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之后再回来，看到那一小团趴在平板上，戳戳点点，屏幕的亮光在眼睛上一闪一闪。
保姆尴尬道歉：“他只要自己玩，不要我在旁边。”
“......”
小孩子眼睛嫩，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改成每晚上把平板发放半小时。
娃似乎也找到了合适的乐趣，每晚基本上都躺在一边听，偶尔兴致勃勃地爬起来点点，两人对这状态都满意。
直到今天柏越在沙发上睡着，没及时把平板收回来，才知道这小家伙一直在听自己的前男友讲故事，还偷偷巨额打赏。
肯对陌生人说话这事儿也出乎意料。
经纪人唐晓娟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桌面上的直播回放一直自动亮着。
柏越抱着臂，娃抿着唇，都一言不发。
唐晓娟看了热搜之后，一边大晚上跑过来，一边让团队舆论公关。她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叱咤半生，业内名声响亮，但遇上柏越之后就没顺心过。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身为公众人物以这种形象出现在直播间里，还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你平时不注意，树敌一堆，人家当然要抓住机会。”
她语气严厉，向来齐整精致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柏越看着回放的屏幕，正播放到夏秩打开摄像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一直没反应的娃动了动，放开手里的衣服角，仰头盯着。
唐晓娟问：“这夏秩是你那前男友吧？怎么会这么巧，保不齐是他在炒作。”
“他不会。”柏越有些心不在焉。
唐晓娟怒视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坐下来：“这事儿避不开了。上次说的那个综艺，你去上吧。”
那是一档带娃综艺，形式是每组两个明星加一个孩子。国民呼声很高，投资资金也到位。
唐晓娟一直很希望让观众看到柏越和外甥相处的场面，扭转一下形象。
这回还能正好还能顺便解决关于孩子的谣言。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柏越把对着屏幕发呆的娃抱起来，“如果带他上综艺，我同意没用，想办法让他答应你吧。”
唐晓娟皱起细眉。柏越这就是纯属为难，谁不知道他这外甥根本不带理别人的...
娃坐在柏越怀里，认真打量画面里的夏秩，目不斜视。
唐晓娟看着，忽然心中一动。
“舟舟，想不想再见到屏幕里的哥哥？”
柏越挑眉看着她。
第二天。
夏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中年女士，穿一身精英范的西装套装，长发梳得一丝不茍，精致的妆容却透露着难掩的疲惫。
“你好，请问是夏秩吗？”
女士开门见山，干练地伸出手，“我是柏越的经纪人唐晓娟。方便找个地方聊一下吗，不方便的话就站在这里说。”
“呃...你好。”刚清醒的夏秩说。
他看了看对方手里厚厚的文件夹和脚步声清晰的楼道，只得道：“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他一边简单地洗漱，一边心想柏越这公关真是紧急迅速，这人的目的想必是要让他闭嘴。
套上衣服背上书包，夏秩跟着对方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唐晓娟没多说一个字，替他点了咖啡和三明治，然后便把文件打开在桌子上。
夏秩搅拌咖啡，先开口：“放心，我本来也没打算...”
“夏先生，我们想邀请您参加一档综艺。”唐晓娟打断他。
夏秩搅拌的动作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和柏越与他的外甥一起。节目形式是每组两位明星加一个孩子，内容比较轻松，参加的都是大腕。你上的是电影学院，对日后发展好处很多。”
唐晓娟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副谈判精英的模样。所谓知己知彼，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掌握夏秩的一些资料。
夏秩没看她递过来的合同，只觉得荒唐：“抱歉。我不上。也不觉得柏越会同意。”
“他已经同意了。”唐晓娟收起犀利的眼神，拢了拢头发，“柏越的小外甥一直挺孤僻。除了柏越不和任何人说话，昨晚我们看了直播回放都很吃惊。”
唐晓娟看着夏秩：“他告诉柏越，想和你见面。你和他应该有特别的缘分。”
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夏秩不相信。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或许这档综艺对柏越来说确实划算。既澄清了昨天直播间的事情，利用小孩子又能改善他一堆暴躁耍大牌不讲礼貌的黑料。你们都是商人。”
说到这里停了停，继续道：“但是对我来说，一个优秀的前任就应该像死掉一样。”
唐晓娟很快镇定下来，早有准备地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本册子：
“这是柏清崖的签名专辑。听说你是他的狂热粉丝，你应该知道，柏清崖只在早期为自己的电影作曲并演唱，后期收回了所有版权并且再也没发行过歌。
这是收录了所有单曲的专辑典藏版，在全球只发行一百份，由他本人亲笔签名，已经绝版。里面包含现在没有任何音源的《替身情人》《乘山月》等歌。”
这是任何一个粉丝都无法拒绝的，市面上千金难买。
夏秩皱起眉头。册子的封面上绘着一个和柏越有些相似的男人，年纪稍长，气质成熟。签名的烫金字样很精致，包装一看就很有质感。
他犹疑的目光落在上面，思考了很长时间，才伸手接过来：“其实偶尔复活一下也不是不行。”
唐晓娟露出了满意而轻松的微笑。
“合作愉快，夏先生。看看这份合同吧。”她一手端起咖啡，一手把合同朝前推了推，“从现在开始，你和柏越是好朋友，直播间那句话只是开个小玩笑。”
身为一个金牌经纪人，自然没有人比唐晓娟最懂舆论黄金时间的宝贵。
看着夏秩签完一式两份之后，她便将其中一份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夏秩的三明治还没吃完，社交平台已经官宣。
【@柿子视频：大家好！一档全新的明星带娃直播综艺《二加一》被提上日程，形式为两个明星嘉宾加上一个娃，不仅对焦生活，拍摄日常相处场景，还将前往各地旅游，领略不同风光。敬请期待！】
这没头没尾的一条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提上日程是什么意思】
【柿子视频不是都等定档才公布吗】
【发的啥呀，搞错了吧】
直到紧跟着又来了一条。
【@柿子视频：目前已经确定，此次@柏越将与传闻中的“儿子”及其好友@夏秩，也就是直播风波中另一主人公共同现身。看看他们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吧】
这可谓是相当重量级的消息，评论区瞬间热闹起来。
【？？？哪个柏越？】
【点进去看了一下，真的是那个柏越！】
【柏越会上综艺？还带娃？】
【我去，是直播出现的那个娃吗，不是据说是亲生儿子吗？】
【亲生儿子怎么敢往综艺上带啊，小孩又不会撒谎】
【想象不出来柏越带崽的样子】
【加一】
【夏秩是直播的帅气小哥哥吗】
【听说两人之前就认识，直播就开了句玩笑，根本不是辱骂】
【不一定吧，拭目以待】
......
果然是金牌公关。
夏秩放下手机，随手把吃完三明治的包装纸对折，叠成一朵小花，放在盘子里，背着书包离开咖啡厅，一路回到学校。
今天的教室格外嘈杂，走廊上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大学里很是罕见。
这节是表演专业课，赵南森和江以北这俩其他专业的也特地来到教室等待。
夏秩刚走进去，就像是按下了消音键，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或明或隐地投射目光。
赵南森迫不及待：“昨晚热搜上的是你吗？你要和柏越一起上综艺？！”
江以北：“娱乐新闻说你们是好友，比我们还好的好友吗？”
“昨晚群里艾特你一万条都不理我们。”二人扼腕叹息，“感情淡了吗？？？”
夏秩被塞了一堆问题，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这赵南森是个移动广播，什么事情告诉他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最后只得含糊道：“小时候认识，昨晚直播碰巧遇到。没有你们好。”
最后一句话非常让人舒心。
赵南森和江以北满意了。
夏秩虽然在表演专业的成绩名列前茅，但没什么背景，本人性子又佛，那些好机会很难落到他头上。很多不如他的同班同学都出去拍戏甚至小有名气，他还悠哉悠哉。
谁知道一出手就来个大的，好兄弟们都为这次的一鸣惊人高兴。
“能和柏越一起上综艺简直千载难逢。小夏你好好把握，茍富贵无相忘。”赵南森拍着他的肩。
江以北掏出一本新本子，认真道：“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那我也要签名。”
还没等回答，身后的人听了个音，上来凑热闹。
夏秩在班里很受欢迎，大家都和他相处得不错。
“我也要！”
“我也要，谢谢。”
“啊啊啊我想要两个！”
“我也我也，加上我。”
“......”
各个方位的人像广场上的鸽子，按捺不住地向夏秩涌过来。
等上课铃打响之后，夏秩把散落满桌满地的本子都捡起来，骑虎难下。
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消息爆炸。
尤其是他的好兄弟群聊，赵南森的“一万条消息”所言非虚。
这个群一共四个人，除了他们仨之外，还有夏秩的发小秦恒桉，由于经常一起出去玩，彼此都相当熟悉。
身为发小，秦恒桉知道他和柏越以前的关系，私聊表示了关心。
【下次遇到他别废话，先给两拳（假如最后你俩旧情复燃的话当我没说）】
夏秩回了他一个句号。
放学背着重重的书包回到出租屋。
他原先的直播账号已经沦陷，这种情况自然无法安安心心地讲儿童故事，便和老板请了假。
老板正呲着牙乐得合不拢嘴，这个小小的直播平台头一回迎来这么高的关注度，立刻挥手同意。
又上了几天课，各类关于柏越的讨论只增不减，《二加一》综艺的热度也随之水涨船高。就着这一东风，节目组紧锣密鼓地敲定了日期。
除了柏越和夏秩外，参加的还有两个组。
一组是隐婚的明星夫妇第一次带孩子出境，另一组是当红的男团成员带着超高粉丝的素人萌娃。
嘉宾阵容豪华，节目宣发又到位，关注度持续飙高。
千呼万唤中，所有人等来消息。
【@柿子视频：明天将正式开始直播综艺，第一期节目组将走进明星家庭，拍摄大人和孩子的相处点滴】
开播的前一天下午，唐晓娟到学校来接夏秩，顺道帮他开了个实习证明，请几天假。
夏秩去出租屋收拾了点行李，坐上了唐晓娟的车。
“第一期在家里，你和柏越先彼此熟悉一下，不要让气氛太尴尬。”唐晓娟转过头：“听说你是个很优秀的表演系学生。”
夏秩听着“彼此熟悉”这个用词，笑了笑：“好的。”
然后就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前头正遇上高中生放学，身穿着蓝白校服三三俩俩，带着独具青春特色的打闹。
唐晓娟按了喇叭，呼啸而过，不到半分钟。
但有些记忆的浮现是不由自主的，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忽然意识到刚刚在回忆。
车子逐渐驶入豪华的小区，全北明市的中心地带，书写着寸土寸金。
“我和柏越说过了，你上去吧。我公司还有事就不陪同了。”唐晓娟告诉他楼层，“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不重要，都过去了。”
“当然。”夏秩答应道。
两分钟之后，柏越的家门口。
夏秩站在门外，一身简简单单的宽松运动服。
柏越站在门里，一身薄绒毛衣加黑色长裤，原本带着些自来卷的头发服帖地拢了上去，许是从外面工作刚回来，人模人样的。
旁边跟着一个小小的娃，穿着板正有型的小外套，揪着柏越的裤腿儿看夏秩。眉目和柏越很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冷酷。
自从开了门之后就没人说话。
僵持了一小会儿，柏越把娃举起来：“船船，你喜欢的主播给你请来了。开心吗？”
娃没搭腔，盯着夏秩看了一会儿，回身抱住柏越，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一时冷场。
夏秩插着兜，心想为什么要给小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像是一艘钢铁模型。难怪人家不爱说话，柏越这作风连狗都能整自闭。
柏越也居高临下地看夏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夏秋交际，天气微凉，穿堂风掠过夏秩稍薄的外套，吹得领口微微晃动。
柏越侧身，语气散漫：“看在我外甥的面子上，让你进来吧。”
“谢谢你。”夏秩淡淡，进去换上门口的拖鞋。
到屋里之后视线一下子宽敞起来，空间极大自是不用说，装修一看也价值不菲，每样家具都统一风格，一看屋主就追求完美品味。
不过所有边边角角都被海绵包裹上了，看起来有点突兀，好像也没那么追求。
柏越领着他到客卧：“你住这。”
客卧离主卧十万八千里，估计不刻意都碰不上面，不过该有的都有，也很整洁。
夏秩点点头，刚开口：“那明天...”
忽然熟悉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赵南森。
估摸着没什么正事，就先挂了。刚按下去，就再次充满活力地响了起来。
柏越倚在门框上，没有正形：“接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夏秩看了他一眼，接起来：“喂。”
“嗯，我今晚不过去。”
“睡了就锁上，不用给我留门。”
三句话草草挂断，发现柏越正看着他。
神色有种认真的错觉。但没等他看清，瞬间又换上满不在乎的神情，站直道：“我忽然不想和你上综艺了，你走吧。”
外面的太阳在逐渐落下，霞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透进来，横亘在两人中央。
“也行。”夏秩把手机装进口袋，“专辑归我，违约金和后果你承担，拜拜。”
但凡见过夏秩的都说他脾气好，主要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情绪的波动并不能改变结果。
无论是和柏越相处的什么阶段，他从来没惯着。
比如这次，虽然不知道柏越为什么突然变卦，谁在乎。
夏秩淡定地走到门前，按下门把手，忽然觉得腿上一重。
不由低头，对上了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头发还挺浓密。
那个名为船船的崽正抱着他。
夏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娃擡起头。
那张仰起的小脸依旧板着，眉眼间神情冷冷：“别肘。”
船船又扭头看着柏越，小声叫他：“救救。”
眼睛都睁圆了一些，亮晶晶的，配上肉嘟嘟的小脸，才是这个年龄段小孩子的神态。
这一举动很少见，船船几乎不会主动朝柏越提出要求。即使柏越工作忙的时候也从来不闹，又不和别人说话，就自己默默待一整天。
能答应唐晓娟参加节目，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柏越擡起头，顺手拨乱了齐整的发型，自带弧度的头发各有各的想法，整个人又张扬了几分。
虽然他的脸色仍是不太好看，但语气若无其事：
“看来我外甥很喜欢你。好吧，参加个综艺而已。”
船船又仰着头看夏秩，鼓鼓的脸颊很期待。
夏秩摸了摸他的小脸，移开目光，看着门把手道：“柏越，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还是不知道地球不围着你转。”
“你都没围着我转，地球怎么可能围着我转。”柏越不耐地拿过他手里的包，“那个柏清崖的什么专辑可不容易搞到，趁我没改主意之前快点...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重？”
夏秩想起来，把拉链打开，露出各式各样的新本子还有明信片，厚厚的一大摞。
差点忘了。
他眼前浮现出全班人信任的神情，把原来的话咽了：
“交换吧。今晚你把这些签了，不然我就走了。”
“......”
船船攥着夏秩的裤腿，也对着柏越说：“钱。”
柏越没说话，算是默认。
“明天九点左右节目组进来拍，范围在客厅。你今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不过我不一定回复。”柏越拿起那一堆本子和明信片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回过身，散漫道：“在我这么帅的前男友家住好几天，给你留门的那位放心吗？”
不及夏秩反应，又对地上的崽说：“早点睡觉，小叛徒。”
言毕，独自进了卧室。
客厅只剩下两人。船船放开了夏秩的裤腿，又恢复满脸高冷。
无论是五官和气质都和柏越很相似，活脱脱一个缩小版。
虽然柏越看起来拽了吧唧，但本质也是这么一种隔绝的状态。
崽高冷地看着地面，但夏秩朝哪儿走，他也会悄悄移动一点，保持着安全距离自动跟随。
夏秩发现了这一点，把他抱起来，带进了客卧。
打开灯之后再次感叹，不愧是有钱的家庭。
即使是客卧，视野也很开阔，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幅画，桌上台灯和小摆件一样不缺，看上去富有生活气息。
床铺应该是刚刚整理过，一点灰尘都没有，被子也透露着奢华质感。
夏秩刚把娃和包放下，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柏越经纪人。
“晚上好。”唐晓娟还是干练的声音，“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吧。”夏秩朝偷看他的崽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唐晓娟对柏越了解，差不多能够预想出场面。
她叹了口气：“节目上不出错就行。明天九点多摄制组到家里来，可能会访谈几个问题，你按合同上的要求来。”
“好的。”夏秩说。
娃谨慎地走了几步。
“舟舟也挺难搞的吧？不过你主要还是和柏越相处，对小孩不用强求。”唐晓娟说，“他就是不理人，其实挺乖的。”
“舟舟？”夏秩摸到了崽的头发，有些疑惑。
“嗯，其实本来小名叫舟舟。”从唐晓娟的声音里听出了遗憾。
柏越给外甥解释名字意思的时候，告诉他舟就是一种小船。娃问自己为什么不叫船船，柏越说那也行。
这么一叫就把意境从芦苇荡叫到了钢铁模型。
夏秩听完之后也挺遗憾的。
唐晓娟又和他叮嘱了好几句，明显相当不放心。
夏秩答应了半天，才堪堪放下电话。
船船还在悄悄看他，被发现之后又摆上了冷酷脸。
夏秩起身：“送你个礼物，小船。”
他从包里掏出一盒专业的儿童画笔，蹲下来递给娃：“头像相当不错，你应该喜欢画画吧。”
娃低头看了看，接过来，又看了看和他平视的夏秩。
夏秩本人可比屏幕里生动多了，身上的棉质运动服摸起来软软的，长得也好看，声音也好听。
船船抱着画笔盒子：“谢。”
转头“噔噔瞪”地消失了。
夏秩笑笑，觉得那位经纪人说反了，娃可比柏越好相处。
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看到四人群聊里又是99＋。
【森森森：夏秩是不是已经到我偶像的家里了？如何？】
【一棵大桉树：蹲】
【长江以北：我的签名搞到了吗我的签名】
【森森森：好紧张，明天我一定全程看直播，弹幕水军没我不行】
【一棵大桉树：我们夏秩人帅性格好，不需要水军】
【长江以北：柏越签名的时候能不能再写点别的，比如“致江以北”】
【森森森：唉想到好几天都见不到我们夏秩，感觉干饭都不香了】
【长江以北：想好了。签名上就写“江以北同学祝你前程似锦，写出最好的剧本”，夏秩你在吗？@夏至】
【夏至：......】
瞎聊了一会儿，外面“噔噔瞪”的脚步声又回来了，船船拿了一本画册，提了一兜零食。
他把零食递给夏秩，独自拿着画册和新画笔，趴在桌子上画画，安安静静的，很容易被忽视掉。
直到夜色全黑，崽拿着平板紧锁着眉头走到夏秩面前，页面上是直播软件的少儿频道。
船船表情严肃又疑惑，像那天晚上连线一样。
夏秩放下手机，摸了摸他皱起的小眉头：“怎么了？”
崽露出一点失望地看着他，意思应该是让他自己反思。
夏秩看了眼时间，正是他往常固定的直播时间，忽然心领神会：“想问我为什么不播了？”
崽点点头。
夏秩想了想：“最近好多人不是来听故事的，等他们走了再播。”
崽显然没听懂，眉头拧得更深，认真道：“睡不觉了。”
这才是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夏秩笑了：“这么严重？那今晚我讲给你听。”
崽低头陷入思考。
“要不去你睡觉的房间讲？这样就能睡着了。”
“和救救睡。”船船告诉他。
柏越难得在家的日子里，他都是要跑过去和柏越睡的。
“那算了。”夏秩说。
船船又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跑去把自己的小毯子和睡衣抱过来，他期待地看着夏秩，选择很明确。
夏秩收留了他。
船船自己换了睡衣，还把衣服整齐地叠好，摆在床头，人在大床上占了一小块位置，端正地躺好。
夏秩百度了几个睡前小故事，念给他听。
讲了一阵子，船船似乎很满意，嘟囔道：“刷礼物。”
夏秩笑笑：“谢谢你，快睡吧。”
深夜，柏越才把那一摞本子和明信片都签完。
他近几年签的名都是简略版，很久没签过这种完整版的艺术体签名，有些生疏，练熟了才开始。
看了眼时间，意识到已经这么晚，赶紧起身，发现自家崽不见了。
竟然没过来找他睡觉。
他走到船船的房间，床上空空荡荡。在客厅沙发各处找了找，也没发现。
又到衣帽间的柜子里看了看，还是没有。
转了好几圈，路过客卧的时候，忽然停了停。
门是虚掩的，他推开一点，借着月光看到熟悉的小毯子，才放下心。毯子倒是盖得严严实实，只是叛变得太彻底，怎么跑到——
柏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旁边偏，又紧急地收回，重新掩上门。
夏秩和船船由于早早睡，第二天也都早早醒来。
船船自己洗漱好，带着夏秩来到厨房，打开专属小冰箱，拿出保姆给他准备的菜。
夏秩打开大冰箱，看到也都是半成品，而且一式两份。
他有些犹豫地问船船：“平常有没有人叫柏越起床？你要不要看看？”
船船看着他，霸总命令：“去。”
两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地知道彼此知道柏越起床气严重，谁去谁倒霉。
于是都坐下来，享用早餐。
等离九点还差五分钟，柏越才顶着凌乱的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洗漱完之后换了件衣服，悠悠走到客厅。
他摸了摸崽的脸：“船船吃饭呢，昨晚哪儿去了？这么一丁点就夜不归宿。”
说完擡起头，和夏秩不小心对视一眼，纷纷移开。
【@柿子视频：《二加一》明星带崽综艺终于迎来了开播时刻，让我们进入直播间，一起观看吧】
第一期是进入明星家庭分别拍摄。共有三个直播间可以选，所有焦点都集中在柏越这组，纷纷涌入，在线人数相当惊人。
【打卡】
【啊啊啊柏越】
【慕名来看看柏越儿子】
【只有我对夏秩感兴趣吗，让我看看当时有没有开美颜】
【总感觉他是被绑架来澄清黑料的...这两人真的认识吗】
【so激动】
【准备见证】
门铃被按响，柏越问船船：“那天晓娟阿姨告诉你，人可能比较多，你记得自己说什么了吗？”
船船回忆一番，小声说：“不怕。”
柏越点点头，走过去打开门。
外面黑压压的摄制组。镜头迅速对准柏越，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柏老师早上好，都起床了吗？”
柏越应了一声，侧身让他们进来。
【这个男人还是如此英俊】
【啊啊啊啊啊柏越！】
【唉，要是脾气好点就完美了】
【那他就不是柏越了】
【我去，好大的房子啊】
【怪不得那天崽奔跑了那么久，原来如此】
【装修一看也很贵】
【哇，细节好评，桌子边角缠得是防止儿童磕碰的胶带吗】
【...那肯定是儿子啊，谁会给偶尔来家里一次的侄子装这个，直接锤了啊】
【唉，难道我爱的男人已经有娃，恨这个世界】
镜头一转，夏秩和崽出现在镜头里。
船船看着一群黑衣人，迅速躲在了夏秩身后。
【哇，夏秩竟然比直播那天还好看】
【少年感yyds！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
【养眼啊，开启一天好心情】
【娃怎么害羞了，嘿嘿出来让姐姐看看嘿嘿嘿】
节目组的导演说：“先坐到沙发上吧，我们用几个问题的形式与观众熟悉一下。”
夏秩把紧抓裤腿的船船捞起来，船船趴在他的肩膀上，留给观众一个冷酷的小背影。
摄像机绕过去，对准娃的脸拍。
夏秩皱皱眉，转了几个角度回避。摄像不满地示意他别动，黑洞洞的镜头近距离怼在船船的面前，非常可怕。
船船冷着小脸躲了一会儿，转过身，朝柏越张开手：“救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