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西枫  发于:2025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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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走到他们的面前,极近距离地展示!
在这个连女售货员都少见的年代,这般大胆的推销方式可谓是震撼了在座所有人的内心。
但谁让纪轻舟会请人呢, 来客不论是站在新思想前沿的报人们,还是整日与洋服打交道的裁缝们,不论是拍摄第一部拥有女性演员电影的导演编剧, 还是本就爱好时髦衣裳的先生女士们……大家在震惊之余,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此等行为是伤风败俗”。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大家就抱着新鲜好奇的态度,渐渐接受了这样的时装展示方式, 兴致盎然地看起了时装秀。
随着开场模特的返回, 紧接着第二位模特便不紧不慢地登场了。
她穿着一身蓬松收腰的午后裙, 高高盘起的头发上绑着色彩绚丽的丝绸蝴蝶结,显得青春又活力。
但她走起步子来却没有上一位那样从容自在, 笑容也略有些紧张。
好在身上那件印着绚烂多姿粉色花卉的午后裙足够吸引眼球,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那僵硬死板的定点动作。
下一位上场的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 她梳着垂落到后背的鱼骨辫, 复杂的辫子纹理上装饰着一个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丝带。
与这清丽纯然的发型相搭配的,是一件采用纯白色小波点剪花欧根纱所做的午后裙, 小披肩式的三角领胸口处, 用浅绿色的长绸带系了个优美的蝴蝶结。
缎面质感的细长绸带垂落在双层欧根纱所营造的蓬松裙摆上,清新优雅又纯洁无瑕。
这位模特兴许是不习惯那细跟高跟鞋的缘故,也无暇紧张什么, 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步伐上,所以走起来神色动作都分外的平稳。
观众们不约而同地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里,直到她转身往回走,才有窸窸窣窣的交流声响起。
“真是要命了,怎么觉得每一件都是我衣帽间里缺的。”坐在头排观赏位的陆雪盈简直被这套清新脱俗的裙子一眼击中了。
虽说它不太日常,参加宴会也不怎够格,但穿去参与寻常同学朋友间的小茶话会却是相当合适。
江珞瑶闻言轻笑说:“你完全可以都入手,反正是成衣,倘若这店里的衣服足够,你兴许可以一个月不重样。”
“我也没有那么铺张浪费。”陆雪盈嘀咕了句,听见下一位模特登场的声音,马上抬起头聚精会神地望向楼梯口。
下一套是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叠穿套装。
这位身材清瘦的模特不知是吓得面无表情还是本就情绪稳定,全然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但那淡淡的神情反倒很适合她所展示的这身衣服。
她的上身是一件淡杏黄的扎结领衬衣,下身搭配一条低饱和的艾绿色A字裙,外面披着一件剪裁宽松的灰绿色长衬衣外套。
随着她全然不听音乐的平缓脚步,身上那轻薄的料子在斜照的午后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恍若春日油画般清新淡雅又温柔似水的配色在眼前缓缓走过,令在座看客都觉得眼睛分外的舒适。
“这套相对成熟些,平日在家可穿,穿出门有些过于散漫松弛了。”沈南绮坐在走道中间的位置,一边视线追随着模特的动作,一边朝身旁的解良嬉低声评价。
“换件精神些的外套,您便不会这么觉得了。”解良嬉回复,心里则想等会儿聚会结束,她便问纪轻舟买一套回去。
这实在适合她窝在家里画画的时候穿着。
在这慵懒的午后装扮后,出场的是刘茵麦小姐。
她所穿的是一件玉粉色玫瑰提花面料的方领收腰长裙,羊腿袖与大摆裙的设计稍显夸张,好似歌剧里的女演员。
当她提着裙摆,露出底下层层蕾丝交叠的衬裙袅袅婷婷地从观众面前走过,在走道尽头扬起裙摆轻盈地舞动旋转时,不论是女士们还是先生们,都全然瞠目结舌,仿佛自己在欣赏的是一场精彩的戏剧表演。
待刘小姐带着这身鲜嫩俏丽的粉色裙子退场之后,下一位走下楼梯的便是提着长裙的施玄曼。
她那大波点衬衫长裙加上宽檐帽的造型一出场,便将看客的思绪从午后拉到了黄昏傍晚的街边。
这位曾担任过电影女主角的女演员连神情中都带着丝故事感,那半掩脖颈、装饰在帽子上的玻璃纱披肩随着她的步伐在背后轻轻飘动,如有晚风吹拂,飘荡在日光里,时明时暗的光泽好似流动的泉水。
在座看客无言惊叹,唯有两词可形容,便是清丽、生动。
已认出这两位模特是自己电影女演员的张景优,待施玄曼往回走上楼梯时,就不禁拍大腿懊悔:“太精彩了,早知该把摄像机带来,将这场时装表演完整录制下来,作为影片放映,定然相当卖座。”
他的话音刚落,又听见楼梯上响起了偏于稳重的皮鞋碰撞地板的声音。
往楼梯口一瞧,下一位出场的竟又是他电影里的演员。
“这不是小祝吗,他还有这一面啊……”
张景优惊讶地感慨,伸长脖子睁大眼瞧着那穿着单薄丝质白衬衣与直筒悬垂西裤、脖颈上系着条半透明浅粉纱巾的青年从面前走过。
如此清透纯情的男装他是第一回见,一时间,恨不得走上前去仔细瞧瞧这造型多变的男演员。
而对面女座区,夫人小姐们瞧见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打扮得时髦清透地走来,一时面上神色都有些微妙。
说是欣赏衣裳,又免不了多瞧几眼男子的面孔与被粉玫瑰纱巾缠着的修长脖颈,嘴角禁不住地浮现笑意。
“这……未免太轻浮了。”男座中不知谁低声评价了一句。
方才看女装看得津津有味,轮到男装登场时,一些男士便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样轻佻的风格打扮。
“这怎么轻浮了,”骆明煊听见那声音就扭头议论道,“这是春夏装,五六月份那大热天的,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穿着成套的西装?我看这套就挺好,这才是我们摩登新青年该穿的。”
他说此言是发自肺腑,倘若之前说自愿做这试衣模特是为了帮纪轻舟的忙,顺便蹭个爆改妆造。
此刻看到这男装走秀现场,骆明煊眼里的羡慕已经要满溢出来,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件很出风头的事情,恨不得代替祝韧青去走这秀。
而相较宾客们,在座的裁缝们感受更多的是一种焦虑与震惊。
如此多的衣服,一个个全新的款式搭配,全是这店老板一人所设计。
纵使这些洋服店裁缝多数早已从那连出十八期的画报中领略到了这位新锐裁缝的创造力,但纸上的设计图与此时近距离展现在眼前的一套套时髦漂亮的造型搭配所带给人的震撼无法比拟。
一套衣服的美观与否,穿在人身上的,才是最直观的。
此时,一对既是父子也是师生的裁缝学徒便忍不住对他的师父道:“爹,我不想跟你学了,我想跟他学。”
“……”他父亲只恨人多不能给他个爆栗子吃。
儿子却无视父亲的怒目而视,直白道:“跟您学,我怕以后没饭吃。“
他父亲也不客气,反唇相讥:“你这没出息的,人家纪先生也不比你年长多少,你怎没这本事!”
“您还怪起我来了,没本事也是您教得好……诶呦!”
这儿子到底吃了他爹的爆栗子。
祝韧青返回之后,上场的就是兼职模特的林遐意了。
他所穿的这套西服比起上一套男装,款式搭配都普通一些,白色的衬衣配上苔绿色廓形宽松的西裤和外套,领口扎着一条金绿斜条纹的领带,是一款较为商务的西装。
这一套上场,倒是令那些男士觉得刚刚好,既有些年轻时髦的元素,风格又足够稳重,可以备一套在衣柜中做社交常服穿。
待林遐意返回楼上后,大伙儿都习惯性地望着楼梯口,期待着下一套会有怎样的惊喜。
然而音乐仍在播放,楼梯上却未出现下一个模特的身影。
“还有吗?”
“是不是走完结束了?”
交头接耳声逐渐嘈杂起来,沈南绮注意到这点,正想起身说点什么控一下场,这时留声机播放的音乐突然停止,换了张弹词唱片开始播放。
随着那三弦、琵琶弹奏的小曲响起,楼梯上再度出现一抹靓丽身影。
出场的正是开场模特廖小珍,她已换了身中式风的秋香色旗袍裙,双层的软烟罗面料,上身收腰修身,下身宽松惬意,开到膝盖的低开衩,行走时若隐若现露出里面的轻纱褶裙。
之前看那些洋装走秀时,一些穿衣相对保守的客人始终有种看舞台表演的感觉,模特们的衣服固然美,却不是他们日常会穿出门的。
直到这中式风的裙子一登场,才骤然感到进入了舒适区,不禁目光也柔软了起来。
此刻二楼的楼梯转角处。
纪轻舟拿着出场顺序单,半倚在雕花扶手旁,一边不苟言笑地检查着排队的模特造型,一边小声催促着走完回来的模特去换衣服。
楼下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景象,楼上后台区则充斥着手忙脚乱的情绪氛围。
要在三四个模特走一圈的时间内换好衣服、整理好造型,对于这些新上任的模特来说着实不是件容易事。
幸好第二轮展示的数套衣服都是中式风格,服装造型相对简单,勉强能赶得及。
当最后一件旗袍式的女装返回楼上,纪轻舟朝那姑娘竖了个大拇指以示表扬,接着就催促道:“快去换下套。”
尔后拍了拍穿着身银色竹叶纹长衫的祝韧青的后背,示意他可以出场了。
随着青年提着长衫下楼,纪轻舟转头就看到换了身新装扮的林遐意拿着把作为配饰的扇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所穿的也是一套长衫,不过是双层的料子,内衬为竹青色软缎,外面是一层轻薄半透的真丝绡,丝绸薄纱的叠加搭配,给人感觉很是翩翩优雅,清爽且干净。
纪轻舟帮他稍微理了下衣衫,待祝韧青上楼来,就轻轻拍了下林遐意的后背,提醒:“你走慢一点,拖拖时间。”
林遐意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颇感闷热地打开扇子扇风,提起裙衫缓步走下楼梯。
就在林遐意消失在他视野里不久,楼下忽然传来了骆明煊那控制不住激动的大嗓门。
——“诶,我喜欢这套!”
——“哪套你不喜欢,安静点吧!”
纵使百忙之中,纪轻舟听得也是不由得一笑。
旋即扭头看向屋内,有些焦急地等待下一个出场的廖小珍换上新的洋装过来。
结果廖小珍的身影没看到,倒是发现解某人不知何时搬了张椅子坐到了他身后不远的位置。
“你放着好好的沙发不躺,坐这来做什么?”
解予安只是闭着眸子静静靠在椅子上不作回应。
纪轻舟也就是随口一问,见他不答也没空管他,在林遐意也回来以后,就吩咐坐在楼梯上的宋瑜儿准备更换唱片。
“来了来了。”
廖小珍终于穿好了那粉格子的套装裙,因更换衣服而稍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压了顶粉色的小礼帽。
“最后一轮了,加油。”他语气轻快地朝女孩鼓励了一句,接着便打手势让宋瑜儿更换唱片。
伴随着轻柔优雅的弦乐响起,一位位服饰新颖靓丽的男女模特穿插登场。
而这一次,模特们走完全程后却未回到楼梯上,而是走到楼梯旁边,排成一排摆了个姿势站立等候。
直到施玄曼穿着新绿绸缎制作的挂脖收腰长裙,披着一件象牙白蕾丝与轻薄亚麻料子制作而成的披肩短外套,踩着那缎面的绿色高跟鞋走下楼梯,以一个惊艳观众的造型缓缓出场,在走道转了一圈展示衣服以后,站到一众模特之间,才算为这场秀完美收场。
“真是一场绝无仅有的视觉盛宴。”
意识到这场时装秀已经结束,两边的宾客不由得起身夸奖,纷纷鼓起掌来。
此时楼梯上再度响起错落步声,宾客们纷纷朝着那给他们带来诸多惊喜的楼梯望去。
接着便见这场时尚沙龙的主人,时装屋的老板,年轻俊雅的纪先生带着他的学生走下楼梯,站在楼梯口处面带微笑朝众人说道:“第一次举办这时装秀,时间匆忙,多有不足,感谢诸位耐心观看。”
“那么,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时尚派对。”
说罢,躬身做了个谢礼。

第123章 同业公会
整场走秀看似持续了许久, 实际纪轻舟下楼时抬腕一看时间,也才刚过三点而已。
时装秀结束以后,随着女模特们上楼换衣休息, 店长和店员们的工作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来到这的宾客,尤其是工作室的老顾客,多数都在看秀过程中挑中了自己心仪的款式,于是排着队地找店员匹配尺码要货, 务必让自己成为最早一批穿上这带有“世纪”标签成衣的时髦人士。
而另一边,纪轻舟则带着助理和学生开启了社交。
刚走入人群,他便被张景优拦了下来。
这位导演既懊悔又兴致勃勃道:“纪先生, 有如此精彩的表演, 你理当早点同我说明,让我带摄像机过来拍摄啊。”
“哦,对了, 我都忘了还可以录像。”
听他这么一说, 纪轻舟才想起此事, 不免有点遗憾。
毕竟是自己办的第一场秀,意义特殊, 尽管过程有些仓促,也想要留个纪念。
幸好, 他还把宋记者请来了。
他有提前打过招呼, 所拍的相片,只要精彩漂亮的他都会花钱买下, 之后还会选择一两张登广告。
对方应该是拍了不少照片的。
想到这, 纪轻舟马上调整好了心态,朝张景优道:“没事,这是第一次办, 还是存在不少问题的,时间凑得太紧,模特也不太熟练,就当试试水了,有了这回的经验,下回应该能安排得更好,届时我再请您过来拍摄。”
张景优一口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心里甚至已职业病发作地开始设想起这时装表演秀做成影片放上影院后,该起个什么名字更卖座。
“划时代之时式新装?似乎不够引人瞩目。”
“为美人环绕的他?”
他暗暗琢磨着,挠了挠下巴:“还是问问谈风吧……”
纪轻舟没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自然也不知他已经擅自把自己的时装秀卖了电影版权。
才同张导聊完,他便被以裕祥为首的裁缝们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纪老板,今日这场时装表演,可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了!”
严老板手里端着杯热茶,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店几个老师傅方才都在感慨,从未一次性见过如此多的新式样,真乃后生可畏啊!”
“是啊,我刚还在同我徒弟说起,多亏早生了几十年,否则这业内哪还有我的容生之所?”一个说话较为夸张的老裁缝附和。
“几位先生谬赞了,论裁缝手艺,诸位都是我的前辈,我还有得学呢!”
纪轻舟忙谦虚地回应,挂着笑意客套道:“今日小店开业,才算是我正式加入上海时装业,日后还请诸位同行多多照顾,有时间大家多交流学习。”
他这话说得客气,尽管自认没什么本事可与这位厉害后生交流学习的,大家仍是纷纷点头应和。
倏然,严位良不知想到了什么,注视着纪轻舟缓缓开口:“听纪老板这么一谈,我倒是有一想法,不知该不该提。”
“您尽管说。”纪轻舟略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倾听。
严位良看了看正专心研究橱窗前礼服的泰勒先生,又扫了眼围在周边的洋服店老板,语气平缓说道:
“今日纪先生这时装展览给吾等同业中人带来的感触不小,原来服装一行亦有如此多的门道,平日我们都各顾各的闭门造车,洋货流行什么,我们便学做什么,何种款式好卖,便相互模仿,彼此效尤,如此一来,既无创新,亦无民族思想,十年也未必有何长进,委实够不上时尚的格。
“而倘若像今日这般的时装展览会多举办几场,一家难以组织,亦可联系多家共同举办,邀请各界名流闺彦前来参观品评,正如纪老板所言那般,与同行、与顾客多多交流,汇集创意灵感于一地,想必更能促进我们行业发展,这点大家可认同?”
周围的那些洋服店老板们听闻此言,都觉得有理,也没想太多,就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严老板紧接着便道:“沪上百余家时装店多为西人开设,吾等华人开办者寥寥可数,究竟如何能竞西人之上,我有个想法,便是创办同业公会。
“各行各业皆有同业公会,同行之间拧为一股绳,互帮互助才能走得长久。我们时装业为新兴之业,自然没有组织公会的前例,但万事总有开头,为了大家共同的繁荣发展,不若就由我牵头,来办个同业公会如何?”
“同业公会,我们?”周围的裁缝们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起这样的建议,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
时装业毕竟是才兴起没多久,不像“金业”、“钱业”、“典当业”那般,都是几百年的老行业,早已各自形成一股势力。
纵使纪轻舟邀请来的都是上海较有名气的洋装裁缝,实际多数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资产,也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可言,说白了就是个普通百姓,同那些商业巨贾完全不可相比。
真要论起来,在场同行也就裕祥的严老板和那英国裁缝,能出入些大场合的宴会,算是在上流交际圈能叫得出名字。
因此听闻严老板的想法,大家都有些迷茫犹豫。
而纪轻舟听闻此言,着实是有点惊讶。
他邀请这些裁缝来此,一方面是为了同业交流,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扩展自己的人脉,毕竟朋友多了好办事。
即便只是点头之交,起码今日也算结交认识过,那么在这个不太注重版权的年代,这些洋服店老板看在今日结交的面子上,总不至于直接挪用他的设计出售。
谁知严老板格局比他大得多,直接借此机会提出了成立同业公会一事。
且听他的意思,还准备日后大家一起开办时装秀,就差说要定期举办时装周了。
尽管觉得以此时的行业发展,办时装秀也办不出什么规模,但严老板所提确实是一项于行业有利之事。
况且纪轻舟也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成为这圈子里的先锋固然能立身扬名,但也容易被针对,说不定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被迫消歇了。
于是,纪轻舟稍作思索,就接话道:“我认为这件事可以考虑,成立公会不过是每家每年各交个几块钱的事,但有了同业公会的约束管理,既能避免同行过度竞争,又能合作应对外商外贸的巨大压力。
“纵使遇到一些市场突发情况,也能集中意识对抗行业危机,这对大家是有利的。”
严老板听着分外赞成地点头,口吻认真道:“骤然提起此事,诸位肯定多有犹豫……这样吧,这是纪先生的时装会,我们也不便多占用时间,诸位可以回去后再做考虑,倘若有意愿,再写信给我,之后约时间商定如何?”
听了纪轻舟那番话后,在场的洋服店老板们已有些心动,又听严位良给出了充足的考虑时间,便都纷纷出言附和表示同意。
此事聊到这算是初步定下,严位良见现场氛围严肃,就笑了笑打趣:
“届时公会成立,不若就由纪老板担任理事长吧?年轻人的创意想法想必更能带动促进我们行业发展。”
“您说笑了,理事长一职,一听便要处理不少的事务,我便是有心想做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纪轻舟知道他就是开开玩笑,也没当真,坦然接话道:“倘若能够成立同业公会,理事长一职,肯定还是得由大家来选举产生,那我就提前投严老板一票,您能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工作精力定然旺盛,能者多劳嘛。”
严位良闻言失笑:“纪老板你啊,还真是机灵得很……”
交际闲聊着,日影不知不觉倾斜,屋子里光线稍有些暗淡下来。
毕竟所请客人中大部分都有工作,宾客们挑选购物、吃喝畅谈一阵,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便都陆续告辞了。
热闹的派对结束后,就要开始麻烦的清理工作了。
在此之前,纪轻舟先给模特们结了薪水,又同那四位招聘来的模特说好,下回倘若再有这样的工作就再请她们过来。
随着模特们也都离去,店里就只剩下了店长、店员和几个自愿留下帮忙清洁打扫的朋友。
当林遐意带领三名店员在楼下重新布置店面时,纪轻舟几人就在楼上打扫卫生。
接近傍晚的时装店二楼,昏黄斜阳笼罩着屋子一隅,金色的夕阳在试衣镜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辉。
解予安背对夕阳,无所事事地坐在包着天鹅绒的长沙发上,安静等候着纪轻舟下班,在他身前,是忙碌收拾着茶几上凌乱饰品的骆明煊和阿佑。
“你看你何必呢,找小林、小祝走这个秀,还要付给他们工钱,我可是免费帮你,为何不选我呢?”
骆明煊一边收拾,一边还在抱怨此事。
“别念了,下回一定找你走场大的,让你威风凛凛走上三个来回行不行?”
“嘿,那可这么说好了,我要选最俊最时髦的款。”
纪轻舟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林遐意记录的各个款式的销售量,坐到了长沙发上,粗略地算了算今日营业额,随后惊愕轻抽了口气:
“首日九百一的营业额,我的天,都快有我工作室的月利润那么多了。”
“嚯,这么厉害,不愧是轻舟兄!”
骆明煊先是感叹,旋即朝他露出笑容:“你瞧吧,我就说你不必担心那么多,你做的衣服那样新鲜漂亮,肯定多的是人抢购。”
“可我都还没打广告呢,都不算正式发力。”
纪轻舟仍有些不可置信,再度核对了一遍,依旧是这个销售额,心底不禁有些激动,转头看到一派镇定淡然神色的解予安,就手欠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解予安疑惑地偏过头:“掐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高兴呗,和你分享下我的喜悦之情。”
骆明煊见状咋舌:“元哥这面无表情的,显然是不乐意与你分享喜悦,轻舟兄,你掐我吧。”
解予安扭头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纪轻舟被他们的对话逗笑,正想起身去拿扫把开始打扫卫生,倏然想起一事,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凑到解予安耳畔压低声问:“你要不要去厕所?”
“嗯?”
“坐了一下午,不尿急?”
解予安神情一怔,显然是想起了上回在此上厕所的窘迫经历,顿了顿道:“尽快收拾完,回家。”
纪轻舟低笑:“奥奥,那我得赶紧打扫,可不能把小元宝憋坏了。”
“……”

临近五月的清晨, 天气渐暖。
在这春光明媚之际,卧室窗外的苦楝树又打开了串串浅紫色的花序,一开一树, 芬芳扑鼻,纵使关着窗子,也能嗅到那从窗户缝隙中钻入的丝丝芳香。
解予安自被花香包围的睡梦中醒过来时,盥洗室里已经有洗漱声传来。
他稍稍醒了会儿神, 坐起身来,趁着纪轻舟还在盥洗室里,悄然地抬起眼睫, 观察四周。
刚睁开眼时, 视线尚有些迷蒙不清,待定神看了十几秒后,眼前画面就渐渐清晰了起来。
已然由一周半前隔着块毛玻璃的视力, 恢复至蒙着层半透明薄纱的轻微模糊了。
对比昨日醒来时那朦胧不清的状态, 又恢复了一些。
他抬眸静静地扫过从窗帘缝隙中洒入的朝阳, 扫过摆放着书籍与鲜花的斗柜,扫过床头柜上凌乱摆放的画本与铅笔, 扫过床铺上微微凹陷的空枕头,最后垂眼看向自己张开的手掌。
不论是手背上的青筋脉络还是掌心的纹路, 凝神细看, 都能大致看得分明,也许纪轻舟此刻站在他眼前, 他也能看得清晰了……
想到这, 他心里顿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
而尽管如此,在听见盥洗室有人走出的脚步声时,解予安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洗漱完毕的纪轻舟穿着长袖的睡衣裤出来, 见某人直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便开口:“都醒了怎么还不起来?”
说着,习惯性地去将三扇窗的窗帘全部打开,又打开了扇窗户透气。
随着他的动作,和煦的日光瞬间笼罩了半间屋子。
解予安闭着眼帘,依旧能感受到那令人舒适的光亮。
不禁唇角微抬,心情愉快地应了声:“嗯,起了。”
衣帽间里仍旧是一股干燥的混着些许皂香与未散尽的香水的味道。
牵着解予安入内后,纪轻舟就给自己拿了套衬衣西裤,又问对方:“你今天穿什么?”
解予安稍作考虑,道:“你新做的那套。”
“我就知道……昨天刚送你,今天就要穿,跟小孩似的。”
纪轻舟轻轻哼笑了一声,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亚麻面料的白衬衣,和一条宽松型的黑色西装裤,塞到了他手中。
其实这套衣服也不算是专门为解予安做的,它原本是他准备在月底上新的一个新款。
也就是去年某次,和解予安坐在工作室的花园里吹风时,他看着对方所绘制的那套衣服,当时还在肩膀上添了一小束的紫堇胸花。
因为是照着解予安设计的,就按照他的尺寸打了样衣,后来发现这套衣服比较挑人身材,又给淘汰了,选择了另一个更适合大众的款式。
解予安自然不知其中缘故,只要是纪轻舟给他做的,都很乐意穿。
拿着衣服进了里间,关上房门后,解予安便睁开了视线。
紧接着略微朦胧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条挂在衣架上沐浴着阳光的黑色三角内裤。
“……”
他下意识地先移开了目光,但停顿了几秒,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看起来材质有些奇怪的轻薄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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