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不解，“他们不是一直关系这么好吗？”
十四没说话。
以前看陆一和村长，陆一是哥哥，但村长是爹爹。老大再闹腾，村长也只是宠着，笑着。
可现在看……
怎么两人站一起，他会有一种般配的感觉呢。
“沈云啊。”
“怎么了十四前辈？”
十四嘀咕道：“你有道侣吗？”
沈云：！
“我、我没有的。”沈云捂脸，“说来惭愧，我今年虽然四千多岁了，可尚未有与人结亲的心思……”
“你才四千岁啊？”
“四千多了！”
十四摇摇头，然后挺挺胸脯，“我今年可是九千多岁了。再两百年可就是万岁了。”
沈云诧异，“十四前辈看着还是很年轻。”
“那是自然。”而且他已经服用了生魂丹，灵魂的损伤全都痊愈了，将来还会活得更久。
十四叹息着，拍了拍沈云的肩膀，“其实活得久也怪没意思的。还是有个道侣能开心一点。有空你也找一个吧。”
沈云挠了挠头：“我听十四前辈的。”
但找道侣这事，还是得看缘分吧。
忽地，十四感觉到什么，十四低头，被揍晕后的魔狼渐渐苏醒，不知何时已经在他脚边了。
“你醒了啊，魔狼。”
魔狼却直接忽略了十四的话，一双狼眼直直地盯着后方阶梯上和温珏说说笑笑的秦洲。
十四以为他看的是陆一，便问：“你这头不听话的反骨狼，还没被揍够？”
独魇还是不说话。
只是盯着秦洲。
找到了。他就是，陆一的相好。也是……陆一的心魔。
杀了他，他就能直接强化陆一的心魔，待陆一彻底被心魔吞噬，这世间就再无人能拘住他。
“梆！”
魔狼捂住脑袋，嗷地叫了一声。
“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啊，小魔狼。”十四吹了吹拳头，“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魔狼：“没、没有想。”
“十四前辈，我好像能听懂你的魔兽说话了！”沈云惊奇道。
十四：“……它刚才说的是人话，你为什么听不懂？”
沈云：“不愧是十四前辈，十四前辈的魔兽居然能说人话！”
“你……”魔狼话没说完，脑袋里麻麻的，看向沈云的目光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好奇怪，他为什么看见这个人类，就有一种养宠物的冲动。
它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不然为什么看这个叫沈云的会有奇怪想法，看底下那个秦洲……更有一种亲近感呢。
“它刚才在看你。”温珏突然说。
秦洲：“嗯，我看见了。”
温珏想笑，“那只魔兽，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其实以温珏的眼力来说，也能看得出独魇的灵魂和魔狼的躯体有一些违和。这种违和并不是货不对板那么明显，更多的异常是过于强大的灵魂和那仅仅元婴期的躯体不相容带来的违和。
“若是害人，就杀了吧。”秦洲淡淡道。
“若他不害呢？”
“那就让十四严加看管吧。”剧情已经崩坏，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杀了独魇。
失去了原身的独魇，也只是一只元婴魔狼。
尽管在设定中独魇是害了无数修仙界的大反派，但灵山界觉醒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上百年。
他们拥有自己的意识，变成活生生的人或者兽，也就只是短短几十年而已。
当然，就像沈云始终记得自己是四千多岁一样，独魇的脑海里，也拥有害过人的记忆。
只是站在秦洲的角度来说，前事不追，万般好坏，都该从他们变成活人开始算起。
独魇若改过自新。
放他一条生路，也不是不行。
“没心没肺的魔兽，好运地遇上了心善的神。”温珏勾了勾唇。
秦洲只是无奈笑笑。
他只是给它个机会。
是生是死，全凭自己选吧。

简单认识了一番，话就又得说回来。
“灵兽迁徙的原因？世界树快现世了？那还等什么, 我们快去看看啊！”
十四撸起袖子，根本等不及。
拿到世界树果实，就能救活三十几个师兄弟了啊！
陆家百人, 说不定真有能重聚的一日。
众人也没耽搁, 决定直接去山谷中看看。有十四在，兴许真能从灵兽口中知道些什么。
几人刚进入山谷, 就能看见崖边有类似岩羊的灵兽蹿过，带过一阵灵光。
驻足于崖边的树上的鸟兽也纷纷朝他们看来。发现他们之后, 又默默地飞向了别处。
山宁境的山谷的中心是静宁木的树林，以往这里可没什么灵兽。整个灵山界最适合栖息的, 还是红霞海的灵兽山。
由此可见，山宁境是真的多了很多灵兽。
“秦洲前辈, 山宁境究竟是……”山宁境掌门此行也跟着。
“这里的灵气多了许多，我们来这里，所寻找的就是这个源头。”秦洲说，“应该不是坏事。”
掌门稍稍蹙起的眉头因为最后这句话松开了。
前辈说没事, 那应该不用担心。
正这时，站在最前头的十四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不太对。”十四正色, “这里的灵气的确浓郁, 但还达不到灵兽栖息的条件。就算灵气足够，但这片山谷里光秃秃的, 除了那片树林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么小的山谷，也不可能容得下多种灵兽生活。”
越是高阶的灵兽，对居住的条件越高。灵气浓郁是一个因素, 但更多的时候它们会选择综合考虑。
千机神宗的建址是在上界灵气浓郁且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后山的那群高阶灵兽。
十四以前为了把他们村山头的灵兽们移到千机神宗的后山，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眼前这山谷，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小魔狼，你说是不是？”十四拍了拍独魇的脑袋。
正在看秦洲的独魇被这一拍吓了一跳，“是。”
它好像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和陆一一伙的兽了。
但它必须得装下去！
一旦暴露，它肯定会被陆一杀掉的！
魔狼吸了吸鼻子，“这里的灵气浓得过分了，源头在那边。”魔狼抬了抬下巴，望向静宁木树林的方向。
秦洲：“去源头看看。”
但这一次，他们没能进得去那片树林。
许多灵兽挡在了树林入口处。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温珏皱眉，“我两日前来时还没有这阵仗。”
为首的灵兽是一只白虎。约莫两米高，身长数米，体型十分庞大。它上前一步，冲着秦洲一行人就是一身巨吼，这一吼，威慑力十足。
吼声混杂着灵力，朝众人冲击而来。遗憾的是，温珏一抬手，结界便挡下了所有。
这是一头成年期的元婴后期的灵兽。
这等实力，已经能算是灵山界顶尖。
随后，众人看向十四。
它在吼什么？
十四无辜地说：“它说，魔兽和驯魔师不得入内。”
众人沉默。
十四说完也沉默。
在场的人里，好像只有他是驯魔师。
“驯魔师，你听得懂我说话。”
突然，十四耳中传来声音，他抬头，是那白虎兽在说话。
“听得懂。”
“吼——”白虎兽看起来比先前更加暴躁。
“它又在喊什么？”温珏揉了揉耳朵。
“它说能听懂兽族语言的人类修者居然是个驯魔师。很愤怒。”十四摊了摊手。
“怎么办，村长，它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十四眼里沉了沉。
这些灵兽，在灵山界无人能敌，但在他眼里，反抗起来恐怕还不如千机神宗后山的火凤扑腾一下的威力大。
“沟通一下。沟通不了，就硬闯。”秦洲淡定道。
温珏撸了撸袖子。
燕奇陆三也都严阵以待。
沈云看看他们，再看看灵兽那头。他私心不想让大家打架，可是这灵气源头非查不可。想了想，沈云也拿出了自己的驯兽杖。
半柱香后，白虎兽灰溜溜地让开一个身位，嘴里还嚷着吼着，驯魔师不得入内。
“梆。”
白虎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了白虎兽阻挡，其他的灵兽也做鸟兽散。十四趁乱抓了一只。
可惜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它们不知道山宁境正在发生什么，只是感受到了奇异的灵力将它们指引至此。”
片刻后，一行人成功来到了山林之后的那片空地。
“这里的灵气比两日前我来时更浓郁了。”温珏一拂袖，所有人眼中都晶亮了几分。他们能看见空气中流动的灵力。
几乎化作了实质。
七彩斑斓的，从一个方向涌了出来。
而那个方向的终点，是一个裂缝。裂缝很小，只有半指宽，却足足有一人高。
见那裂缝，温珏突然神情一震。
“我那日来时，没有这裂缝。”他喃喃道。这东西，太像了……
秦洲注意到温珏眼中闪逝的震惊，随后平静地看向那宛如传送门幼年形态的裂缝。
“传送门？”掌门尤其惊骇，饶是他是所有人里见识最少的，可他也看出了这条裂缝是传送门。
山宁境的山林之中，怎么会被人开了传送门？
掌门下意识地想到了驯魔师。
可瞬间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驯魔师以魔兽为根本，就算谁创造了传送门，也不可能是现下的情景——
这传送门，在往外溢灵气啊。
周围一片死寂。
沈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众人，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
看向十四，十四的脸上却黑沉得可怕。
燕奇也低头，发现被他捧在掌心里的小木偶也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裂缝，不言不语，他好像感觉到了，小木偶不开心。
只有独魇，它的大脑中叮叮叮地冒出了不少声音。
这是……
心魔的声音。
不止一个心魔。
而在这之中，有一道声音大得吓人。
魔狼抬头，是陆一。
这裂缝到底是什么？居然让陆一的心魔一下子就苏醒了。
这个时候，无疑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独魇伸出自己的爪子，却又停住。等等，这个陆一可凶残得很，这一招要是不得手，它怕是再没活路了啊。
独魇犹豫地挠了挠头。而且就算这时候能依靠心魔治住陆一，它也肯定逃不了。
单是十四它就打不过。
而且十四敲脑袋真的很痛！
独魇权衡利弊，最后还是把爪子悄悄地缩了回去。
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收爪后，独魇小心地抬头，却恰好与秦洲对上了视线。
那一瞬间，如坠深渊。
独魇整只狼都僵住了。
他只是这么看着它，仿佛他置身在悬崖边，行差踏错一步，它就会万劫不复。
哪怕是在湖底被陆一镇压，被陆一取出内丹折磨，逃离后又被十四天天敲头，它都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独魇甚至发不出声音来尖叫。它确信，如果刚才它对陆一伸出爪子，它肯定会死！一定会死！
秦洲缓缓地将目光移开。
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出声道：“那是世界树入口的传送门。”说完，秦洲甚至补上一句，“不是其他的东西的传送门。”
“是世界树的传送门啊。”温珏回头，他的神情里甚至多出了一丝脆弱。
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他不敢去认。
上一次他也以为是通天秘境的传送门，然后，大家都死了。三十几个师兄弟，全都死了。只是看着这条裂缝……好像一闭上眼，就会出现那时在传送通道里死战的情景。
“你担心什么！”十四默默地站到温珏身边，他说：“村长说的还能有假吗？”
“村长说的，不会错。”小木偶也跳到温珏肩上，说道。
温珏强撑镇定，“也是。”
秦洲打开山河图，果不其然，山河图上他们的位置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传送门的标志。
秦洲点了点那个标志。
【您不具备打开该传送门的条件，是否通过创世神系统强制开启？（若开启传送门，本世界将开启跨世界模式，默认可被所有异世人检测到，有异世人入侵风险。检测到该世界综合实力未能达到跨世界模式门槛，请斟酌本世界实力后再行开启）】
天道这是在让他选。
开启传送门，能够拿到世界树的果实，能够复活所有村民。但同样的，拿走了灵山界的世界果，也要背上这个世界的因果，守护这个世界，也许某一天也要对抗传送门那头的异世人。
秦洲没有犹豫。
他选了是。
村民，他全都要救。
秦洲选择‘是’的瞬间，刺眼的光芒已经从传送门处迸发出来了。
裂缝就像人的眼睛，原本微眯着，处于关闭状态。
现在，裂缝睁开了双眼。
所有人都伸手试图挡住光。
唯有秦洲不闪不避。
现在的灵山界实力还不够进入‘跨世界模式’。其实，秦洲可以等。等灵山界成长到实力足够强了，再来开启传送门。可他等不了，诸天界也等不了。
更甚者，他可以不用创世神系统去强制开这个传送门。
与诸天界相似，灵山界这个世界，也属于‘玩家’存档。而玩家，也就是燕奇。
诸天界的通天秘境是由他开启，而在这里，应该是由燕奇开启。
燕奇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如果燕奇去开门，世界的因果就不会落到他身上。
但秦洲不打算那样。
他倒也想会会这些异世人，以这个世界创世者的身份。
当初村民死于异世人入侵……
这个坎，他也还过不去。
若真有异世人来，他便看看，都是什么样的货色吧。

创世神系统的声音落下，秦洲的手臂上多了一个螺旋状的符文。
【一旦发现异世入侵者，将会启动符文, 强制传送】
秦洲手臂上的符文发出了些许微光，不过有衣袖挡着，除了他自己, 没人知道这符文的存在。
“村长, 门开了。”十四喊了一句。
“嗯，进去。”
秦洲伸出手, 放在了温珏面前。
温珏呆了呆，才将掌心与他相贴。
的确, 他需要一点勇气。
握住秦洲的手，很暖很烫。温珏也是这时候才恍然, 原来自己的手已经这么凉了。
“我倒想，那些人再出现一次。”秦洲平静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有再遇到一次蛇, 亲自斩了，才渡得过这劫，才能破了心里的障。
听懂他的意思，温珏没有反驳, 只是握住的手用了点力。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即便他们再次出现。
他也将无所畏惧。
穿过世界树的传送门，众人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世界树。
“比印象中的小好多。”十四抬头望望, 那世界树与他们印象中在诸天界通天秘境中的那棵区别好大。
曾经诸天界的那棵, 枝繁叶茂，主干粗到要几人合抱才能圈住它。枝丫也盘旋而上, 直入云霄之中。
而眼前这同样散发着灵气的世界树，却显然要小得多。大概两人就能抱住，整棵树也就两层阁楼那么高。
“树上有果子。”陆三也惊喜道。
那枝叶下, 藏着饱满的果实，约莫巴掌大小，挂了满树。
那就是世界果。而且，是这么多……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秦洲眼中亦有明亮光彩。他从未见过诸天界的世界树结果，从修仙小山村的编年史中可知，那个世界的世界果只能从通天榜中获取，可八年间，他从未得过一次世界果。
眼下这灵山界刚变成活生生的世界不久，居然就已经结了世界果。
“摘！”
秦洲一声令下，大家一拥而上。
“村长，这世界树比那些灵兽通透多了，它居然不排斥我驯魔师的身份。”十四捧住刚取下的新鲜果实，颇兴奋地喊道。
“因为无论是驯魔师，还是驯兽师，都是灵山界的子民。”说着，秦洲抬手接住温珏丢下来的新果实。
陆三抱住一颗与它一般大的世界果从树上跳下来。
“我们摘了世界果，会对灵山界有影响吗？”沈云不知道他们摘世界果的目的，只是一味地帮忙。
一旁站着的山宁境掌门闻言也竖起了耳朵。
“不会。”秦洲答道，“被浓郁的灵气浇灌，世界树就有一定几率会长出果实。可以理解为，世界果是由世界树所孕育出来的灵气果实。就算期间没有人摘取，它也会在成熟期后掉落，作为养料反哺给世界树。”
“这灵山界的灵气确实多到令人羡慕。”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就是这个意思吧。
秦洲此时也庆幸，如果他真的等到灵山界变得强大之后再来开启传送门，恐怕就见不到这些果子了。
诸天界早年一定也结了许多世界果，只是那些果子秦洲是一次也没遇上。
不一会儿，大家就摘得差不多了，仔仔细细地把每一片叶子底下的果子都搜刮干净，生怕不够。
很快，秦洲的乾坤袋里就多出了许多世界果。
这么多果子，足够为三十几个人重塑肉身了。
甚至还有多出来的。
但能够复活村民的丹药，他不嫌多。
“现在怎么办？”
“回山宁境，炼丹。”
得到秦洲的答复，很多人都愣了愣，“不回去吗？”
几乎是细微到看不见的，秦洲皱了下眉，然后说：“在灵山界炼，这里灵气浓郁，出丹品质高。”
“也是。”
“我和燕奇也借此机会，把武器完成。”陆三说。
“要不要把世界树用结界保护起来，若有异世人入侵，我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温珏提议。
“可以。”秦洲没有拒绝。尽管他有创世神系统在，还有手臂上的符文。一旦异世人现身，他肯定能察觉到。
但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温珏掏出一颗巨大的结界石，丢到世界树上空。
一层灵光薄膜如同帷幕般缓缓落下，将整棵世界树罩了起来。
大家匆匆忙忙地又往回赶。
但秦洲的那一下皱眉，始终被温珏记在眼里。
回到山宁境暂住的院子，秦洲就一头扎进了方长老的炼丹房。
这里的炼丹房比起村子里的那个，显然要简陋不少。
但秦洲也不在意。
这一趟，他带了丹炉的。
温珏推门进来，就发现了那眼熟的炉子。
“不让你去打铁铺里睡觉，就来丹房里睡觉了吗？”秦洲头也不抬地开始处理世界果。
世界果算得上八阶的丹材，一般人拿到了也不一定会炼。
秦洲处理第一颗时还觉得手生，但渐入佳境之后，也是剥核迅速。
温珏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来看看，谁说我要睡觉。”
秦洲笑了一下。
“要帮忙吗？”
秦洲摇头。
温珏只好作罢，他就着炉边的小凳子坐下，盯着秦洲认真的侧脸，突然说了一句：“秦洲，你有点奇怪。”
秦洲：“哪里奇怪？”
“你想在灵山界复活大家是不是？”温珏说出自己的猜测，“你连丹炉都带了，你早就打算好了在灵山界炼丹。”
“这里灵气充裕。”
“是吗？”
他既然问了，那就是有了一些怀疑。秦洲倒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说：“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我在想，如果在灵山界将他们复生，他们是不是就属于灵山界的人，而不是诸天界的人。”
“为什么要让大家变成灵山界的人？”
秦洲：“因为我信不过诸天界的天道。”
听见这话，饶是温珏，也忍不住抬了抬头。
“在灵山界，我是创世者。这样好一点。”秦洲淡淡道。
“别岔开话题。”温珏打断他，“信不过天道，为什么？”
秦洲见绕不过去，也只能直说：“它有灵智。”
“只是这样？”
秦洲点头，“我信不过天道。”
有灵智，便会思考，他回到诸天界，是温珏和天道共同努力下的结果。它和温珏达成交易，企图自救。最后他们成功了，他也回来了。
这一切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真的没问题吗？
秦洲其实想过，他出车祸是否是个意外。如果只是那辆大车失控才导致车祸的发生，那这就是一场意外。
可如果他出车祸这件事，是有谁故意为之呢。
小绿能不能干涉到现实世界，秦洲不知道。所以他还只是猜测。
毕竟，当初温珏和小绿达成的交易是——
砸了天之后耐心等着，它会把秦洲带回来。
温珏在困仙牢里等了几十年，小绿也确实把他带回来了。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是明显不同的。
在诸天界是几十年，可如果换算成现实世界，那可能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
温珏砸开天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发生了车祸。
如果是他是自然老死，灵魂被带回来，那没什么好阴谋论的。偏偏他是出了意外。
如果一切不是偶然，那对小绿来说是自救的行径，对他来说，这算不算是一场蓄意谋杀？
这些秦洲都没有向温珏提起。他只是沉着声音再一次说道——
“我信不过它，所以，所有村民都要在这里重生。”
他一连说了许多个不信，温珏叹息：“那我也不信。”
反正，他本来也没觉得天道那家伙可信。
秦洲笑笑。
陆一会一直站在他这边，这一点，秦洲从不怀疑。
“睡觉吗？”
温珏摇头，“不睡！这可是救大家命的八阶丹药，我要亲眼看着它炼成。”
说是这么说。
但当秦洲在丹房里熬了两个时辰后，温珏还是睡着了。
虽然睡着，但还是挺乖。
睡着没什么动静，自己搬了个院子里的凉椅，蜷缩在椅子上睡得很香。
十四进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椅子上睡得贼香的人。
秦洲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瞪大眼，指了指椅子上的人，又难以理解地看向秦洲。
“睡得着，说明心里轻松了。”秦洲向他传音道。
十四来到秦洲身边盘腿坐下，也用传音回复道：“说的也是。”
以前的陆一，多爱睡觉啊。
即便是修者，他照样在村长身边睡得香。
“你睡得着了吗？”
十四嬉笑：“村长，我可不是陆一，我一点也不贪睡！”
这话听了，秦洲只是摇头，他不信。
温珏是通天一役中唯一活下来的。
十四虽然没亲眼去见过，可他改制了千机铃，预言了未来，亲眼看见了那场本该是必死之局的噩梦。
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可十四大约也不比温珏好受多少。
“担子都是老大担着，我要是睡得香，那可太不是东西了。”十四扣了扣自己的手，“他成魔头的时候，七哥建了魔宗，小展玉也在仙魔城帮忙传递消息。老大最疼我，可我什么也没替他做。后来传送门那事……死了好多兄弟。我求三哥给我改了铃，结果预言出的东西除了让人睡不好，也没什么屁用。”
“村长，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什么忙也帮不上。”来灵山界他还是最后一个找到大家的。生活不易，十四叹气。
秦洲：“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十四立刻正色，“村长你说！”
只见秦洲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东西，交到了十四手上。
十四看见那东西，瞳孔一缩。
与此同时，某些异世人，也悄然发现众多世界之中，似乎多出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嗯？这么小？”
“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么小，还是个世界宝宝吧。”
有人感叹。
也有人起了坏心思。
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呢。
不说收益如何，就单是碾压蝼蚁的感觉……那也很爽啊。

温珏和十四常在两头逛逛。
后来十四渐渐不来了, 听说山宁境境主请他帮忙去管教山宁境突然多出来的那群灵兽。
世界树的存在是瞒不住的。
所以山宁境上下商讨后一致决定，公开世界树的秘密。
山宁境有七阶灵器现世，那金光还挂在铁匠铺屋顶, 到时候闻讯前来一看究竟的修者一定不少。
借着灵器出世的契机, 将世界树的存在告知天下，今后如果保护世界树, 应由大家一起决定。
掌门有心与秦洲他们交好，没将世界果的事透露出去半分。看在他如此上道的份上, 十四才决定去出力帮忙管理灵兽。
而温珏倒还是每日都两头逛逛，偶尔去展玉那里看看。
秦洲从山宁境掌门那里取得静宁木后, 就将它给了展玉。
以静宁木所熬制出的汤水作为药引，服用洗髓丹。展玉也许就能在修仙天赋上有所突破。
有了静宁木做辅, 洗髓丹的暴烈程度大减。展玉的天赋还真就比先前好了许多。
展玉吃得苦，现在又跨过了天赋这道门槛，假以时日，在修仙这条路上, 他说不定会比很多村民都走得更长远。
除了行走于丹房，常会给秦洲带来这些消息之外, 剩下的时间温珏大多是在编织结界。
陆三和燕奇的铁匠铺里每成一把兵器, 七阶灵器出世的光就要冒出来一次，为了控制这种异象, 唯有用温珏的结界把铁匠铺整个围住，才能不引起骚动。
秦洲不是第一次看温珏编织结界，但每一次看都还是会被震惊的程度。
灵气凝结成细小的针, 又汇集成长条的线。
温珏只是动动手指，那些细密的针线就自动地编织起来，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一张巨大且细密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