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许清舒吃惊:“说带就带?我还以为是预约档期的那种,还准备把所有要说的话压缩成半小时。”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就是很爱外甥的,下午好好说哦。”
挂掉电话之后,夏秩忧心忡忡。
柏越看到他对着手机发呆,过去问:“怎么了?”
夏秩把脸贴在柏越胸口,来龙去脉全说了,包括原本的想法和不让他们见面的顾虑。
柏越摸摸他的头发:“没事,先去吧。”
他们买了票,准备下午一起去夏秩家。
刚吃完中午饭夏秩就找不到柏越人了,转了几圈才发现他在衣帽间里,正对着几列大衣柜沉思。而此时身上穿得西装革履,还打了个领带。
夏秩笑笑:“没见你穿得这么正经过,这领带从哪找出来的。”
“正经吗?”柏越就想要这个效果。
“衣服正经,人不正经。”夏秩评价。
柏越能驾驭各种风格,除了这种板板正正的穿法,像个斯文败类。
“出门冻死你。”夏秩摸了摸单薄的面料,“就按你平常来吧,也装不了一辈子。”
柏越欣赏他的用词,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妈主要是找你聊聊儿童教育,先不说别的。”夏秩叮嘱,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过一段时间高铁,柏越跟着夏秩来到了家门口。
随着门铃被按响,里面正襟危坐的许清舒也是吓了一跳,戳戳夏焱山让他去开门。
其实今天不光夏秩和柏越紧张,许清舒更紧张,她其实并不了解什么儿童教育理念,夏秩都是放养长大的。但硬是准备了一番,决定发挥。
只是她特地查了查,网上都说这个柏越脾气非常不好,视频采访里那种气势和态度,她显然不是对手。只能仗着人多一个,指望夏焱山拿出老领导的架势来。
他俩的想象中都就是柏越按视频里那些状态,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回绝他们。
夏焱山一向随和,哪里有什么架势,觉得她纯粹强人所难。在两人犹豫的当口,沙发上玩耍的小船听到熟悉的声音,跳下沙发走过去,踮起脚打开门把手。
“救救!树树!”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小船崽抱住了柏越的腿。
柏越和他几天没见,非常想念,把他抱在怀里,先朝后面的夏秩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许清舒已经惊呆了。
一是柏越真的帅,个高腿长,英俊气质佳,有种从电视上走下来的感觉。二是他竟然这么礼貌。
没有一点明星架子,穿着件普通的黑色羽绒服,还笑了笑,像是到朋友家做客一样,和网上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许清舒什么先发制人和气势台词都忘了,愣愣地说:“啊,你好。”
大家拘谨地围坐在茶几边,只有小船一直靠在舅舅怀里,脸蛋贴贴,酷酷的小表情中带着亲亲热热。
许清舒观察一番,隐约感觉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但都准备了那么久腹稿,人家千里迢迢来了,许清舒还是客气地开口道:“柏老师。”
柏越起身:“不用这样称呼,叫我小柏就行。”
许清舒彻底懵了,这和电视里是一个人吗。夏秩也没见过这样的柏越,无论什么时候这人都满不在乎的状态。
最后草草说了几句要多多关爱这个年龄的小朋友,短暂的会议就结束了。
夏秩被许清舒拉到厨房,开门见山:“你救过他的命?”
夏秩:“......”
“没有。妈,他对长辈就是比较有礼貌,人很好的。”
许清舒将信将疑,夏秩又说了好多柏越的优点。一开始还不太走心,逐渐就认真起来。
柏越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柏清珊对他好,他克服一切困难把小船带到身边养。经纪人在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他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对方压榨自己赚钱。
即使柏清珊有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亲弟弟留条后路,经纪人或许只是看在他家庭背景有利可图,明明浮在最表面的可能性,柏越都没计较。
许清舒见自家儿子说得这么认真,刚刚又亲眼见到和电视上截然不同的人,便也相信了。
既然盖章是个好人,那她的关注点就转移了:“真够帅的。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还追星那时候,肯定为他天天从凌晨开始排队买票。”
夏秩:“......”
他走出去,夏焱山正和柏越说话,夏秩才看到柏越脱掉羽绒服之后里面正儿八经地穿了衬衫,看上去很青年才俊,但明显不擅长和长辈交谈,感觉不是很自在。
夏秩把他解救出来,带去参观自己的房间。
等到了屋里,夏秩掩上门,立刻把外套给他披上:“冷不冷,别逞能。”
“你爸可喜欢这一身,说像他年轻时候穿的。”
“别听他吹牛了。”夏秩拢着他的衣襟,垂下眼睛。看到柏越这么重视,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地上的小船仰着脸左右看看,来到桌边拿自己画画的本子递给他俩:“看。”
夏秩接过来,翻开一页一页地看,笑道:“真好看,崽这几天生活挺丰富的。”
船船波澜不惊,柏越捏捏他:“小脸又肉乎了。”
手下的脸蛋鼓起,船船抱起小胳膊。
夏秩摸摸崽:“舅舅开玩笑的,哪里两三天就肉乎。而且肉乎一点很可爱。”
小船摆摆小手,示意不必再说。
柏越看了一圈这个房间,问夏秩:“这是你小时候的?”
“对。高中以前都在这里。”
书架上还放着很多少儿读物,摆着几个小手办,典型的男孩子房间。夏秩把抽屉拉开给他看,里面奖状码得整整齐齐。柏越翻得挺认真,还发现一张带照片的,不由笑了下。
他们买了最近的票,让小船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回去。
临走的时候,许清舒拿了件毛衣出来:“夏夏,帮你织好了,带回去穿。”
给儿子织的纯手工毛衣。小船马上也将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许清舒前几天给他量了小身材,起了个头。
夏秩表达了喜欢,接过来,准备放进包里。许清舒说:“要不先套一下试试吧,看看如果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嗯。”反正里面穿了打底的T恤,夏秩把身上这件高领毛衣脱掉,换上新毛衣。
许清舒看着他的脖子,随口说:“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有蚊子咬你?”
说完之后察觉不对,立刻转头和夏焱山对视了一眼。
夏秩匆匆捂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意识到什么,快速放下手。
这个动作立刻坐实一切,在场的成年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清舒思考,上次回来的时候还说没有女朋友,这次看反应就知道已经有点情况。
他们家庭氛围一向很好,夏秩小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回家分享,虽然高中早恋瞒着他们,直到失恋了许清舒才看出来,但她当时并没批评和指责。更何况现在儿子都成年了,谈恋爱也不是坏事。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许清舒黯然伤神。不过现在有柏越在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记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夏夏。”许清舒低落地说着,转过身。。
夏秩一时无措,求助地看向他爸。
夏焱山表示放心交给他,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从家里出来之后,夏秩一直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柏越身上。小船在舅舅怀里伸出小手摸摸他。
柏越说:“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赶不上车今晚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
夏秩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看看。但看到柏越故作镇定的神情,他回过头,观察到左右无人,踮脚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小小的承诺。
旁边的小船崽睁大眼睛,凑过自己的小脸,酷酷等待。夏秩笑着捏了捏,转身上楼了。
此刻,许清舒正在客厅里胡思乱想:“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夏焱山心大:“儿子大了,人家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没稳定。”
“你说的什么话。”许清舒拍了他一掌,“要没稳定就让人家啃脖子,这么多年白养了。”
夏焱山想想,也凝重起来:“那应该是怕我们不同意?只要不是极端情况,我俩接受度这么高,怎么可能不同意?”
从小他俩放养夏秩,一是因为看得开,夫妻俩生活和感情都很幸福,生个儿子玩玩,他自己开心就好。二是因为夏秩其实挺倔的,虽然有时候表面劝说成功,但其实他心里还会坚持。
就比如夏秩三岁去外婆家玩,和一只叫咪咪的小猫培养了亲密友谊,走的时候想抱回来,许清舒没让。结果十五岁了写作文还会怀念这只猫,写得情真意切,刻画出无数个深夜思念小猫的忧伤形象。
看到作文之后许清舒当即提议买一只,弥补这个成长遗憾,但夏秩说他不想要小猫,只想要咪咪。
可惜咪咪已逝难再得。
当时许清舒就知道了,儿子执着又长情,以后搞对象千万不能棒打鸳鸯。
正是这一点让他们担忧,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极端情况。
“是不是年龄差太大了?”夏焱山提出了合理的可能性。
“那至少几十岁往上才让他连提不敢提。”
在长久的寂静中,门锁响了一下,夏秩又回来了。
“妈。”夏秩似乎有话有说。
许清舒看着自家从小帅气优秀的儿子,心慌地握住夏焱山的手,心情堪比误以为小船是夏秩儿子的时候。
“你说吧。”许清舒吸气,希望女方的年龄不要比自己大。
夏秩直截了当:“我和柏越在一起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但忽然想明白了,他非柏越不可。就算费劲儿让父母接受了性取向,不满意柏越的话也是无用功。
许清舒和夏焱山都没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在脑海中检索这个人名,有点耳熟,但似乎不认识名字是这个发音的女孩,那怎么会这么耳熟。
电光火石间,两人都明白了。
“柏越?”许清舒平淡的一生里从来没这么吃惊过,“刚刚那个,小船舅舅?”
“嗯。”
许清舒还想再问,夏焱山拍拍她,示意不要表现得这么惊讶。
夏秩表述了一番两人是认真的。
等最初的惊讶过去了,许清舒冷静下来,心情挺复杂。她对“柏越”的震惊压过了一切,性取向反而不是太大问题。柏越这种大明星,怎么会和他们家夏秩扯上关系,任谁来看都不会认真。
许清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你高中那个初恋呢?”
“也是他。”
“......”许清舒觉得说什么都没必要了,似乎又一个咪咪。
即使表面上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扭转夏秩心里的想法。说不定孤独终老到自己求着他找对象的时候,来一句只想要柏越。
最后她摆摆手:“再让我们接受接受吧。”
夏焱山拍拍夏秩:“意思是同意了,你爸你妈希望你开心。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心理负担不用那么重。”
“你又在中间和稀泥,每次都这样。”许清舒对他偷换概念有点生气。
“好了夏秩你回去吧,再让你妈缓缓。”夏焱山让夏秩踏实走。
关上门,夏秩低头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小石子,才出了楼道。
走了几步才看到熟悉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在楼下的小广场看人家滑滑梯,夏秩上去拍了拍柏越的肩膀。
柏越回过头,夏秩笑了笑。明媚得像今天的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小船这两天滑过滑梯没?叔叔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虽然当时的样式比较简单。”
船船点头,看来奶奶早带他体验过了。
夏秩看到柏越一直看着他,便轻松地说:“没问题的,我妈可喜欢你了,又高又帅的大明星,还有礼貌。”
说着理了理柏越的衬衫领子:“就这一身,我爸好感蹭蹭涨。”
柏越挑挑眉:“骗人呢吧。”
“真的。”夏秩把崽抱起来,“还有我们小船,人见人爱,谁不想当他的爷爷奶奶。”
他把崽放到滑梯起点,“哧溜”一下就滑到最>
反正高铁已经迟了,他们去找了家酒店住下。小船换上柔软的奶牛睡衣,坐在床上,小腿隐蔽晃动。一会儿去摸摸树树,一会儿又去摸摸救救。
到了睡觉时间,立刻号召大家都速速上床,被挤在中间的船船攥住左右衣服。夏秩和柏越也很想念他,抱住温温热热的奶牛小崽。
第二天一早便买了高铁票回家。
小船旅行归来,狗狗兴奋得不得了,寸步不离地紧紧跟随。船船背着小手,带它四处巡查。
柏越看着他无忧无虑的小身影,说:“等明年九月就该上幼儿园了。”
现在也已经到了十二月的尾巴上,快乐时光屈指可数。
“你真是魔鬼。”夏秩无语。
一无所知的崽还在漫步,小柯基从窝里叼着小圆球,想让小船和它一起玩,努力挤到船船面前,好几次差点绊倒。船船只能拿过球,被迫和狗狗一起玩。
小手挥出去,又和狗一起去捡,两个矮小的身影很快消失。
等过了一会儿,船船忽然鼓着小脸跑过来,拉拉夏秩的衣服:
“树树,帮帮。”
柏越要起身,小船朝他摆摆手:“不用。”
夏秩和船船过去,发现柏越卧室的书柜静静地躺在地上,船船和狗狗默默地站在旁边。
“小船闯祸了?”夏秩摸摸他,“怪不得不找舅舅。”
船船皱起小眉头,摇摇小手:“不故意。球灰。”
他不是故意的,球自己飞过去的。
“好吧。下次不要在卧室玩哦。”夏秩替他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忽然发现这是一堆房产证和股权书。
“崽,这是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原来放哪。还是得让舅舅来收。”夏秩说。
船船仰着小脸,默默出发,去把舅舅拽过来。
柏越看到之后也没说什么,从夏秩手里接过来,打算重新放在柜子上。
夏秩看到其中的户口本没合上,伸手整理一下,无意看到上面的名字,好奇地问:“柏夏舟是谁?你的曾用名?”
地上的崽举起小手:“似船船。”
夏秩愣了一下,和柏越说:“不是当时采访说最讨厌夏天吗?”
“诗词里随手翻到的。”柏越匆匆合上。
夏秩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调侃:“对我这么痴迷。”
在节目上问起名字,小船说是秘密,夏秩还以为柏越安全防范意识很强。
柏越把这些东西随手朝书架里一塞,若无其事地离开。等着挨批的小船和小狗逃过一劫,捡起小球继续去客厅玩了。
之后的几天,两人天天带着崽玩,没事就在外面闲溜达。
夏秩看看日历,唰唰地过,似乎马上快要过年了,得提前回家帮忙准备年货,打扫卫生。今年过年早,算在学校里的话才放寒假没几天。
想到要回家,他陷入纠结,因为许清舒对柏越似乎不大喜欢,他上次骗了柏越。假如许清舒不同意,他一人走了之后,家里只剩下这一大一小了。
夏秩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试探性地给许清舒打电话:“妈。”
许清舒在打麻将,接起来时心情不错,但对他还是故意没好气:“还认我呢,都跟别人跑了,邻居家女儿今天放寒假回来了。我儿子一点影都没有。”
“我正打算回去呢妈。船船可以和我一起回吗?”
“当然,我小宝的毛衣都织好了。”声音明显高兴起来。
“那他舅舅呢?”
许清舒在那边笑了一声,把手里麻将推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呢?绕这么大圈子。”
“可是小船肯定要陪舅舅的,如果舅舅不去,他也不会去。”
“你还敢威胁我。”许清舒说,“行吧,把小船连舅舅一起带来。”
“妈,这次能不能态度稍微好一丢,我和柏越说你可喜欢他了。”夏秩商量。
“得寸进尺,挂了。”许清舒撂下电话。
夏秩得到允许,着手带船崽和柏越回家。
柏越买了一堆礼盒,看得人眼花缭乱,夏秩想制止,柏越漫不经心地说:“电视上过年回家不都这样。”
夏秩没再说什么,由着他准备了。小船在各种礼物间穿梭,小手偷偷摸摸,心情应该不错。出发的当天更是起了个大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酷酷地穿好衣服。
在之后起床的夏秩把他抱起来:“我崽彻底改变风格了,怎么给自己挑了小红袄?”
“过年。”船船小脸贴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俗。
为了带上这一堆礼盒,柏越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所以这回可以把小狗带上。
小船和小狗都非常高兴。
路上,崽抱着狗安静地看着窗外,小后脑勺圆圆的。夏秩靠在柏越身上玩手机。自从和柏越在一起之后,他玩手机的频率减少很多,朋友圈都好久没刷了,关注的也就只有好兄弟群聊。
赵南森和江以北他们终于考完期末,在群里激动奔走,叫着出来聚聚,但夏秩正好回家,只能推到年后。
“初五我要和他们去吃饭。”夏秩告诉柏越。
“他们是谁?”
“赵南森,江以北,秦恒桉。”夏秩细数。
“秦恒桉?他哥去不去?”柏越敏锐地说,“我也去。”
夏秩笑了:“你真没劲儿。下次单给你俩邀一局。”
柏越捏捏他的脸:“就怕人惦记。”
车上有个崽,所以开得节奏并不快,不时就到服务站停停歇歇,悠哉悠哉地到了夏秩家。
门一开,小船立刻投入奶奶的怀抱,小脸蛋被红袄映得格外喜庆,冷酷的小眉目也更加俊气。许清舒抱着肉嘟嘟的崽,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由就想起那天夏焱山宽慰她,说就冲这么讨人喜欢的大孙子,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夏秩有点紧张:“妈。”
许清舒没什么异样,和他们说:“快进来吧。”
等大家坐下来,她去屋里拿出了个小盒子,递给船船:“送给你的,小宝。”
小船好奇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小玉佛,用红绳穿着。
许清舒挑起来:“本来存钱打算给夏秩结婚用,现在看来不需要了,都给我宝贝孙子花。”
她把玉佛带在船船肉乎乎的小脖子上,船船低头摸摸:“Q,奈奈。”
虽然这话还是有点赌气的成分,但接受的意思很明显。后来当许清舒看到柏越对自家儿子很好,不是原本想的那样,态度便也逐渐转变。
在这里度过了一天,晚上柏越要带着崽出去住,毕竟他们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不好直接跟夏秩睡一起。
小船待在舅舅怀里,朝奶奶摇手。
许清舒握住小手挽留:“要不留下来吧,挤挤也能住下。”
这里只有两个卧室,柏越身高腿长也凑合不下。见许清舒实在舍不得船船,柏越便把崽给她留下,打算自己独自去酒店。
临近年关,把人家外甥扣下来,让他一个人去酒店,实在有些不妥。许清舒转头看了看自家儿子:“你是不是也想去,去吧。”
“啊?”
“别装了。”许清舒说,“眼睛都要飞走了。”
许清舒看着欢脱的背影叹了口气,关上门。
船船绷着小脸蛋,姿势酷酷地站在地上,直到面前的门关上,才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被忘带了,焦急地踮脚打算按把手。
许清舒蹲下来:“小宝今晚留下吧,奶奶给你量量头围,勾一顶毛线小帽子。好不好?”
说着把手机上的卡通花色展示给船船看,各种小动物图案还带着耳朵,小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跟着许清舒进屋量脑袋去了。
另一边夏秩和柏越上了车,司机送他们去附近的酒店。柏越挑眉看着夏秩:“这么高兴?”
夏秩把情绪写在脸上:“高兴啊,我妈都同意了。”
“你上次不是说阿姨很喜欢我的吗?”柏越好整以暇地问。
夏秩才发现自己露了馅,“嘿嘿”两声,若无其事地倚着柏越:“以后会很喜欢的。”
到了酒店,两人走进开的套房,夏秩随手把羽绒服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里面是随便穿的毛衣和牛仔裤,身材修长漂亮。经过这几天,脖子上的痕迹早就消失无踪,白生生的一截儿光洁细腻。
柏越不由摸了摸。夏秩转过身,他们就逐渐黏糊在了一起。
柏越身上还是家长专用装,简朴的黑色羽绒服里套着一身正经衣服,但那种不羁的气质掩不住,动作也带着霸道。
他每次扳起夏秩下巴低头接吻的时候,手都偏移一点,捏在两侧的脸颊处,颇有肉感。直到夏秩被吻得失去力气靠在怀里,柏越才松开捏脸的手,扶上了对方的后腰。
作为一名热爱运动的年轻大学生,夏秩该紧实的腰腹部位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很有肉,柏越的手探进毛衣,轻轻摩挲。
夏秩搂住柏越,轻轻喘着气,等他们不知不觉滚到床上的时候,彼此都稍微停顿了一下。
柏越垂着目光,眸色深深。短暂的沉默之后,夏秩笑了笑:“家长都同意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颜色漂亮的嘴唇微张,气还没喘匀,明亮的眼睛里情绪坦坦荡荡,就如同高中时候看柏越的神色。
不仅家长同意,酒店需要的用具齐全,大床柔软,天时地利人和。
但柏越迟迟没有动作,而是长久地看着夏秩,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想把夏秩融进大脑里。看得夏秩都不好意思,擡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声说:“我们先洗个澡。你待会儿不要再乱咬,明天被人看见。”
柏越听着他的安排,笑了一声,把他抱起来。
显然夏秩说的最后一句完整话柏越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夏秩又觉得自己像是猛兽的食物,已经被吃了。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夏秩脑袋搁在柏越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他几点了。
柏越摸摸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多。”
“那得快点去我妈那里了。”夏秩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懒洋洋地没有动,眼皮都擡得费劲儿,半边身子压着柏越。
柏越轻轻推开,起身穿好衣服:“走吧,得早点去。”
“不想动。”夏秩声音有点哑,第一遍还没发出声音来,欲盖弥彰地狠狠清了清嗓子。
柏越看着他笑笑,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翻好:“我帮你穿?”
半哄半帮地让夏秩从床上下来,其实柏越昨天挺温柔,夏秩感觉还行。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去洗漱的时候认真照了镜子,上次的痕迹就是留在脖子后面,疏忽地被发现了。
他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脖颈两侧倒是干干净净,从后颈就开始惨不忍睹,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搏斗。
“柏越。”夏秩说,“我怎么见人。”
柏越闻声而来,低头检查检查,诚恳低头:“对不起。”
“......”夏秩看着他这副有错但不改的模样,也没办法,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前面没痕迹?”
“很危险,有毛细血管。怕你真的‘不行了’。”柏越从后面咬了咬他的耳朵,模仿他昨晚的话。
“出去。”
一会儿之后,夏秩父母家中。
“你在家戴什么围巾?”夏焱山磕着瓜子看电视,对儿子标新立异的造型感到好奇。
“是连在毛衣上的,特别设计款。”夏秩窘迫地说。
小船看到树树又没有戴他的同款,鼓起小脸,想去摸摸,被柏越拽住小兜帽抱怀里:“崽,现在顾不上想舅舅了?”
船船立刻心虚地贴贴,肉嘟嘟的脸蛋蹭着柏越的衣服,把刚刚的事情都忘记了。
在大家心照不宣中,夏秩戴着围巾在家里度过了一天。
两天,三天...
数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新年。
在窗外的鞭炮声中,小船起了个大早。他就换上了奶奶买的新衣服,红色的吉祥小袄配上一圈白毛绒,闪亮又耀眼。考虑到柏越身份特殊,许清舒没让别人到家里来拜年,等过大年那天家里只有他们五个人。
但该有的风俗一样都没少,热热闹闹地铺排了一桌子,喜庆的小船崽牵着舅舅的衣角,睁大眼睛看着一切。
柏越也没怎么正儿八经过过节,捋着袖子给许清舒打下手。柏越不仅长得帅,气质还是那种桀骜又出尘的,看着和厨房永远都不会扯上关系,许清舒是真的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虽然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但是打个下手绝对是绰绰有余。
许清舒夸赞他:“夏秩都不敢做饭,小时候被热水烫过。”
“我知道阿姨,他不用会,我来做就行。”
许清舒看了看那天生为屏幕而生的完美侧脸,说这话时语气自然认真,她也沉默了一阵:“......”
自家儿子好像运气不错。
一顿团圆饭做完,柏越算是彻底俘获了许清舒的心。
吃饭的时候还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小柏”“小柏”的,逐渐顺口。
夏秩提建议说菜稍微有一丢淡,柏越真诚地说少吃点盐更健康,许清舒立刻觉得志同道合:“和他说没用的小柏,不做饭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夏秩彻底无语,闷头吃饭。
吃完之后进了屋柏越打算哄他,夏秩笑笑:“当然没关系,我希望我妈喜欢你。”
晚上许清舒和夏焱山给船崽发压岁钱,柏越摸摸船:“学了一天了,学会没有?”
“顾西花菜,耶耶奈奈。”小船咕噜。
还是夏秩翻译出场:“他说恭喜发财。”
许清舒和夏焱山笑得合不拢嘴,厚厚的红包都塞到船船的小口袋里。结束这一环节之后,又抱着他去楼下小广场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