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于天青被于藏青带走,看着于藏青忙忙碌碌,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怨气了。
他哑然失笑:“于藏青,你已经死了。”
于藏青突然笑了起来,依然是那副温和无知的样子,用着颠倒的不官方的话道:“知道,知道的,我。”
我知道的,知道我已经死了。
他把于天青的手捏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是一块灵识碎片在这儿。”
那块碎片在跳跃,就像是一个疯狂鼓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汨出热血。
于天青在萧无役进入秘境那一刻,胸口的灵识碎片就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他能感受到它真正的主人靠近了。
却不是这颗灵识心脏疼。
是脑子里面,是忘掉的东西一点一点挤进脑子里面,超过了他能接受的极限,于藏青抬眼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鱼本体是没有眼睑的,也没有眼泪。
鱼是记忆力很差的。
隔着薄薄的皮肉,于天青摸到了一点一点汨出热血的灵识心脏。
于藏青道:“喂,拿走它,好不好?”
他用萧无役的灵识碎片就可以锻造出一个盛大梦幻的幻境。
只是一块灵识碎片就能有这样的能力。
萧无役是生来就在云端的,就算他们千辛万苦在泥泞里面爬行也追赶不上,他是打不过萧无役的。
在妖雨里面,他就知道了。
没有人能打得过萧无役。
“你带着它走吧,请你回到清华秘境里,再次创造一个采莲村的幻境。”
于藏青对于天青道:“不要,不要离开清华秘境了。”
他们拼了命地出来,不过一句“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有机会,于藏青会选择永永远远呆在清华秘境里面,和其他没有灵智的妖怪一模一样,不好吗?
那一刻,于天青与于藏青的脑袋紧紧贴合,那是于天青第一次和于藏青呆的那么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于藏青脆弱的鼻息:原来自己一直认为的天才,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碌碌无为。
谁还记得,围攻孙悟空的十万天兵天将也是别人以为的天之骄子啊。
于藏青亦如是。
于天青的手穿过于藏青的胸膛,死死地抓着那块灵认碎片,突兀地发出一声呜咽。
一直被灵识碎片凝絮在一起的,属于于藏青的怨念终于消散了,于是幻境动荡。
于天青拿起了通讯器,发了消息给辰乙:“要把萧无役杀了我们才能出去……”
所以,刚刚的,一直被萧无役掐着的于藏青,只是于天青用萧无役的灵识碎片造出的幻境。
这个秘境是鱼怨构成的,只要萧无役把那些鱼怨里面的灵识碎片回收回来,这个秘境就消失了,于天青就能带着于藏青剩下的灵识碎片离开。
去哪里都好,去那里建造一个和采莲村一样静谧但平凡的地方。
鱼怨已经被蛊虫吞噬得差不多了,落在各处的灵识碎片就像是天上的星屑一样,闪烁着醉人的幽光。
所有的人似乎都站在星辰穹苍之下,抬眼的时候,耀眼的永远是星星。
为什么要追求众星捧月呢,于藏青的故事已经叫于天青看透了:原来……平平凡凡就好了。
在所有人都被萧无役以及简町原吸引目光的时候,他飞快地向着外面跑去。
快了快了……
当这个秘境里面鱼怨消散道不足以创造一个秘境的时候,他就能出去了。
于天青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曙光,秘境的出口唾手可得,却被厌柳的软骨剑拦了去路。
那逐渐打开的秘境口子里面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影,他们高高在上。
温已珩带着其他宗门的长老弟子立刻冲进秘境里面。
他们在秘境之外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把这儿打出了一个缺口,却不料,一进入就看到了满目的疮痍和魔尊萧无役。
难道……是魔尊的手段让这个秘境出了问题。
他们的视线往上面一抬,看见了萧无役和简町原依旧死死地抵唇。
不雅不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多的弟子和天上的怨气搏斗。
难以置信,这群小辈,竟然在这一个秘境里面学会了如何除怨。
万千的灵识碎片悬浮在天边,逐渐向萧无役靠拢。
简町原的眼睛一动不动:他似乎难以置信,一小块的灵识被分割成了那么多块的时候,萧无役该疼痛成什么样子。
萧无役伸出手,捂住了简町原的眼睛。
就像在那时一样:萧无役把自己头上的盖头掀了起来,和简町原一起待在盖头下面,轻声说:阿简,别看。
现在的萧无役用冰冷的手,捂着简町原的眼睛,一边抽气,一边低声道:“都叫你别看了。”
他低头,下巴放在简町原的颊侧,用只有简町原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现在,真的不可以偷偷看了哦,因为……不好看。”
在吸收灵识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兽化,皮肤上布满丑陋狰狞的鳞片,额头巍峨地伸出一只后仰的角。
他的皮囊不再,他会把阿简吓到的。
简町原感受到蒙住自己眼睛的手逐渐变得粗粝,他突然伸出手,往萧无役的脸上摸了摸。
找好角度之后恶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要吸收灵识碎片了吗?把我放开。”
见萧无役没有反应,简町原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把对方的手扒拉开。
看着面前耷拉着兽脸的小貔貅,简町原忍无可忍:“看什么看,说谢谢。”
系统悠悠:【打了人家还要人家说谢谢?主人,你有点那个了。】
简町原把系统小光球一揪:【现在他是因为万人迷光环才发疯的,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我们之前那么暧昧就要发癫了,而且,他确实该和我说一句谢谢。】
说着,简町原的脚步一顿,朝着那边被厌柳拦下的于天青走了过去。
于天青目眦尽裂:“你别拦我。”
厌柳拿着软骨剑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师尊说过,捡到东西是要物归原主的,拾金不昧会加班级分。”
温以珩捂了耳朵:“……”
真希望自己能离师弟那些奇葩的班级分制度远一点!
简町原悠悠,把手伸到了于天青面前:“给我,萧无役最后欠的那块灵识碎片。”
“它不是你的。”
于天青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失力, 用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看着简町原,却又好像是在祈求:“求求你,简长老。”
现在, 这里不只有简町原, 还有三个徒弟,还有温掌门,这么多的修士对付一个萧无役, 或许是有胜算的。
于天青歇斯底里道:“他是魔尊啊?你要是把灵识碎片还给他了, 温……温掌门也不会答应的。”
简町原面不改色:“掌门师兄, 他会答应的。这本来也不是你的东西。”
温已珩闻言, 似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个秘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站在了简町原的身边把于天青一拦,戒备地把手按到了自己的剑柄上。
“于藏青……于……”于天青咬着牙,声音有一点哽咽, 颤抖着, 他知道自己逃不走了:“我答应了他的, 答应了还给他一个新的采莲村。我不能叫于藏青失望吧?”
他和于藏青离开家乡, 千辛万苦寻求出人头地的机会, 最后只得到一片狼藉。
于藏青死了,于藏青已经不想着成仙成佛了,他只想要一个平平凡凡的采莲村幻境,这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本就卑贱如泥吗?
简町原的手轻轻地放在于天青的肩头上:“不用幻境, 也能有一个采莲村啊。”
于藏青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幻境, 只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简町原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在于天青攥得紧紧的手心里面,拿出了萧无役的灵识碎片,语重心长道:“就算握得再紧, 这东西也不是你的,而且,萧无役会疼。”
灵识碎片轻轻碰一下就能让修士撕心裂肺,更别提被狠狠地握在手心里面。
不可否认,于藏青是可怜的。
但是,难道因为萧无役的强大,萧无役就不可怜了吗?
都是可怜人,何必彼此难为。
简町原看着在手里悬浮的灵识碎片:淡红色的灵力盘桓,晶莹剔透,明明只是一颗没生气的宝石模样,却似乎在微弱翕动,翕动的频率简町原很熟悉,就像是萧无役的心跳声。
温已珩想要拦住简町原:“我和你一起去?”
简町原用手袖当成扇子的模样,把两人一遮:“师兄,你也不想让萧无役拿到原本就属于他的灵识吗?”
温已珩踌躇了一下,也用手挡着自己的下半张脸,靠在简町原的耳边耳语:“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简町原似乎是不解,突然笑了起来:“我害怕啊,可是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他也害怕万人迷光环失效之后萧无役回过神来,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但是,萧无役太冤枉了:似乎所有安在萧无役头上的罪名都是假的。
简町原不由得怀疑:萧无役是不是真的会像大家推测的那样对待自己。
况且,现在万人迷光环不是还在吗?萧无役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吧。
简町原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舔到了嘴角一个细小的伤口,那是萧无役亲的。
他对着温已珩说话,春花灿烂:“师兄,他不舍得伤我的。”
温已珩几乎是一下就把简町原拦了下来:“问题就是这个,你知道你的炉鼎异香现在离谱到了什么程度了吗?”
温已珩饼大的脸上原来小小地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睁开,惊恐万分:“连我都能闻到啊!”
众所周知,温已珩可是直的,笔直!
原身那样一个惊为天人的美人天天在他身边晃,温以珩都目不斜视,别人都能闻到的炉鼎异香,温以珩不仅自己闻不到,还要讽刺着急忙慌的简町原是有多自恋。
现在,温以珩竟然闻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晰浓郁,却挥之不去。
原来……这就是师弟的味道。
尽管他没有心动,但是他害怕萧无役心动啊。
特别是他刚刚进入秘境的时候就看到萧无役抱着简町原啃,这还不足以叫人心惊肉跳吗。
温以珩体贴道:“要不,我替你去把灵识碎片还给他?”
简町原极其促狭地笑了一声,极快速,在温以珩还没有来得及火大的时候就飞快地把他的嘴一堵。
“还是我去吧。”
温以珩打不过萧无役。
自己的弟子们也是。
在原著里面,辰乙和萧无役其实都没有真正交锋的时候。
没有万人迷光环,简町原害怕萧无役把温已珩削死。
看着简町原决绝的背影,淮上岑家家主似乎有话要说,却被一边的周三庆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周三庆道:“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
有时候一瞬间的对视可抵千言万语,所有人的目光凝重地聚集在简町原的身上:萧无役其心必异,把灵识碎片还给他,是青云门在讨好魔尊吗?
难道……难道不是抱薪救火?
他们蠢蠢欲动。
萧无役这样的大魔头,神兽貔貅的精魄灵识,他们抢过来炼药也好啊!
下一秒,辰甲迅速地拔刀,皮笑肉不笑地贴心道:“各位,魔尊危险,大家还是不要靠太近了。”
话语之间的重音落到“不要靠太近”五个字上,意思不言而喻。
这儿还有他们顶着,谁也不能忤逆自己的师尊。
萧无役死死地扶着自己的脑袋,有点自卑。
简町原向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熠熠生辉,破碎的幻境碎片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好看得不可思议,他垂眸的时候,光彩照人。
眼下的胭脂痣好像两把锋利的钩子,一旦谁的目光被他吸引,就再也错不开了。
而自己……现在面容丑陋。
兽化的模样好丑,会吓到阿简的。
萧无役不敢抬头,只是低眉,遮着脸,只敢看地上:那道属于简町原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近,步履坚定。
直到那双绣着祥云虎头暗纹的白靴落到自己的面前,简町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了身子,手上悬浮着属于自己的灵识碎片。
“阿简,你不要看。”萧无役飞快地往后面一退:“我现在好丑。”
他想起简町原带他参观青云门的时候,三令五申要求弟子要容貌举止得体,注重仪容仪表。
自己现在披头散发,还顶着这一个野兽的犄角,阿简一定不喜欢自己。
他是一只……丑貔貅。
“萧无役,抬头看我。”简町原高高在上地说,似乎是在命令。
“抬,头。”
他一字一顿。
萧无役还是捂着脸,自卑地从指缝里面仰头去看简町原。
却突然瞳孔一缩:简町原戴着盖头,就是自己之前给他盖上的盖头。
盖头很长,简町原盖得端正,盖头四角上的流苏不动不摇。
他呼吸,水绸一样的盖头上就流动一道又一道的光华。
简町原道:“你看,我不会看你的,不要害怕,不要自卑。”
他以前遇到过很多学生,因为容貌的缺陷畏畏缩缩,把自己藏起来。
可怜至极。
萧无役刚刚的神态与他们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简町原突然歪头,盖头上的纹路可爱,他的语气也温柔可爱:“你的角,很特别,很可爱哦。”
萧无役的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吗?”
阿简夸他的角可爱唉,嗨!
他自己身上是不三不四的嫁衣,简町原的头上是随着风轻轻摆动的盖头,似乎他们在此刻:互相嫁给了彼此。
缥缈峰的弟子们远远地围绕着他们,每一个弟子都戒备地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面。
虽然他们也觉得简町原很颠,但是不可否认,谁要是在现在对萧无役出手,就是和青云门和缥缈峰作对。
那块在简町原手心里面跳动的灵识碎片与其他的灵识碎片融合在一起,从萧无役的天灵盖开始下沉,融合。
萧无役一只手还抓着简町原的手心,感受着那突如其来的力量盈满自己的胸膛。
在灵识碎片彻底被吸收之后,萧无役亲手掀开了简町原的盖头,露出了花一般的笑意。
好看得不可方物,靠得太近,过分亲昵,耳垂上的晶蓝色流苏耳坠隔着衣襟轻扫简町原的锁骨。
简町原的睫毛微微一颤。
下一秒,突然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已经破碎的秘境之外,突然有一大伙魔修包围了过来。
巨大的步辇镶嵌银饰,直直地闯到简町原面前,黑雾化成的魔修对着萧无役跪得端正干脆:“尊上,回万魔域了吗?”
简町原立马友好地挥了挥手:心想事情终于到一段落了嘿嘿,灵识碎片也还给萧无役了嘿嘿,只要萧无役离开事情就圆满结束了嘿嘿嘿!
下一秒,气氛突变。
谁知道那步辇根本不是来接萧无役的。
萧无役就像是小孩恋母一样死死地抓着简町原的手,拉扯着,最后绅士地把步辇顶上垂下的蝴蝶状银链一撩,大小正好是简町原步不用低头也可以走进的高度。
萧无役语气认真:“阿简。”
简町原似乎要灰飞烟灭,他反而往后面推了一步。
周围顿时响起蛇吐芯子的嘶嘶声,简町回头一看,彻底魂飞魄散,那是一群又一群的蛊虫。
萧无役把灵识碎片拿回来之后,法力确实突飞猛进,再无人可以匹敌。
简町原咽了咽唾沫,听见萧无役说:“我知道他们不愿意让阿简你离开,阿简被他们拖住了,若是阿简不走……”
萧无役突然一顿,笑起来的时候莫名阴冷,手指轻飘飘地指向温以珩:“我就把阿简你的累赘通通杀了好了。”
简町原:“……”
他头皮发麻的扶着萧无役的小臂,艰难吐息:“我和你走。”
萧无役也是神金啊!
温以珩看着简町原撩起下摆走上步辇时人都傻掉了。
那步辇上银饰摇曳, 里面的美人侧脸清冷,萧无役脚下踩着一只龇着血齿的响尾,俾睨地看着温以珩, 发出一声嗤笑。
简町原突然在步辇里面探出玉骨清晰的一只手, 外面的萧无役顿时把头歪了过来:“阿简……”
简町原伸出的手上都是汗,被风吹得整个掌都是冰冷的。
一种完犊子的感觉油然而生,简町原咽了咽唾沫。
“我有话要和师兄说。”
他抬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伸出的手调转方向朝着萧无役勾了勾。
萧无役侧着身匍匐, 他的耳靠在自己嘴边, 简町原对着萧无役的耳坠吹了一口气,轻轻:“你会同意的对吗?”
萧无役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只能离开把脑袋低下,嘴唇嗫嚅着结结巴巴,毫无威慑力地提醒简町原道:“那你……那你可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哦。”
简町原微微一笑:“当然。”
自己的师兄, 简町原了解:温以珩太可靠了, 要是叫温以珩知道自己并不想上萧无役的步辇, 温以珩不死不休也会把简町原带走。
问题就是:他真的会死啊!
拿回了灵识碎片的萧无役没有人可以干得过。
简町原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精神心态, 皮笑肉不笑地对温以珩说:“师兄, 我很好。”
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让温以珩与萧无役发生什么矛盾。
简町原继续道:“有道是知行合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弟我去万魔域行一行路。”
“对了,师兄, 你记得看看这次秘境试炼缥缈峰各个弟子的成绩, 排出等级,前十名的弟子名单用传声纸鹤发给我就好了。”
所有弟子顿时眉毛一跳,难以置信:这个秘境历练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 居然还在考试?
温已珩也受不了了,心里对简町原的关心荡然无存:“……”
你高兴就好。
简町原用心良苦啊:自己只是借一个幌子,提醒温以珩要用传声纸鹤联系自己。
话还没有说完,萧无役把简町原的脑袋轻轻一推,让他端端正正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银链的帘幕再次晃荡,步辇缓缓抬起,萧无役这是……觉得他和温以珩寒暄的时间太久了?
竖着血瞳的巨大响尾蛇慢悠悠的蠕动,闪着冷光的鳞片叫所有人不寒而栗。
“掌门,真的就放他们走吗?”
温以珩看向咬着下唇的辰丙,语气沉重:“我们没有选择。”
步辇在战战兢兢的人群之间穿过的时候,卷毛伸出手,飞快地甩出一张千里梭行符。
灵力创造的空间裂缝里面,魔修浩浩荡荡,步辇平稳进去,裂隙消失不见。
最后走进去的是萧无役,他在巨大的响尾蛇上眼睛一斜,竖起来的瞳孔满是威胁的味道。
简町原想死。。。
现在是怎么回事?
裂隙的后面就是万魔域的城门,妖魔鬼怪围立两边,鬼面隐藏在暗处,远远望去:人山人海。
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步辇越过城门的时候,礼炮齐鸣,队伍最前面的卷毛魔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掏出了一篮子的糖酥,当街抛撒。
每一块糖酥都用干净的纸包裹起来,系红丝绿线,喜气得叫简町原闭目。
萧无役不知道什么时候踩着蛇已经从队伍的尾巴走到了队伍的中间,巨蛇与装着简町原的步辇齐头并进。
这场面诡异,简町原无话可说。
但是系统有话说:【宿主,你有没有觉得,现在你们就像是新郎抬着喜轿接到了新娘。】
简町原闭目:【现在穿着嫁衣的是萧无役,况且……】他声嘶力竭:【况且就不能是魔修们欢迎他们的尊上凯旋吗?】
系统是一个思想多么僵硬的统啊,他捻着自己的小下巴,仔细思考了好久,用上辩证思维与联想思维,充分体现了自己作为系统的严谨性:【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魔修们朝步辇车队投掷鲜花瓜果吗?不对,我觉得还是更像新郎接新娘的仪仗队。】
简町原知道真相,但是不愿意相信真相。
面前飞人群哄闹,絮絮叨叨的声音偶尔也能辨认。
“这个就是我们的魔后吗?”
“隔着步辇都知道是一个大美人啊!”
“等等,看身形,我们魔后是一个男人?”
“尊上穿的还是嫁衣?”
“……”简町原顿时一身汗,隔着银链的帘幕,看见萧无役此刻的笑容见牙不见眼。
他无措地抱紧了系统小光球,咬了咬牙:【系统,你说怎么办?要是万人迷光环失效了,我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系统此刻的声音也好冰冷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哈,现在这里没有你的徒弟,就算万人迷光环失效之后,你也没有徒弟提供魅惑值买新的光环了。】
简町原用一只手捂上了自己不忍直视的眼睛,在没有人可以看到的情况下翻了一个真情实感的白眼,从指缝里面仔细窥探外面的情况。
没事哒没事哒!
他会在万人迷光环失效之前逃走哒!
现在他要认识看看外面的情况,确定好一个逃跑的路线。
系统悠悠:【如果萧无役来抓你了呢?】
简町原无话可说:【……】
步辇慢悠悠地停了下来,萧无役再次撩开银链幕帘,魔修们只能看见缓缓踏步下来的美人微微颔首。
泼墨一样的发散着,半遮着面,只露出额头,鼻子和下巴的曲线,睫毛纤长但不卷翘,相当清冷的长相,眼睛下面却长得左右对称的胭脂小痣。
清冷与妩媚这样相悖的气质却在这张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魔修们在惊艳之余还很惊讶。
救命啊!
如果他们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这皮囊!不是青云门缥缈峰的简町原是哪个?
救命啊,他们魔后是青云门简町原!
简町原头皮发麻,围绕着他的视线叫人头皮发麻,突然脚步一轻,原来头皮发麻的感觉消失不见,现在是脸皮发烫。
萧无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铁钳一样的手握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死死地摁着他的腰,让自己和萧无役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有力的臂膀硌人。
简町原的头猛地埋到萧无役的身上,就像是一只长脖子鸵鸟,牙关一紧。
明明身体烫得要死,他却战栗,抖得厉害。
系统不长眼道:【叫你把万人迷光环两个叠在一起用,这样的魅力是你招架不住的。】
简町原闭目:也不是他自己想要那么迷人的啊!
空气里面的炉鼎异香又重了一分,萧无役的脚步越来越快,铿铿锵锵的。
对方身高腿长,快走的时候却能把简町原抱得稳稳当当,简町原去推搡他的脖子:“我自己能走。”
却被自己手掌下的皮肤温度骇了一跳:好烫!
在他印象里,萧无役保持着一些妖兽的特征,正常情况下皮肤比普通人要寒凉。
抓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力道渐重,似乎绵软的白肉隔着布料从萧无役的掌心淌下,萧无役声音虽然轻,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沙哑:“阿简,你别蹭。”
简町原瞳孔一缩,可以明确看到萧无役的喉结滚动。
“等等……”
他想喊停,大事不妙!
却被萧无役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榻上。
简町原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缩到床榻的最里面,看着萧无役步步紧逼。
萧无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锁链,散发着红色灵力的链子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缠绕在简町原的手腕,慢慢缩紧,寒凉透骨。
那是千年玄铁锻造的链子,就算是神力滔天也无能为力。
不是,简町原大脑一片空白:萧无役,你和谁学的?
萧无役的表情也越来越晦涩难言,眼神就像是锁定猎物一样在简町原的身上徘徊。
他的手指头在简町原的身上流连,最后轻轻挠了挠简町原的腕心,带着简町原的手,十指相扣的摸到自己的大/腿/根/子上。
简町原又被烫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隔着布料往自己的手心那边頂。
救命了!
太超过了。
萧无役道:“你摸摸它。”
简町原牙齿发寒:“叫我摸摸它了就不能叫我含含它了哦。”
话音刚落,简町原就肉眼可见地后悔了,整张脸都是臊红的。
萧无役开始宽衣解带,“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又好像很无知:“原来可以含含它?”
简町原:“哦,不!”
下一秒,那具年轻的结实的身体就已经压了下来,萧无役的里衣还挂在手肘的位置要掉不掉,手不安分地往简町原的领子里面伸。
“住手,停停停!”简町原冒昧地打断他:“你是打算把你的东西塞到我里面吗?”
萧无役耿直地点了点头:“是。”
简町原小声:“你上过生理卫生安全课吗?”
萧无役:“没有上过课就不可以吗?”
他还是把东西往简町原的手心里面頂:“阿简,它好疼。”
简町原给了他一个反馈,重重的攥住对方的东西一扯,听着萧无役的惨叫声,他想笑一笑蒜了,却只能僵硬地咧开左边的嘴角,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没上过课就是不可以,你看,我采用不正确的抚慰方法,你现在是不是很痛?那你没上过课就要对我动手动脚,是不是想要我和你现在一样痛。”
“你难道希望我痛吗?”
萧无役直挺挺地过来,蔫耷耷的离开去学习。
背影好委屈。
好可怜!
萧无役走了的时候, 小卷毛进到屋子里面对着简町原严防死守。
简町原摸了摸手上松松垮垮的玄铁链子,觉得萧无役的脑子里面淹进了大江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