下午直播间的哀嚎:“我一直待在灯旁边。”
席墨划开好友列表给时停煜转了两千积分。
时停煜一愣,扭头看向席墨和吴灵,声音都抖了两下:“你们,把他们给抢了?”
吴灵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竭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没……没有,副本不允许动武的。”
“六千积分。”时停煜的视线在席墨和吴灵身上转了转:“你们怎么谈的?”
席墨淡淡道:“我就说命重要还是积分重要,一骗,他们就同意了。”
时停煜:“是吗?”
六千积分诶,是随便骗一句能骗到的吗?
席墨镇定点头:“嗯,是的,不信你问吴灵,吴灵也在。”
吴灵用力点了点头:“真的,席墨一句重话都没说。”
时停煜眼中的疑惑才下去一点:“这样啊……,那你谈判不错。”
席墨直接把话题拐走:“今天下午,我们看到的那个人,赤身裸体,整个人被绳子绑着,浑身都被煮熟了,不可能是自杀。”
时停煜皱了下眉:“被绑成什么形状?”
席墨想了一下那个当时的场景:“大概是跪下低头的姿势,绳子全部勒进肉中,你有什么头绪吗?”
时停煜摇头:“没,只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奇怪。”
席墨:“嗯,是奇怪,谷乙他找到我和吴灵,让我们暗中调查这件事。”
时停煜:“程玲说我不能接触这件事,后面几天大概率要分开行动了,你们打听到什么了吗?”
吴灵叹了口气:“没,谷乙找完我们之后,我和席墨就在各个大院里转来转去的,这边人说话口音太重,再加上勉强听懂的也不是在谈论尸体这件事。”
“他们好像对此非常忌讳,我们主动问,他们也都是惊慌的说不能说,然后走开。”
席墨补到:“也有可能是我们是外乡人,信任值不够,问不出来,我们就到这边来了,看看能不能从这边下手。”
时停煜原地蹲下,任由大脑被湖面的冷风吹清醒:“你们感觉呢?”
吴灵想了想,最后泄气了:“没人有作案的嫌疑,谷乙要是想献祭,没必要提前杀人,岑老板不在,程玲今天跟我们一块没时间,小镇的居民恨不得离这种事情十万八千米远。”
“这么一排除。”她的语气都多了点疲惫:“就是那人自己把自己捆了,放进锅里煮的。”
时停煜语气很平静:“为什么谷乙想献祭,就不可能单独杀人?”
吴灵愣了愣:“如果仪式需要单独处理的话,为什么要把他们聚集在一块,这样还有暴露的风险,毕竟人流量这么大。”
时停煜:“你也说了,人流量大,不可能怀疑到他的身上,放在外面,突兀的一个一个死掉,才可以吧。”
吴灵扶额:“也是……,排除了其他人,谷乙的嫌疑算得上是最大的。”
席墨沉吟片刻:“副本走向很好猜,基本是围绕岑家这边的人,主要是,你们觉得岑为和程玲知情吗,他们两个有加入吗?”
吴灵有点疑惑:“为什么会想他们有没有加入?他们三个的关系能看出来是密不可分的,再加上程玲特殊的身份摆在这边了,总不可能只孤立岑为一个人。”
时停煜点了点头:“他们三个的关系的确很好,比我们想象中要好,谷乙一个人做的话,压力很大,就像吴灵刚刚说的,在这种地方动手很容易暴露。”
席墨点了点头。
三人在这边稍稍理顺目前的局势。
周围又响起了风铃声。
时停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了,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了。
“走吧,程玲跟我说,今天晚上我们能看到这位岑老师。”
席墨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吴灵大胆猜测:“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前面的时候谷乙都没提到带他们去见岑老师遗体这件事,现在程玲突然让时停煜说这件事,大概率是又有什么习俗。
时停煜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应该差不了多少了。”
说着,他余光中,那几尾焰红色的小鱼跃水面,看着异常活泼。
“怎么不走?”
席墨转身看向没动的时停煜。
时停煜回神:“嗯,走了。”
那几尾小鱼依旧不知疲倦地跃出水面,又落回去,一直围绕着开的正盛的睡莲。
“你们来的刚刚好!”
程玲从一边的塑料袋里拿出几炷香分别分给了席墨和吴灵:“我给你们讲讲这边祭祀的禁忌和要走的大致流程,以免一会起冲突。”
时停煜手中空空的。
程玲看向时停煜,先解答了他的疑惑:“你作为执灯人的话,不可以和岑老师有太多的接触,但见一面没关系,就是不能上香。”
“葬礼这边会在祠堂待七天,七天的时间内,我们每天需要准备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今天是第一天,第一天由我来准备,就是纸船,后面的时间,他们会准备不同的东西。”
“但今天不是出了点意外嘛,所以大家都需要待到灵堂里,借活人身上的阳气压一压煞气,免得两道灵魂起冲突,这边先是岑老师的葬礼,今天死的那个人算是后来者,不好好处理的话,容易染脏了岑老师的轮回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程玲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上了点不屑,一个人死了,最先担心的却是怕染脏了岑老师的轮回路。
时停煜:“那今天我也要过去吗?”
程玲表情恢复正常:“嗯,你要跟着我,我会带你慢慢熟悉流程的。”
席墨手中的香转了转:“那我们要待在灵堂里吗?”
程玲知道他误会了:“不用不用,你们照常去上个香就好,就当洗洗身上沾染上的霉运,灯你们弄完之后,岑老板会带你们会旅馆的。”
席墨:“好。”
程玲脚步一转,从一边的大方桌上拿了几个苹果递给席墨他们:“你们先点垫肚子吧,不然一会饿了难受,晚饭的话,岑老板带你们会旅馆吃,这边的晚饭不好吃。”
说着,她动作轻巧地把苹果塞到几人怀里,又偷偷去看了眼门缝。
“外面好多人, 菜一点也不好吃,还是想念岑老板的手艺。”
程玲随手拿了个橘子剥开,大大咧咧地掰了一半递给时停煜:“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休息填饱肚子, 仪式开始之后,要持续一个半小时, 期间不能吃东西, 也不能乱跑。”
时停煜接过橘子的同时划开直播弹幕, 再次挂上了公告——相信科学, 从我做起。
可别教坏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观众。
大家要拥抱科学唯物主义,抵制虚无封建迷信。
稍微老点的观众早就猜透了时停煜下一步想干什么, 全当没看到, 只剩下一些新进的观众还摸不着头脑, 还在发弹幕问这是什么意思。
时停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手中的橘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小小身影。
玉儿来过这边吗?不是说黑色的小猫镇邪守宅吗?
想到这一条,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玉儿这么小一只猫,让它镇守这么大一座宅子?
还是算了, 让它乖乖在旅馆睡觉吧,可爱小猫,不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职责。
程玲还有事先出去了, 席墨伸手在时停煜面前晃了一下:“在想什么?”
时停煜趴在椅背上, 懒洋洋地把手中的橘子掰了一瓣递给席墨:“橘子挺甜的, 在想这个地方这么邪性,不是说黑色小猫镇宅吗?把玉儿抱过来镇宅, 会不会好一点?”
吴灵惊讶捂唇,眼睛瞪大:“这么大压力给小猫吗?”
席墨没防备地吃掉了时停煜递过来的橘子,一阵钻心的酸涩感涌上来, 余光扫到时停煜上翘了十个像素点的唇角,瞬间明白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开口说:“别压榨玉儿了,它一只小猫才多大点。”
这个地方大得人都能迷路,就靠那么一只小猫镇邪?
“小猫自有大用处。”
时停煜手腕自然地下垂,身形清瘦,显得腕骨那点异常突出,语调慵懒,边说着视线边往席墨身上飘:“小小猫也能镇宅。”
吴灵咬了一口苹果,嘿嘿笑了:“小心玉儿把你告进中央猫局,就告你压榨小猫。”
时停煜咳了咳,故作正经地说:“控告不成立,理由是小猫已经成年了,要给自己赚猫粮,属于正常业务。”
吴灵乐了:“祁七,你这样的,是会被小猫控诉的。”
时停煜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强猫所难了,附和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
房间内的氛围很轻松,一门之隔,还能偶尔听到外面人声的喧闹和温和悠扬的乐声。
“那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跟小镇原住民的交流受限,语言不太通。”
吴灵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细长的眉头拧着,表情很严肃。
席墨沉吟片刻:“副本不太会出现死局的状况,小镇原住民那边的消息应该不算重要,谷乙既然敢让我们过去找,肯定做过隐瞒的准备,我们不太用纠结这件事。”
“谷乙的意图其实很明显。”时停煜接着席墨的话说下去,下垂的手有节奏地敲着椅背:“作为葬礼主人家,有人在这片地盘出事了,他却只让一群外乡人去调查,大概率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再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吴灵扶了下眼镜:“你的意思是,大概率还会有其他人遇害?”
时停煜垂下视线,跑了一天了,脑袋上翘起几根杂乱的头发,声音都带上了一点疲惫:“嗯,我的猜想是这样。”
而且这还很可能是一场考核。
这个猜想,时停煜没说出来,他也不太确定。
谷乙他们从最开始来看是对他们没有恶意的,但偏偏这件事又交给他们,会不会是一场权衡了,万一他们真打听到什么,那谷乙应该会动手,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谷乙就暂时没理由对他们动手。
归根结底,他们是外乡人,要是失踪在这边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谷乙也在权衡要不要动手。
时停煜想明白这一点,刚抬头准备开口,肩膀一沉。
席墨垂下眼,手按在时停煜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
时停煜了然瞬间噤声,门外传来敲门声。
敲了三下。
谷乙推门进来,看到他们眼中有点惊讶,又想到了是程玲带过来的,表情放松下去:“仪式快开始了,你们跟岑老板一块吧。”
“对了,祁七,你需要再等等,一会阿玲姐会来带你的。”
时停煜不意外:“好的。”
谷乙说完,走进房间内,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包没拆封的香,带着席墨他们走出去。
时停煜眼底多了点漠然,指尖无聊地在桌面上叩着。
目前他的个人面板,san值已经降到82了。
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眼中,这些家具,景象慢慢开始了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哭嚎,他自己的手也是,跟着一块扭曲,甚至慢慢变透明。
时停煜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一边。
这是一个全身镜。
镜面中的青年,肤色要更惨白透明一点,脸上挂着一个夸张到极致的笑容,身形一点点融化,缓缓向非人靠拢,肉块像是被煮熟了一样,一点点脱落,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站着。
他在镜中,没了身形,成了一坨血腥腐烂的肉块,在地上缓慢蠕动的,越来越近,像是下一秒就能从镜中闯出来,成为他,
时停煜呼吸一滞,抬起手,敲了敲镜子。
脆弱的镜面被不受控的力道这么一敲。
“咔嚓。”
裂痕从中间开始,飞速向周围蔓延开来。
时停煜的动作没停,又敲了一下。
镜面终于不堪重负,碎片连同着那些肉块和骨架一起粉碎在他的面前。
刺耳的玻璃声拉回了时停煜的理智。
时停煜垂下眼,后退了一步,碎片划过了手指,鲜红的血珠一串串落下。
他的视线停顿了一会,蹲下身,捡起其中一块碎片,那些扭曲的肉块不见了,这只是面普通的人不能再普通的镜子。
时停煜松开了手,起身去房间角落里拿了扫帚把碎片清理了。
手上的伤刺刺的痛,时停煜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席墨给自己的那瓶药。
万一有其他的用处呢?
时停煜想着,把垃圾收拾好,认真地翻看了一下那瓶子药,瓶身的标签上只注明这是循环出品的。
再信一次?
他拿着药对准伤口,喷了一下,指尖的疼痛瞬间蔓延上去。
时停煜差点连药瓶都没有抓住,整个人被剧烈的疼痛逼到蹲下,蜷缩着,试图逃离这种不受控制的疼痛。
疼痛跟上午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这阵疼痛过去了,时停煜也终于在商城扒拉出这个东西。
全名——疼痛愈合剂。
介绍:你希望伤口快速好起来吗?你讨厌药的味道吗?来吧,选择我,短暂的痛苦可以换你健康的身体!
好不正经的介绍,看着有点太不靠谱了。
但总归没给他乱用什么药。
疼就疼点吧,时停煜把小药瓶塞进口袋中,主要是还挺贵的,算了不用白不用,收下吧。
程玲再次推开这边的门时,正好看到时停煜蹲在角落里,手中拿着块碎掉的镜片,折射的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怎么碎了。”程玲语气有点着急:“快放下,别伤到自己的手。”
时停煜松开手:“没事,我刚收拾好这边的,怎么了?”
程玲确定时停煜的手上没有被镜片划破的伤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时停煜反手拉住程玲的手腕,语气平静:“我不能受伤吗?”
程玲脚步一顿:“也不是不行啊,就是,提灯的话,会压到伤口,挺疼的。”
时停煜松开手,站起身来:“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要过去了吗?”
程玲点了点头,指向一边。
时停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面上放着一盏更加精致的花灯,只是这一盏,所有的花瓣都是白色的。
“今天我提灯,你跟着我熟悉熟悉要走的流程就好。”
程玲提起了这盏特殊的花灯,脚步轻移,向门外走去。
时停煜才注意到程玲换了身衣服,跟那些原住民一样的,素净的白色,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我也要换身衣服吗?”
时停煜开口问道。
程玲解释道:“用不着,不一定要统一衣服的,再加上你们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只要颜色不太夸张,不强制更换的。”
时停煜上前两步:“这盏灯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程玲轻笑着解释:“因为粉色那盏是用来给活人指路的,白色的是给魂魄指路的,自然要有点区分的,不然用错了,就找不到路了。”
时停煜垂下眼,视线落在湿漉漉的草坪上,祠堂的雾气好像越来越重了,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感觉。
太阳已经带着最后一点热意完全退下去了,空气中只剩下一点潮湿和冷意。
时停煜的注意力渐渐被那盏精致洁白的花瓣吸引,脚步乱了一点。
程玲晃了晃手腕,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堪堪拉回了时停煜的意识。
时停煜眼神重归清明。
程玲伸手在时停煜的肩膀上拍了拍:“别盯着灯看,摄魂。”
时停煜闷闷地应下,鼻尖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草木香,不是那种腥甜的灯油,这两盏灯用的是不一样的材质。
他抬眼,拉开直播弹幕把原因打了上去。
弹幕停滞了一瞬,不是时停煜猜到了,而是时停煜把他们当小孩哄一样,说灯里烧的是安眠药,会困很正常。
时停煜睁眼说瞎话,还没有任何愧疚之情。
他发完消息,也没管弹幕反应了,重新关上,只是这次,他没再去盯着那盏奇怪的灯看了,搞清楚作用原理之后,就不用再冒险了。
“你倒是大胆。”程玲突然开口说。
时停煜敷衍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程玲没有带他走大路,而是从一处曲径往前走,没有灯,脚踝被潮湿柔软的草划过,很凉。
程玲压低声音:“之前也有个外乡人过来当提灯人,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时停煜看向程玲手腕上的小铃铛,随口回答:“死掉了?”
程玲歪头:“这么聪明?”
时停煜:“这个环境很适合讲恐怖故事。”
程玲:“那你会害怕吗?”
时停煜温和地笑了笑:“阿玲姐在这里,我怕什么?”
程玲忽地笑了笑, 没再说下去了。
在她眼中,时停煜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清瘦的少年逐渐重合,两道清亮的声线也都差不多, 就这样带着笑意叫她。
“阿玲姐。”
程玲摇了摇头,把汹涌的回忆压下去, 带着时停煜继续往前走。
身边缠绕的阴冷潮湿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时停煜的身体渐渐舒展开, 面上依旧平静地跟着程玲走。
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带着潮重湿意的山麦冬划过脚踝引起阵阵战栗,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乐声, 走了大概十分钟, 才看到了光。
程玲看向面前的门, 又回头看向出神的时停煜:“一会进去之后跟好我,不要乱看,不要说话, 保持安静,实在不知道看哪里就低头, 我们会提前退场,到时候我带你去一边的房间,席墨他们结束了也会过来。”
时停煜眼神清明:“好。”
程玲看着时停煜这副呆呆的样子, 还是有点不放心:“你重复一遍, 我说的话。”
时停煜乖乖重复了一遍:“不要乱看, 不要说话,不知道看哪里就低头, 我们提前退场后,在房间里等席墨他们。”
程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叮嘱完规则,程玲才伸手推开了这边的后门。
非常亮堂的房间, 柱子上垂下不少装饰的白布,最中间摆放着一副红木棺椁,院子里站了很多人,衣着全部素净整齐,整齐地垂着头,最前面的两排人在房间中,跪在垫子上,也都低着头。
时停煜想起程玲的提醒,余光却扫过这些人,席墨他们跪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谷乙岑为还有岑希明。
程玲提着灯站到了棺椁的一边,时停煜站到另一边,余光可以看到那副遗像。
黑白的照片中,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看着镜头,手无意识地握住衣角,不适应地笑着,举动中流露出不经常拍照的尴尬感,
穿堂风一阵阵地吹,飘起的白布从后门打开时开始,就没有落下过,可这几阵风愣是吹不动那盏灯的灯焰。
乐声渐渐大起来,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时停煜遵守规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视野中又开始扭曲了。
地面开始慢慢下陷,像张大嘴的怪物一样,开始有节奏地波动吞噬着上面的人,音乐声开始变得刺耳尖锐。
时停煜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那座塔里回来,san值又往下掉了,现在的状况就是有人跟他聊天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会清醒,但安静下来之后,视野中能看到的东西都像抽风了一样,开始不断扭曲着,尖叫。
虽然他不太理解,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叫,除了被他打碎的那面镜子,他能理解,其他的不清楚。
时停煜隐下动作,偷偷用脚用力踩了踩地板,脚下又用不上力气,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一堆肉块上——昭雪主席台后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