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烟花几乎全是他玩的，他玩的格外开心，转头一看韩骁却站在黑暗处抽烟，他强硬地把他拽出来，“这个你来点。”
韩骁瞧着那烟花，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快点，很好玩的。”林烨催促道。
他吸了口烟，用燃烧的烟头去点引线，但迟迟没有反应，林烨也蹲下来，“是不是火不够……”
话还没说完，突然喷出一簇银火，韩骁没什么反应，倒是林烨抱着韩骁赶紧往后跑，边跑边喊道：“我靠，怎么突然就燃了。”
跑到安全的地方，林烨后知后觉地发现两只手抱着韩骁的手，他纠结要不要抽出来，但后来一想抱一下怎么了，干脆靠在他怀里。
韩骁垂眸看着他，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零点时，韩骁把大烟花搬到别墅外，排成一排，一一点燃。
光束一簇簇冲上天，嘭一声炸出一朵花，在黑夜中格外炫彩美丽，林烨坐在秋千上，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烟花，“哇”了一声。
点燃所有烟花，韩骁走到他旁边，和他一起静静看着。
“哥，明年我们也一起过年吧。”
韩骁心一颤，“好。”
他俯下身，林烨顺势抱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在绚丽的烟花下接吻。
平淡而安静的吻。
回房后，两个人靠在一起，枕头挨着枕头。
林烨问：“哥，你爱我吗？”
“爱。”
寂静的深夜，林烨笑了下，“我也爱你。”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底疯狂生长，苦苦哀求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他好想哭，那股酸胀感充斥在心头，他握紧被子下的手。
林烨也回握住他，侧身向着他，“睡吧。”
翌日早上，林烨故作平静地问：“今天出去玩吗？”
韩骁静了很久，连着林烨的心也急起来，生怕他反悔了，幸好韩骁还是同意了。
由韩骁开车带他去，林烨坐在副驾驶，偷偷给Nadia发消息。
【Nadia】：你可以拿手机呢？
【林烨】：他给我了
【林烨】：等下给你发定位，来接我。
“到了。”
车停下来，林烨藏起手机往外看，是一个有些老旧的游乐园，虽然和记忆中的游乐园相差有些大，但他还是马上猜到这是哪里。
这是韩骁小时候带他去的游乐园。
他推开门下车，还沉浸在震惊中，韩骁已经牵起他的手往里面去。
两个人漫步在里面，林烨仰头看着那些游乐设施，忍不住怀念起小时候。
“要不要玩过山车？”韩骁问他。
小时候他们来过一次，但因为林烨年龄太小，很多东西都没玩。
林烨摇头，忍俊不禁，“这么大人了，玩那多丢人啊。”
这时游乐园的大爷路过，叹息道：“过山车停了，太旧了，这游乐园过不了多久也要拆咯。”
不知道为什么，林烨莫名有些伤感，可能是这里承载着他的回忆，所以不舍吧。
最后两个人什么也没玩，在游乐园散步。
“这里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林烨感慨道。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林烨愣了一下，苍凉地笑了笑，“是啊，物是人非。”
就像他们。
又走了会儿，林烨看了眼时间，说：“哥，我去上一下卫生间。”
“等一下吧。”
林烨有些急，但看着韩骁的眼睛，总觉得很不舍。他们一路往下走，居然走到长颈鹿雕像那。
韩骁说：“我们拍张照吧。”
林烨愣神片刻，“好。”
正好有对夫妻牵着孩子路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大年初一，一个偏僻落败的游乐场，居然有人来逛。
韩骁走过去和他们交谈了几句，把手机递给他们，看样子应该是请他们帮忙拍照。
他走过来揽住林烨的肩膀，低头注视着他，“小烨笑一笑吧，像小时候那样。”
林烨心里酸涩无比，但还是挤出大大的笑容。
韩骁也转向镜头，眉眼温柔。
“拍好了，你看看可不可以。”拿着手机的妻子说。
韩骁松开手，林烨立马说：“我去洗手间了。”
他脚步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
居然这么简单？
林烨压下心底的震惊和雀跃，压着步子往洗手间去，在拐过弯彻底看不到韩骁后，他拔腿朝大门狂奔，而Nadia的车早已经在外面等他。
韩骁久久看着照片中的两人，相互依靠，露出眷恋温柔的神情。
他感谢道：“拍的很好，谢谢你们。”
被夸的妻子笑了笑，问道：“你们是情侣吗，很般配哦。”
“谢谢。”韩骁笑了下，“我们是兄弟。”
妻子愣神片刻，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那家人和韩骁闲聊会儿，临走时，妻子左右望了望，“你弟弟还没回来吗。”
韩骁把手机放进兜里，望着马路的方向，“他不会回来了。”

第70章 跳海
碧蓝的海面，如丝绸一样顺滑，微荡着波浪，一只白船平稳行驶，在浩瀚的大海中它廖如星辰。
这是他在海上飘荡的第三天，韩骁没收了他的证件，所以他只能藏在一所货船中偷渡到近边的岛国。但在第二天时，他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现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晕船。
他病殃殃地躺在木板床上，同行的船医时不时来看他一眼。他看见船医对其他人摇摇头，“是流感，船上的药物对他没用，只能送去陆地治疗。”
他可怜地看向林烨，“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今晚。”
晚上是最难熬的时候，林烨总是半夜突发高烧，船上医疗设备匮乏，船医只能一次次用湿毛巾给他擦汗，喊他名字让他不要睡。
“嘿。”船医陪了一晚，眼里布满红血丝，他点上烟，“你看起来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为什么跑来受罪？”
林烨脑袋晕沉沉的，硬撑着手臂爬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船医为他披上，责备道：“不要乱动。”
他并不在意，靠着夹层的木板，伸出两根手指，“分我一根。”
船医犹豫会儿，还是拿出一根，点燃递给他。
林烨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上悬挂的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灯罩蒙上一层油灰，照出来的灯线昏暗发黄。
“我哥拿走了我的证件，我是逃跑出来的。”他声音沙哑无比，说话时喉咙又干又疼。
林烨上船的第一天，船医就看出他的衣服价值菲比，不由猜测道：“兄弟俩内讧争家产？”
“不是。”
“哪是什么？”
林烨叼着烟想了想，“我哥想杀我，还没杀成就被我发现了，然后我就偷跑出来了。”
船医静默几秒，震惊到忘记抽烟，“是亲哥吗？”
林烨笑，“是。”
“那够狠的啊。”
“是啊。”林烨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着，“真够狠的。”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放大了悲伤的情绪，他心情极速低落下来，想韩骁在干什么。
突然船身颠簸一下，船员冲进来喊船医，“遇到海浪了！”
船医立马起身往外跑，临走匆忙叮嘱，“你躺好休息，千万不要昏过去了。”
林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听见，渐渐的他开始精力不止，颠簸的船身就像哄睡的摇篮，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还在，哼着歌摇着摇篮。
他慢慢合上眼，身体往前倒去。
再次醒来，先听到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输完液情况差不多稳定了，但还是要尽快送到陆地就医……”
是陌生的男声。
他费力地睁开眼，先是看见手上的针头，往上再看到吊水瓶，再是陌生男人的脸。
男人惊喜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烨摇摇头，又点点头。
男人眉毛一拧，神色严肃地和船长说：“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的船快一点。”
人命关天，船长立马答应。
然后几个船员搀扶着林烨爬到甲板，看见旁边的豪华轮船，都大吃一惊。
船医架着林烨，笑道：“你运气不错，没想到能遇到其他船，放心，这次死不了。”
突然林烨用力推开船医，跌跌撞撞退后到船头。
“叫他出来。”
他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船医大喊道：“你快过来，风大你吹不了，别掉下去了！”
林烨靠在船边的围栏上，大吼道：“叫韩骁出来！”
他身体发着烧，虚弱无比，吼完就咳嗽不止，浑身无比要往下掉，死死抓着护栏才稳住身体。
船员们互相对视，“谁是韩骁？这里没有韩骁。”
“你。”林烨对人群后的陌生男人挑下巴，“去把韩骁叫出来。”
男人推了推反光的镜片，走上前来，“林先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需要麻烦就医，请你……”
“我说了，把韩骁叫出来！”
海面寒风呼入肺里，像冰针扎入五脏肺腑，他捂着嘴剧烈咳嗽。
豪华轮船上，风吹动着韩骁的大衣，下摆随风飞扬，他幽深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一切。终于他扶着木梯一节节向下，最后一节直接跳到小船的甲板上。
寒风刺骨，让他的眉目更加冷凜，但一开口却如寒冰融化，”小烨。”
林烨扬起嘴角，“果然是你。”
韩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不会把你关起来，送你去医院，我就走。”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林烨大喊着，“你只会一直跟在我身后，死死缠着我！你在这装什么深情，我死在这不正合你意吗……”
话还没说完，林烨又歪头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小烨！”
韩骁快去上前，却被吼住，“站着！”
林烨狼狈地抹掉嘴角的口水，目光锐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跟你走。”
韩骁停在原地，等他问。
“小时候……”林烨握着护栏的手有些颤抖，“你是故意带我去废屋玩，你知道那天会拆迁，你想借机害死我，是不是？”
每个字都说的艰难无比，他曾得意洋洋告诉全世界，他哥哥是英雄。
可昨天晚上，他有段时间极度失温，临近死亡开始跑马灯，最后怀念的居然是和韩骁的种种，他香漂泊的幽灵置身事外观看过自己的一生，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崩溃嘶吼：“是不是！”
韩骁嘴唇颤抖，却迟迟无法回答他。
林烨忽然释然一笑，往后退一步靠到护栏，最后看了韩骁一眼，毅然决然撑着护栏跳下深海。
扑通——
“林烨！”
冰冷的海水从耳朵和鼻孔钻进来，好冷，林烨蜷缩起身体，内脏仿佛要被冻住，他望着漆黑的船底，越来越远，感受自己在一点点下坠。
突然海面砸出一个洞，有人迅速向他游来。
韩骁抓住他的手臂，他拼命挣扎想甩开，可韩骁的手掌如铁钳死死钳住他，他以为韩骁要救他上去，但韩骁却拥抱住他。
他瞪大眼，但韩骁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他。他明白韩骁的意思，不再推开他。
意识渐渐模糊，失重感托起他的四肢，海水温柔包裹周身，像重返母体的羊水中——他和韩骁此刻成了蜷缩的孪生胚胎，脐带在暗流中交缠成死结。
最后的清醒时刻，他猛然收紧双臂，指节深深嵌进韩骁脊背，仿佛要将两具躯体熔铸成连体婴的形态。咸涩海水灌进鼻腔时，这个念头反而异常清晰——不能走散。
牙齿在韩骁锁骨上烙下齿痕。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混着二十年错位的年轮，酿成苦涩的祈愿："哥，下辈子我们当一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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