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医师他魅力值过高[网游]by江月初
江月初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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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域待不下去之后他就逃到了中原,当时中原正是乱世,他趁着战乱确实没少捞人。以童子之命修炼功法,中原魔教都不耻,臭名远扬。”顾尘客道,“不过他一直有刻意避开军队,我也未曾与他交手,听说是个很厉害的茬子?后来空出手了,怕他危害四方,本特意寻找过,却始终没有音讯。原本以为他是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了。”
“这种畜生,老天爷都不会留他。”凌燕南嗤笑一声,面如冰雪。
他是中原皇室继承血脉的正统皇子,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对于这种人自然不可能生起好感:“就是死的太便宜了。”
乱世之中,战乱、饥荒、天灾这些固然是使王朝人口锐减最重要的因素,但这些浑水摸鱼的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呢。
顾尘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凌燕南性子太过刚直,又口无遮拦,天不怕地不怕,顾尘客头疼了不是一两天了。
却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陆景和也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说的有理。”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嫉恶如仇当是好事,但也得在合适的时机才行啊。
跟一个作古已久的老王八较哪门子劲。
“要说是他的话,武林盟内应该有收集他的弟子名单,这些年来应该也有组织过围剿。让人送来一看便知。”
顾尘客承认,他永远年轻。
他不会永远年少轻狂,却永远都会年少轻狂:“若是遇到,我必杀之。”
这话不是一个年过半百位高权重的老男人该说的,可他眉眼间全是淡漠与厌恶,让人一句劝说的话也不敢出口。
“谢顾盟主。”
妖僧跪下,真心实意的向顾尘客深深叩首。
他与慧明相处时日不短,也曾经无数次听圣僧提起过这位盟主的名字。
尚且年轻稚嫩的圣僧声音里满是崇敬,盛赞他是武林魁首,正道之光。只是妖僧不信,都当笑话听。左耳进,右耳便出了。
如今亲眼一见才惊觉这些话竟无半分夸张,字字句句都是写实。
他到底是怎样三生有幸,才能既遇见一位光风霁月的好友拉他出泥潭,又碰了一位嫉恶如仇的好友为他平反呢?
妖僧觉得自己这时候的心情大概和历史上那位武帝差不多——怎么给了一个大将军,还能再给一个大元帅呢?
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孽,今年的京城乱了一阵,可又不是那么乱。
往年若乱,便是北边白灵一片,哭声震天。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形似骷髅的人们拼尽全力冲破官兵的防线,身后是被雪压垮的废墟,满地的碎木渣子。
今时今日却有些不同。
南边挂起一片雪白的反而更多,朱红与雪白遥相映衬,竟有了几分雪中红梅的荒谬。时不时有长长的哭嚎声划破天际,伴随着某个大人物逝去的消息。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你吵闹——哭归哭,嚎归嚎。民众们倒是都拍手称快。
无他,京城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纨绔子弟也不知是惹了哪尊大神或者有什么流年不利,竟然几乎都死绝了,溺爱他们的长辈们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不随着去了也是一病不起。
仅剩的那几位因为点什么事耽误了死的都被藏在家宅深处,甚至直接搭张床住在祠堂里瑟瑟发抖。
“死、死了!”
穿着青衣马褂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过,尖锐的声音响彻天地,震飞了附近几条街树上落着的鸟儿。
“哟,又是哪家的倒霉蛋啊。”
被一身雪白僧袍衬得熠熠生辉的和尚面上一片悲悯,到无人处却低垂着眸子,吐出嘲讽:“真是可怜。”
真是可怜,又不知道哪家的夫人老夫人要受不住,去了。
至于那些畜生?
你心疼他们,谁还心疼那些被他们凌虐至死的人呢?
男人心里哼着欢快的歌。
冬日的院子里,白雪皑皑压弯了树枝。金色的阳光撒了一地,被青石板上立着的物件割成无数细碎的小块儿,竟有些俏皮。
有个一颦一笑的风华绝代的人提着食盒进门,里面装着各色各样可爱的糕点。
陆景和原本正捧着一杯雪顶含翠在喝,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脖子都不自觉的往前探。
“怎么出来等了?”
妖僧,不过现在应该叫了然了——阅尽千帆,通透世事,了然万物。
陆景和给的。
因为妖僧死活不肯说自己曾经的法号是什么,说要彻底和过去告别。
其余人其实都觉得这个评价太高了,这和尚实在是配不上,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宠着罢了。
了然上前几步推着人就往里走。
陆景和虽然已经能站起身,但毕竟坐了太久,其他人都不是很放心,生怕他平地摔。再加上他自己也喜欢,以及坐轮椅方便,扮猪吃老虎出其不意等一系列优点和突然站起来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这种缺点……
陆景和经过多方考虑,决定还是继续坐轮椅。
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轮椅挺好的,轮椅挺舒服。
和尚照旧是一身雪白的僧衣,仿佛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若不是熟知他的本性,真容易被骗过去。
陆景和向后张望了一下确认,木门已经关闭,才有些疑惑的询问:“怎么一个人回来?”
虽然了然这个和尚,谁都未必看得上他,但他毕竟武功低微,又深得陆景和欢心,最近又不太平,大家不会让他一个人出去送死。
“这个啊,”了然像所有人一样,对陆景和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丝毫看不出早年破皮无赖的样子,“又死人了,也不知道死的是哪家的公子,连二皇子殿下都急匆匆的去了。”
“一群死有余辜的东西,活着不安分,死了还要让大家都受累。”
陆景和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跟着慧明大师这么多年,这人竟一点好也没学到。
骂人倒是不那么直白了。可阴阳怪气……还不如直接骂呢。
陆景和忍不住提醒道:“死者为大,口下积德。”
当然,他也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
不若当年的李欢,千秋月就差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那人变成一堆骨头了,陆景和也毫无波澜。
“是是是。”
了然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才不跟他争辩这些,只道:“桃花酥,凤梨酥,栗子糕,桂花糕,白玉糕……你让那四喜斋的招牌,可那儿的招牌也太多了,我不知是什么,就全给打包回来了。陆先生知道,我从小没吃过这些好东西,赏我几口可好?”
“不好。”陆景和随着他转移话题,也笑,“我不跟你说,就是因为那的招牌我都喜欢,今儿吃不了我就留着明天,明天吃不了又有别人替我吃,总轮不到你的。”
了然连连摇头:“陆先生可真是个狠心人。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竟连个三岁残渣都轮不到么?”
陆先生难得学起了帐房先生:“你拿着我的银子出去给我买的糕点。走的那几步路剩下的银子抵不了?”
“这……好吧。”
了然当然不是真的缺了那一口糕点。
只是一进门,差点被密密麻麻的脸吓死。
玩家的交头接耳,室内吵嚷得如同菜市场:“这秃驴谁啊?”
“啊?啊?啊?啊?啊?这才几天不见陆先生又有新欢了?”
“听说是鸿胪寺的下一任主持,就前段时间说免费算命的那个。”
“啊!那个江湖骗子!”
“你怎么知道?你让他给算了?”
“算命的不都是江湖骗子吗?你竟然还信这个?”
“……大哥这是个游戏,它真有天命的。人家是高僧,你以为是你家天桥底下要饭的啊。”
“打扰了。我刚才没在公共频道说吧,现在去讨好还来得及吗?”
“……你问我啊!”
“救不了,等死吧。”
“你们这群没有兄弟爱的……”
“……”
玩家们身不动而神游,嘴不动而眼神厮杀十分激烈。
曾经的妖僧都被吓到了。
要说这些人心有灵犀吧,看着也不像有那个默契。但要说他们在说话吧,他怎么连腹语也没听到?
陆景和倒是早已习惯,对玩家们的异常置若罔闻,反而回头冲着了然笑道:“你看,我就说残渣也没你的份儿吧。”
了然认了。
他早该知道陆先生从不说瞎话。
这么多人,哪怕一人一口,他买的那些糕点虽多却也不够分。
陆景和一出声就完全地夺走了玩家们的注意力。
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先生好!”
“祝陆先生新年快乐呀!”
“听说陆先生能站起来了呀,怎么还坐在轮椅上?难道是谣言?”
“……”
“陆先生我们完成任务回来啦!”
“陆先生,我们任务完成的好不好?”
“陆先生,我们已经把城里能杀的纨绔子弟都杀啦!剩下那些我们实在是杀不到了。”
“……”
陆景和一一听着知道剩下的那些没杀,不是因为玩家们杀不到,而是因为他们想杀就得用人海战术,用命来堆。
玩家们的脸是固定的,万一要是被记住了,陆景和会有麻烦。
也正因此,之前死去的那些人都属于被刺杀,或者干脆就是“意外”。
哪怕他们死得如此密集,各家都明明白白的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却也无能为力。
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玩家们自产自销,当然会做的滴水不漏。
宫里那位又稳如泰山的坐着,没有一点出头的意思,他们自然就更只能忍气吞声。不然在年节的关头上闹起来,岂不是给了凌北辰一刀砍了他们的理由?

雕龙画凤的华丽大门此刻被一片雪白完全覆盖。
事情办得太急, 任你什么珍贵的绫罗绸缎,只要不是御赐的,都被拿出来应了急。
纸花, 布花,一团团, 一簇簇, 和跃动的橙红色火光相互映衬,又印在人们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哭红了的瞳孔里,分外诡异又可笑。
“我的——儿——啊——”
匆匆改好的灵堂内,嘉宁郡主妆容不改, 倾城绝色, 依然是一身艳丽的火红。
尊贵的殿下坐在最前方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一位衣着尊贵的妇人哭嚎到浑身无力, 被婆子紧紧的搀住才没有软倒在地。
“我说过让如果让你们不要那么纵着他,迟早会惹来祸端。”嘉宁郡主轻抚了一下额间娇艳欲滴的红宝石,姿态闲适,语气凉薄,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她的确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不错, 可毕竟也只是最宠爱的“女儿”。
丞相一共有三位夫人, 头一位是跟着他的糟糠妻, 早年跟着他在军营里奔波, 死在了流弹下, 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第二位则是陛下功成之时,惦记着他一直没有续娶,为他指的一位名门贵女,也就是嘉宁郡主的母亲。
第二位夫人身体不太好, 只生了嘉宁一个女儿,照顾女儿到七岁就撒手人寰了。但嘉宁郡主从脾气秉性到容貌姿态,都与她那位出身高贵的母亲一般无二。
丞相对她的宠爱,也多多少少有几分外家的因素——外祖那边爱屋及乌,怜她年幼丧母,对嘉宁的宠爱比对自家儿孙只多不少,丞相若胆敢不好好待她,只怕睡都不安稳。
而第三位也就是眼前这一位,是丞相完全站稳脚跟之后自己喜欢上的一个女子——听说是长相颇似丞相的第一位夫人,谁知道呢——迎进门来做了侧夫人,在第二任夫人死后就扶了正。
这位倒身体好,也是个能生养的,但也是连生了两个女儿,才有了一个幼子。虽在疼爱上未曾厚此薄彼,但也不可避免的宠溺过度,把儿子教成了个纨绔子。
——丞相毕竟是开国功臣,熟知陛下的脾气,这儿子倒也不是欺男霸女的那种恶棍,只是平常对奴才们凉薄些个,总是免不了的。
这回便是了,本来丞相看着最近不太平,是让他禁足在家的,可小公子闹着要去城东的梅林看雪。他去上朝,夫人哪里拦得住?便只好多多地带了侍卫,还是让他去了。
平日里倒也是无妨的,安安分分地赏了景就回来了,出事的时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可去城外的路本就不太好走,拉车的又得了夫人的吩咐,一味求快,想尽量把小公子在丞相下朝之前送回来,就颠着了小公子。
小公子娇纵惯了,可不管到底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当场就几鞭子把人抽趴下了。
正正好好,就让无处不在的玩家们看到了。
玩家们一看虽然这个人不在自己要自杀的纨绔子弟名单上,但眼见着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段时间杀多了,直接脑袋热血义勇见义勇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杀了。
至于那些护卫,玩家们又不把npc当人看,自然是也都杀了。
可坏就坏在,玩家们没杀那个被小公子抽打的侍卫。
毕竟按照他们平常的逻辑来看,这种被欺负的都会为他们隐瞒的,大部分当场就跑没影了。
可这回的情况不一样,丞相家的侍卫都是从外面买进来从小养大精心培养的奴隶,或者直接就是家里的家生奴才,对主子的忠心是相当可怕的。
这不,直接就跑回了丞相府报信,一边给小公子收拾,一边直接就帮助悲痛欲绝的丞相夫妇锁定了凶手的身份。
“陆景和!”
丞相恨得咬牙切齿:“老夫与比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便是和颜文晟那江洋大盗有些过节,也未在他身边对那小贼动手,更未对他有任何不尊,他如何指使手下人打杀我儿!”
嘉宁郡主一听这事与陆景和有关,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妙。
其实陆景和这事做的未必有那么隐蔽,要是不顾一切的查也不是查不出来,只是上面有千秋月顾尘客和凌北辰压着,下面有太子和二皇子帮忙遮掩,被杀的人家又心虚,倒也相安无事。
最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杀的里面是独子的不够格向陆景和报仇,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够格向陆景和报仇的不是独子,不愿意为了这个和陆景和撕破脸。
看来这短暂的平静终于还是要被打破了。
嘉宁郡主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走进内室,不过片刻,贴身的侍女却被扭着臂膀押送了回来。
嘉宁郡主满脸怒容:“爹爹这是何意?”
丞相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脊背挺直,神态威严,冷声道:“嘉宁,平日里你如何放肆,我不管。你和谁交好,我也不管。但是如今你弟弟死了,你却还要让人去给罪魁祸首报信,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继母也止住了哭声,投来怨恨的眼神:“嘉宁郡主,妾身自认待您不薄,姐姐去世之后,吃穿用度上从未扣半分,嘘寒问暖也一日未绝,比疼妾身的亲生女儿还要疼您,您为何如此待妾身?”
嘉宁郡主看着这一男一女怨恨的表情,只觉得荒谬。
她不可思议地道:“我让人去给陆景和报信,是让他赶紧来这里赔罪,好把事情解决。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难道还想让陆景和偿命不成?”
嘉宁郡主觉得他们是疯了:“陛下、顾盟主、千秋教主、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哪一个不对陆景和视若珍宝,你们是眼瞎吗?竟然还想着报复陆景和?”
妇人恨声道:“那你弟弟难道就白死了吗?”
“他死有余辜。”嘉宁郡主冷嗤一声,“爹爹是个傻子,你以为我也是吗?”
被骂了的丞相脸色十分不好看,刚要出声呵斥,就见女儿扭过头来对着他道:“你是不是现在还觉得他只是顽劣,但是有药可救?我告诉你,他可不是鞭打奴仆这么简单,被他活活打死的能填满咱们家的湖!你猜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犯了错,又有多少只是他为了取乐?”
这些话是丞相从未听过的。
他猛然扭头看向自己夫人,却见夫人心虚的扭过头去。
这样的态度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嘉宁郡主却不放过他,继续道:“爹爹你应该还记得吧,他第一次打人肯定是瞒不住的,那是他几岁的时候?八岁。”
“姑且不说他八岁就开始鞭打下人,就说他今年也才刚刚十三岁,还没到订婚的年纪呢,能活活打死这么多下人,您猜他接下来能有什么好?您猜他未来会不会忍不住鞭打夫人?您肯定得给他定一位高门贵女,那位夫人可会像下人一样忍气吞声?万一失手打死了,那位夫人可会像这些下人一样,您连脸都记不住,死了都无人在意?”
“你胡说八道!我儿怎会做出那样的事,他只是年纪还小罢了!”夫人失控的冲着嘉宁郡主咆哮,形如恶鬼,“他是你弟弟,你怎可如此诬蔑他,怎可如此恶意揣测他!你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吗?”
夫人的怒吼声震耳欲聋,丞相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然也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但他比夫人清醒。
所以他更明白嘉宁郡主的话没有一句是危言耸听,女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未来真实发生的。
今天敢鞭打奴仆,明天就敢鞭打夫人,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只要没有人约束他,迟早会发展到这一天。
而鞭打夫人甚至打死原配,面对陛下,他可能保得住自己的儿子?
丞相清楚的知道,他保不了。
陛下自己早年一时糊涂,负了自己的妻子,从此以后便对负心汉深恶痛绝,平民百姓家有妻子状告丈夫负心的尚且只得一个死字,若是闹到陛下面前,儿子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所以呢,女儿觉得,他如今死了倒是件好事,免得以后给家里带来麻烦,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嘉宁郡主凉薄的话语响彻耳畔,丞相却再说不出半分指责了。
他甚至不由得在恍惚间想着,什么时候女儿与家里的关系已经生分至此了。
这样戳心挠干的话,哪怕对着仇敌,一向涵养极好的嘉宁郡主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如今却对着亲人说的这么轻松。
嘉宁是不是……恨他们?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在丞相心中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此刻的他忽略了还在悲痛欲绝的夫人,只是眼含热泪的看向那个给了自己最多扶持的女人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
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想要抚摸女儿的脸。
而嘉宁郡主本人只觉得恶心,丞相进一步,她退了三步。
——这迟来的父爱,真是谁爱要谁要去吧。
丞相夫人看着老爷这样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愤。
当年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明明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老爷却心甘情愿一遍一遍的凑上去,把尊严让那个女人踩踏。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儿竟然也是这样!
失控的丞相夫人猛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冲向了嘉宁郡主。
丞相听到声响,下意识的以血肉之躯护在女儿身前。
但丞相夫人却没能撑到近前,而在半道就被人一脚踹飞。
内室的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角明黄。

第74章 新年快乐!
陛下本人是不爱穿明黄的, 剩下有资格穿明黄的就是皇后和太子了,来人显然不可能是皇后,那么难道就是……太子吗?
丞相心里甚至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继母想要杀女儿, 是不慈,还会好一些。可嘉宁不只是女儿, 还是一位尊贵的郡主, 是宗室王妃,这是臣对君动手,妥妥的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太子向来仁慈, 此事大概还会好说一些, 他又是太子师,在学生面前怎么说也有两分面子。
可掀开门帘后露出的那张脸, 却让他彻底绝望。
双胞胎兄弟二人之间长相差距并不大,只可惜气势却是千差万别。
凌燕南迈步进来,脸上满是看好笑的玩味。
侍卫毕恭毕敬的将身后的嘉宁郡主带过来,凌燕南伸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在家里过得不好怎么不跟我们说?”
嘉宁郡主笑了起来, 面上依然沉稳, 完全不像是刚被刺杀, 白刀子都已经到了胸前的样子:“其实平常还是不错的, 今天只是特殊情况, 让殿下看热闹了。”
丞相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的女儿是否故意,竟然把看笑话说成了看热闹。
他只是明白,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二皇子殿下亲口认证郡主在家里过得不好,谁敢反驳?
凌燕南面上笑盈盈的, 投过来的眼神却冰冷无比:“刺杀郡主,这可是大罪。丞相劳苦功高,本殿下无权处置。这位夫人嘛,就先请去牢里待几天吧,等太子殿下空出手来,再清算你这恶毒妇人的罪行。”
毫不留情的处置,甚至带着一点敷衍。
任谁都能看得出,二皇子殿下好像有一点着急。
嘉宁郡主当然也是。
她没有给家里求情,而是好奇地问:“陆先生有安排?”
“那倒不是。”凌燕南说的十分坦然,“我本来是有点事出来了,听见这边的情况又赶紧赶过来,结果来的路上有个不长眼的骑着马从我旁边过,溅了我一身泥。现在正着急去处置那个王八蛋呢。”
嘉宁郡主显然也对京城的路线十分熟悉,恍然大悟:“您走的经过宫中那条近路啊。”
怪不得穿了一身明黄色,明摆着是太子的衣服嘛。
突然出现,还挺吓人的。
“是啊。”凌燕南皮笑肉不笑,“我倒要看看他是哪个娘娘宫里的太监,多么得皇上宠爱,敢这么肆无忌惮在宫门口纵马驰骋。”
得,看来这太监是讨不了好了。
嘉宁郡主心里门清,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帮人求情。
别管什么新欢旧爱,高门低户,或娇俏或冷艳或高傲,皇帝留宿过多少次,几天去看一次,只要对上二皇子殿下,通通是讨不了好的。
毕竟对上他就等于对上了皇后嘛。
而对上皇后,哪怕皇帝再宠爱也不会帮你的。
凌燕南走了,也带走了这个家里情绪最激动的人。
原本一场盛大的葬礼,没了妇人哀哀的哭嚎声,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愈发像一场无聊的戏了。
嘉宁郡主看到了底下哭丧的奴才,还有几个偷偷打哈欠的,甚至还有眼尖的看到了夫人被押出去,已经开始收拾包袱细软,准备跑路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嘉宁郡主坐上马车,离开了这个无聊的家。
将近年关,她倒是不准备在夫家磨日子,娘家也不行,可外祖母那边还等着她呢。
嘉宁郡主想着满脸笑容的舅舅姨母、侄女侄子们,难得有些真情涌上心头。
华贵的马车后面堆的满满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年货,其实这里面原本有一半是给丞相府的,毕竟总要意思意思,不过今年倒是不用破费了。
年节将至,街上除了雪白就是火红,一片张灯结彩。至于那些死了人家的,起码也得找点亮色的东西,出来收拾收拾准备过年。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人,又不是全家都死了,哪怕再受宠再重要,不过年家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看着张灯结彩的一片,罪魁祸首坐在窗边肆意点评:“这人世间的感情倒真是颇有些凉薄。”
过年前后几天,宵禁都会有所放松,算是与民同乐。
前几日城里其实就热闹得很了,但是陆景和毕竟只能出来一天,所以硬生生忍到了年节当日。
当然,这么刻薄寡恩的话绝不可能出自陆先生之口。
陆景和看着坐在窗边闲闲地伸出手去接天上炸裂的烟花掉落下来的火星的凌燕南,劝道:“都是可怜人,积点口德吧。”
“我可怜他们,谁来可怜可怜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哪怕是在他们死的前一秒,他们可有悔过?”凌燕南说出了与嘉宁郡主一般无二的话,“一群畜生,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是为这年节添点喜气,还让人们免得提心吊胆呢。”
每年年节因为纨绔子弟长街纵马被踩死的可只多不少。
陆景和无奈道:“你这张嘴啊,真是一点儿也不饶人。”
“有的是人无礼还要抢三分呢,我得理,不饶人怎么?”话虽如此,凌燕南还是没再说那些混账话。
哪怕陆景和并不是真的生气,他也不想大过年的跟人闹不愉快,毕竟他可是撬了宫宴出来的,就是为了陪陆景和过年,要是陆景和不高兴,他做这事的意义在哪里?
二皇子殿下一身锦衣华服,丝毫不遮掩身份,进门就直接掏出令牌,抢占了这京城最高的茶楼视野最好的房间。
这房间其实原本已经有人订上了,只是年年宫里的贵人们都不出来,连带着大官也少,都去宫宴上了,订房间的人拿出去身份倒也算得上不错,是个职位不低的官,只是在凌燕南面前就完全不够看。
消息穿过去的时候,一家子人原本已经收拾好了准备过来,顿时怒气冲天。可又一听这人的身份,原本怒气冲天的人直接拱手就让出来了,银子都是提前付好的。
要说是讨好吧,偏偏这群人连二皇子殿下的眼巴前都没赶近。
毕竟这位二皇子殿下刚刚处置了丞相夫人的事人尽皆知,别管是不是那位夫人有错在先吧,反正哪怕丞相亲自求了陛下,也能没把人捞出来过年。
二皇子殿下一向不讲理,哪怕身边跟着两个讲理的,也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谁也不想大过年的去牢里呆着和老鼠一起吃年夜饭是不是?
敲门声再度响起。
凌燕南一脚就踹翻了茶水桌,脸上带着浓重的不耐:“老头子还没完没了。”
凌燕南不想去宫宴这事儿一家子早早就都猜到了——就凭他跟陆景和这腻歪劲儿,能不想跟人家一块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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