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医师他魅力值过高[网游]by江月初
江月初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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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北听到他的动向,原本有些慌乱不安的心脏平静下来。
“原来是跟母亲告状去了。”凌雁北笑着摇了摇头,指挥人把凌雁南那堆折子也搬到他面前。
来送折子的小太监搬的时候还挑挑拣拣,只留下了极为精简的几本,剩下的都扔在一边。
凌雁北展开折子,上面依旧是那些凌雁南不屑于看的“废话”。
“这就已经到了江北了,”凌雁北长长的叹了口气,光线此时细节从他身上移开,一身白袍不再熠熠闪光,而是显出几分浓郁的灰白,“千秋教主果然是厉害,陆先生也是不同凡响啊……”
有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甚至就连面容也有几分相像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沉默地跪在地上,处理着那些真正的废话折子。
如果凌雁南还在这里,应该会恶心地吃不下饭。
因为这个人身形挺拔,肌肉舒展,显然是个练武之人。不是更像凌雁北,而是更像他,那折子上的笔迹也是,显然是刻意模仿过的。
凌雁北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看向地上的人时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这种低廉的复制品怎么能送到他面前?
“老头子应该是知道了,”凌雁北淡淡道,“最近送来的信息不连贯,少了好几本,把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处理掉,换新人上去。”
“是。”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却始终不见人影。
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越想越气。
凌雁南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凌雁北有意识的把他囚禁了起来,让他困在这座皇宫内,凌雁南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两个人毕竟是亲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他只觉得哥哥年纪大了,越来越黏人。
但是陆景和至少每三天会给他传一封信来,凌雁北怎么连这个也截下不给了?
凌雁南在宫里不是没有人手,只是他从来没有经营过,和凌雁北的还有很大重叠,吩咐人去查个东西都得东躲西藏,真是晦气。
“母亲我来啦!”
高大的身影只是一冒头,谢明瑶脸上就浮现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挥退一边侍奉的男人,笑着冲儿子招了招仇。
凌雁南从来视母亲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如无物。
不过是一些侍奉的人罢了,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
他巴巴地凑在谢明瑶塌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母亲,我的消息呢?”
谢明瑶笑着拧了一把他的腮帮子:“你就关心陆先生,是不是没有他的消息连来给母亲问安都不肯啊?”
凌雁南一向皮糙肉厚,这一下甚至对他都算不上造成伤害:“哎呀!当然会来的!我就是担心景和嘛,他那么柔弱!”
谢明瑶想着手上得到的消息,深觉得自己这傻儿子对朋友的认识实在是太片面了。
一封薄薄的信纸到了凌雁南手中,不过是囫囵吞枣三两下的功夫。
“景和怎么突然要进京了?”凌雁南带了些惊讶,“他不是说要在江南过这个冬天,嫌京城的冬天太冷吗?叫他来的时候他也不肯呢。”
谢明瑶倒是大概能猜到陆景和在想什么,但她只是笑了笑了:“许是陆先生改了主意,自己心里有些打算吧。”
“也是。”凌雁南并没有真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人的心思总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既然暂时出不去京城,陆景和过来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那我派人去接他好了!”凌雁南道,“最近也快过年了,什么匪徒都出来了,连带着一些仇家都跟刷业绩似的,景和这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也太多了。”
“行啊。”谢明瑶并没有阻止,甚至乐见其成。
这皇宫里发生的什么事是能瞒过帝后二人的眼睛的?他们不管,只是因为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
凌雁北对自己的弟弟心思不纯,这是他品德的问题,但是他能力没有问题。
二人只有两个孩子,凌雁南又是明摆着的无心皇位,既然废不了太子,就没必要贸然把事情闹大,慢慢解决也就是了。
这些日子他们看得清楚,凌雁北虽然心里有些阴暗,但好好哥哥的那层皮还是牢牢束缚着他,至少在短期内他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界限,对亲弟弟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行为。
那就行了。
凌雁南不是能接受这事儿的人,万一真出了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也不至于连儿子护不住。
至于凌雁北联系的那些人……
在父母眼里永远是别人带坏孩子,没有孩子自己一开始就心思不纯的道理。
凌雁北哪怕舍不得料理,也自然会有人帮他料理了。
“需要母亲借你些人吗?”
谢明瑶深知自己的傻儿子为了表示自己和皇位真的毫无兴趣,在皇宫里基本上属于什么根基也没有,想找几个干净的人去接陆景和都未必找得出来。
“不用啦,”凌雁南欢快地拜拜手,“我跟兄长借人就行了!”
谢明瑶愣了一下,只是一个愣神,凌雁南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重新靠回榻上,自然有人过来为她捏腿捏肩。
这儿子到底是心思深沉还是天然黑呢?应该是后者吧。
他虽然没查出这事儿就是自己兄长干的,但却抓住了最主要的命脉。
——陆景和要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到京城,凌雁北必然得遭埋怨。
诚然这点埋怨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也得看埋怨的人是谁。
如果是凌雁南……凌雁北自认强大的心脏恐怕连一句也承受不住。
“果然还是应该抓好孩子的教育。”
谢明瑶莫名其妙说出一句很现代的话,眸光闪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人。
陆景和遇到来人的时候其实是警惕的,毕竟他已经推断出了这一行以来他们所受的麻烦的主使者。
但是这恭恭敬敬真心保驾护航,甚至就连一路上的麻烦也减少了许多的价值,实在让陆景和捉摸不透。
直到他们旁敲侧击出了这场来接人计划的真正主使者。
好吧,也不能说是旁敲侧击,毕竟他们确实没有藏的意思,陆景和一问他们就顺势说了。
陆景和:“……”
陆景和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他们在这破地方被来回折腾蹉跎那么久,抵不过宫里那个啥也不知道的傻子一句话。
“阿月,你说,太子是想篡位吗?”陆景和再次坐在了宽大的马车里舒舒服服地前行,怎么也搞不懂当事人的行为逻辑。
“应当是另有所图。”千秋月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也说不准是想在篡位的时候多顾及一点兄弟情谊,毕竟两人是双生子。”
“那他拦着咱们进京干什么?”陆景和觉得这事儿颇为不对劲,“只要他能说服凌雁南,咱们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怎么也没有和他亲近吧。”
千秋月淡淡提醒道:“但还有顾尘客。你过去很有可能把他一起带过去。”
顾尘客可是最铁杆不过的皇帝支持者,多了这么一位大佬,事情瞬间就变得难以预料起来。
因为很显然,凌雁南可能会被他说服不管篡位的事,但肯定不会藏着他篡位,就算能帮着他篡位,和千秋月又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乱的不行,陆景和肯定是被紧密保护起来的,千秋月是他对象,怎么会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去?
“……”
陆景和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不得不承认这个推理确实毫无破绽。
一个世界就三个一百五,不防着点怎么行?
能用人数堆死一个,可堆不死第二个。
“咱们这位太子爷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陆景和无奈道,“他难道不会查一下吗,尘客回武林盟了,根本就没有跟过来啊!”
“你在就是一种危险。”千秋月倒是很能理解这个逻辑。
毕竟陆景和只要离开他身边,他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了。
顾尘客皮下是陆景和亲爹,这种情绪只会比他更严重而不会减弱,当事人可能看不出来,放在外人眼里却是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只要走对了路, 京城从来都不遥远。
比起前半程的几乎一天三顿饭都有刺杀,后半程就相当一帆风顺了,寥寥几个匪兵也像是送菜的。
这里边说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但是陆景和又能怎样,他又没有证据。
再次见到京城的大门时, 陆景和甚至有点恍惚——巍峨的景色一点没变, 只是再见不到层层叠叠的id怼脸蹦上来,黏黏糊糊地叫他“陆先生”了。
心里敲定了二次主线对玩家的补偿政策,陆景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笑若春风。
凌雁南不管亲哥的黑脸,直接迎出了城门,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 惹得有些人脸黑如锅底。
老婆/弟弟魅力太大也是一种风险,总觉得头上绿绿的。
二人执手一路, 好似真的情深意重,却一进房门就立刻甩开了彼此,陆景和还在自己雪白的衣角上擦了擦,显然是十分嫌弃了。
凌雁南皱眉,却不是因为洁癖:“这段时间凌雁北盯我盯的太紧了, 除非睡觉我都不怎么下线。”还有几次半夜被智能系统惊醒, 上线一睁眼却什么都没有。
陆景和问道:“你看出来他的意思了吗, 是想要夺嫡还是怎么?”
凌雁南无语:“夺什么嫡?他是太子, 占着礼法呢, 只要老皇帝驾崩他就能顺利继位,也不知道这是发什么疯。难道是觉得我对他有威胁?”
两人虽然并不是直男,但确实都是一副直男思路。
游戏里凌雁南和凌雁北二人的关系确实是亲兄弟,谁会去往兄弟□□那个方面想呢?
人无法理解NPC, 不过如是。
陆景和喝了杯热热的茶水,思考着:“我觉得他对你还挺友善的,应该不是要除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没注意到的?”
不知道怎么挤进同一间房的闻烨默默插嘴:“也说不准是他人面兽心,想要篡位后留下亲兄弟囚禁起来彰显自己的仁德呢?”
其他人一齐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想,这确实是挺兽的。
凌雁南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我不是什么好脾气,天下人尽皆知,骄狂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相反太子素有仁德之名,友爱兄弟,他就算是杀了我,再罗织些罪名为自己洗白也是使得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想办法从京城逃出去啊!”陆景和身体和记忆逐渐恢复,温润如玉的人设也出现了不少裂缝,脾气一上来经常把玩家们吼得瑟瑟发抖。
凌雁南跟他从小玩到大,倒是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分裂,甚至还为这种转变感到高兴。
但:“我下去问过陆二哥了,这个游戏确实接轨于平行的现实世界,里面的人物虽然大部分是数据,但主要人物都不完全是数据,拥有人类的心智,没办法预测他们的行动。”
智能无法预测,分析分析不出来,怎么能不让人头疼?
凌雁南素来最爱摆烂,此时陷入困境更是彰显本性:“要我说也别猜了,顺着走也就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真的想杀我也不过是清除一团数据,对我本人没什么影响。”
陆景和嘴角微抽。
他现在觉得那段生病的记忆是真的好,二十多年躺在病床上的鲜明折磨磨平了他所有的脾气,万事从心中过都不带留痕的,活着就好,完全不会生气,不像现在的记忆,让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都叫嚣着给这人一脚。
看着陆景和“核善”的微笑,凌雁南觉得被暴躁时期的发小反复踹过无数次的屁股隐隐作痛,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千秋月郁闷极了。
永远都是这样,他好像只能在景和的友情里当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旁边有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千秋先生,没事,背景板不止你一个人,大家同病相怜。”
千秋月一个猛回头。
房间里不应该被清空了吗?哪儿来的其他人?
闻烨站在原地,笑容无辜而纯洁,其实心里骂翻了。
门都是老子关的,刚刚还说话了,装什么不知道啊!
但是面对执意掩耳盗铃的一百五十级可怕NPC,闻烨终究只能只能抱头鼠窜。
陆景和余光看到这边的闹剧,忍不住甩出一对嫌弃的卫生球。
怎么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他反而越来越憨,没有之前的敏锐了呢?连当大佬NPC的逼格也没有了。
摆烂星人凌雁南凑过来,低声道:“有没有一种孩子越长大越残的悲伤感?”
陆景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凌雁南一眼。
难道你不也是这样吗?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
凌雁南也露出了无辜而纯洁的笑容。
陆景和捂着自己的胃,感觉要吐出来了。
“你们真的不考虑回去报一个进修班吗?”陆景和几乎是把头疼写在脸上,建议真诚而美丽。
两个人小小地心虚了一下:“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旁观者闻烨毒辣评价道:“二位,你们的心虚真的很假并且有限。”
凌雁南和千秋月一人瞪了他一眼。
多管闲事的,有你什么事儿?
闻烨耸耸肩,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啊~
果然,陆景和看到他们的小动作,脸黑得能滴墨水了。
后来两个人双双被罚去写检讨不提,闻烨倒是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闻家父亲能做好一个完美的凤凰渣男,自然也不会是个蠢货,哪怕有许许多多的打击在先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好在那都是前些日子的情况,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感谢陆先生出手相助。”闻烨一向清楚自己的定位。
这次肃清家里,陆家出手不少。依照他父亲的行事所为,陆家本该冷眼看他们打成一团事后瓜分才对,如今出手相助让他能保下大半闻家显然是看在陆景和的面子上。
“不必谢我。”陆景和摇了摇头,“固然我的态度包含在他们的考虑中,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你。如果你也是个拎不清的……”
陆景和的未尽之语非常鲜明,闻烨只是笑了笑,转而问道:“这次的事情,陆先生准备怎么办?”
陆景和拨了拨杯中的茶叶,无奈道:“我当初就说让他们不要挺而走险,如今这一步,真是难之又难。”
闻烨一辈子没怎么享受过亲情,却很理解:“十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亲弟弟的性命攥在手中,任谁也不能冷静。”
陆景和难得逮到一个跟他什么话都敢说的人,便问道:“这种意外是唯一的吗?”
闻烨思虑片刻,还是答道:“不是。曾经还有一个游戏的设计师意外进入到了自己所设计的游戏中,在里面生活了几百年才等到玩家进入,几乎要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陆景和颔首。
既然异界游戏npc自我意识复苏不是第一次,异界游戏中意识的导出也不是第一次,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前人没成功过的事陆二哥也做的不少,何况是前人成功过的。
陆景和难得起了点好奇心:“那个游戏设计师现在怎么样了?”
闻烨陷入了沉默。
面对陆景和的连声催促,他艰难道:“那个游戏设计师进入的世界是幻想世界,他在里面成神了。打通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道路后还经常带着爱人和徒弟下属们回来小住……”
陆景和:“……”
这么骚的操作也真是世间罕有。
不过在幻想世界里出现什么都不稀奇,可惜他这是个武侠世界,是做不到如此地步了。
“果然当初应该仔细挑选的……”
陆景和语气中的遗憾太过显而易见,闻烨忍不住提醒道:“但是那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差距很大,生活方式也不尽相同……”
陆景和回过神来,笑道:“我知道。”
只是每个人在有一个飞天遁地的武侠梦的同时也都有一个骑着扫帚的魔法梦罢了。
“那个游戏现在怎么样了,关服了吗?”
闻烨轻咳一声:“那倒没有。游戏公司总裁……前总裁不做人,压榨员工,还被查出来触犯不少法律,被那位神明人道处理了,现在的负责人和神明是老朋友,世界接口还稳定运营呢,
玩家成了个特殊种族。”
陆景和惊讶:“那我以后有时间倒要去见识一下。”
伴随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陆景和和凌雁北见了一面。
只一面,他的好心情就一扫而空,知道劝说的计划不必进行了。
凌雁北的偏执几乎表现在了明面上,原本的温润沉稳仿佛只剩下身上虚虚披着的一层皮,撕开就能看到底下流着口水咆哮嘶吼的恶兽。
陆景和不明白。
这位皇太子在原本的世界线里虽然没能顺利继承大统,但也是一辈子受人崇敬怀念,为什么明明有了更好的成长经历,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凌雁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们一母同胞,共同长成。名义上我是哥哥,名义上他们是父母,实际上阿南才是我的引路人,带我成长。如果我们真的是亲兄弟就好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我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思。可现在,他要离开我了,我不能忍受。”
“如果你想,阿南其实可以时常进来看你的。”陆景和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原本的世界线,对这位端庄的皇太子也是非常同情,忍不住劝道,“何必非要走到如此地步呢?”
凌雁南重情重义,只要凌雁北放低姿态,他断断舍不得离开,细水长流,未来如何未可知。可这一步行将踏错,他们就再也不可能有以后了。
凌雁北笑着看了他一眼,笑容幽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时常回来?这个时常是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离开了这里,哪怕他对我还有些感情,又能记我多久?”
这毕竟只是个游戏啊,谁会放任自己一辈子沉浸在游戏当中呢?
凌雁南还有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的未来,凌雁北看不到他会在自己身上沉沦的理由。
陆景和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点头让凌雁南过来把事情摊开说明,凌雁南绝对会同意常回来看看凌雁北,一天一次都可以。
古人类的寿命毕竟不同于星际,七八十已经算高龄,把人生的三分之一给朋友,凌雁南不会拒绝,何况他本身也对凌雁北有感情。
可陆景和做不到让朋友为了自己自缚,更知道不同的时间会给两个人造成多大的痛苦——让凌雁南亲眼看着朋友兄长飞快老去却无法挽回,让凌雁北亲身感受光阴流水心爱的弟弟却十年如一日,多么残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如果生长在同一时代,我们大概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陆景和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惋。
凌雁北垂眸不语。
日半落于地平线,天边火色艳然,昏黄的光却不足以透过狭小的窗户落到凌雁北身上了。
他完全成了阴影里的人。
直到陆景和离开,凌雁北才盯着那个没有完全关闭的门缝,轻笑一声。
可惜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是。
雨过天青色的茶杯碎成八瓣,阴影中的人空手捡起,鲜血染红地板。
一枚蜡封被随手扯掉,信笺上有几行重逾千斤的字。
陆景和是真的觉得惋惜。
千秋月看着他长吁短叹,有点想把那个纸片人的数据完全抹去,又想干脆把他从游戏里带出来留在身边当玩伴算了,也不是养不起。
当真荒谬。
千秋月摇了摇头,突然明白为啥不论是他们佣兵团里还是军队里都严禁全息游戏,活得像老古董了。
真实感太重,很容易让人错认。
普通人倒也罢了,总有事情转移注意力,在最重兄弟情义又最单调的地方,愧疚感能让人作出无法想象的事。
陆景和拍了拍他的手:“别想了,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
技术的进步无法阻挡,这本就是人类前进的方向,至于途中遇到什么危险,那本就是理应通过的坎坷。
千秋月漫无目的地擦着剑,第五遍还是在擦剑柄,如果宝剑有灵,约莫要跳起来抽他脸了。千秋月知道有些高大上的东西确实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他们该考虑的是十年之期近在眼前,要是无法走完主线任务陆景和现实里的身体可就没有机能了!
但让他打架没问题,但让他动脑子解决感情问题……
“真的不能强行推进主线吗?”
用陆景和的话来说:千秋月晃一晃就能听到脑袋里冰冻豆腐渣磕来磕去的声音。
“你们佣兵的生存不需要策略吗?”陆景和叹为观止。
千秋月倒是理直气壮:“我又不是指挥位。只有你们指挥系出来的才会这样,你看凌雁南,他是军校战斗系出来的,不也一样是个大傻子?”
合着你们只有肌肉没有脑子还挺骄傲?
陆景和扶额。
说他聪明吧,把自己骂进去了,说他不聪明吧,自我认知还挺明确。
“练你的剑去吧。”
千秋月立刻跑了。
要是平常,千秋月是打都打不不跑的,但是现在,还是走为上计,免得一会儿溜都溜不掉。
陆景和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抬头看见人真没了,又头疼起来。
刚进游戏那会儿对他冷酷无情又暗中宠溺的男人到底在哪里啊?能不能还给他!这个傻二哈到底是谁啊!
千秋月显然没什么愧疚之心,溜溜哒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上去就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显然被他的自来熟和热情震惊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满手的鲜血就下了千秋月一跳。
于是他直接把人拖回了陆景和的房间——一百五十级,脑子是一回事,劲儿还是很够用的。
刚出门没两分钟人就回来了,还带了个麻烦。
陆景和对他找事的能力叹为观止,头疼地骂道:“你这一天天的还没完没了了?”
千秋月直接把人扔了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鲜血蹭在他深青色的衣角上,不怎么显,却吓得那人浑身一抖。
千秋月无知无觉道:“景和,你快给他看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出去一会儿不但换了身衣服,连手也割破了!”
陆景和触及到那双惊慌的眼睛,脸色却一下子阴沉下来。
“换个屁的衣服,”陆景和难得爆了句粗口,“你睁开眼看看,这是雁南吗!”
不等千秋月冷厉的目光扫过来,男人立刻柔顺地跪在地上,已经做好了走不出去的准备。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二皇子殿下的一个替身,太子殿下尚且只看得上他这张脸,这两位真正将二皇子殿下当做朋友的先生,应该会被这张脸和刻意打造出来的身体恶心死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陆景和……感觉其实还好。
他已经有了之前的记忆,凌雁南现在的脸毕竟也不是他真正的脸。
他只是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
有些人是没必要劝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正在向着深渊滑落或者就身在深渊中,只是自己不愿意出来而已。
陆景和叹了口气,放下手头的事情,先为他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
好歹长着这张半个挚友的脸,虽然是个不会说话紧绷一块的木头,陆景和还是充分发挥了医者的本能,絮絮叨叨:“最近几天不要乱动,伤口不要碰水,我给你开副药,你能抓吗,不能我就给你抓了,你掏钱就行。”
男人像是一块毫无感情的雕塑,全程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自然也没回话。
陆景和眉头皱得更厉害。
千秋月认真思考着要不要一剑杀了某个变态,反正也不麻烦。
陆景和连眼睛都没抬:“不许胡闹。”
他们和普通被误打误撞探索出来的异界游戏还不一样,是和异世界有契约在身的,最好是不要主动伤害来自异界的灵魂,不然脱离的时候只怕不好过。
更可况凌雁北还是这个世界绝对的支柱人物,千秋月要是今天真的一剑杀了他,自己大概也走不出这个游戏了。
千秋月眸色寒光凛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我当初就说不要搞主线人物这么麻烦的世界,陆老二非说太简单的不安全,要给你找一个不那么危险的,这哪里不危险了?”
——这点二哥也告过状,千秋月所谓的“简单”基本就是一路无脑杀过去的那种,陆景和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不能胜任。
“你什么时候这么碎嘴了?”
陆景和倒不担心眼前人把话传出去引起恐慌,会被世界自动屏蔽,就像原住民和智能NPC听不懂玩家的某些话一样。
千秋月无奈道:“杀你也不让我杀,可现在别无出路了啊。”
陆景和低头用布条仔细缠绕包裹住伤口,漂亮的眉眼间尽是冷漠:“我二哥什么脑子,你以为他会算不到有今天?”
千秋月眉头一动。
这话倒不是陆景和给自己二哥脸上贴金,千秋月和陆二哥相处这么多年,对他是什么人还是很清楚的,别人八百个心眼子,他得有两千四百多个,怎么会算不到原住民故意拖延时间的可能?
如果是别人,他也就所谓了,反正一分钱一分货,仁至义尽,可这件事牵扯到的是他最疼爱的幼弟啊,他怎么会不排除一切有可能的影响因素?
陆景和勾唇一笑,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一点狐狸般的狡黠。
现在应该已经联系上了吧?
哎呀呀,可不是他坏,只是凌雁北知道真相时的表情真的很值得期待呢。
从来没有人可以测算无遗,不出任何一点疏漏,只是,机器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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