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明：“……”
江寰拍了拍身旁的陆宵道，“而且师尊还有这么大个儿子。”
陆宵趁机拱手行礼, “居明师兄，我是陆宵。”
宋居明呆滞不语。
他得缓缓。
魔宗宗主陆宵, 是他师尊和魔头的儿子，四舍五入便也是他的师弟了……
这应该吗！
一身向正的宋居明，陷入了迷惘。
其他宗门的修士更是议论纷纷。
他们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么一出大戏。
苍云剑仙冲破瓶颈，终于进入大乘后期。这对于整个修仙界的正道宗门来说, 都是一件好事。可那雷云之下抱在一起的两人……关系似乎过于亲密了。
作为正道魁首的苍云剑仙与魔宗的太上宗主关系居然如此暧昧……
“苍云剑仙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正道！作为正道魁首，却与魔头有染, 他将正道宗门置于何地！每年正魔相争要死多少人！他对得起死了的人吗！”突然, 一个修士从人群中走出，指着那结界中的二人便是怒骂！
这声叱骂让剑宗弟子们纷纷回头。
那修士脸上一骇, 却还是说道：“在场这么多修士，你们想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剑宗若与魔头为伍，还凭什么做这个正道魁首！”
没人否认这句话,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剑宗最厉害的师祖，成了亲魔派。这一消息传出去，整个修仙界都要大乱。
作为正道魁首，剑宗的确应该给修仙界一个交代。
宋居明顿了顿，迈步走出。
他是如今的剑宗宗主，他应当给出一个交代。
见他走出来，许多人都自主地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宋居明：“这位修士说的没错。若我剑宗师祖当真与魔宗太上宗主有别样关系，那剑宗的确不配做这个正道魁首。也不配带领正道人士斩邪除魔。”
“师兄……”江寰面露担忧。
宋居明：“无妨，剑宗不做这个魁首便是。”
这一语出，全场哗然，实在是他的话说得太轻描淡写。
“剑宗立于万宗之上，乃修仙界中传承万年的宗派。这一点，无人能够改变。剑宗弟子斩魔诛邪是为了苍生太平，不是为了做什么正道魁首。即便不做这正道之首，对剑宗来说也无甚紧要。”
这话将那义愤填膺的修士镇住。
剑宗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地位。
“至于剑宗今后属正还是属魔，在下可以明确地告诉诸位，剑宗仍是正道，只是这正，在剑宗弟子心中，而非口中。”
“冠冕堂皇！”那修士仍不甘心，“你剑宗师祖已亲魔，怎么敢说自己还是正道？！”
“我想这位修士狭隘了，什么时候这天地之间的正魔之分，开始以宗派类别进行区分了？”宋居明也有些不耐烦了，沉了沉眸道：“所谓正道，乃是无愧于天地，行正派之事，不滥杀无辜，问心无愧罢了。”
“师尊若无愧于心，那我剑宗亦无愧于心！”宋居明喝道。
“剑宗无愧于心！”一众剑宗弟子皆举剑附和，那声音几乎穿透整座第六峰。
那修士被这齐喝吓得后退半步，他惊愕其他门派的修士居然也没有为他说话，顿时激愤，“你们……我看你们都全入魔了吧！”
“入魔的难道不是你？”温珏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陆七方才救你于第六峰上，若不是他，你早就被那雷劫劈得魂飞魄散。不知恩图报，却还倒打一耙者，这就是你的正道？”
“抛开其他来看，你这行事做派实在该被收进魔宗。”
“无情无义之辈，当杀。”
一道灵光穿腹而过，那修士惊愕抬头，“你……”
温珏眯眼笑，“看什么，本座又不是正道。”
想杀，就杀咯。
往日见这场景应当上前除魔喊打喊杀的剑宗弟子们都沉默下来。
也不是他们在此刻摒弃了除魔的信念。
实在是人贵在自知之明。
温珏的实力摆在眼前，就算去飞蛾扑火，也是送死。嗯，没必要、没必要。
“那这么说起来，温珏魔头和咱们师祖，也能算师兄弟的关系了吧？”
“算吧。不过还好，温珏这种魔头，咱们也对付不了。咱们倒是不为难。”
“我好想知道师祖和魔头之间是怎么回事啊……”
剑宗弟子们小声议论道。
宋居明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剑宗内部没有异样的声音就好。实在庆幸，剑宗弟子的第一规便是护短啊！
“还是关注那边吧，雷劫快结束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将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秦洲却没关注陆二陆七那边。他们不会有问题。
他的目光倒是落在了宋居明身上，多看了一会儿。
陆二找了个好徒弟。
不止是宋居明，整个剑宗都被他教育得很好。
并非只会喊打喊杀徒有武力的剑修，他们有自己身为正道的理解。
秦洲心中甚慰。
却又觉得无奈。
陆二，愧于自己修为没能精进，没能飞升，没能救下这灵气匮乏的世界。可他也确实当之无愧这剑师之名。
他分明将徒弟们都教育得很好啊。
很快，第九道雷劫砸下，被数把剑光又挡了下来。
一道金光之后，陆二成功突破到大乘后期。
剑宗的弟子们自是喜不自胜。
结界被温珏解除，弟子们纷纷上前祝贺。
陆七想跑，却又被陆二死死桎梏在怀。
他向天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放开我！”
“既已撕开了那层窗户纸，我也该给他们一个交代。”陆二道。
陆七：“交代什么交代！”
陆二不语，只是看着他，目光坚定。
陆七：“……”
“我与陆七，数千年前便结了道侣。年少竹马时便已情起，剑宗的剑仙可不做，但陆七的道侣是要做的。”陆二拉着他的手，带到众人面前。
陆七听见这话愣了愣，“喂……我可是魔宗的太上宗主！”
“什么太上宗主？”温珏从天上飞下来，“从今日起，魔宗就解散了算了。”
陆七：？？
温珏拍了拍陆七的脑袋，“你为哥哥做的够多了。村长回来了，你也该歇歇了。”
陆七：“……我怎么这么想揍你。”有了村长就不要他了是吧。
温珏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滚！”陆七拍开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手，骂道：“你怎么还不松！”
陆二箍着他的腰，面无表情，“嗯。”
嗯什么嗯？！
“魔宗解散，我觉得不错。”秦洲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循声望去，却从地上看到了天上。
他骑在吞风马上，在远离众人数米的高空之上。
手中不知何时起握着一颗赤红的珠子。
“那是……”
“麒麟珠！”
陆七更是大惊，“村长怎么拿到的麒麟珠？！”
秦洲淡定道：“对于阵法，我也略通一二。”
温珏眼里也涌出笑来，“他叫你来，就是为了给你正名。总不能让你以后当这个剑仙道侣，还得背负什么魔头骂名吧。我们家惊才绝艳的小七弟，配他剑宗的剑仙，也随便配得上。”
秦洲面露无奈：“陆七是你弟弟，陆二也是。”
温珏轻哼，不承认自己偏心。
秦洲握住麒麟珠，灵气涌动。
属于七阶丹材的光芒冲天而起，这一次所释放出的——
是剑宗藏了数千年的秘密。
关于那数千年前，苍云剑宗那名震天下的首席大弟子陆一、深得宗主真传的小徒弟陆二，以及那位与他们的师祖陆二年轻时便结为了道侣最终却不得不成为了魔宗太上宗主的陆七的故事。
诸天界一千年前后，苍云剑宗先后得到了两位优秀的弟子。
前者陆一，如他姓名一般，无论是天赋还是实力，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短短几个月光景，便成为了宗主门下首席。
可不仅是武力值高，他就连人情世故都处理得很好，似乎他早已当惯了孩子王，剑宗的弟子们都十分喜欢这个首席师兄。
他名扬天下，他的画像被记载进了剑宗的史册之中。
但后来，有关于他的画像页被全部烧毁，无人再记得首席师兄的模样。
不记得吗？
可在场翻阅过古籍的剑宗弟子可不少啊。
可此时记忆复位，陆一师兄的脸，竟奇异地与那魔头温珏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后者陆二，也就是现在的剑仙师祖。
大家都知道，陆二师兄与陆一师兄同出一门，他们是师兄弟，也是同一个村子、被同一人教养出来的亲兄弟。
而陆二师兄身边还有一人。
剑宗弟子们唤他七师兄。
七师兄并非剑宗弟子。
七师兄性格开朗，得众弟子喜爱。可惜他是陆二师兄的道侣。
两人年少情起，得天道与剑宗所有弟子见证，终结为道侣，共许此生。是剑宗羡煞旁人的一对。
两人虽皆为男子，却育有一子，取名陆宵。
记忆逐渐恢复，这一次，与回忆中那位七师兄对上号的，是另一个魔头。
或许在剑宗年纪尚小的弟子们没有这些记忆。
可江寰有、宋居明也有，还有许多剑宗各峰的峰主长老们有。
这就足够了。
“可……为什么他们会成了魔头？”有人难以接受这段记忆，便问。
这句话一问出来，不少剑宗弟子都抬头看去。
像是问天，又像是问拿着麒麟珠的秦洲。
秦洲没有说话，小绿已经代替他答道——
【因为，他们去做了世界的恩人。】
属于天道的金色字迹无法作假，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的字。
世界的恩人，那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总之他们不是魔头：）】
众人：“……”
天道，你也太敷衍了。
温珏叼着根草，“事到如今，是不是魔头也不重要了。你还多余出来解释一番。”
【是诸天之主的命令，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们背负骂名：）】
金色字迹逐渐消失。
人群中却热闹起来——
“诸天之主！”
“天道亲口说的，诸天之主真的现世了！”
“但是，诸天之主在哪啊！”
“是啊天道，诸天之主在哪！”
满耳朵全是这四个字，秦洲默默地翻身下马，融入人群里。
然后，看着人群中的陆二几人，微微笑了。
嗯，这样就好。
温珏率先发现了他，吐掉嘴巴里的干草，大步朝他走来。
秦洲：？
“温魔头朝那个人走过去了！”
“不是魔头了吧！天道都说了他不是魔头！”
“等等，这人该不会是诸天之主吧？”
听见这个猜测，秦洲笑不出来了。
可温珏眼底明亮，朝他走来的步伐十分坚定。
于是，秦洲又勾了勾嘴角。
“他们认错了，你不是什么诸天之主，你是我将来的道侣，是不是？”温珏拉起秦洲的手，问。
秦洲握住他的，语气笑叹：“是。”
温珏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问，秦洲居然真的应了他。
于是当即笑了出来。
像彼时还在剑宗时的那位首席大弟子，笑容明媚，开朗，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秦洲看着他，心头颤动。
若非这么多人。
若非这身体并非他的……
秦洲叹了口气，扣住温珏的后脑勺，在他眉心处落下一吻。
这是他最爱的孩子。
现在长大了。
变成他最爱的大人了。
温珏抓住秦洲的衣角，红了红耳根。
“还是被这家伙得偿所愿了。”陆七见状，叹息。
众人：“……”
不，但……
今日这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剑宗弟子：“……”
原来当初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
温魔……温珏将有道侣。
那道侣，倒不是凡人，而是个金丹期的小修士啊！
麒麟珠取了回来, 陆二的修为也有所突破。剑宗这一趟，收获不错。
秦洲坐在剑宗第七峰的峰顶崖边，手中炭笔不停, 仍在纸板上写写画画，渐渐描绘出饰品的模样。
“那日那些修士离开剑宗之后，修仙界可就热闹起来了。”温珏坐在他身侧, 说道：“现在都在议论剑宗的归属问题。剑宗也一片混乱。毕竟两个魔头跟剑宗都有关系。”
“魔宗呢？”
“当然是解散了。不过陆七好像被陆二抓走了, 解散魔宗的事就落到了陆宵头上。陆宵已经带着江寰回去了。”
“会麻烦吗？”
温珏摇头，“应该不会。魔宗内部本就自成几派, 陆七和陆宵父子俩能一直压住他们，也是在实力和手段的胁迫下。如今陆宵如果提出解散魔宗, 估计也没什么人有异议。只是，一个魔宗消失, 总会有新的魔宗出现。陆宵不做这个宗主，也会有别的人来做。就看有没有这个出头鸟了。”
但依温珏的判断, 一旦陆宵父子俩松开手，魔宗必会内部分裂，届时究竟是出现新的魔宗，还是分裂成其他的小宗门, 便不得而知。
“倒是我太随性了。没考虑太多。”秦洲说。
“界城秘境不搞了，这魔宗的存在也没那么必要。解散了就解散了吧。”温珏嗤笑, “继续让陆七做这个魔宗太上宗主, 我倒怕他真有一天坠入魔道。”
“陆二在，倒应该不会。”
“来剑宗这一趟, 有达到你的期望吗？”
“收获颇丰。”
“我说的是我。”温珏问。
秦洲下笔的手顿住，抬头，“什么期望？”
“剑宗古籍里写的陆一, 是不是就是你期望中的我的样子？”
秦洲：“算是吧。”
“那真可惜了，现在没有陆一，只有温珏了。”温珏轻哼着，将头凑近，看他手里的画。
温珏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来，说明他心中已然过去了这个坎了，秦洲心中宽慰，说道：“不可惜。”
“我是魔头，就算洗刷了污名，但我也还是杀人不眨眼、随心所欲的人。”温珏说。
“无碍。”
“怎么就无碍？”温珏挑眉。他总是一遍遍地想确认，在秦洲心中他还是第一位，即使他成魔，他也毫不客气地想要那个第一位。
“陆二管着陆七，我也管着你。有人管着，能成什么大祸害？”
温珏听见这话，心里溢出些甜意，“陆二打得过陆七，你可打不过我。”
秦洲面不改色道：“那就研制一种新药，让你只听我的话。我让你脱衣服，你便脱衣服。”
温珏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你有时候挺可怕的。”
秦洲笑笑不语。
温珏在他身边坐下，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有云雾托着，倒不见得可怕。远眺出去，是远山与夕阳，美到极致的风光让人流连忘返。
风吹过来带着一丝暖意，吹得人昏昏欲睡。
尽管现在似乎岁月静好，可无论是温珏还是秦洲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还非常多。
“陆五的信昨日到剑宗了，魂生丹炼好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秦洲摇头，“没问题就好。”
“你知道十四为什么会灵魂受损吗？”温珏晃了晃两条腿。
“千机石损坏了他的灵魂。”
“是。但你就不好奇，他到底预言到了什么，才把自己搞得要死不活的？”温珏歪头，陆五坏了护道丹炉，陆二坏了剑心，他可是桩桩都亲自解决了的。
秦洲没说话，只竖着耳朵听。
“通天一役之后，十四本来想演算大家的未来，尽可能地避开陆家其他兄弟们的死亡。为此他不惜央求着老三将千机铃与千机石融和，以自身的灵魂为代价，预知未来。”
“却没想到，演算出的结果超乎想象。”
温珏仍记得，十四一口血喷出，脸色苍白地抓住他的衣袖说出未来的那一刻——
“陆家兄弟全部战死。诸天界……没有未来。”
天机不可泄露。
十四看见了未来，却又将其中内容全部转述给了温珏。这就是造成他灵魂收到重创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是万灵圣体，恐怕这一条命早就没了。
“天空上会出现无数的传送门，那些来自各个异世的修者，会抵达诸天界进行惨无人道的掠夺。”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在内。而在我们死后，这里会变成一片废土，生灵涂炭。”
而温珏，不敢不相信这个未来。
因为传送门，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第一个传送门来临，就死了陆家三十几人。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传送门什么时候来。而新的传送门里，又会有怎样厉害的强者，我们一无所知。我努力修炼，可渡劫期似乎就已经抵达了上限。”温珏说，“我时常有一种感觉，诸天界好像已经坏掉了。”
他们一刻不敢停下努力，却有一种奋力挣扎，但越陷越深，最终被水漫过头顶，窒息而亡的难受。
“秦洲，我们还有办法吗？”
“有。”
温珏看向他。
“去通天战场吧。”秦洲握住他的手，“我们俩先去。”
灵气不能再生、功德光无法显现、天道只能通过和陆一的合作来勉强延续这个世界的生机、异世人通过传送门入侵诸天界、十四的预言。一桩桩事，让秦洲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得亲自去看看。
温珏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说好。
在小山村四级时，通天秘境就开启了。
那时天道还进行了全界通报。
通天秘境就在上界人都能看见的地方，金色光柱自那天起，就没再消失过。
这入口也因此热闹了许久。
但久而久之，在始终没有人能够通过这扇传送门之后，修士们也就渐渐歇了心思，不再留守在通天秘境的传送门处，反而四处寻找起能够进入通天秘境的线索——诸天之主的存在。
所以当秦洲和温珏赶到传送口时，周遭没有一个人。
通天秘境的传送口和普通的传送口别无二致。
温珏看着这通道口，眉宇间闪过一丝哀伤。
就是因为这‘别无二致’的传送口，死了三十几个师兄弟妹。
秦洲握了握他的手，“这个是通天秘境的传送口。”
不是那些异世人的‘入侵’通道。
听到秦洲的话，温珏眼中一扫柔软，“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看看世界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不解秦洲话里的意思，但温珏并未多问，只是说，“这传送口上有结界，我恐怕打不开。”
他的灵气涌进去，但很快就被吸收。
“这结界，似乎有天地法则的力量。如果以蛮力强行破坏，恐怕会损坏传送门本身。”
“没事。”他能开。
秦洲的手只是碰了碰那传送门。
金色的字迹就从他面前弹了出来。
【是否进入通天竞技场？（目前携带村民数量为1）】
那种金色的字只有他能看见。
但此时此刻秦洲也没有多想，直接选择了进入。
传送门处突然出现一道旋涡，直接就将秦洲和温珏两人吸了进去。
【检测到世界树已死亡，暂无法激活通天战场匹配功能】
一阵眩晕之后，秦洲就收到了这么一条提示。
紧接着，温珏扯了扯他的衣袖。
“秦洲，那是……”
“世界树。”循声望去，秦洲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曾经盘踞在通天秘境中的那巨大的世界树已然枯萎，视野中没有一丁点绿色，全部只剩下腐朽的，枯败的枝干。
温珏也来过通天秘境许多次，这里的情景他几乎都能以笔画出来。
世界树最大的那年，树冠遮天蔽日，绿意盎然，灵气几乎将这片空间完全包裹，让人有一种身在灵气之海的感觉。
那时他们才几百岁，是秦洲第一次带他们来这通天秘境。也是那一回，他们大获全胜，秦洲也在这秘境中拿到了银河。
秦洲没告诉过他们那是什么。
年少无知的陆一也没去问，只是将那棵巨大的树的模样记住了。
后来的每一次进入通天秘境，他们都能看见那棵树。便将其当做通天秘境的标志物一般了。
温珏上一次进入通天秘境，还是在秦洲消失后不久。
那个时候，这棵树的树冠虽然小了一点，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干枯。
秦洲一语道破‘世界树’，让温珏微怔。
“这就是诸天界灵气匮乏的原因吗？”温珏望着那棵摇摇欲坠的枯树。枝干尚未坍塌，但内里早已腐朽，如今还能屹立不倒，只是因为它曾经的的枝干还在地底盘根错节，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棵树，就是诸天界的化身吗？
“应该是了。”
温珏垂下眼来。
所以说，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仅仅是维持了这棵树没有彻底倒塌。
秦洲带他来看的，是世界的全貌啊。
秦洲比温珏的神色更凝重。
世界树是世界的本源。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严重，解决起来，也更加棘手。
“要炼制重塑丹，也需要世界树的果子。”
世界树枯败，诸天界都难以为继，更别提什么世界果了。复活村民似乎遥遥无期，而在此之前，诸天界的灵气也最多再撑一千年。
已经不可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秦洲刚想完，就发现温珏的眉头都蹙成了一个小八字。
“再坏也就这么坏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不禁出言安慰道。
见他笑，温珏心里也多了些微妙的放松，“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问问天道？”
【重新种一棵世界树】
温珏不笑了，“问也白问。”这听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秦洲却认真沉思：“重新种一棵，的确是个办法。”比起如何修复一棵已经枯败的世界树，秦洲觉得或许重新种来得更快，且效果更好。
温珏：“……哦，那种吧。”
“怎么种？”温珏问秦洲。
秦洲：“世界果实的核就是世界树的种子。我们得先找到一颗世界果。”
世界果……这棵树上的是不可能了。
都枯成这样了，也指望不了它结果吧。
温珏灵机一动：“这个世界果，必须得这棵树上的吗？”
“别的世界的话……”秦洲和温珏对视一眼。
心中都共同出现了一个答案。
灵山界。
“天道，灵山界有世界树吗？”温珏问。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树】
【世界果的获取条件十分苛刻，但这的确是唯一能够救活诸天界的办法】
重塑村民的躯体需要世界树果实，而想救活诸天界，则需要种出一颗新的世界树。
秦洲：“我们似乎别无选择。”
温珏：“好像是。”
但比起等它彻底崩坏，他们还是希望，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88章
【想要探索灵山界, 请村长先将修为提升到元婴期。元婴化形之后，方可以元神形态行走于灵山界，如修为不够, 过去就是孤魂野鬼，请参考您最开始来到本世界的状态】
因为小绿的一句话，导致秦洲接下来的日子都在下界炼丹。
金丹升元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金丹化婴, 寻常修者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去积累, 最终达成质变。元婴期，也是寻道的起点。
等到后来修为越来越高, 对‘道’的理解逐渐深刻，才能进行突破。就像陆二, 因为走歪了道，修为便停滞了上千年。
秦洲用不着那些感悟。
但所需要的丹药却是很多的。
元婴期他必须升上去。
元婴之后, 他就能幻化出元神形态，只要灵气足够, 他就能一直保持脱离身体的状态，直到他找到世界果，炼出重塑丹。
这个过程是有期限的，十年。他要在十年内完成这一切。
秦洲不疾不徐, 却充分地利用起每一分每一秒。
上次收获的果子很多，二阶三阶, 足够他炼制足够多的灵丹。陆五和白星师徒俩也被秦洲抓来帮忙。
五日之后, 秦洲坐在那方小院子，一把又一把地吞着三阶灵丹, 咀嚼的动作因为重复次数太多，显得十分机械。
当然，他也不忘叮嘱, “这一趟走，归期不定，这田地就劳烦你们照顾。”
这话是对陆五和白星师徒说的。
白星应道：“师祖放心。”
“我就住在村子里，不会出什么差错的。”陆五沉吟，“说来也奇怪，这次来村里，村里的灵气似比先前浓郁了许多，在这里待着，没有以前那样难受了。”
“不仅是灵气，上下界间的天地法则似也宽容了许多，即便数日不吃固元丹，也不会十分难受。”白星附和道。
这大概是修仙小山村升级的功劳，或许和小绿也有点关系。
秦洲没有解释的想法，只说：“住着也行。”
将村子交给陆五，他也放心。
“若元清山没什么事，白星也可以来村子里住。”秦洲道。
白星拱手，“多谢师祖。”
“村里没有你的屋子，你就去住你师尊的屋子。”
白星闻言，愣了一下。
“也方便照顾他。陆五虽在炼丹方面仔细，但生活中却算得上粗枝大叶了。”
陆五闻言苦笑，“村长，我已不是小孩了。”
秦洲并未答，只是看着白星。
白星似明白了这照顾之意，抿唇后拱手行礼，“师祖放心，我会认真照顾师尊的。”
陆五：“我……”
秦洲不等他说话，就道：“总之我的地就交给你们了。”
“至于陆二、陆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