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顺着男人修长的食指,看见了那个名字。
“呦!”
他露出了一个八卦的表情。
“薛常!”
他记得这是秦王的人吧,关系还很好来着,不过后来出了事,全家被贬到偏远山区开荒去了。
顾眠露出了一个想看热闹的笑,戳了一年楚沉昭,“这人偷别人儿子,还敢管你的家事呢,怼他!”
楚沉昭:?
顾眠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表情,立刻坐直了,露出了得意洋洋的样子。
最后还是要靠锦鲤大仙吧?
“咳咳。”顾眠清了清嗓子,开始给楚沉昭讲述薛大人的狗血家事。
简单来说,就是薛大人他,人不太行,真的不太行,努力了好几年,抬进府的女子倒是不少,结果一个孩子也没有。
好不容易,他的正妻终于怀上了一个孩子,薛常小心翼翼地护着,十月之后,已经不再年轻的薛夫人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然后因为血崩离世。
薛常伤心不已,随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精心培养,对儿子严加要求,每日亲自教导。
他这个儿子也不负众望,自小就十分聪慧。
而且这个儿子似乎还给薛大人带来了其他的子孙运,就在他五岁的时候,薛大人的一名妾室,又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薛大人自然也是十分宠爱这一对子女。
但是秦王登基之后,薛家出事了。
薛大人的大儿子偶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是薛大人的亲儿子!
顾眠讲八卦讲的津津有味,眉飞色舞,好像亲眼看见了薛大人家的鸡飞狗跳。
然而楚沉昭的视线,却逐渐移到了顾眠一张一合的唇上。
顾眠并没有注意到楚沉昭的眼神,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继续讲。
原来, 薛常的夫人早年间喝了太多的汤药,那个孩子本来便是保不住的,薛常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但是几天后, 他惊喜的得知, 他的大嫂竟然也怀孕了!
薛常大哥大嫂感情极好,薛常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同意把儿子过继给自己的, 于是便动了歪心思。
——他先是买通了大夫和稳婆, 然后借着职务之便, 托关系将大哥调去京外,并且当着大哥的面,保证自己会叫妻子平日里多和大嫂走动, 有什么事都会帮忙。
薛常大哥官位不高, 家里又没什么积蓄, 因此对于薛常的“提拔”和“帮助”,十分感激。
几个月之后,薛常大嫂因为出门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当时情况便有些不好。
薛常知道后, 立刻派了稳婆和大夫过去。
大嫂拼尽全力生下孩子之后, 就晕了过去, 醒来才知道因为早产, 孩子没有活下来。
因为此事,这夫妻二人伤心欲绝, 将那早产的孩子葬了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薛常大嫂甚至因此常年缠绵病榻。
而同一天,薛常夫人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然后因为血崩而死。
薛常当时觉得孩子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也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所以开始确实是精心培养这个孩子,打算之后叫这个孩子继承家业。
然而很快,当这个孩子五岁时,薛常的小妾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薛常的心就活络了起来。
毕竟这两个孩子才是他亲生的,薛常先是把小妾扶了正,然后对两个孩子宠爱至极,同时对大儿子的要求也逐渐严苛。
期间包括但不限于哥哥要让着弟弟妹妹,希望他能自己争气,自己建功立业,不要指着家里等等洗脑话术。
顾眠看书的时候都觉得离谱。
感觉低血压都要被治好了。
薛常大儿子二十岁时,偶然救下了当年被收买的稳婆,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后面薛常的的大儿子将他告上公堂,加之薛常贪污的事情当时也东窗事发,最后男主在各方压力之下,把人发配山区开荒去了。
“呼——”顾眠讲完,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舔了下嘴唇。
“怎么了?”他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楚沉昭,神色疑惑,“你看我做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难得鱼认真讲了这么久!
顾眠瞪起眼睛,超凶!
“听了。”
楚沉昭重新扫了一眼奏疏,然后随手扔到了桌上。
“书拿来。”听完八卦的皇帝毫不动摇,依旧冷血无情,“考你今天学的。”
顾眠:???
你没有心的吗?!
午膳之后,楚沉昭继续处理公务,顾眠则牵着狐狸团子去遛弯了。
毕竟狐狸也算是犬科动物,适当的散步还是必要的,顾眠特意给它订做了一根牵引绳,而且逐渐沉迷于训练狐狸团子一些简单的动作。
不得不说,当受害者不是自己的时候,看毛茸茸按指令坐下或者握手确实是愉快的事情。
顾眠美滋滋地拿着天罗王子送他的天罗特供、狐狸专用肉干,在小亭子里逗狐狸团。
“坐下。”顾眠手里拿着肉干,看着小鼻子不断抽动的狐狸崽,就是不松手。
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按了按狐狸崽的屁股,直到小东西懵懵懂懂的顺着力道坐了下去,顾眠才把一小块肉干塞进了它嘴里,奖励似的摸了摸小东西的头。
重复几次之后,小毛球明显懂了,坐下的动作行云流水,正当顾眠思考要不要再教他点别的动作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带着天罗王子走过来了。
顾眠:……
他立刻佯装无事,把手里的肉干塞进了小狐狸的嘴里,然后起身和天罗王子打了个招呼。
另一边,楚沉昭坐在案前,提笔沉思片刻,写好了给薛常的回复。
楚沉昭轻轻扇了几下纸,等到墨迹基本干了,便放到了桌角,问钱公公,“十五回来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
钱公公立刻上前,给皇帝重新换了一盏新茶,小声道,“刚回来,顾公子在,不太方便,奴婢便叫他等下再来,您可是要现在见他?”
“嗯。”
楚沉昭闭目,按了下眉心。
“陛下。”
很快,一身黑衣的十五便匆匆赶来,跪地行礼,恭敬道:“参见陛下。”
“免礼。”楚沉昭一挥手,叫他站起来回话,“叫你找的人找到了?”
“幸不辱命。”十五年纪不过二十,看上去却相当沉稳,“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平康坊的紫华院,她听了您的条件,立时便答应了,说她只求事成之后,您能让那家人得到教训。”
“嗯。”楚沉昭默了一下,指尖慢慢敲击了几下桌面,然后接着道,“告诉她,钟远死后,朕会把她接出平方康,她想去哪里,朕也可以安排。”
“是!”
十五立刻应声,刚要退下,就听见坐在上面的皇帝继续开口,“最近赵府的赵如霜动向如何,可有什么异常?”
虽然顾眠说过,他觉得现在的赵如霜,似乎已经不是“书”里写的那个人了,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十五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乐一个小册子,站好开始念,“二月十五,赵家带人上王家道谢,同王悬镜……”
“二月十六,王悬镜入赵府……”
“二月十八——”
——简单来说,这是一本赵如霜和王悬镜的恋爱记录本。
楚沉昭:……
他听了半天,莫名觉得自己的晚膳好像不用吃了。
“好了,有异常随时来报,另外,继续关注秦王府的动静。”
想起顾眠的那句“让我给他写信”,楚沉昭的眼神冷了下来,几乎到了能冻死人的地步。
“尤其是写了什么信,收了什么信,和什么人往来,信的内容也拓下来一份给朕。”
“是。”
十五应声退下,楚沉昭沉思片刻,又吩咐钱公公,“过几日,叫程宪英进宫一趟。”
钱公公:?
他一时没控制住,冲皇帝露出了一个看负心汉的震撼表情。
楚沉昭:……
“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语气冷冷,“但是,你最好打住。”
“是!”钱公公立刻低下头去,抖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一片风平浪静。
“你怎么又来了?”
顾眠蹲在花丛边上,无语的看着被小太监带过来的天罗王子。
这人每天早上来皇宫报道,明明进宫的检查比机场安检都严,但是天罗王子丝毫不觉得麻烦,每天早上进宫,中午回去吃个饭,下去接着回来找狐狸崽。
比上班都勤恳啊,上班还有双休呢,这人怕不是只要腿没断,就要风雨无阻每天定时报道啊!
顾眠不得不佩服他的执着。
但是狐狸崽对他依然带答不理,惹得天罗王子的眼神逐渐忧郁。
“你不能这么顺着它。”顾眠指导道,“你这样它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
天罗王子露出了“你好残忍,你怎么忍心”的指责表情。
顾眠:……
“你对它这样难道它就喜欢你了吗?”
他恼怒道。
天罗王子:……
心,好痛。
“可能,嘤嘤,就是不喜欢我罢了。”他神情沮丧,唤狐狸崽:“嘤嘤,嘤嘤?”
狐狸崽:“嗷!”
“要不——”顾眠顺了一把狐狸毛,真诚建议,“你给它换个名字吧。”
一个异族猛男,每天嘤嘤、嘤嘤的,真的很让人接受无能。
“嘤嘤不好听么?”天罗王子一脸真诚求教,“难道它,不喜欢我,是因为不喜欢我给它取的名字?”
顾眠:“倒也不是——”
“你觉得……”他想了想,建议,“你觉得叫小黑怎么样?”
天罗王子:……
沉默,空气中全是沉默。
“算了。”
顾眠抹了把脸,“我也没有取名的天赋。”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往旁边的石桌走去。
“啊!”
一声小小的惊呼想起,一个刚巧路过的宫女脚步匆匆,差点撞到顾眠身上。
她身形一晃,直接跌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顾眠立刻把人拉起来。
“没、没事!”那宫女似乎不安极了,立刻行礼,嘴里拼命道歉,“奴婢该死,没注意到公子,公子——”
“没事没事。”顾眠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你没事就好。”
天罗王子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捡东西了,顾眠也弯腰,在宫女诚惶诚恐的声音中,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都捡了起来,放回了她手中的呈盘里。
天罗王子把东西给她之后,立刻就回去继续看在花丛里玩得欢快的狐狸崽了,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没分给女子。
“你要不要看看少没少东西?”
顾眠看那女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出声提醒了一声。
然而那宫女嘴上答应,眼睛却四处扫了一眼,见周围无人,立刻上前半步,小声,“奴婢红芍,顾公子想找奴婢,可以明日酉时一刻,去兴庆宫北边的小门。”
说完,她立刻匆匆跑远了。
顾眠楞了一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伸出手来。
他的手里,被人塞进了一张叠成铜钱大小的纸。
顾眠:……
感觉不知名的剧情开始攻击无辜锦鲤了。
“怎么了?”
天罗王子终于把狐狸崽抱在了怀里,正想炫耀,就看见了定在原地的顾眠。
“没事。”
顾眠摇了摇头,把那张纸塞进了袖子里。
算了,一会儿再看。
然而一炷香之后,顾眠就把这件事彻底忘在了脑后。
直到睡前,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拎起来的时候,那叠得四四方方的纸,从他的衣袖里飘飘荡荡的飞了出来。
它在空中翻转几次,直直落在了楚沉昭的脚边。
“今天有个宫女给我的。”
他小声交代, 吐槽道,“先是把东西掉了一地,我捡起来给她时候,她突然往我手里塞了这个,像是特务接头似的。”
搞得他还有点紧张。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顾眠把纸接过来, 一边说一边展开, 眯着眼睛仔细看。
顾眠:?
顾眠:……
他盯着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眼神逐渐迷茫, 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把纸递给了楚沉昭。
“怎么?”楚沉昭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把纸接了过来。
顾眠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头踢了踢桌角:“看不懂。”
这到底谁写的啊, 字不但小, 而且都连在一起了, 最主要的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关键信息!
楚沉昭沉默, 他接过信纸。
一颗黑色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
“念念、念念。”顾眠小声催促。
“咳。”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楚沉昭耳根一麻, 指尖不自觉的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撑住表情, 轻咳一声,伸出食指, 把顾眠凑在他耳边的脑袋推远了一点。
“站好。”
他语气淡淡。
“哦。”
顾眠应了一声,直接把人拉到桌边坐下,他坐在楚沉昭对面,打了个呵欠,眼角漾出一点水光,。
“快念,念完要睡了。”顾眠把眼角的水迹擦干,刚才他趁着楚沉昭处理政务的时候画了会儿画,现在已经有些困了。
“急什么。”楚沉昭看了他微微泛红的眼角,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在青年看过来的前一刻,神情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他把信纸铺平,读了起来。
楚沉昭:“眠眠——”
楚沉昭:“眠眠?”
刚读了两个字,皇帝的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他抬眼,神情不明的看了一眼顾眠。
顾眠:???
他正在擦拭眼角的手立刻顿住了。
等下,他好像知道这是哪个神经病写的了!
楚沉昭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眼神立刻扫向了信纸最后,看到那个落款名字的瞬间,他眼神里暗流涌动,藏着想要刀人的冷酷。
顾眠缩了缩脖子。
然而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冷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念了下去。
越念,他的表情越冷,如果说念了开头他的脸色是东北温度的话,那么念到一半的时候,温度已经来到俄罗斯了。
救命,马上就要到北极了!
顾眠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秦王写的这封信——他脑子不太正常吧?
为什么要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皇帝有没有对他做什么,心情怎么样,平日胃口可还好。
没看见你的时候胃口都还是不错的。
顾眠越听越不对劲,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刚才写的是什么?”
“什么叫他知道我还想着那个外邦人,他能理解我啊?”
“他还说,但是那个外邦人竟然妥协让我进宫,也不是良配?”
楚沉昭眼里的温度回暖到了俄罗斯。
顾眠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疑惑。
“秦王是不是被天罗王子打到头了?”他表情真诚的看着楚沉昭,“他终于疯了?”
不对,等下。
他总觉得好像抓住了关键词。
联想当时秦王和他说,上巳节那天在东市看到过他。
上巳节,外邦人,进宫……
顾眠瞳孔地震!
可恶,那个离谱的流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散啊!
楚沉昭终于念到了结尾,他慢慢把信纸捋平,动作优雅的放到了桌面上,嘴角微微勾起,“楚珩说,期待你给他回信。”
顾眠:来了,这让鱼尾巴一紧的感觉。
虽然楚沉昭捋平的是信纸,但是顾眠总觉得他手底下的好像是自己的尾巴。
这种明明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但是却莫名其妙心虚感是怎么回事啊。
顾眠觉得秦王可能和他天生相克。
“要不——”顾眠看着楚沉昭,真诚建议,“你给他回个信?”
楚沉昭:……
他看着顾眠,问道:“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给你写信?”
“唔——”顾眠的大脑艰难的运转起来,“他以为我是被你强抢进宫的,想拉拢我?”
“嗯,还不算太笨。”
楚沉昭的表情竟然有点欣慰。
“估计是以为你被朕强抢入宫,心里不满,如果拉拢你,没准就能得到朕的消息动向。”
“若是朕后面广纳后宫,没准还能通过你,给朕添些堵。”
楚沉昭笑了一声,声音里仿佛淬着冰,“估计楚珩还要观察你,若是你因为入宫,对朕恨之入骨,没准他还能通过你——行刺之类的。”
顾眠:……
秦王真的高看他了,他连拒绝老板不读书都做不到。
身不由己的锦鲤不配刺杀老板。
楚沉昭摩挲了两下信纸,然后捏着信,放到灯芯边上,慢慢把那张信纸点燃了。
“蠢货。”他语气淡漠,眼神带着对秦王的不屑,“以为朕和他一样,就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那个——”顾眠举手,小声,“好像我确实是被强抢入宫的哈。”
老板,想想,当年确实是你把鱼强抢入宫的啊!
楚沉昭:……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探过身,右手捏住了顾眠腮边的一点软肉,向外扯了下。
“若不是朕,你现在早就变成鲤鱼羹了。”
“唔唔!”
顾眠的脸被捏得像一只塞了花生的仓鼠,他控诉地看着楚沉昭的手。
说实话也要被捏!
“没良心的锦鲤。”楚沉昭把燃烧得只剩一点的信纸扔进了茶杯里。
“滋”的一声,一缕青烟飘了上来。
顾眠幽幽的看着他。
楚沉昭拿起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仿佛刚才那张信纸上有什么让人恶心的细菌似的,感受到对面的目光,他抬头,“怎么?”
“你扔的是我的杯。”
顾眠幽幽道,“钱公公刚拿过来的牛乳。”
楚沉昭:……
“朕再叫他拿一杯。”
“算了。”顾眠站起身,打了个呵欠,“大晚上的,不喝了。”
“对了,明天你记得给秦王写个回信。”
顾眠思索片刻,露出了一个邪恶的表情,“记得和他说,我被陛下‘强抢入宫’之后,过得很惨,宫里踩高捧低,陛下对我只走肾不走心,我连给宫人的打赏都拿不出来。”
楚沉昭:总觉得秦王似乎开启了这只锦鲤什么了不得的属性。
顾眠:好耶,一个送上门的冤大头。
男主,饿哦,饭饭。
想要他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
他要把秦王薅秃!
顾眠美滋滋的洗漱去了,完事又把洗得干干净净的狐狸崽抱了过来,撸了几下,看着白毛球大大的尾巴,没忍住把脸埋了进去,幸福的吸了一大口!
毛茸茸治愈人生!
狐狸团之前过着每天早九晚五,时不时还要加班被撸生活,顾眠现在撸的这两下对它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它只看了顾眠一眼,一双狐狸眼眨了两下,就不动了。
好可爱!
顾眠心花怒放,立刻轻手轻脚把白毛团放在了床头准备好的小窝里。
今天刚准备好的小窝,加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狐狸团,这不一起睡还等什么!
狐狸崽一碰到小窝就团成了规规矩矩的一团,后爪轻轻挠了几下下巴,然后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朕不是说过,不许它上床?”
楚沉昭看着那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狐狸团,不满道。
“它今天都洗澡了!”顾眠据理力争,摆出了一副熊孩子买玩具的架势,“它又没上你的床,再说了,它还这么小,自己睡多可怜啊。”
楚沉昭看着明显大了两圈的狐狸团,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眠“呲溜”一下就窜进了被子里,然后把被子盖好,拍了拍,“好了好了,它干净的时候睡一下,没事的!”
“记得熄灯!”
说完,顾眠立刻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一副已经睡熟了,谁叫也醒不了的样子。
楚沉昭看着他这幅已经下线,拒绝交流的样子,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
然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了青年轻颤的睫毛上。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青年呼吸乱了一瞬,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
楚沉昭的眼神慢慢下移,划过青年精致的下巴,然后猛地回神,被烫到了似的,迅速移开了视线。
床上,那只狐狸团听见没有声音,耳朵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亮的狐狸眼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毛团儿歪了下头,然后嘴巴微微张开,冲楚沉昭吐了下舌头。
狐狸:嘻嘻
楚沉昭:?
他的呼吸沉了一瞬,眼神犀利地看着嚣张的狐狸团。
小狐狸立刻闭上眼睛,一人一狐开始同时躺在床上装死。
楚沉昭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几息之后,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沉稳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龙塌前,然后是男人上床的声音。
很快,室内恢复了宁静。
装睡的顾眠:计划通!
他睁开眼睛,用侧脸蹭了蹭小狐狸的背毛,幸福的叹了口气,侧过身,把小狐狸虚虚环在了手里。
这天开始,顾眠就开始了在“宿舍”里养宠物并和宠物同睡一张床的日子。
虽然小东西每天都会到处跑,但是尽职尽责的宫人傍晚前都会把它身上擦得干干净净的。
睡眠幸福感直线上升!
不过——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几日后,顾眠在溜狐狸的时候,发现狐狸竟然有小肚子了!
“难道是吃得太多了?”
他把狐狸拎了起来,晃了两下,仔细观察。
“咦?”正在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狐狸的小肚子看得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你就是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小公子?”
顾眠手里还拎着长长一条的白狐狸,闻言楞了一下。
狐狸被拎在半空中, 身体慢慢下滑,不自觉的蹬了蹬后腿儿,大尾巴用力甩了两下,在顾眠手里扭了扭。
人类,放狐下来!
顾眠感受到毛球的反抗力道, 又瞟了一眼狐狸晃晃荡荡, 看上去又柔软又肥美的小肚子,默默把它放到了地上。
狐狸团一下地就开始像洗衣机滚筒一样拼命甩毛, 整只毛团看起来像是要甩出残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逐渐热起来, 狐狸也到了换毛期的缘故,暖融融的日光下,狐狸团一动, 无数白色的毛毛瞬间随风飘散。
——像只蒲公英。
顾眠拍了拍身上的毛, 站起身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
今天楚沉昭好像召了程宪英入宫议事, 想必就是这位“程将军”了。
顾眠回头,准备看看这位在原书里,把楚沉昭迷得“神魂颠倒”, 不顾群臣反对也要给她连升七级的程将军。
想必书里写的“祸水”, 一定是个大美——
顾眠转身, 然后直接愣住。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头黑发利落的高高扎起, 没有任何发饰, 身穿战袍,肩上一条红丝肩巾, 蹬着一双纯黑鹿皮战靴,身形利落,姿态挺拔。
长相上,女子是和原书女主完全不同的类型,鼻梁挺直,薄唇,丹凤眼,一看就很英武的长相。
最重要的是,这位程将军,身高至少一米八!
一米八的妹子!
顾眠看着女子战袍下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觉得这位一拳能打死三个他。
原来,楚沉昭喜欢这样的?
顾眠无语凝噎了一瞬,刚才脑海里幻想出来的倾国倾城大美人形象瞬间碎了一地。
没想到,楚沉昭是这样的楚沉昭,所以……原书里,反派皇帝的情感线,不是BG,是GB?
顾眠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英武女将军和柔弱男帝王之间的各种剧情。
嘶,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顾眠强行打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毕竟,嗯……楚沉昭看上去就不不太像那种柔弱俊美,温和知礼的帝王。
“你就是那个陛下从猎场带回来的顾公子?”
程宪英打断了顾眠的胡思乱想。
她打量着顾眠,眼睛里是纯粹对于美貌的欣赏,“你长得真好看。”
顾眠:!
被、被夸了。
被帅气美女夸赞的经历过少,顾眠的耳根微微发红,低头轻咳了一声,不太好意思道:“谢谢?”
帅气美女看着顾眠,挑了下眉,“你耳朵红了。”
顾眠:知道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恐怕也红了,虽然顾眠喜欢同性,但是这种被人直白夸赞的感觉,真的让人不太好意思。
狐狸团见好一会儿也没人搭理自己,忍不住嘤嘤几声,在顾眠腿边打转,然后叼住“牵引绳”,想要把人拉走。
走了人类,继续散步。
“这是你养的?”程宪英听见声音,低头,正好看见了一只白色的毛球哼哼唧唧的扒拉顾眠的腿,“哈哈,这狗真肥,你养的不错嘛!”
顾眠:?
程将军,你真的不认识这东西吗?
狐狸都这么大了,怎么看也不太像狗了吧,虽然都是犬科。
“这是狐狸。”顾眠把狐狸团子抱了起来,展示给程宪英看,“是我帮朋友养的。”
——因为天罗王子过于大方,并且每日定时打卡,所以顾眠已经把此人的分类从“冤大头一号”变成了“朋友一号”。
“仔细一看还真是。”程宪英啧啧称奇,看着顾眠,礼貌发问,“我能摸两下吗?”
顾眠点了点头,把狐狸往人面前送了送,“可以,摸吧。”
“不过你得轻点摸,它之前被人摸太多了,可能有点心理阴影。”顾眠提醒道。
说真的,按照天罗王子那个堪比上班还全年无休的摸法,这狐狸至今还有这么多毛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他真的听说过有修狗因为太可爱,被邻居摸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