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直在折磨他，每一次醒来都能感觉自己受到了异化。
如果宁能像玩家一样看到属性的话，恐怕会发现自己的san值已经降到了十分危险的51，再往下降会导致严重的异化。
也就只有他有如此坚强的意志，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疯了。
“也许我应该找人看看。”他不是个喜欢谈论自己的人。
但是在精神绷到极点的情况下，面对泽菲尔担忧的眼神，他终于忍不住吐露了一些心声。
泽菲尔替他把酒杯倒满，“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可以来找我。”
青年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睛宛如一片湛蓝的大海，无比迷人。
他是真心想帮忙，因为宁是他的朋友。
“谢谢你。”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很清楚，泽菲尔的情况比他还糟糕，还是自己尝试解决问题吧。
他下定决心，心情轻松不少。
谁学数学在傍晚的街头停下脚步，注意到不远处开了一家新店。
自从他因为例行检查而离开书店后，就开始在城市里像幽魂一样晃荡。
这也是很多玩家的现况，大家混得都挺凄惨的。
玩家一边躲避暴风会的搜查，一边企图完成那个没有提示的任务——虽然有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但也没太认真，更像是在打发时间。
此时他眯起眼睛，发现那是一家书店。明亮的橱窗，温暖的灯光，就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灯。
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好了！
谁学数学才登录游戏，但是已经在这个街区漫无目的地逛了有一会了。
说不定他能在里面找一个坐的地方，写几份数学卷子呢。怀着这样的期待，他推开了书店的门。
“欢迎，请问有什么想买的吗？”柜台后的店员没精打采，语气也带着一丝懒散。
谁学数学十分理解，自己上班时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样怎么可能赚得到钱呢？还好自己不是店主。
“我能随意看看吗？”谁学数学询问。
“当然可以，客人。”店员压根没抬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对于普通人而言，书又贵又没用，而且还会带来危险。而对真正进入超凡世界的人来说，市面上流通的书基本都在胡说八道，买了拿来垫桌脚都觉得不平整。
所以，卖书往往是赚不到钱的——谁学数学非常清楚，他和店员也算是同行了。
这家书店装修得十分整洁，但是除了他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明明是新店，但是看起来很冷清啊。
谁学数学从左边的书架走到右边的书架，但很遗憾的是，这店里没有什么他想看的。
就连神话典籍都没有。
真奇怪，明明之前的店里有好几本很有意思的书啊……
可能是店不一样吧？
毕竟之前那家是读书会开的。
读书会，一听就是个很爱读书的势力，有几本好书不足为奇——总之谁学数学是这样想的。
读书会听了这话恐怕得气晕。
玩家退而求其次，拿起了一本叫《海盗未解之谜》的书，“这本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但是抽出来一看，封面花花绿绿的，十分不正经。
而且，这是一本爱情小说。大概讲的是海盗和海盗的爱恨情仇，那叫一个轰轰烈烈。除了有点烂尾，其他的还好。
为什么要在游戏里写这种无聊的东西啊！有这个功夫你倒是公测啊！
谁学数学十分失望，把书看完后塞了回去。
放回去的时候碰巧看到了旁边的《黑羊的审判》，那是一本全黑的一看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书。
如果不是在游戏里，他恐怕根本就不想打开看。但这是在游戏里，这书一看就是个重要道具。
他正准备去拿，却听见系统提示的声音：【你听到了脚步声。】
谁学数学扭头一看，是个褐色头发绿色眼睛的NPC。
“啊你、你好……”悄悄靠近的NPC反而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那本黑色的书，问：“这本书你要买吗？”
“怎么了？”没玩过游戏做任务全凭想象的谁学数学想，难道是任务送上门了？果然这就是重要道具。
“我问了店员，说只剩这一本了。那个请问……”他很不好意思，毕竟是对方先看上的，自己想要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他跑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了一本。如果能和对方谈妥就好了。
伊恩做好了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说：“请问能把这本书让给我吗？”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得到了对方十分干脆的回答：“啊，当然可以啦。”
“真的？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伊恩瞪大眼睛，十分惊讶。高兴之余，他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对啊，”谁学数学挠了挠头，他没玩过什么扮演游戏，但是也知道有时候剧情需要触发。他努力思考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接到任务，但……想不出来。
为什么《暗海时代》不能直接给出几个选项啊！别太为难社恐！
伊恩发现这个长发红眼的怪人脸色像颜料盘一样变来变去，最终憋出一句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谁学数学决定把问题抛回去。
伊恩：？
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的站了一会。
伊恩尴尬得像找条缝钻进去，“不如、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任务进行中：伊恩的邀请。】
“好啊！”果然是任务。
两人在最近的咖啡馆里暂时坐了下来。
谁学数学在路上打好了腹稿，点好餐后直接就开始问：“你为什么想买这本书呢？”
伊恩被他的问法给惊到了，他小声的回答：“我很好奇神话方面的知识。”
谁学数学：“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伊恩的声音在凝视中越来越小：“谢谢？但是不用了。”
“我一定能帮上你的！你对神秘学很感兴趣吧，我在这方面可是专家。”他可是点了【神秘学】这个技能的人。
伊恩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看来有戏！
谁学数学尝试着讲了一些自己之前看过的东西。NPC总算是提起了兴趣。
在胡说八道和认真表情的加持下，伊恩彻底相信玩家是个神秘学专家了。
他主动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来我们商队！”上一任外聘专家刚死了，正愁森*晚*整*理找不到人接班。
谁学数学终于松了口气，总算靠着半吊子糊弄过去了。伊恩要是多问几句他就露馅了。于是他果断答应：“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
【任务完成：伊恩的邀请。】
【你得到了一份工作。】
总算完成了任务，谁学数学口干舌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对方不说话，伊恩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他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这次却意外的聊了很长时间。脸都因为兴奋而泛红了。
为了掩饰尴尬，他也开始小口小口的抿咖啡。
一片安静中，隔壁桌的对话变得清晰起来：“暴风会他们活该，早该被一把火烧了！平日里嚣张，得罪了不少人，谁做这事我都不意外。”
“他们觉得是那群妖人做的呢。”
“妖人？要我说，那些家伙可不像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啊。虽然脑袋有问题，但人还是挺好的。”
“哈，谁知道呢。灯鱼城现在可是热闹起来了，听说丰收社都派人来了。”
“那可热闹了。暴风会一向瞧不起丰收社。”
“暴风会难道有瞧得起的对象吗？”提到这个，那桌的人压低声音哈哈大笑。
谁学数学倒是有点意外，不是惊讶“随便就能从路过NPC那里听到情报”，而是惊讶“其他玩家不像自己一样咸鱼而是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了”。
他都快把《暗海时代》玩成单机游戏了，不进行社交导致他总是比其他玩家慢一拍。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谁学数学还是尝试着登上玩家论坛。在注册之后终于进入了这个从未涉及过的板块。
顶到第一的帖子赫然就是：【灯鱼城胜利的前应后果】。
楼主【诚实守信】：“这相当于一个记录贴吧？毕竟是玩家vsNPC的第一次胜利，还是要记下来的~随带一提，任务奖励挺有意思的。”
“这件事的开始要从暴风会对玩家的仇视说起，目前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势力初始好感度这么低。但这无疑是暴风会动手的原因。他们驱使能分辨玩家的【猎犬】，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灯鱼城，就是为了把玩家一网打尽。”
“我当然看不下去啦，这可是针对玩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所以我就打算炸了港口，但是去晚一步，还差点被发现。只好退而求其次炸了火车站。暴风会的回敬是烧了下水道。”
“我、青铜战士、无名氏和幸福睡过头在这种紧要关头，团结起来，合作烧了暴风会的分部。作战大成功！”
“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无名氏为了最终的胜利毅然决然牺牲了自己，合作得相当愉快。大概的就是这样吧。但有意思的是，暴风会被烧了，其他的势力反而朝着玩家伸出了橄榄枝——他们到底有多不受欢迎？”
“顺便，【妖人】这个外号是暴风会先提的，为什么不能取个好听的名字……”
【青铜战士】：“大佬，你的名字真的相当具有个性啊……”
楼主【诚实守信】回复【青铜战士】：“特意取的。”
【白天蓝云】：“等等，楼主不会就是那位直接宣战的玩家吧？作风真的很像啊！”
【哈哈】：“港口的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如果可以想和那个人打一架。”
谁学数学没继续往下面翻评论。他关上面板，情不自禁的感叹：外面的城市真是好热闹啊。
他们玩的游戏好像不太一样。
第23章 擦肩而过
最早的一班船是凌晨四点。安布琳到达港口的时候，距离暴风会爆炸才过去了十个小时。这是她第一次来灯鱼城，这个城市给她的初印象是：混乱。
虽然初来乍到，但她对这里发生的事十分清楚。
虽然来的有点迟——昨天傍晚的时候德斯克等人就出发了。但也还算是及时，比其他还在犹豫的人要快上一步。
在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前几天，安布琳的上司就告诉她，有件事需要她走一趟。
还没问清，安布琳就被稀里糊涂的送上了船。后面的任务内容还是通过仪式传到她手上的。
安布琳问为什么要她去做，正常来说不应该让级别更高的成员来吗？
上司回她：因为你离得近。
好吧，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安布琳心想，她只是个刚入会一个多月的新人，但就这么轻率地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也行吧。
安布琳在走下船的时候，心想，希望不会太难。这是她第一次做任务。
她是代表丰收社来找妖人商议的。妖人打退了暴风会，有能被视为可交流对象的资格了。当然这份认可也夹杂了私心。
哈哈，大家都不太喜欢暴风会，只要讨厌暴风会就有天然的好感。
好，那就开始计划的第一步吧，先找到妖人里可以主事的人！想象很美好，但……
安布琳刚踩到地面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堆人围住了。
“请问是丰收社的使者吗？”那群热情的问。
安布琳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被认出来了，“诶？”
就是愣神的这么短短一瞬间，她被围着往旁边的马车上迎，“我们等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欢迎会已经准备好了！”
直到坐到马车上，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丰收社可没有这种欢迎传统，这明显是暴风会的阴谋。那些家伙打算用这种方法来耽误她的任务！
真是用心险恶啊！
她没有经验，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恐怕会被困住。
想通了这一点，安布琳抓住机会打晕了车厢里的看守，然后跳车逃跑了。
明明身为使者，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啊。
业务十分不熟练的安布琳痛定思痛，决定重振旗鼓。
虽然踏入了超凡世界而且成为了丰收社的成员，但她无疑还是个处于懵懂时期的新手。
“我看看，第一步是找到妖人的主事……”好，这一步已经开始让她迷糊了。从外表很难分辨普通人和妖人，只能从行为入手了。
上司告诉她，在找到主事后要进行一番考察，如果太难以相处，就杀死好了。
安布琳现在还记得上司的话：“不过既然要动手，要记得斩草除根，不要像暴风会一样。”
这对新手而言，还是有点勉强吧？
请不要随便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她。
总之，先尝试能不能正常交流吧。安布琳振作起来，开始在城市里游荡，到处寻找妖人。
街道上的景象，和昨天大不一样，没有进行例行检查的暴风会成员和猎犬了。但并不代表暴风会选择咽下这口恶气，他们没在明面上行动，不代表没有暗戳戳的针对妖人。
但她要找的能主事的玩家在干完一番大事后，就已经做好离开这里的打算了。
例如A骗人大师，当天晚上就从港口走了。她可是个梦想当海盗的玩家，追求的就是刺激，走的时候挥挥衣袖啥都不带，十分潇洒。
而无名氏还在复活的冷却时间里，发了不少消息骚扰幸福睡过头。
青铜战士还在灯鱼城里卖报，但他并不是安布琳要找的对象。
只有幸福睡过头可以选择。
虽然他嘴上说自己也准备离开，但很不幸的又一次迷路了。这一回没人能带路了，互助小队也还在复活冷却时间里呢。
也就意味着，安布琳得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不一样？
灯鱼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很多陌生人。港口和火车站一直是人来人往的，仿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里成为了热门旅游区一样。
他们都是为妖人而来的。与之前冷漠旁观的态度截然相反，这次十分热情。
一部分人觉得妖人实力不错还不怕死，用来充当炮灰再好不过了。还有一部分认为妖人身上或许藏着有关深海宝藏的秘密。当然也有人和暴风会站在同一条线上，是为了杀他们而来。
但这些事暂时和幸福睡过头无关。
他看了看肩膀上站着的乌鸦，有点疑惑的说：“这个地方，我是不是路过三次了？”
乌鸦嘎嘎叫起来，十分通人性的点点头。
幸福睡过头灰心丧气。
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做不到了。虽然还在迷路，但也有机会来练习自己的技能啊。
他很顺利的说服了自己，并开始实验技能。
和其他玩家不一样，幸福睡过头在实际上是认真的把那九页的技能都看了一遍的。但他并没有涉及【特殊技能】，而是选了更能理解的技能。
尤其是格斗加得很高。所以身体素质才会这么好。
在还没有正式接触超凡世界的内测时期，他纯靠普通的技能就能称得上玩家队伍里数一数二的战斗力。
此时的他一边走路，一边在聊天面板上和一个叫作皇上喜脉啊的玩家进行对话。
【幸福睡过头】：我现在还没有加点，我觉得点数挺重要的。
【皇上喜脉啊】：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有什么想加的技能吗？
【幸福睡过头】：我想加一些特殊技能。喜老师，你一直在研究这个，有什么推荐的技能吗？
【皇上喜脉啊】：啊这个吗？倒是也有一些进展啦。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等几天，我和口黑嘿应该就会得到初步的结果了。
还真的和那个奇怪的玩家达成合作了啊。幸福睡过头思考了一会，不过是几天而已，他等得起。
更何况，他很期待结论。比起现在他心目中大概选出的技能范围，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更适合的技能？
于是他答应了喜老师，并询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皇上喜脉啊】：不用了。对了，你找到路了吗？要不要雇个NPC带路？
幸福睡过头默默的关上了面板。他不是早就找了个带路的乌鸦吗，你看这起作用了吗？他就不信自己还能迷路几个小时了！
在又迷路了一个多小时后，幸福睡过头放弃了。他心想，喜老师的建议也可以听听看，说不定早就找到港口离开这里了。
肯定是游戏的问题，绝对不是他路痴！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和安布琳迎面遇见了。
安布琳已经找了好几条街了，但是一个可能是妖人的人都没找到。难道她的计划就要在第一步失败了？不要啊！
安布琳一看到幸福睡过头，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养乌鸦的人？真奇怪。但是这么招摇，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妖人吧？
幸福睡过头则想：啊，终于遇见活人了。
“你好，请问港口怎么走？”玩家主动询问。
“哦哦，这边直走，然后再往左转就到了。”安布琳回答。
实际上，玩家距离目的地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但他硬生生的在这里兜了很多圈子。
“好的，谢谢你。”他很有礼貌的说。
两人擦肩而过。
走出几十步后，完全不知道错过了目标的安布琳心里有点犯嘀咕：她接下来应该往什么地方走呢？为什么妖人就不能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啊！
奥特科特包下了一艘船，所以这上面的乘客只有他们三个。也就只有他们三个可以什么都不做，到处闲逛。
伴随着蒸汽的呜呜声，船只乘风破浪，朝着远处而去。
卡兰瑟站在甲板上，把在风中晃动的发丝捋到耳后，忍不住感叹奥特科特的行为：“果然是人傻钱多啊。”
她也不是没有做过需要出海的任务，但还真没有遇到过一口气租一艘船这种事。
明明可以坐客轮的，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如果是询问奥特科特的话，大概只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能单独坐船难道不好吗？如果有好看的风景随意都可以停下来呢！”
这种任性的话只有他才能说的出来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橙色眼睛的青年来到了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情不自禁的说：“啊大海！”
卡兰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所以她才会那样吐槽啊！完全没有说错。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卡兰瑟人不知开口询问：“你真的打算去南冰洋吗？”
她的语气没有平时那种开玩笑的随意，反而有种沉稳的感觉。
德斯克现在不在甲板上，而是被担心对方晕船的奥特科特安排在了房间里。
所以她才会打算走心聊聊天。
“当然了。”奥特科特没回头，依旧靠在栏杆上。他围着一圈浅黄色的围巾，把下半张脸都裹在里面。这副装扮显得更年轻，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从一开始就不是。”
“好吧，”卡兰瑟垂下眼睛，“我会尽我一切帮你的。”
她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只是因为你付钱了而已！”
第24章 看风景
德斯克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舒服柔软的被子。他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天花板，在确定奥特科特离开后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也试过在奥特科特面前坐起来，但是被按了回去。
早知道不说自己晕船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并不是专门载人的客轮，所以房间更狭小一些，放了床之后就放不下多余的大家具了。床紧挨着衣柜，另一边摆放着床柜头。
德斯克把门背后挂着的衣服穿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虽然没坐过船只是当时为隐瞒身份而想出的借口，但少年的确没坐过。唔，他还是第一次当人，对陌生的事会好奇。
想去甲板上看看。
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脑子里，于是德斯克就行动了。
他推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然后顺着楼梯走到了甲板上。
“……当时我就对他说，这次算是你失误了，得扣你工资。”熟悉的声音正传来，奥特科特抓着栏杆，大声说，“他回答这不行，然后坚持要重新来一次。哈哈，重新来一趟？他可真的好玩！要知道那次可是让人累得要命。”
卡兰瑟面无表情的背靠着栏杆，时不时嗯一声以表明自己在听。
她一个抬眼，就看到了推门走出来的德斯克。
两人面面相觑。
德斯克面无表情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卡兰瑟给了旁边青年一肘子，语气平静的说：“快看。”
奥特科特停下了说个不停的嘴，疑惑的顺着卡兰瑟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以为已经成功躲起来的德斯克。
奥特科特：？
他眨眨眼，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德斯克？”
少年很想假装自己不存在，但是又听到了一声呼唤，这次十分笃定而认真。他只好站了出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冲两个人招手：“嗨？”
在有些微凉的风中，青年把自己的围巾往脖子上绕了两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啊，德斯克？”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在无奈。
德斯克语气毫无波澜的，仿佛才发现一样的说：“你们都在这啊。”
卡兰瑟嘴角一抽，奥特科特你倒是清醒一点吧，倒是认真一点啊。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无奈的样子啊？“你明明也站了有一会吧，别一副无辜的样子啊！”
“是吗？”少年眨巴眨巴眼。
“算了吧，卡兰瑟。他还是个孩子啊。”奥特科特拉住了女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垂眉的时候，眉宇间有种长辈般的感觉。
卡兰瑟终于忍不住吐槽：“什么算了，你倒是每次都打起精神来！为什么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平淡如菊啊？”
“诶？”青年眨巴眨巴眼睛，很震惊的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的说，“难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我可没说你老。”倒是认真听人说话，不要乱误解。她明明只是觉得青年态度有问题而已，哪里觉得有开始质疑年纪的想法呢。
“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卡兰瑟扶额，“我不是。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你现在都开始认为我在无理取闹了，态度冷漠得真是让人伤心。”
德斯克一边抓住一个，昂着板起来的脸说：“你们不要吵了。”
卡兰瑟扭过头，拧着眉毛，十分不爽的说：“是他先开始的。你评评理，德斯克。”
“你们别吵了。”德斯克并不会安慰人，只能僵硬的重复了一遍。
卡兰瑟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好吧，我们都冷静一点吧……什么时候话题偏成这样了？”
奥特科特露出大大的笑容，嘴上则十分虚情假意的说：“诶，是吗？”
这一次，卡兰瑟懒得搭理他了。她把头扭了过去，看向了无尽的大海。
德斯克发现两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又莫名其妙和好了。这可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他向奥特科特投去疑惑的视线，但对方却回了他一个眨左眼的表情。
这又是什么意思？
暂时不理解的少年站在他们旁边，学着卡兰瑟一样看向远处。不得不说，海洋果然让人心旷神怡，足以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平静下来。
在不断翻滚的白色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座高高的红色灯塔。那颜色仿佛是在风吹日晒中变得脱落的红色油漆，虽然斑驳，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光彩。
尽管是离得很远，德斯克一样注意到这座突然出现的灯塔是漂浮在一片平地上的——也许能称之为平地吧，能看出它是由特殊的合金制成，覆盖着和岩石颜色相同的外壳，有些地方露出了齿轮和链条。
这是人造的产物。
从高塔之上投下来的光照亮了部分白雾中的海面，就像是一位指引人前进的领路人。光柱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直到消失在迷雾中。
“到这里了啊。”奥特科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这是什么？”他听见身边的少年好奇的询问。
奥特科特正准备回答，没想到被旁边的女人抢了先：“浮标。”
“对，浮标。”他瞥了一眼卡兰瑟，但对方假装没看见。
浮标是领土之间的边界线，通常表现为一座高大的红色灯塔。
他耸耸肩，“这表明我们从一片被占有的领土到达另一片领土了。但这片海域只要不侵犯所有权，领土的主人是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海洋就像是陆地一样被人瓜分，会把浮标作为边界线。
见到德斯克一副感兴趣的表情，奥特科特多说了几句：“如果我们沿着这附近转一圈，就能看到第二个浮标了。”
“不用了。”德斯克拒绝了这项提议。他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
而且，卡兰瑟一直在悄悄的盯着这边……总有种最好还是拒绝的预感。
“好吧。”反而是奥特科特有些失望。他长叹一口气，突然说起一件往事来：“我以前都看惯了浮标，但凡在海上的人大都对这个东西司空见惯了。在我第一次出事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好奇。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能够沿着浮标走一圈就好了。”
他的语气越发忧伤：“可是我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这个功夫去做这么无聊的事。也对，又不是小孩子了……”
卡兰瑟终于听不下去了。奥特科特刚开始讲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闭嘴吧。”女人语气不好的说，“要看就快点让船掉头，不然等会就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