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我今天夺嫡成功了吗by孜然咩
孜然咩  发于:2025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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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尚书还是不放心:“如今七皇子年岁尚小,还有珍妃……昭仁皇后的遗泽庇护,待再过几年,宫中有了新的宠妃也会有新得宠的皇子,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他如今的肆意妄为终将会成为以后的祸端。”
冯尚书闻言不仅不慌,还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的左大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七皇子能为所欲为到如今,只是因为有陛下的宠爱?若是如此,先前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的后宫怎么可能这么平静,那些娘娘们又怎么能忍得下他。”
皇帝的偏爱固然有利,却也是一种危险,后宫凡是有意更进一步者,都不会任这份偏宠继续下去,昔年的珍妃周玉婷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他背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冯鄞守的话语点到为止,神情很是意味深长。
左孟尝听出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慈宁宫的那位也——她这到底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冯鄞守淡定地道,“如今她被架在上面,退不了也不能退,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自然是走以前走过的老路。”
太皇太后的老路是什么?扶持皇子登基啊!先帝、今上,如今又轮到七皇子了。
左孟尝眉头深深皱着,一副忧虑模样。
“我都没发愁,你愁什么?”冯鄞守奇怪道。
左孟尝嘴唇翕动两下,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到底还是吐了出来,“前些日子,娴妃几次招我母亲入宫,勇毅伯那边也递了口信过来,有想要联姻的意思。”
左孟尝年过四十无子,只有一双女儿,因长女身体不好,两个孩子都养在位于江南水乡的外祖家中,甚少在京中露面,左孟尝的岳家也是书香世家,他的妻子更是家中独女,是以,家中对两个女儿都是当男子一般的教导,小女儿性子跳脱尚无定性,长女却性格安静坐得住,自幼饱读诗书,如今也有些才名,唯一叫人诟病的,大概便是她身体不太好,被断言子嗣艰难,以至于婚事艰难。
左尚书倒是看得开,没觉得长女及笄三年婚事都没定下有什么,家中长辈却很是着急,不知道私底下相了多少人,最后也不知怎么得,就被娴妃相中了。
关于三皇子,左尚书是不满意的,倒不是因三皇子的瘸腿,而是三皇子在京城中的名声太烂,他不觉得这是良配,一直没有松口,然而娴妃和钱家诚意给得太足,甚至都许诺绝不纳妾,姿态摆得很低,他母亲那边已经意动,找他说过几次见他不搭腔,竟然传信去了江南同长女说了。
于是左尚书收到了来自长女的劝诫信,心中将整个事情的利弊都分析了一遍:三皇子到底是皇家的人,若是不管不顾的直接请陛下赐婚,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娴妃没有走这一步,给予了足够的诚意,再僵持下去怕是要结仇了……
信里最后,长女提出想要入京先看一看这位三皇子,不管婚事成与不成,能不结怨最好,至少不能有碍于仕途云云。
左尚书这会儿再说起信的内容,都差点泪洒当场。
冯鄞守沉默片刻,叹气道:“这样也不错,至少全了双方脸面,总好过如我一样,最后被逼上贼船。”
想想人家的孩子,再想想家里那块叉烧,冯尚书忍不住仰头嗟叹一句:“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这句话顿时让左孟尝本来快要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袖子都湿了一大片,他满脸悲怆,“是我无用,竟然让孩子牺牲如此,我无颜面见祖宗矣!”
冯尚书也被他勾起了伤心,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泪眼朦胧,房间内气氛哀哀戚戚,两人差点没抱在一起痛苦。
冯鄞守平复好心情,安慰道:“说不定也没这么糟糕,听许平川说,三皇子之后会跟着七皇子一起待在御林军中,会好的。”
左孟尝满眼希冀:“三皇子,那个三不五时打死人祖传没脑子的莽夫三皇子,真的会变好吗?”
“……”冯鄞守沉默半晌,终究没办法骗过自己,他沉痛地拍了拍左尚书的肩膀,“子文,看开一点。”
“呜——”左尚书捂脸发出悲鸣。
冯尚书趁机进献谗言,压低了声音道,“子文啊,明天是个好机会,我听说三皇子也要去吉利,你正好可以好好看看……”
左尚书立刻抬头,警觉抢断道:“不行,我不答应!绝对不可能!”
冯鄞守也立刻变脸,“就是知道你这样我才不想来找你说,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了呢?”
他霍然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压抑着情绪试图同左尚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开始的规划你也是知道的,这店本来就专门划出了一半给军队使用的,许平川为此还和我抹平了军费,这你是知道的呀……退一万步讲,御林军二十万青壮年,这都是客户,是盈利啊!干什么要将它拒之门外?你嫌钱多吗?啊?”
左尚书梗着脖子道:“说好了下个月初十开业,就不能徇私,做生意要讲诚信。”
两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谁也说服不了谁,越说火气越大,最后冯鄞守直接扒了那层和善的皮,露出了他怼天怼地怼皇帝的无赖气质。
“左孟尝,左子文,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同意还则罢了,不同意我就直接上表把你工部名下那些工坊匠铺,全部都收回户部!还有,你们工部就等着被查吧,这账差一铜钱我都跟你没完!”冯鄞守眯着眼威胁。
左孟尝也被气到了,“你这是不讲道理!”
“我为官二十载,什么时候讲过道理?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就在这跟我摆脸子,我惯的你!你不想赚这个钱,可以,你把他让出来我和许平川平分,你们工部爱在哪清高就在哪清高!”冯鄞守手指点点他,声音缓和了一些,说出来的话却依旧锋利,“子文,你是知道我的,为了钱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勿谓言之不预也。”冯鄞守甩袖而去。
左尚书气得一脚把他坐过的椅子给踹翻了,原地转了两圈,脑子里全是刚才和冯鄞守吵架的回放,只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够好,很想把人扯回来再吵一架。
好一会儿,左尚书平复好心情,把孤零零倒地的椅子扶起来,忍不住又踹了一脚,在椅子平移发出来的“吱呀”声中,低声骂了一句,“死钱串子!”
次日休沐日,左尚书垮着一张脸出了门,到底还是妥协了。
结果刚一出来,就见台阶上蹲着一个人,见到他立刻站起来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小人冯大见过左大人。”
左孟尝认出了他,是冯鄞守手底下的人,专门负责追债的,每年年底清帐的时候,冯鄞守就会派出以这人为首的讨债队伍,去各个朝臣府上讨钱清帐,几乎无往不利。
这人看着笑眯眯的,实际上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缠人的很。
派这么个人过来,摆明了就是监视左孟尝别做手脚的。
“冯兰芝!”左孟尝鼻子都气歪了,转身就要回去。
冯大也不拦着,只弯腰躬身在身后笑道,“左大人,我家大人托我给您带个话,明年工部到底是吃饭还是喝西北风,就全靠您了。”
昨晚上冯鄞守威胁的话语顿时在脑子里闪回,左孟尝磨着牙转回头来,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好好好,公报私仇是吧?冯兰芝真是好样的,这事儿我记住了!”
冯鄞守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妥协?做梦!他左孟尝啥都吃就是不吃威胁!等着,不是非要入吉利吗?他让他们连吉利们都进不去!左孟尝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吉利而去。
冯大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左大人,我家大人还有一句话托我带给您,您最好不要想换门锁或者用机关将七皇子关在门外,他不想给你收尸,现在棺材太贵了,您不配——这是我家大人的原话。”
“怎么?他打算直接把我弄死?”左孟尝满脸嘲讽。
冯大连忙摇头,“非也非也,左大人您误会了,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善意提醒,七殿下这人颇为邪性,跟他作对都没有好下场,容易被他克死,还是身败名裂的那种。”
“这些年万福寺的香火大不如前,京中礼佛之风过去了。”冯大低声委婉提醒了一句,“您懂得吧?”
昔年楚文琬死后被焚尸,因未能烧出舍利子而被指用心不诚,一生算计尽数化为乌有,什么都没能留下,楚家也就此败落下来。围观过这场挫骨扬灰之刑法的命妇们回宅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府中的菩萨都“蒙了尘”。
依旧有人礼佛,只是都不敢在明面上太跳,万福寺的香火自然也就不那么鼎盛了。
楚文琬是七皇子亲自杀的人,只换来了一次禁足,而楚文琬只是一个伊始,和七皇子对上的人最后可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左大人,我家大人托我问您,您,不想成为下一个吧?”冯大睁着一张弯弯的眼自下而上的看着他,一副恭敬模样。
“……”左孟尝的脚步僵住了。
薛瑾安带人到吉利的时候,左大人和冯大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眼神从两人脸上掠过,并没有停留地落在了被冠名为吉利的建筑上。
其实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建筑群,走入巍峨的大门之后,便见一片各有特色的房子连绵,每幢房子占地面积都不不小,如巢穴一样中空,在中庭区域有一座小型的复原模型,一比一复原了每幢房子内部的结构,以及每个房间的地形介绍和参考资料。
除此之外,中庭还设有武器墙,各种见过没见过的武器陈列其上,几乎没有一个习武之人能舍得挪开眼,甚至还想上手试试。
“不要碰。”左孟尝冷声道,“这些都是工部夜以继日研究出的心血,不能随便把玩。”
三皇子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看他不爽了,闻言嗤笑了一声,“武器本来就是叫人耍的,束之高阁叫什么事。”
说着就直接从上面取了一把弓,这一石的弓他十分随意的就拉了个满弓,还皱眉嫌弃了一句,“太轻。”
左尚书差点没被他气死,疾言厉色地道:“谁让你动的?拉空弓会对弓有损耗,你不知道吗?”
“一把弓而已。”三皇子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左尚书眼睛快要喷火了:“一把弓而已?你知不知道这是工匠耗费了多少时间研制出来的可调节弓,你——”
“什么啊,就这啊?这不就是沙盘游戏里的复合弓吗?你这根本就是半成品吧。”三皇子更加不以为然了。
左尚书一噎,却又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这个弓确实如三皇子所说取材自那曾经惊鸿一现过的沙盘游戏,甚至这面墙上的很多新型武器,都是工匠们凭记忆复刻的。
——大部分工匠都是在沙盘游戏消失之后,才听说这些的,他们为这些武器的设计理念而震惊欢喜,找了许多人打听试图复刻,然而到底是听来的东西,大部分他们都只做出了个半成品。
“这个要怎么调整弓弦?最高能有多少?”三皇子目前能将三石弓拉开一半,一石对他来说有点太小儿科了。
“你别乱动,别搞坏了!”左尚书正准备上去将弓调整好,就见七皇子伸手将其拿了过去,他似乎只是看了一眼,就熟练的开始调整上面的机关,利落的调整好了,并同他介绍起来这弓的使用方法,还有它目前最高功能只能射出一箭就会报废的事实。
左尚书脚步一顿,眼神古怪的看向七皇子,一瞬间昨晚冯鄞守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七皇子背后有太皇太后坐镇。
七皇子对这弓的过于娴熟,让左孟尝第一时间开始头脑风暴:太皇太后在工部安插的人手到底是哪一个?
至于没有奸细,七皇子的熟悉只是因为这东西就是从他数据库里出来的可能性,左孟尝从来没想过,然而很快,他就不得不去想了。
那边三皇子听完这弓的全部介绍后,脸上的嫌弃根本不加掩饰,他随意拉动弓弦,说是最高三石力,却比他想象中的容易拉开多了,至多也就二石半的力。
他对这把弓的兴趣瞬间消退,“就这样的武器我射兔子都觉得费劲,沙盘游戏里的复合弓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们工部根本就是搞错了吧!”
左孟尝瞪了出言不逊的三皇子一眼,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自家女儿嫁给这么一个草包莽夫了,就算是抗旨他也绝不接受这门婚事!
“没有搞错。”薛瑾安开口,左孟尝欣慰的眼神刚撇过去,心想“这里还是有个懂行的人”的时候,就听到薛瑾安下一句话,他说道,“因为这不是半成品,是失败品。”
失败品……失败品!失!败!品!
左尚书你脑子里那跟弦瞬间崩断了,他额头青筋暴跳,拳头握得咯吱响,已经不想去想得罪七皇子的下场是什么了,他只想把这群不识相的东西全都赶出去!
“你们——”他的话刚出口,被七皇子平淡的声音截断。
“这里结构错了,这里受力不合理,应该这样……”薛瑾安手动将支撑架调整好位置,将其递给三皇子,“现在有三石力了,比较难拉开,你试试。”
三皇子试了试,果然只拉开了一半,满意道,“不错,这才是三石弓该有的样子。”
“你快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调,一并搞了。”三皇子又有了点兴趣,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薛瑾安又调了几处能调的,让这把弓不再是一次性报废的武器,三皇子试着射了两箭,虽然因为弓本身的问题导致失了准头,但射程确实比寻常弓要远,达到了真版复合弓一半的实力。
三皇子还想让薛瑾安调,薛瑾安却摇了摇头:“调不了,只能拆了重做。”
“哎,殿下,我马上调材料过来,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左尚书笑容灿烂的挤过来,转头对着冯大吩咐,“你,快去工部一趟,通知他们准备好材料送来,让他们人也一起过来,一个都不留,知道吗?”
今日虽然是休沐日,但工部的工匠们素来没有日夜,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而且武器作为战争之本,保密性很高,很多工匠进去之后等年老都没能出来,所以六部其他地方不一定有人,但工部一定有人。
左尚书一边说着,还一边死死拽住七皇子的袖子,生怕他跑了。
“来来来,殿下,您还想看什么玩什么?都告诉臣,臣给您拿。”左孟尝笑容很是谄媚。
不等薛瑾安开口,三皇子已经伸手去掰左尚书的手指了,“我们是来训练的,不是来给你的失败品挽尊的,你赶紧撒开我七弟!”
“你们训练你们的,七皇子这样的天才,就该来我们工部,三殿下您自己当莽夫就当了,不要来带坏我们七殿下。”左孟尝死死用力,整张脸都涨红了,就是不撒手。
三皇子有些不耐烦了,想要直接把他的手指掰断,却不想左尚书也很鸡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掐住了他的筋脉,两人都暗自用力,面上都蹦出了青筋,眼睛里滚出红血丝来。
然而不管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两人就是打死都不松手。
两人竟然一时之间僵持住了,对视之间眼神里几乎要蹦出火花来了。
薛瑾安默默地看着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衣角,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插进去干涉的时机,眼看着被狠狠蹂躏一番的衣服就要遭殃,薛瑾安终于觉得强行出手。
出手之前,他还是很友好的打算警告一次:“三哥,左大人——”
“叫什么左大人,殿下生分了。”左孟尝转头立刻挤出一张笑脸,声音都带上了谄媚,见缝插针道,“您只要愿意来我们工部,叫小左就行。”
“这么玩是吧?”三皇子瞪大了眼睛,随即冷笑出声,他此时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左孟尝这老贼赢。
于是他扭头对薛瑾安掷地有声地道,“七弟,以后你跟我妈论一辈,你叫我寰儿!”
代码生命实在无法理解人类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薛瑾安选择将他们两一起丢了出去,解救出了自己的衣服,并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绑着的袖弩,寒光湛湛的箭尖直将他们都纳入射程范围内,一旦这箭射出,就是把两颗心穿成串。
“请容许我拒绝。”薛瑾安很有礼貌地询问,“而且你们有点烦,我可以让你们闭嘴吗?”

第151章
在薛瑾安友好诚恳的请求下, 三皇子和左尚书都识趣的闭上了嘴,没有一个人敢去赌那袖弩会不会真的穿透自己的心脏,毕竟这可是七皇子, 能在他手底下活命的机会不多, 且得且珍惜。
薛瑾安见两人乖巧了, 也没有为难他们, 收起了凶器,开始继续自己的计划,他在中庭建筑模型里看了一圈,选中了四张地图对应的房间,这四张地图分别是沙漠图、雨林图、西域图以及京城图。
这四张地形图放在一起,基本上阐述了薛瑾安对之后大启对外战争的想法:
沙漠图毫无疑问是在剑指戎狄, 就连对军事不怎么关心的左尚书都看了出来。
雨林图则是因为南疆。南疆原本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并不是特别适合畜养蛊虫,然而神教舍得下血本,在疆域内大肆改造模仿滇州等虫子众多的地方的生态环境,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还真的弄出了一片瘴气雨林, 在南疆外围组成了一片天然防护带,这也是南疆传教都传到大帝国内部,大帝国却始终没有对南疆行兵的最主要原因。
西域图算是四张地图中最大也最复杂的,其中也有部分沙漠地带和绿洲(雨林)地带, 西域本身疆域辽阔导致内部的气候差异很大,除此之外还是个多民族多国家的地方,就这么一块地方,最多的时候能分出三十六个国家,足以可见内部势力划分有多复杂……这种种因素让这一比一复刻的西域图也变得诡谲难测起来。
至于最后的那张京城图, 没看明白的只会以为薛瑾安是想打巷战——毕竟京城繁华,光是主街都能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其中分支巷道多若牛毛,这还是在排除了一些私人开出来的小道的情况下,若是加上这些小道,那就是在京城带了十来年的老京户,都不一定能把路走明白,两年前薛瑾安趁着节日庆典将京城的地图数据记录了一遍,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而看明白了门道的人,根本不敢揣测薛瑾安的想法。
京城作为大启都城,地理位置是相当优越的,外有西北军、西南军防护,内有御林军驻守,暗中还有奉衣处的探子游走,这层层防守之中,京城被拖入战争的情况只有两种。
一,西北军战线全面崩溃,致使边关无人可用门户大开,戎狄自兖州长驱直入陈兵京城;二,京城内部大乱,有人起兵造反逼宫。
前一者的可能性,在先前戎狄大败之后就微乎其微,反倒是后一种……自古以来,皇子/王爷起兵造反者数不胜数,大启来这么一个两个的,也实属常规操作了。
不过这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了,可没人真的敢问七皇子怎么想的,甚至他们这些看明白的也要当做看不明白,这样才能在权力倾轧之中保全自己的性命。
左孟尝偶尔是有些顽固,但这不代表他不是聪明人,相反,他这样的能跟心眼和筛子一样的冯鄞守当朋友处,本身就证明了他脑子不差。
左孟尝不免有些遗憾。
如果只是左孟尝一个人,他是愿意为了七皇子在工匠上的天赋而为他抛头颅洒热血,没有半点犹豫的将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可惜左孟尝还有家人宗亲,还有整个工部。
左孟尝可以和三皇子结亲,三皇子再怎么闹只要皇室宗亲没死完,就基本没他的出头之日,是对九族来说相对安全的选择,而七皇子的野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成功了固然是笔大赚的买卖,可一旦失败死他一整个族谱都不够填的。
左孟尝到底不是冯鄞守。
——冯鄞守会和大皇子闹成那样,不是因为他被迫参与进了夺嫡之争中,而是他被迫上了一艘前路不明朗的大船,他站得这个队不符合他的预期,若是一开始就不想参与,他的儿子就不会成为皇子伴读;而左孟尝是真的不想参与,他一心全扑在工部的经营之中,只想安安静静的建设大启给工部赚点小钱谋点福利,最大的追求也不过是希望像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那样,能在仕途的最后阶段荣养至乞骸骨。
左孟尝想到这里,用恨铁不成钢的用眼神控诉薛瑾安,仿佛在说:七皇子,你在工匠一途上有这么高的天赋,来我们工部发扬光大不好吗?怎么就想不开要搞事呢!!
薛瑾安注意到他的眼神但着实有些看不懂,他索性直接无视了。
在训练开始之前,薛瑾安先去看了看房间,不得不说左尚书对这项目是真的上心了的,房间不仅一比一还原地图,其中的植被花草地形乃至陷阱机关等诸多细节,都是按照地图参考之地的生态来模拟的。
左尚书不无得意地介绍起来,说自己都是从什么渠道花了多少金银才把这些地形完美复刻出来云云。
饶是三皇子也忍不住惊叹起这大手笔来,甚至跃跃欲试的想去模仿了西南军驻扎地的房间去玩,他满脸真诚的称赞道,“怪不得冯尚书下朝之后的日常从打冯时改成骂你败家子了,敢情是真败家啊。”
倒不是三皇子有意打听冯鄞守府里的事儿,实在是他内力高耳朵好,天天上朝听政事儿听得他直犯困,也就这些私底下传得小八卦能让他打起点精神了,真要说起来,三皇子会知道这件事还跟大皇子有关。
他们这些入朝听政的皇子,也是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只是建设府邸需要时间,皇子府的规格建个一年两年都很正常,也就是大皇子占了个长,他的皇子府在嘉和二十五年就开始动工,到今年他二月他才正式搬了进去。
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早在之前就算好了,他这皇子府的选址竟然离冯鄞守的户部尚书府只有半刻钟脚程的距离,真是冯尚书在府里做了点什么,顺着风就传到了大皇子府中,更别说尚书府还有个对大皇子一口一个“姐夫”喊得欢的冯时,什么事儿都有可能被抖落出去。
冯尚书精明了半辈子,到头来生了个致力于坑爹的冤孽,冯时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多亏了他是冯尚书亲生的。反正冯尚书现在是在家里都防着人,书房门上锁都不够,把家里任何柜子箱子都给锁上了,那些重要的账本那都是贴身藏在衣服里带进带出的,不敢放松一点警惕。
大皇子还算会做人,不管冯尚书多不待见他,他也始终端着那张笑脸,将温和谦逊刻在了脸上,礼仪规矩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只可惜冯时是个不仅坑爹的,也坑主子,冯尚书在家骂左尚书败家这事儿,就是冯时巴巴跑去跟大皇子说的——在一次早朝开始之前,朝臣们都等着开宫门的时候。
冯时可能是难得没挨打,实在忍不住跟大皇子嘚瑟,当然,他也还知道顾忌老爹的面子,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架不住上朝的不止有文官还有武官啊,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的基本就都听见了他这自以为很小心的吐槽,大皇子当时尴尬的那张雕刻一样的笑脸都几乎维持不住。
冯尚书反而比较淡然,揣着手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视线始终落在宫门上,头也没回过一次。
别人给冯尚书和二皇子一个面子,都装聋作哑不出声,三皇子却无所顾忌,当场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虽然在二皇子的不断上蹿下跳中,当年被设计瘸腿的仇恨几乎是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但凡二皇子对三皇子多说一句话,后者只怕能直接开仇杀。但二皇子黑了,不代表着隐在背后的大皇子就白了,三皇子的忘性也没那么大,他还记得算计那事儿,大皇子也是背后推手之一。
三皇子叫人在外面宣传了一波这事儿,还是隐去了冯时凸显大皇子的那种宣传,属实是给大皇子本来就有瑕的名声雪上加霜,二皇子那边趁机出手,把低调了这么久正打算重新在京城权贵圈子里冒头收拢人心的大皇子又给重新摁了回去。
大皇子心中有多憋闷就不提了,反正他们不开心,三皇子就爽了。
所有人都觉得三皇子这波操作是难得长了脑子,借刀杀人玩得是真溜,都揣测起他身后是不是出了什么高人,流言传得八皇子都信了,找娴妃旁敲侧击打听了好几次三皇子背后的谋士,娴妃被问的也不禁生出些许怀疑,还找三皇子问了问,只不过对话中牵扯出八皇子,两人又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什么问题都被抛之脑后,就算问出了些什么娴妃也不记得,八皇子的打听终究是落空了。
这事儿薛瑾安是从福禄那里知道的,福禄还小心询问他,“主子,您说指点三皇子的会是谁啊?我这竟然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真是神秘。”
也就薛瑾安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来三皇子背后没人,他叫人出去传播消息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
“也算是误打误撞报了一次仇了。”薛瑾安点评道。
左尚书被三皇子这话噎得不清,他呵呵笑着,咬牙切齿地道,“三殿下还真是会夸人,听得臣脑子都不清明了。”——纯粹是气的。
“你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三皇子比了个赞赏的大拇指。
“……”忘了这是个没脑子的,根本听不懂阴阳怪气。左尚书木着脸转过头,将笑容绽放给薛瑾安,“七殿下觉得如何?”
“不错,钱花在了该花的地方,很值得。”薛瑾安给出了来这里的第一个夸奖。
左尚书终于高兴了,边对七皇子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边抽空瞪了三皇子一眼:七殿下的说话艺术,你跟着学学!
那些被七皇子噎半死的人估计怎么也没想到,七皇子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成为高情商发言代表人。
薛瑾安没管左孟尝的小动作,他提议道,“可以增加一个沙俄大帝国的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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