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外，观众的讨论逐渐给席同套上了腹黑冷漠，说一不二的人设。
屏幕里，男人拿到手机后，对着楚清筠的方向一顿神拍，还跟主持人和摄像大哥聊起了拍摄技巧。
而远在华国的WD，霍北城看着弹幕的讨论，攥紧了拳头。
他当初存款不够，给周家借款确实是以公司的名义，但整个霍氏都知道那些房产是他带来的，没人敢动。
席同却一早瞄上了它们，连霍家大伯都没问，直接联合其他股东投票，封锁了周家还在售卖的房产。
“还在看，是在后悔没早点对他下手，让席同得逞了吗？”
周池的讽刺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清筠装得要命，你没有席同那种舔狗的功力，就别妄想了。”
“就算被他承认了。”
周池朝镜头里专心排练，没给席同分一个眼神的楚清筠努努嘴：“也不过是被利用而已。”

霍北城听的坏话已经够多了, 他懒懒仰在办公椅上，转移话题：“你来做什么？”
“我爸让我找你帮忙。”
周池环视这间处在WD，冷清安静的办公室, 嗤笑道：“但是看起来你现在应该没什么办法。”
“昨晚霍家的企业都在发红包，他们封锁大楼，看起来也没通知你……你彻底被霍氏排除在外了？”
霍北城挑眉：“激我呢？”
“不是，个人爱好。”
周池把一个u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我只是喜欢在别人倒霉的气候冷嘲热讽。”
“骠国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个你自己拿着。”
周池交代完，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凭借对WD的熟悉, 翻出一把椅子, 坐到霍北城身边。
霍北城：“出去。”
周池只是冷笑，霍北城在霍氏的失权和他手里的东西让他不再小心翼翼, 也不必再伪装出和煦阳光的模样：“让我看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我爸妈觉得我在跟你恋爱, 不能太快回去。”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侧目，到底没跟周池计较, 反正看楚清筠参演综艺, 痛苦的不是他。
于是特地打开弹幕, 慷慨地将画面跟周池分享。
下午有两场演出, 第一场中, 席同等在后台，摄像头跟紧楚清筠, 倒是让不少观众第一次看到了音乐剧后台的模样。
与大家幻想的人人坐在影子前化妆，井然有序不同, 摄像头立在后台，所有人脚步飞快地来来往往, 后台的化妆师主要服务主角，在场的演员中，只有楚清筠有助理，一直为他看着衣服，其他配角不止要自己在后台换装，有时也要带着主角的衣服上场，帮他们在舞台上换衣服。
楚清筠第一套衣服是一条白色衬衫搭配棕褐色的皮质小裙子，下面是白色贴身的男士丝袜。
镜头哦还给他脚上的尖头鞋一个特写。
“这个角色是吟游诗人？”
席同把草绿色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头从青年耳侧伸过去，双手从后面环绕向前，整理胸口的扣子。
“嗯。”
青年戴上斗篷的帽子，转身抬头：“帽子正吗？”
席同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愣住，猛地捂住了嘴，上面露出的半张脸迅速爬满红色。
摄像师好奇跟过去，架起摄像头，从席同的角度拍摄，恰好与青年对视。
楚清筠看席同被挤到一边，忍不住笑了笑。
而镜头后面……观众并没比席同好多少。
楚清筠不拍摄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穿着衬衫，剪发前给人的印象，除了漂亮，也像是刻板印象中的艺术家；剪发后精神了许多，俨然就是入学不久的大学生。
仅有的几次浅色针织衫或毛衣，周身都好像围绕着优雅唯美的圣光，像是高傲的小王子，被粉丝珍藏截图。
唯独没有尝试过的，就是可爱风格。
所以，当楚清筠戴着兜帽，穿着娃娃领衬衫，红色卷发披在肩膀上，向上望着，笑出酒窝时，大家都要疯了。
这是谁啊，这是谁啊，这个两颊鼓鼓，像个小宝宝的可爱小动物是谁啊！这也太可爱了！
分明没有化妆，但眼前的人看了起来就是年轻了不少，绿色斗篷下的脸最多也就十六岁，看着他，很难不想起彼得潘一样长不大的孩子。
——w真的好可爱，难以想象小猫小时候的样子会有多漂亮。
——截图截图！下一次想看小猫扮可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楚清筠不是我生的啊！
——好可爱的吟游诗人！让ee亲亲！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席同，他干什么捂着嘴满场转。
——被可爱到是会这样的。
上场一段时间，他又回到后台，换下一套。
归功于这个贫穷剧组的一人多用，每一套衣服都代表着一个角色，演绎角色的楚清筠也跟着变了风格。
衣着华丽的王公大臣，穿着成年礼服的高中生，甚至一只毛绒绒的猫。
除了全程看了彩排的观众，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录屏，仅仅看楚清筠的戏服，完全猜不出音乐剧的内容，只觉得像青年个人的时装秀。
周池见身边的霍北城，他名义上的男朋友，竟然也毫不避讳地跟着截图，握紧拳头，差点将牙咬断。
音乐剧《莉莉斯》首演结束，谢幕时，不少观众都含着眼泪站起来拍手，而待楚清筠出场谢幕时，现场响起一阵尖叫欢呼。
直播观众：？？？
楚清筠不应该只是配角吗？
紧跟着，大幕落下，加菲也兴奋上前，搂着青年的肩膀，激动地要求合影：“楚，你真的是太棒了！这真是完美的救场，下一场你们也要这样配合！”
女主演站在旁边，也在不断感谢。
直播观众；？？？？
你们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分明刚刚楚清筠回来时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救场了！
“最后那段，他本应该只上场五分钟，但是过了十几分才回来。”
席同在满脸疑惑的工作人员间提醒：“你们都没认真听啊？”
大家连剧本都没看过，去哪里知道这么细节的事！
于是，在黄昏降临，另外两组嘉宾工作结束后，被节目组邀请去看了音乐剧。
有熟人的reaction，他们才好拍摄完整舞台，否则干巴巴拍摄，实在是有点像给加菲打工。
《莉莉斯》的主角是传说故事中，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区别于只是亚当一根肋骨的夏娃，她是上帝用创造亚当的方式创造出来，因此认为自己与亚当是平等的，与他针锋相对，最终逃离这段婚姻。
上帝因此对她施加诅咒，莉莉斯从此也被视为恶魔，千百年来，一直是魔女的代名词。
当然，音乐剧用了这个背景，剧情却是完全原创，相当于国外版的《故事新编》
舞台上，女主莉莉斯与亚当因谁为上尊争斗不休，说出了神的真名逃离天堂。
她为了躲避天使的追击，散去神力躲藏在人类世界。
舞台上，人类说他们都是亚当和夏娃的孩子，莉莉斯听得直皱眉，在他们身后做鬼脸。
在现场观众的笑声中，莉莉斯的“不敬神”被人们发现，本想将她处死，但关键时刻，看到了她身上神赐的信物，改为流放荒原。
被神诅咒，与神反目成仇的女孩，却因为神被拯救，她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她开始怀疑，自己追求的自我、平等和独立是不是正确的。
舞台上，女主角唱着内心独白，楚清筠穿着他的绿色小斗篷第一次出现。
他听到了莉莉斯的自我怀疑，拨动琴弦询问她逃离天堂的初心，询问她对神的感情。
莉莉斯在回答的过程中渐渐坚定了想法，她扔掉神的信物，掩盖住自己的容貌，走上与神对抗的道路。
神既然要男人在女人之上，她却要压倒“亚当们”，最终走上神坛，证明自己才是正确。
她陷入沉睡，不定期地在历史书上的某刻苏醒。
她是中世纪解救“女巫”的魔鬼，偷走被烈火焚烧的灵魂，转化为复仇的瘟疫。
楚清筠客串的角色是围观猎杀女巫的民众，首当其冲被莉莉斯的烈火灼烧。
她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连环杀手，制造无踪无迹的毒药，帮被丈夫打骂欺辱的农妇成为寡妇。
楚清筠客串某位农妇的孩子，帮助伤痕累累的母亲，给父亲投1毒。
她甚至做了女皇，楚清筠扮演的大臣谏言让她生女继承，可她只能摇头，一轮统1治结束，王国还是给了她的侄子。
镜头在楚清筠出场时，都会把中心放在他身上，以便让观众能看清他所有细微的表情。
不出人所料，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角色，哪怕聚光灯没有汇聚在他身上，他也仍旧沉浸在角色之中，维持着该有的表演。
最后，“魔女”在现代苏醒，成为一所高中的普通学生。
典型的A国高中教室坐满了学生的教室里，莉莉斯猛地从睡梦中抬头，像之前所有的世界那样，一下子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这是个不信神的时代。
她小声问身边的男同学：“你……你对神创造他的女儿又因她不愿意屈从亚当诅咒她的事情怎么看？”
楚清筠扮演的男同学瞥她一眼：“亚当是神的儿子，你又说女儿……亲兄妹结婚是违法的，我会建议她报警。”
莉莉斯：……
她不死心，想激起对方对神的恶感：“你知道神的诅咒是什么吗？她的孩子一旦出生就会夭折！”
同学想了想：“那她可以领养。”
“你竟然跟他讨论神学。”
其他同学探头过来：“你们不是无神论者吗？”
莉莉斯：“无神论者！”
魔鬼转世成为无神论者？
台下一阵哄笑。
“呃……我就是问问，因为觉得莉莉斯有些委屈。”
“莉莉斯？”
同学们听到她提起的名字：“哦，那个亚当的前妻。”
莉莉斯反驳：“并不，她只是……”
同学B：“那个被逼出神殿，不得不与魔鬼结合，生出孩子还要被神杀死的可怜人？”
莉莉斯：？
同学C：“她的神力其实比神都强，她把亚当揍得遍体鳞伤！”
莉莉斯：“我没有……”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给她讲述了“莉莉斯”的故事，这个曾经人人喊打的魔女，已经成了抗争的先锋，追求平等自由的代表。
她以一种熟悉又新奇的角度观察理解这个世界，竟意外发现，男人和女人各个性别随意转换组合，人们更关注自身与现实。
一直陪着她复仇的精灵很开心，好像她什么都不做就成功了，然而在这个时代躲停留一段时间，莉莉斯还是发现了不对。
碍于法律和普世道德，男人们学聪明了，他们不再明目张胆地要求自己在上，却用舆论、吹捧与道德感挑起女生之间的矛盾，而他们成为女孩们这无意义角逐的“裁判”。
于是，魔女的任务，从之前的毒杀男人、挑战皇权，变成了消弭女孩间的矛盾。
然而时代变得不同，女孩们也不如过去那样容易被“魔鬼”说服，莉莉斯努力过后，反而因为太活跃，被学校的女混混当成了眼中钉，表面上听她说话，却在毕业舞会时戏弄她，扯坏了她的礼服。
直播观众终于知道楚清筠在哪里救场。
莉莉斯的礼服是白色的长裙，按照原本的剧本，她应该就着裙子的豁口把其撕成短裙，再把那些女孩揍一顿，彻底失望。
她讲述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唱出曾经的心愿，渐渐说服自己重拾初心，最后来一段撼动人心的演讲。
但如今的剧情里，每演一场就要损毁一条的裙子不太结实，直接从后面坏掉，几乎要整条断开。
下一秒，楚清筠的外套及时披到了她的身上。
彩排中女主领舞的片段不再，给她披上衣服的少年对她伸出手，邀请她共舞一曲。
莉莉斯搭上他的手，随他一起走进舞池。
灯光汇聚时，她才开口，娓娓道来般唱起历史中被诋毁诟病的“魔女们”，原本需要男方掌控节奏，托举舞伴的交际舞也成了势均力敌，对主动权的争夺。
楚清筠一边跳舞，一边还如彩排时那样，跟着伴舞们一起合唱，竟也不显得忙乱，不会被女主的光环压倒到毫无存在感，也不喧宾夺主。
两人的舞蹈越跳越激烈，最终，以莉莉斯将少年压倒在地结束，少年投降一样，双手被按在身体两侧，驯服地望着她。
音乐恰好停止，楚清筠这个原本没有任何戏份和身份的npc与女主面面相觑。
此时，一直站在席同旁边，安静欣赏的加菲抚手感叹：“刚刚那场楚摔到头，就是停了这么久，莉莉斯不知道怎么做，差点出舞台事故。”
舞台上，穿着西装也依旧青涩的少年低声清唱。
“莉莉斯，你因何走上叛逃的道路。”
“莉莉斯，你愿不愿回头？”
台下，席同猛地转头：“摔到头？”
台上，莉莉斯愣住，惊讶道：“是你？”
这两句歌词很耳熟，来自曾经那个为莉莉斯指路的吟游诗人。
少年好像没听到，继续重复那两句问题。
莉莉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抬了抬手，音乐声重新响起，女孩这一次的回答，与第一次在荒野上有所不同。
当时的她，心里满是委屈和不服气，最坚定的就是反抗偏心的神与愚蠢的亚当，可当岁月流逝，做惯了人类，她意识到神与亚当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人类能做的，早就不是他或是前二者可以预测的。
她在毕业舞会上起舞，而他们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大概还在苦兮兮等待她因他毫无“神性”的诅咒痛苦后悔。
莉莉斯松开少年，给刚刚因青年摔倒，戛然而止的歌曲。
“我因我，走在我喜欢的路上。”
“永不回头！”
歌声落下，全场灯光亮起，少年带着神性，仿若先知的气质也随之消失，变回舞会上绅士却单纯地高中生。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苦笑：“莉莉斯，你的力气也太大了。”
台下，加菲欣赏够了这段因意外后的救场，反而丰富了的舞台，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楚的助理在生气。
他当然知道这位助理也是楚清筠的爱人，连忙解释：“你放心，没有很严重，楚说只是碰了一下，还觉得更清醒了。”
“更清醒了？”
男人警觉起来：“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
加菲笑眯眯道：“布伦特没有骗我，楚真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他能统治荧幕，竟然也能统治舞台。”
席同在心里琢磨着楚清筠的话，手指焦虑地在手心摩擦，敷衍着寒暄；“你看过他的电影？”
国内的电影一般会晚两个月再在国外上映，国外应该还没有人看到《裙摆之下》。
“哈哈哈当然。”
加菲盯着舞台，顺嘴道：“我可是A国电影奖的评委。”
席同手指一停，用极慢又均匀的速度，一点点转头：“什么？”
——什么！！！！！！
“A国电影奖的评委要看所有投稿参赛的电影，而且评奖已经结束了。”
加菲补充道：“我这可不算泄密。”
谁管你泄不泄密啊，关键问题是你怎么会是电影节的评委！
有反应快的观众退出直播去查，果然翻出了加菲的消息。
跟“光荣剧院”只能藏在犄角旮旯的新闻不同，加菲在A国虽不算人尽皆知，至少比他的小剧院有名气，媒体对他的评价是“低调又有财力的制片人，喜爱作曲，编剧，但创作水平有限，剧本不如他的影评有深度。”
乐呵呵看了一场音乐剧，刚刚还想夸好听好看的观众：为什么他们觉得……好像还可以？
——我天，这位大哥竟然是A国英雄系列和好多大ip的制片人！
——笑死了，遇到柯特导演不愿意结交，结果直接遇到超《超能力世界》系列的制片，这也太巧了！
——啊啊啊啊他明也太好了！能不能给我担也借一个？
——哪有这么巧的事，要么是节目组安排，要么是席家安排，那个外国老头不是节目组雇佣的吗？
——哈哈哈之前彩排的时候你们还说这和剧组缺这么多角色，肯定是没人关心地草台班子呢。
——不养蛊哈，要不要争取角色取决于小猫自己，人家从来没说过的事不要贷款。
粉丝们私下里兴奋又紧张，期待着楚清筠争取一下，万一，万一有一点点可能，让楚清筠能争取上呢？
拍摄A国电影，尤其是这种国际大ip，一直是电影圈的执念，基本上算得到了国际认可，是几乎每一个演员粉都想要的大饼，但他们也担心，楚清筠与这部电影扯上了关系，万一拿不到角色，绝对会被嘲，于是在弹幕上不停撇清关系。
很多人看了这幅景象，还以为进错了直播间，怎么这么多人唱衰楚清筠？
镜头里，音乐剧结束，莉莉斯融入了现代世界，从地狱中复仇的魔女莉莉斯，找到了自己的路，真正成为一个前途坦荡的高中生莉莉斯。
演员们在观众的掌声中谢幕，加菲上前与楚清筠拥抱，支付今天的报酬后，恨不得让他永远留在剧院。
从节目组那得知他们一天后就要离开时，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福至心灵，双眼一亮。
弹幕上，粉丝：别瞎说我们小猫还是新人，他不感兴趣，凭我们的影响力，这种大饼根本舔不上，其他生粉别来防爆。
镜头中，加菲：“你还有档期吗？觉得《超能力世界》怎么样？我想邀请你试镜新一部的亚洲角色‘方圆’。”
粉丝：？？？
路人：？？？
楚清筠也愣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惊喜。
大起大落的粉丝还来不及开心，首先紧张起来：这熊孩子不会拒绝吧？
于是弹幕上成片的唱衰成了歇斯底里的催促。
加菲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是担心楚清筠作为华国人，不懂电影的分量：“怎么样？”
楚清筠：“我当然乐意，就是……能先看一下剧本吗？”
加菲：“当然！”
粉丝：好耶！
一旁的节目导演组已经懵了，他们十分确定自己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名气不高的外国老头演司机，怎么就进到这一步了！

《爱上你的第n＋1天》的导演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无力感了。
先是刚到A国, 被席同带到加里大厦见世面，又是莫名跟着楚清筠进了剧院给人家免费宣传，结果剧院的老板是隐藏大佬, 第三天大家直接跟着楚清筠去剧组试镜了！
说是试镜，其实这种制片人的主动邀约，跟直接确定也没什么区别了，导演柯特见到楚清筠，没回忆起在加里大厦的一面之缘，倒是认出了席同。
试镜过程没有播出, 摄像大哥跟席同在门外送楚清筠进去, 再看他与导演谈笑风生地出来, 就知道不用再问了。
这可是《超能力世界》！全世界粉丝无数的顶级ip！摄像师起身拍摄，都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而一旁的席同却反常的安静。
不过这两人之间, 楚清筠太过耀眼, 男人又一直黏着楚清筠，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
楚清筠倒是猜到他在担心什么。
他对加菲说的那句话, 本是打算等拍摄结束, 席同看重播时吓唬他, 但好像被他提前听到了, 于是又开始疑神疑鬼。
去骠国的飞机上, 直播关闭，林可欣才忍不住笑着提醒：“节目组其实联系好了商家, 我们第二天去的那家古董店其实是给你们准备的，他们知道你历史好, 想让你做讲解员。”
楚清筠扬眉：“他们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怎么，说了你还要去吗？”
林可欣攥拳, 作势要打他：“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清筠连忙求饶，直向后退，差点躲进席同怀里。
神游天外的男人条件反射般揽住靠过来的肩膀，又把他扶回去，眨了眨眼睛，有点委屈地看他跟林可欣继续聊天。
林可欣是真的很羡慕楚清筠的运气。
虽然他认出布伦特、在音乐剧救场都是别人难以做到的，但遇到这些人，一步步拿到角色的巧合，也足够幸运了。
天时地利人和，让人嫉妒都没处去讲。
《超能力世界》需要中国演员的消息早就传出，不知道多少人一直在接触争取。
国内估计已经要炸了。
林可欣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把联系方式留给楚清筠：“当初你要签公司的时候，我就想星云的影视资源是最好的，结果你真的来了。”
刘影帝坐在另一排，听到他们说话，本想插话反驳，余光看到低头摆弄桌板，实则侧耳倾听的王桦，忍住没有说话。
王桦低着头：“你去跟他们聊吧。”
刘影帝揉揉他的头发：“你不去跟你的同学聊吗？”
王桦：“他爱人对我有误会，等以后有机会吧。”
王桦的状态明显有点沉闷，刘影帝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楚清筠跟林可欣已经聊到未来合作的事情。
“现在还没开机，但我觉得剧本很好，以你现在的势头，我相信韩导肯定愿意争取你的第一部电影男主。”
楚清筠：“你说的好像我能挑一样。”
“你还不挑？”
林可欣又要打人：“《超能力世界》你都要先看剧本！”
她一拍大腿：“韩导绝对会发剧本给你，你回去必须要看看，绝对是好本子，也适合你扩展戏路。”
楚清筠无奈点头：“好，我保证会看。”
对方十分满意，收拾东西准备放下隔板，最后客气地关心了一下：“听说你前天救场时摔倒了，没关系吧？”
此话一出，神游天外的席同猛地回神，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楚清筠。
“我没事。”
楚清筠不知想起什么，自嘲地笑笑：“我的头还挺抗摔的。”
身边一直默默当背景板的男人抬手，心疼地落下他后脑勺上，今天起来后第一次插话：“还是不要再摔了。”
“也许……”
可欣姐那边的小门已经关上，楚清筠也按了关门按钮，躲开席同的手：“都说了没事。”
“……”
席同斟酌着，半晌，才紧张问道：“你前天说，摔的更更清醒了，是说……”
“随口说的。”
青年放倒椅子，问道：“怎么了？”
“没，没，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只是猜测。”
楚清筠放低声音，扯了扯他的衣服，席同还没放下椅子，于是只好越过两人中间的扶手，探身向下，耳朵凑近他的唇。
“穿书者是因为磕到头才离开，说不定再摔一下，就能把他揪回来。”
男人无声呼出一口气，但因为知道楚清筠的性格，没敢完全放心，还绷着上身，笑着反驳：“怎么会呢，穿书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他垂眸，盯着青年的双眼，似乎想探寻其中有没有生气的痕迹：“你……还恨穿书者吗？”
“不算恨。”
楚清筠的双眼一如往常，看不出破绽：“只是总要报复回去。”
“我，我会努力争取，让您能抓住他的。”
他因为心虚，把视线瞥向一边，也就没看到青年深了几分的黑眸。
楚清筠没有就这样算了，一转攻势，开始逼问席同：“你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就因为我说了一句摔得更清醒了？”
“你在害怕什么？”
他将男人扯得更近；“怕我真的把那个穿书者叫来……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男人靠过来的身体僵硬绷直, 又慢慢放松下来。
席同这次是彻底放心了，按照他对楚清筠的了解，如果发现他撒谎, 只会佯装不知再伺机报复，或是直接把他拉黑，再也不理。
能问出来，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自己反常的行为怀疑。
他的轻松维持不到一秒，就陷入了新的苦恼。
要不要坦白？
曾经他是真正的助理, 毫无存在感的工具, 还能说服自己, 一切都是善意的谎言，可现在, 楚清筠的病好了, 母亲也要找到, 他也是有资格在镜头前亲吻他的爱人，不应该再撒谎。
可就像楚清筠之前质问的那样, 他如果只是想“拯救”, 完全可以暗中帮助青年, 那些谎言, 更多是出自他本身的觊觎。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给自己找借口的虚伪小人, 说着一切为青年好，却将他蒙在鼓里, 卑鄙地留在他身边。
他应该坦白，把选择权交给楚清筠, 在两人才建立关系，牵扯还不算太深的啥时候, 让对方能够完全抽身。
他抬眼，重新与楚清筠对视。
这……可是楚清筠啊。
青年静静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仿佛将一切尽收眼底，又像毫无所察，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自己竟然能把他抱在怀里，竟然能离他这么近……只要悄悄低头，就能亲吻他唇瓣的那种近。
比整个世界都闪耀的星星，强大美丽，谁都无法触及的光芒，就落在他的怀里。
他何其幸运，幸运到至今都无法摆脱不真实感，完全说服自己不是做梦。
真的要坦白一切，面对被青年厌恶，再也不理会的风险吗？
他见过被楚清筠讨厌是什么样子，周立金等人又是服软又是威胁又是歇斯底里，在以楚清筠为主角的书上，都未必凑得出多少文字。
就是圣人在这里，应该都做不到放手。
他当然……不想放弃。
楚清筠看男人神情复杂地思考良久，最终攥起拳头，下定决心，不由有些遗憾。
席同这么快坦白固然能证明他的真诚，但会少了不少乐子。
他还蛮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