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道他要开始讲第一句了，即便按捺不住好奇八卦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全场陷入条件反射般的静默。周景城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后排的行业新贵们已经不自觉挺直脊背，连前排的行业大佬们都稍稍坐正，准备聆听寰宇掌舵者的下一步蓝图规划。
众目睽睽下，他抬手。
把那张还在展示的同人图拖进了自己的u盘里。
成功复制，好耶。
时季晗：“……”
时季晗“啪”一下捂住脸，没招了。
你们点家男主都这么不管别人死活吗！
座谈会这种东西，专业性太高，娱乐性不高，除了业内从业人员，很少有人去特意关注。
但这次不一样，一场座谈会还没过半，热搜先上了好几个。
先是时季晗跟周景城在入场前的那段拉拉扯扯，当时被好几个镜头记录下来，在热搜上挂了一整个座谈会的时间。
特别是面对李长远时，周景城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和时季晗抱着周景城胳膊一叠声的喊他“哥哥”，这段视频被网友们反复拉条观看。
【这声哥哥叫得我直接托马斯螺旋升天！】
【你俩真的不是在调情吗？不是在调情吗？时小晗你绝对是在调情对吧！】
【《关于我CP把亲属称谓变成情趣用语这件事》】
【谁懂啊！这声哥哥黏黏糊糊的，跟含在舌尖化不开的太妃糖似的，@周景城现场听什么感受？真的不会心跳爆表吗？】
【我猜周总爽死了，他耳朵都红了，高兴坏了吧】
【白天叫哥哥，晚上叫daddy[人心黄黄]】
【你俩不结婚很难收场，我随200记在时仲野账上】
【周景城他都这样叫你了，你不把他亲哑？你亲不明白就让我来！】
【球球了，你俩直接舌吻吧，别拿哥哥当幌子了！】
座谈会的相关视频一出来，热度更是爆炸高。
网友们一看，天呐这同人图，这不是已经误入歧途的那个神仙太太的产粮吗？圈内有名的画手，镇圈黄粮皆出她手。
李总自己人啊！这么黄暴的粮都让他找到了，翻了不少梯子吧？啧啧啧，还费心挑了个更过审的放给大家看，好人啊，大好人。
【刚才谁说要让他俩舌吻来着？现在怎么不算一种另类实现？】
【图都贴脸上了，不亲一个很难收场吧？@时季晗你有什么头绪吗？】
【强烈建议现场还原，我出钱买高清机位！】
【舌吻照都看了，四舍五入就是do了！】
【这都不算官宣？民政局能不能主动点，直接开直升机轰他们头上？】
【有没有人懂一下周景城最后点的那个复制保存？“太好磕了”这四个字我都说腻了】
李长远刷到的时候，网友们已经把#伍佰激情同人图#刷上了热搜。
“他们居然在讨论这个？”李长远捶胸顿足，气得不行，想起跟时季晗吵架没吵赢，更气了，“这好歹也是我的演讲，就没人提一下这个吗？”
哪怕是骂他的呢！
秘书安慰他：“李总，您也是有存在感的。”
他指着另一个热搜词条，#李长远晋封你为婚礼司仪#。
网友们都在嘻嘻哈哈认亲。
【李总你是懂贴脸开大的！这波输出拉满！】
【李长远：我摊牌了，我就是伍佰cp最大的粉头】
【这哪是李总？这是我伍佰cp的婚礼司仪！】
【李总嗑起cp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全然不顾这是在国际中心的高级座谈会上】
“国际中心”，“高级座谈会”，这几个字眼深深刺伤了李长远，他捂着心脏，哆哆嗦嗦翻出一把VC泡腾片吃下去，好受多了。
这场座谈会简直让自己丢尽了脸面！
原本的计划全泡汤了！
秘书问：“李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惹到了我，他们伍佰算踢到铁板了，”李长远嘎嘎阴笑两声，说，“他们不是有一部喜剧电影要在春节档上映吗？等着吧，机会还多着呢。”
片场里，众人也在刷相关视频。
副导演正在看周景城的演讲，不得不说，周景城比起一群老派的掌权者来说更激进，更锐意。
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针对目前电影行业好莱坞式的工业化标准化流程，以及是迎合主流观众还是培养新的观影群体等等都有自己的见解。
“小成本喜剧不等于小作坊运气……用流程的尺子来丈量创意，是艺术工作者失去生命力的开始。”
“顶流抗票房？流量明星是否仍是票房的必需品？当观众记住角色，而非明星时，电影才是真正的成功。”
副导演看完，说：“怪不得周总投资咱们的电影，原来是小成本试水，想通过咱们这部电影来验证他的观点。培养新的观影群体……他是想争夺下一代市场的话语权吧。”
说了半天，身边人没反应：“时导，你吱个声啊。”
时仲野看着平板上的激吻图，眼神空洞：“我家白菜，还是被拱了……”
要说这图是周景城那家伙找出来想故意恶心李长远，他是一百万个不相信。
绝对是时季晗那个笨蛋脑一抽干的好事！
时仲野瞪着刚回片场准备去拿盒饭的自家弟弟，跟周景城呆了一天整挺好啊，接吻图都被传网上了！
时季晗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跟随，如芒在背。
于是他开始倒着走。
这样芒刺就不会扎在背上。
目睹一切的周景城：？
完了，出差一趟回来，时小晗好像病情加重了。
时季晗倒着走到取餐区，对后勤说：“给我来一份饭，谢谢。”
后勤愁眉苦脸：“没了。”
时季晗拔高音量：“没了？我不过晚了半小时而已！是谁偷走了我的饭？”
周景城幽幽出声：“是生活的重担吧。”
时季晗瞪他：“你闭嘴，不许你接梗。”
“你就算只晚十分钟也没了。时编剧，你招进来的大学生们，”后勤深沉叹气，一字一顿，“太能吃了。”
剧组尚未杀青，粮草全部耗光。
时季晗不信邪：“总得有一点吧？”
他比了个一捏捏的手势，看后勤还是摇头，又把一捏捏变成了一捏捏捏捏，“一点点都没有？”
后勤持续摇头。
周景城说：“我那里倒是有吃的。”
见时季晗上钩了，望向自己，他笑着循循善诱，“但你得教我怎么翻墙去看剩下的同人图。”
000大喊不可：[宿主，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时季晗警惕：“你看那些干什么？”
让他自己翻r18的同人图给另一个当事人看，这是人能干出的事情吗？
周景城求知若渴：“不干什么，就学习一下。”
学什么？时季晗更惊恐了。
姿势吗？！

“天呐，那图居然是小晗哥自己找的？”
“翻墙无数只为了保存自己的r18同人图，懂的都懂。”
“这太太昨天被热搜刺激产了十张粮，我大赞好吃！”
时季晗的视线扫过去后，他们纷纷闭嘴安静。
刚一离开，又开始小声蛐蛐。
“嘿嘿，好磕。”
时季晗：“……”
他现在有非常高洁傲岸的品质，不为俗物所动，仰着下巴冷声对周景城说 ：“我不吃。”
“真的不吃吗？”周景城拿出手机开始报菜名，“我刚刚预约了一家法餐厅的浓汤烟熏鳗鱼，澳洲M5和牛小排，白葡萄酒烩青口贝，树莓乳酪慕斯塔，勃艮第红酒炖牛肉以及——”
“咕咚。”
吞口水的声音打断了他。
周景城好整以暇看过去：“一会儿会有人专门空运过来，不尝尝？”
时季晗非常冷静且平静地拒绝：“我不白嫖。”
000：[宿主，好样的！]
周景城循循善诱：“怎么能是白嫖？这是我给时编剧的餐补，加上情绪价值的折算，吃完这顿我得再打给你一笔。”
好像也、也能接受。
时季晗摸着扁扁的肚子，意志十分不坚定。
看一下同人图而已……那又咋啦？那太太的推特自己从头翻到尾，早就烂熟于心，不该看的一丁点都不会让周景城瞅见。
000眼看情况急转直下，宿主跟着那大尾巴狼就出去了，它急得立马飞过去绕着转：[宿主，你的骨气呢？]
时季晗正色凛然：[骨气是什么？我眼中只有骨头汤。]
000看着坐下来已经开始翻手机的宿主，沉默：[……真厉害。你就让点家哥学吧，一学一个不知声。]
等你被干死在床上的时候，最好还记得今天这句话。
时季晗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他自信点开那位太太的推特主页，反正不能见人的都在后面，前面置顶贼清水：“给你看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页面一刷新，两个正在激流勇进的人弹了出来。
一个含水量很高地在激流，一个非常开心地在勇进。
——还是以一种人体难以摆出的姿势。
难以想象的黄暴。
空气安静了一瞬。
不是，之前首页不是这样的啊？！
时季晗难以置信，往下一刷，越玩越大，还有两个周景城的夹心饼，自己是那个馅。
我靠！他也没这么能吃吧？！
时季晗差点捧不稳手机，看都不敢看周景城的表情，惊慌失措就要锁机。
手中一空，手机被周景城抽了出去。
周景城说：“挺好看的，我仔细看看。”
时季晗：“……”
卧槽，恶俗啊！
周景城往下滑，啧啧有声，一连看了好几个瑜伽高难度双人和多人动作，礼貌征求他的意见：“我能保存下来转发给自己吗？想后续慢慢欣赏下。”
时季晗没招了：“……不中。”
周景城说：“你撤回，说中。”
他试探性戳了戳后台微信图标，见时季晗不反抗，光明正大点进去，笑着问：“哪个是我？”
话落已经看到了对方给自己的备注：AAA八宝周（限定老板版）。
时季晗发现自己的备注曝光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恶狠狠道：“快发，发完把手机还给我。”
周景城原图上传转发，问：“我之前是什么版？”
问了两遍，时季晗才出声：“……开屏孔雀版。”
那很精准了。
周景城不恼，反而非常高兴地笑弯了眼：“时小晗，你要对你现任老板好一点哦。”
“哦你个大头鬼。”时季晗一把抢回自己手机。
发现那么短时间内周景城不但上传了照片原件，还改了自己的备注名。
现在是AAA八宝周（超级喜欢你版）。
……幼稚。
周景城越来越觉得这个网名好听，把自己的也换了，还发在家庭群中昭告天下。
【寰宇公司股东大会（家属分会场）】
【z：通知大家，我要换个网名。】
【八宝周：现在叫这个。@全体成员】
【八宝周：[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群里众人立马冒泡，红包8秒抢空。
【妈：集团分红大会？还是董事会特别津贴？】
【爸：感谢周总对我钓鱼事业的大力融资，我要去买新鱼竿】
【阳仔炒饭：谢谢哥！吾哥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景城一看，怎么没有人问最关键的问题呢？快问他啊，他都准备好了。
【八宝周：那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改名呢？我好好奇啊。】
【八宝周：当然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时小晗给我的特别备注，很好听对不对[呲牙笑][爱心]】
【八宝周：是的，又好听又可爱，这名字真让你改对了[拇指赞]】
群聊被尬住了，一分钟后才开始滚动。
【妈：我真服了。】
【爸：鉴定为表演型人格】
【阳仔炒饭：没人问你。。。】
【妈：时小晗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吧？快跟妈说说你俩咋样啦？到哪一步了？】
【爸：剧组快要杀青了吧，能不能把他带回家让我俩看看？[激动搓手.GIF]】
这次换周景城沉默了。
【八宝周：……快追到了。】
【妈：啧。】
【爸：没用。】
【阳仔炒饭：也不能这么说，我哥还是有点用的，他现在在努力投喂时小晗。】
附了几张两人正在吃饭的照片。
周景城扫了眼手机，抬头看，正好捕捉到前方快速闪离的脑袋。
“泥在看嗦么？”时季晗正在嚼一大块牛肉，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
周景城忍不住伸手戳了下，触感绵软，回弹极快。他惬意眯了下眼：“没什么……好吃吗？”
时季晗俨然忘了自己刚才羞愤欲死的心情，全然被食物捕获，用力点头：“好次好次！”
他对000说：[有钱就是不一样啊，进城都要开车一小时的地方也能吃上法餐了，还是直接空投，新鲜度跟堂食一点区别都没有。]
000悄悄用手挖了点树莓乳酪尝了尝，心想自己得多吃，吃回本。
这可是宿主的卖身钱。
“好吃那多吃点。”周景城切了一小块牛排，用叉子叉起，放到时季晗的餐盘中。
手伸到半空被截胡了。
时季晗攥着他手腕，啊呜一口咬下那口肉：“这个也好吃！”
周景城盯了几秒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收回手后不动声色瞄了瞄桌上的食物，瞄准了一盘虾，开始戴上手套剥虾，剥好一个直接递过去：“尝尝这个。”
果不其然，时季晗又是啊呜一口咬住了那只虾，舌尖顺便轻舔了下手套上的酱汁：“唔，好吃好吃……你怎么不吃？”
周景城微笑说：“我喜欢剥虾。”
000狂翻白眼。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时季晗眼一亮，居然还有这种爱好：“那我下次吃小龙虾带上你。”
000的沉默比命长：[……]
“好啊。”周景城应了声，嘴边被递过来一块小羊排。
看他不张嘴，时季晗的叉子又往他唇边探了探：“吃呀。你也尝尝我的。”
周景城轻启薄唇，咬住了那块羊排。
萧元看着那边的场景，实时播报：“他俩开始互相投喂了。”
时仲野看了眼。正好看到时季晗咬了口小蛋糕，觉得好吃分享给周景城，蛋糕上还有被自己咬过的痕迹。
时仲野冷笑：“吃嘴里又拿出来，搁这儿反刍呢？怎么不直接去牛胃里开席？”
话落见萧元一脸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想说赶紧说，别磨磨蹭蹭。”
萧元于是说了：“那你每次把抽到一半的烟塞我嘴里，也是在反刍？”
抱着新补货的辣卤零食大礼包的林叙白路过，辣得嘶哈嘶哈中只见时大导演一蹦三尺高，用力拽出萧元卫衣帽的抽绳，把萧元的脑袋裹成了卤蛋：“萧元你脑子开省电了吗？我那是在干什么你心里没点ac数？”
哇，双标。林叙白吧唧着嘴想，又撕开了一包香菇豆干。
好吃好吃。
时季晗这人有素质，他不白吃周景城的饭，他还拿了一大笔补贴。
他看着八宝周给自己的转账，笑得乐不可支，咳了声，对000严肃宣布：“等剧组杀青了，我要退出时氏集团，加入寰宇这个更权威的大家庭。”
000：[哦。]
时季晗：“你今天对我怪冷漠的。”
000嘴边多了支赛博烟斗：[冷是吧？让小周来捂暖你。]
时季晗微微红了脸：“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是不是有点太好意思了？]
时季晗挠挠后脑勺，嘻嘻一笑，出了门。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场戏，整个剧组洋溢着即将杀青放假的喜悦。
时季晗打老远就看到周景城正在指示牌前站着打电话，好似在处理公务，神色少有的正经。
“……李长远？……嗯，好……先这么准备，回去再说。”
时季晗看他快打完了，背对着他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000问：[你要干啥？]
[壁咚一下试试。]
一枚猫猫炮弹发射出去。
“小周——”
周景城突然单膝蹲下去整理西裤裤脚。
时季晗目露惊恐：“小小小小周！”
周景城循声望去，眼前一黑，鼻子一痛，遭受重击。
时季晗整个人跨坐在了他背上，又受到惯性冲击往前一窜，来了个前滚翻。
双脚落地一屁股墩地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回头跟周景城面面相觑。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时仲野冷笑：“猴子钻火圈。”
“你胡说，”来上班的人多了，时季晗在众目睽睽下死都不承认刚才那个行为，大脑飞速旋转，“我这是、是……”
时仲野说：“是什么？”
“醉卧美人榻。”时季晗急中生智，躺在地上摆了个曲线毕露的pose，扭成了S型。
周景城看着地上那条扭动的海带，捂住了脸。
一大早就犯病啊。
他伸手，要把时季晗拉起来：“先起来说话。”
“哦。”时季晗快速握住他的手用力一使劲，一个引体向上把自己提溜起来。
“砰。”
“嘶。”
时季晗的唇重重撞上周景城的唇角，牙齿磕破皮肤的瞬间，血腥气在两人呼吸间弥漫开来。
周景城闷哼，蹙了下眉又很快舒展，拇指擦过渗血的嘴角，垂眼看看指尖的红，复又抬眸盯着时季晗，眼神陡然变深，哑声说：“破了。”
时季晗：“……”
你破了就破了，看着我说是几个意思？
他顶着周景城幽深的目光，颤颤巍巍道：“那你吃、吃点猪肝补补？”

时季晗持续心颤：“要不我现在去帮你炒、炒一盘？”
000说：[他不像要吃猪肝，倒像要跟你来点激流勇进项目。]
时季晗大惊：[不行！我身体扭不成那种姿势的！]
000：[……]
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吗？
“卧槽！周景城你就是这么占我弟弟便宜的？”围观的时仲野总算反应过来，把时季晗扒拉到身后，双眼喷出的火快把周景城烧着了。
来上工的众人在身后叫成了尖叫鸡，尤其是时季晗招进来的那群大学生，一个个从哑巴进化成了喇叭，还是自带扩音外放。
“哇塞，亲了亲了！”
“这算工伤啊，甜度超标！”
“一秒钟了还没人出来澄清，我要开始造谣了。”
“卧槽谁录下来了？传我一份跪谢！”
时季晗怒了：“你们不要实习证明了对吧？”
大学生们一顿。
“哎哟，急了。”
“恼羞成怒，哈哈。”
时季晗：？？？
看着时季晗破防红温的样子，时仲野居然诡异得生出“创人者人恒创之”的爽感。
他试探性又把时季晗往前推了推，推到了众人面前。
会说，多说。
时季晗：“……”
二哥，变脸这一块……
时季晗袖子被扯了扯。
他半抬头，压低视线只看周景城下半张脸，眼角余光飞快在他嘴角掠过，侧过脸问：“……干嘛。”
“你帮我看看，好奇怪，”周景城摸着肿胀渗血的嘴角，说，“我在这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嘴上就多了一道口子？”
语气的惊讶不像演的，像在雷区玩扫雷。
时季晗不想看，憋了半天吭哧憋出句：“被人当、当布丁啃了吧。这是食品安全事故，别、别找我。 ”
咬你就当咬布丁了。
“哦，真的吗？”周景城拉长音“哦”了声，听得时季晗拳头痒痒。
时季晗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但他显然低估了周景城不要脸的程度，只听头顶的声音悠悠说：“那布丁什么味道的？好吃吗？要回购吗？”
众人齐齐起哄：“哟~好吃吗~”
“都给我闭嘴！”时季晗在扛着火车逃离地球之前，一定会拿着大炮把他们全轰了。
第一个先轰死周景城。
000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现场，心想真的不能在点家哥身上装个系统分身吗？
这一波光是宿主产出的恶毒值，就赚爆了。
时季晗死死拽住周景城，将人往片场里拉：“你给我进来！工作！”
身后众人大声蛐蛐。
“哟哟哟，怎么还牵上手了？”
“看他俩互动我得戴泳镜，免得在爱河里呛死。”
“这是干什么去？”
“我猜尝布丁去了。”
“布丁哪够啊，也尝点别的，嘿嘿。”
时季晗不想理，但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钻，他看被自己拽进来的某人：“我的名声……小周，你对我这大起大落的一早上有什么头绪吗？”
好个倒打一耙。周景城摊手：“免费坐了趟过山车一定很开心吧。”
时季晗瞪他。
周景城看他一眼，突然说了句“别动”，指腹擦过他柔软的唇珠，来回蹭了几下，将那点磨得嫣红：“……干了，蹭不掉。”
时季晗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一看，那里蹭上了一点血。
周景城说：“有没有水，我帮你擦一下。”
时季晗脑一抽，说：“口水？”
周景城沉默，半晌后问：“我的？”
也、也不是不行[羞涩][脸红]
“我真是太谢谢你了周总我直接去卫生间弄干净得了！”时季晗不带喘地一口气说完，窜了出去。
周景城看着他火速消失的背影，脸上神情略带遗憾。
不小心牵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声，抽了张纸擦拭重新渗出的血。
……咬得还怪深的，这就是小虎牙的威力吗？
好可爱，连一颗虎牙都那么可爱。
时仲野进来后，就看到他站在中间，脸上露出幸福又开心的笑容。
时仲野：“……”
妈的，有病。
他决定眼不见为净，对副导演说：“快点开整。”
最后一场戏，就等下班了！
时季晗从卫生间悄悄回片场的时候，已经演了一半，正演到拆迁队队长被无良老板拖欠工资，还遭遇了一场车祸。
“是一场非常凶险、非常严重的车祸！”拆迁队长举着三根手指，“蹭掉了我整整三——”
李大妈倒吸凉气：“三根肋骨？！”
“三块油皮。”拆迁队长指着那辆造成车祸的电动轮椅，讪讪笑道。
李大妈：“……”
有时候真多余张这个嘴。
周景城正在翻他们最初的剧本，指着这一处问时季晗：“我记得原台词真的是车祸来着。”
时季晗脸上挂上了拆迁队长的同款笑容：“这不都是预算不够嘛，租车太贵了，但租轮椅就便宜多了。都是车，谁还不是个平替了。”
可别忘了他可是生活制片，一切的压低预算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点家哥，对不起了。
这股认真的劲头，把000都感动哭了。太好了，宿主还记得他们最初的任务是让电影扑街。
周景城若有所思，点点头：“懂了。”
省出预算的同时还能营造笑点，双赢！
小晗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值得自己更好的对待。
两人并肩坐着，一时对对方都怀有莫名的愧疚和感动，再次看向对方时都变得莫名客气。
时季晗指着演员们：“哈哈，您再看看。”
周景城深沉：“不必多看。”
一部好片！
拆迁队长被拖欠工资又惨遭车祸一事，引起居民们的公愤，众人义愤填膺，决定帮他讨薪。
队长一脸感动：“好人啊，大好人！我昔日那般对你们，你们却以德报怨，我无以为报！”
抱着一摞纸箱路过的林黯说：“你可以报一点，我时薪20。”说完掏出了自己的收款码。
队长嘿嘿笑着拍拍他肩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周景城看着队长的反应，仔细品味：“这一段有点演你了。”
怀疑有人写剧本的时候把自己代入了，分毛不拔还倒黏一圈的糖公鸡。
时季晗高深莫测笑道：“小周，吾肚中蛔虫也。”
听了一耳朵的时仲野：“……”
副导演见他面容扭曲，问：“你要对这场戏发表什么高论？”
时仲野冷笑：“我要刷医保去买肠虫清。”
该给白菜打药了。
他的话传入那并排坐的两人耳朵里，每个字都听见了，连起来八字不合，被大脑自动超度了。
时季晗说：“快看片。”
为了帮拆迁队长讨工资，超能居委会八仙过海，各显癫功。在无良老板第一万零一次被赵小哥意念操控电梯门夹住脑袋后，他终于受不了了。
“够了，我给钱！给还不行吗？”
拆迁队收到工资后，队长当即决定：“不拆了！这破公司迟早倒闭！”
拆迁队连夜退出，超能居委会的居民楼得以保存，突兀立在周边一片烂尾楼中。这里晚上照旧会亮起灯火，一同亮起的还有李大妈的嗓子：
“程阳光！别开着你那破喇叭跳操了！”
不久之后，政府新领导上任，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拆迁队再次跟居民们相遇。
队长拍拍挖掘机，说：“这次是给政府干活，他们说要把这里改建成什么赛博朋克废墟风，搞个魔幻现实主义主题展。”
众人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
王大爷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什么挺哇塞的皮夹克，我就问一句，这房子不动了？就这样？”
“就这样，新领导说了，都留下，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些资本泡沫下的残骸。”队长指着远处一座座混凝土墓碑，如是说。
众人对视一眼，林黯听到李大妈嘀咕了句：“这年头，烂尾楼都有新出路啊。”
林黯笑了。
如今他不再终日裹着阴郁的黑衣，如游荡的怨灵飘在人群边缘。也不再放任自己溺毙在昼夜颠倒的混沌中，用潦草的外卖盒和泡面桶筑起与世隔绝的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