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家伙,在我看来,如今我们首先要调查清楚的,是继王诞生的时间。”玄师看着陷入沉思的江曜,轻声道。
“所以师父,你是怀疑,精灵继王的变化和那些人有关?”江曜顺着他的思路去想,总算也明白了玄师在思考些什么。
“嗯,毕竟事关重大,我也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性。”玄师点了点头,“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大祭司就没有问题,他身上的疑点也很多。若是只听见之前他和精灵王的商议,我肯定也是会将他放在第一位去调查。”
“但是后来他遇上继王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可疑了。小家伙,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继王对于大祭司,似乎是单方面的敌意。”
“嗯,我也看出来了。”江曜应道。
先前大祭司和继王对话的时候,就算离得比较远,江曜也能看得出来,大祭司似乎并不想与继王有过多纠缠,倒是继王一直拦着大祭司,而再往后,大祭司才出言敲打。
“所以,继王为何会对大祭司那么反感,是因为他对精灵族居心不良吗?”说起这个,江曜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思索之意。
继王看出了大祭司心怀不轨,因此对他心生反感,这似乎也说得通。
但江曜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继王对大祭司的态度不太对劲。”玄师接下了他的话,
“小家伙,你可还记得大祭司最后对继王说的那些话?”
“大祭司说,继王想要太多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江曜点了点头,但脸上随即浮现出些疑虑之色,
“可是看上去,心怀鬼胎的明明是大祭司才对。”
“但是继王他心虚了。”玄师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小家伙,你想想,若是你讨厌的人以一种自认为看破你的语气,扭曲事实来诬陷你,指责你,用模棱两可的话试图打压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气恼,觉得他不可喻,甚至会有些无法辩白的难过。当然,也会有心态好的,只当对方是个疯子在说胡话,然后一笑置之。”
“但是这几种情绪继王都没有。大祭司说出那话的瞬间他迟疑了,而那停顿也不像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反而像是被看破后想要快速找补,在思考着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更为体面。”
“换句话说,他就是在心虚。”玄师一点一点给江曜分析着,而江曜一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便也觉得玄师说的确实很有道。
“既然他会心虚,那也就是说,大祭司说的那话,是真的?”江曜有些恍然大悟。
“就算不完全对,但至少也沾了边,否则继王没必要那个反应。”玄师点了点头,“他们不知道一旁还有我们在看着,所以下意识做出的反应肯定是最真实的。”
“如果继王本就堂堂正正,那么就算被大祭司戳穿了也没必要心虚。再加上继王身上不合常的种种异状,所以我才觉得,大祭司的目的姑且不论,这个继王心中肯定有鬼。”给江曜分析完手中的线索,玄师看着因为信息量过大脑袋还在宕机的徒弟,轻轻弯了弯嘴角,倒也不催促,只是等着江曜自己消化完毕。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去查继王?”好不容易顺了脑内的信息和线索,江曜回过神来,迎上玄师的目光。
“先去问问继王出现的时间吧,还有他身上有没有其他异状。”玄师点了点头,“若是这上面没有突破口,我们再去查查其他的线索。”
其实江曜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算乐观。幕后之人隐藏得太深,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那黑雾一般的能力。而由于精灵族和人族种族特性不同,他们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精灵族的异状是否真的和那些人有关。
虽然他们现在也算是出了一些头绪,但那些线索依旧是模糊的,虽然看似有关联但可能实际上却只是他们的臆断。
说白了,他们现在看似有条有,但实际上还是跟无头苍蝇似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师父,我还有个问题。”江曜本来还在盘算着如何继续去找苏洛交换些情报,但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趁着玄师还没回灵喾赶紧开口道。
“怎么了?”玄师看向他,示意他有话直说。
“那个大祭司……为什么会把我们奉为贵客?”其实见到大祭司第一面他就有这个问题,但后面事情太多,加上精灵族内情况错综复杂,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这才来不及细想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这个……”听见江曜和他提起这个,玄师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无非也就那几种可能。第一,误打误撞,祭祀需要祭品,而我们恰好这时候闯进来。换句话说,他只需要人类,具体是谁并不重要。第二,那个大祭司真如他自己所言,可以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若是他于精灵族无害,而精灵族如今变故频发,我们又正好要解决这些事件,他能够依稀感觉到这些,所以才会将我们奉为上宾,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而第三种,则是最糟糕的。”
“大祭司就是那些人在西域的代人,而我们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嘶……”一听见玄师说的第三种可能,江曜突然冷汗直冒,“不……不会吧,这也……”
“我们联合着夏家小姐搞垮了他们在北域的部署,他们因此注意到我们也是可能的。”玄师摇了摇头,“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或者说,若是真被他们盯上了,担忧也是没用的。”玄师苦笑道。
“那那那,如果他们真要对我们下手,你应该也护得住我对吧?”江曜看着玄师,眼含期冀。
“若是他们只是觉得我们会阻碍他们的计划,从而才盯着我们,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能护住你的。”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我残魂尚存,只是现在还不好下手,所以才关注着我们伺机而动的话,那……”玄师叹了口气,像是做出啦什么决定一般,语气中带上了些郑重,
“若真到了那时,我会尽全力护住你。”
“而你,也必须尽全力逃离,千万不要对我有所留恋。”说着,他看着眼神逐渐错愕的江曜,轻笑了一声,伸手轻抚上他的面颊,“听见了吗?”
“不是,师父你……你别吓我!”江曜反手捉住那只冰凉的手,有些焦急地看向玄师含笑的眸子。
那双狭长勾人的眼中和往常一样盈满了笑意,但江曜却不知为何心头突然警铃大作。
他握住玄师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
“不是吓你,我会这样与你说,是因为这种情况的确是可能会存在的。”玄师也不恼,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甚至捏得自己有些疼,
“不过你也别多想,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概率并不高,毕竟我已经在努力隐匿自己存在的痕迹,那些人也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们。”
“大祭司对我们的态度我之前也就觉得古怪,一直没跟你说,也是怕你多想。总之,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他笑着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揉了揉江曜的脑袋,权当是安慰。
江曜闻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谁知,还没等他完全冷静下来,玄师再度开口,
“不过小家伙,我刚刚与你说的,不仅是现在,之后任何时候都是一样。万一哪天我们的行踪暴露,招来了连我都无法对付的敌人,你一定不要恋战,也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停留。”
“不,不可能,我不能那样……”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的心绪被玄师一句话再度搅乱,江曜猛然抬头看向玄师,眼睛都开始发红,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走了师父你怎么办啊……”
他赤着眼睛死死盯着玄师的眼,似乎想从那双好看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
玄师似乎也没想到江曜反应会这么大,整个人一愣,然后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徒弟,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笑容中带上了些苦涩:
“傻孩子,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左右,也最多不过是彻底魂飞魄散罢了。”
玄师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
江曜听着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头却隐隐涌上些酸涩之感。
“师父,你不是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吗……”他抓着玄师的手,声音中甚至带了些委屈,
“当然,如果可以,我肯定不会离开你的。”玄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着低落的小徒弟,心中也难得有些五味杂陈,“只是,虽然我说的也是极端情况,但世事难料。”
他确实没想到江曜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自己只是想到之后顺便提醒了一下,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小曜。”他难得正色地喊起江曜的小名,“你听我说。我们的对手很强,是现在的你无法想象的强。”
“他之前被我重创,现在应该还处于恢复期,所以大陆还勉强算是平静,暂时看不出端倪。”
“但我敢肯定,等到他实力恢复,大陆便会陷入浩劫,甚至会有覆灭的危险。”说起这个,玄师眼中闪过一抹忧色,“而要阻止他,你的力量必不可少。”
“所以我才会收你为徒,让你快速提升实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必须保证你先活下来。”
“因为小家伙,你的命并不只属于你自己,这世上有太多人在未来需要你去拯救。”江曜陷入了沉默,而玄师看着他,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可是师父,那你呢?”江曜紧抿着唇,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问道。
“我?”玄师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江曜又把话题转回了他的身上,
“小家伙,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死了。”他轻叹一声,手握成拳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我的实力再也不可能回到最鼎盛的时候。现在的我虽然实力也不能算是弱,但比起大陆最顶尖的强者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引导你继承我的意愿,然后带着你走上大陆巅峰,这就是我最后的价值。如果你能变得足够强大,那我的结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江曜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的问题和玄师的回答有些错位。
玄师好像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又或者,那人知道,但直接规避了正面回应。
他说江曜要去拯救苍生,但他把自己排除在了苍生之外。
说到底这不是江曜想到的答案,他只能抬起头与玄师对视,然后在那人眼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玄师自始至终都没有改过口。
“我明白了,师父,我会努力变强,也会用尽全力去……保全自己。”最后,还是江曜妥协般地叹了口气,
“不过师父,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这么做,并不仅仅为了苍生。”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我还想保护你。”
“你也好苍生也好,我都会用尽全力去护住。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哪怕你魂飞魄散也不重要的话了。”
“你很重要,非常重要,你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师父,你还有我。”江曜的神情很凝重,即使是玄师,在看见他那清澈而纯粹的眼神时,心脏仿佛也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原本平静的心绪也犹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般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个小家伙在说什么,保护自己?若是放在平常,听见其他人这么说,玄师恐怕只会将其当做童言稚语一笑置之。
但是江曜的脸神情超乎寻常地认真。
玄师很了解江曜,甚至作为旁观者,他可能比江曜自己都要了解自己。他很清楚,江曜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并非在逞一时口舌之快。
这个傻小子,他知道自己是谁吗?保护自己,这话若是让自己的旧友听见了,怕不是会笑掉大牙。但玄师也觉得,就算江曜能听见自己现在的心声,恐怕还是会一本正经地说,他要保护自己吧。
这个小家伙,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意外地执拗。
但说实在的,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江曜。从他们初识到现在,这个小家伙总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该怎么回应呢?玄师突然有些迟疑。按照自己的习惯,他要不就是笑着说自己不需要他保护,要不就是开玩笑似的应和他。
但面对着现在的江曜,玄师却突然不想这样说了。那样做实在是有些太敷衍,就算江曜不会在意,他却莫名有些不快。
“要保护我,很难。”最后,他只能轻叹口气,接话道。
“我知道。”江曜点了点头,“我很清楚。”他知道玄师有多强大,要保护那样的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更像是个笑话。
但是他还是想去做。就如同守护这个世界一样,听上去太狂妄了,他也没有把握。但无论结局如何,至少他会去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很高兴。”玄师似乎听出了江曜语气中的坚毅,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欣慰之色。他看着还是有些低落的江曜,嘴角弯了弯,“不是在糊弄你,这是真的。”
江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却正好撞上那双带笑的眸子。
他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玄师此时并没有戴面具,那张美到不似凡人的脸就停在他面前,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玄师冰凉的吐息。
太近了。
他呆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师父,心中没由来地警铃大作。
好像有什么他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忽视的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他努力地压制着的一些情感,在他不曾注意的阴暗角落肆意生根,而他只是一个恍神,却发现它们已经露出了尖尖的绿芽。
要乱套了。
江曜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玄师结束了这个话题。总之这一晚他实在是过得有些煎熬,明明想要修炼,但一闭上眼睛,面前却全是玄师那张放大的脸。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跌跌撞撞地出门,找上苏洛,然后便看见小精灵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些惊讶:
“江曜你……昨晚是没休息好吗?”
“咳咳,出了点小事。”江曜朝他摆了摆手,看着他有些关切的眼神,找了个由糊弄道,“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他总不可能告诉苏洛,他想了自家师父一整夜,苏洛怕不是会把他当变态。
“如果是住的不习惯的话就直接跟我说,我去找荫槐。”苏洛关切地开口,真诚的眼神看得江曜越发心虚。
“也不用麻烦,已经解决了,哈哈哈。”江曜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苏洛,我上次给你讲的事情,你还想继续听吗?”
“当然了!”提到这个,苏洛的眼睛腾地一下亮了起来,“你还愿意讲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啊。”江曜也笑了,“不只是东域,我还去过北域,而且其他地方的事情我也听我师父讲过不少,你若是感兴趣,我就都说给你听。”
如今在精灵族中他和苏洛最为相熟,苏洛单纯,要从他这里了解些情报也很容易。但江曜也自觉这带着些利用,所以他也想尽力补偿。
所以,苏洛想听什么,他都会讲给他听。除此之外,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他也十分乐意。
江曜这话说得无心,但苏洛听了却明显有些雀跃,欢呼一声,拉着江曜便往密林深处走去。
密林之中各种植物胡乱地生长着,对于人类来说通行都有些困难,但于精灵而言却是畅通无阻。一个个身形娇小的精灵穿梭在草叶林木之间,就算有挡路的植物也会被他们用自然之力移开后再恢复原状。
有苏洛领着,江曜一路上虽然也看见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终究也没有精灵和上次一样真的上前和他接触。
苏洛一边走着,一边跟江曜介绍着各种精灵族中的特有景观,最后带着江曜来到一片巨大的湖泊边上坐下。
“这是月光湖,咱们林子里最大的湖泊,一到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就会格外美丽。”现在还是清晨,没有月亮,但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也很是动人。
江曜看着那在微风下轻轻摇荡的湖水,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
“上次我们讲到哪了来着……”江曜的脑子混沌了一晚上,一时半会还有些模糊。
“你的长亲。”苏洛捂嘴笑道,“你说你小时候总和你的长亲顶嘴,然后被他关禁闭。”
“咳咳,我们人类不叫长亲,那叫做兄长。”江曜给他纠正了一下用语,但提到江子墨,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怀念。
“我那时候小,也什么都不懂,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也就顶撞回去,反正事事和他对着干。”脑中浮现出江子墨那张清俊的脸,江曜想起自己小时候和他的那些纠葛,如今看来的确是太幼稚了些。
“不过其实他人不坏,只是认死,死犟。我小时候也确实挺混账,不能全怨他。”以前和江子墨不对盘的时候,他剪过那人的衣服,扎过那人的小人,甚至有一次气急了,他直接撕了江子墨对了一半的账本。
江子墨也不打他,就关他,江家后院的柴房简直算他另一个家,江月白为了他还专门偷偷拿了把柴房钥匙去复刻了一把,生怕他关禁闭禁食的时候给他饿坏身子。
现在想来关他的那把钥匙按说都是和其他库房钥匙一起,在管家那里放着,江月白一个小丫头哪有那么容易拿到。
八成又是那个死倔的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月白有意,他也就随着她去了。
第150章 小爷试图冷静分析
“不过你们人类好奇怪,对我们来说,和长亲相处成这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洛听着,一边感慨道。
“唔……可能是因为我们种族的繁衍方式不同吧……”江曜想了想,和他解释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是不同性别的两个人结合之后才会诞生新的生命。”
“而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嗯……差错。”江曜想起江荣那乱成一团的感情史,实在是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向面前单纯的精灵传达。
更何况对于江荣,他现在实在是有些心情复杂。斯人已逝,他也不想再评判他的过去究竟如何。他过去的确是对那人不喜,但是同样,江荣的死终究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那个人和解。
“我的母亲并非我父亲的妻子,我的出生也是意外。而我兄长的母亲因为我的缘故,郁结于心,最后郁郁而终,我兄长也因此记恨上了我。”
“不过说到底,他其实也没有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我年纪小,脾气倔,他看我不爽我自然也跟他对着干,导致我们关系越来越差。”说起这个,江曜又笑了起来,
“不过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你……兄长的……母亲,会因为你的缘故而郁郁寡欢呢?”昨日江曜给苏洛讲清楚了人类中的性别和家庭关系,苏洛想了半天,终于清楚了江曜的意思,
“还有,你不是说,你们人类男性只能和妻子诞下后代吗,那你为什么还能……”人类的世界对于苏洛来说是个全新的领域,他对着江曜似乎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咳咳,我说的那是通常的情况,或者说,是明面上的规则。但并不代表我们只能那样生活。”江曜想了想,用尽量简单的话语给苏洛解释着,
“我的母亲虽然并非我父亲的妻子,但是她很爱我的父亲,因此才愿意将我诞下。而同样,我父亲的妻子,也就是我大哥的母亲也很爱他,因此她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感到愤怒。”
“爱?”
“嗯,爱,或者说喜欢。我们人类会因为这种感情而结合,然后诞生后代。但是,相爱的人不一定会结成夫妻。”江曜点了点头,给苏洛继续解释着。
“啊,那不会……很难过吗?”听着江曜的话,苏洛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似懂非懂地问道。
“当然会很难过了。”江曜转头看向他,不知为何心中却也涌出来些哀伤来,“不过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人类世界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无数的人为爱所困,为爱所痴,为爱所狂,但最终能和真爱成功结合的,反而是少数人。”
“你们人类好复杂啊……”苏洛听着江曜的话,不禁轻掩住了小嘴。
“的确复杂,各种人情世故勾心斗角太多。”江曜点了点头,附和道,“你们精灵族对于我们来说,反倒像是个世外桃源了。”
“那……你喜欢这里吗?”听见江曜这么说,苏洛的语气中难掩开心。
“自然是喜欢的。”江曜也笑了,“这里和平又安宁,很让人安心。”
“哈哈,你喜欢就好。”苏洛也很高兴能从江曜口中听见对于自己种族的夸赞,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不过江曜,我跟你说啊,在我们精灵族中的生活久了,其实真的挺枯燥的。”突然,他又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有些低落,
“每天看见的景色都是一样,每天遇到的族人也是一样,甚至生活都一成不变。”
“而且阿长管我很严,从来不让我乱跑。昨天我和你出来之后,回去被他念叨了好久,要不是因为你是大祭司钦点的贵客,他可能都不会放我出来。”
说着说着,苏洛的话中带了些寂寞,“甚至就连我族的林子他都不许我走太深,我年纪不大,巡逻任务也不多,上次还是因为有荫槐在他才肯放我出去的。”
“所以啊,虽然你们人类很麻烦,但我还是好羡慕。”他看向江曜,眸光闪动,
“我也好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些有趣的东西,去看看用砖瓦建成的好大一座,跟迷宫似的宅子,还有你说的坊市,天灯……”
“那些东西好像都很有意思。”苏洛一边说着,眼中也跳动着憧憬之色。
苏洛宛若一个最纯真的孩子,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抱有着没有杂质的好奇心。
但江曜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之前玄师说的,精灵族的命运。
他们无法离开精灵之森,或者说,无法离开精灵族的圣树太远,否则就会失去精灵的身份,逐渐呈现人类的特征,身体变得孱弱,就连寿命也会大减。
苏洛的憧憬,终究是无法实现的。
江曜不知道苏洛知不知道精灵族的这个特性,但无论他是否知晓,他都不打算在此刻将这事情说出来,坏了苏洛的兴致。
因此他只能安慰苏洛道:“的确挺有意思的,不过也没关系,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就是了。”
苏洛闻言,冲着他甜甜一笑。江曜看着苏洛眼中的信任,一时半会也实在不好将自己和玄师讨论出的问题问出口,只能继续给苏洛讲着苏洛好奇的各种事情,直到这个话题结束,江曜这才找到了机会。
“对了苏洛。”他装作无意间开口道,“说起来,我对你们精灵族也挺好奇的。”
“我听说,你们精灵族是出生到寿命尽头,都是保持着一个样子,不会变化,是吗?”
“嗯……也不能说不会变化吧,只是没有你们人类那么明显。”苏洛沉思一番,开口道,
“比如,我今年刚满三十岁,而荫槐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们的差别,你应该还是能看出来的吧?”
“哦,这样……不过光看你们的大祭司,还真看不出来他才诞生七八年。”江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开始把话题引向自己的目标。
“圣树一脉和我们普通精灵自然是不同的。”提到这个,苏洛轻笑着和江曜解释道,
“因为血脉的缘故,他们掌握任何知识都要比我们快上不少,甚至一出生就掌握着不少的能力和知识。就拿继王来说吧,他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但是能力已经足以和荫槐媲美了呢。”
闻言,江曜一愣,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刻意引导,苏洛就把自己想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信息,然后轻笑道,
“原来如此,圣树果然不愧是你们族中的圣物。”
“嗯,能从圣树上诞生的,都是我们精灵族的领导者。”苏洛应道。
“哦,说起这个。”江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们圣树的祭祀又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何之前大祭司说,要等到祭祀结束之后才能接触圣树呢?”
“圣树的祭祀是每十年一次,会召集所有的族人,以我们自身血脉力量为引,将我们的力量回归圣树后提纯再反馈于我们,从而保持我族的力量能够长久不衰。”苏洛微蹙着秀眉,似乎在思考如何让江曜解得更透彻,
“嗯,就比如,我们体内的自然能量就是这清水。”他用手从月光湖中舀出些湖水,
“然后,随着我们不断与外界接触,这水中就会沾染些杂质,从而变得混浊,我们的力量也会因此不断变弱。”
“而圣树的祭祀,就是将我们体内混浊的水收回,然后通过圣树的净化后再将其还给我们。这样,我们的力量就能够一直保持纯净。”
他将手中的湖水重新洒回湖中,惊起一片波澜,
“不过嘛,以前倒是没有祭祀之前不能接触圣树的说法。圣树对我族虽然是圣物,但也从来不是高高在上,需要我们供奉的东西。它就像我们全族的长亲一样,关爱着我们所有精灵。”
“所以,在以前,除了不能在圣树之上做树屋以外,我们和圣树的接触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几乎每天都会有很多精灵围着圣树唱歌跳舞,或者坐在圣树的树枝上聊天,远眺,看看林中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忌讳,就连继王诞生之时,也常常是附近的精灵先发现异状,然后再去请王。”
提到圣树,苏洛的语气又轻快了几分,
“不过,自从大祭司降世之后,圣树就被封锁了起来。大祭司说,圣树是整个林子的核心,我族异木事件频发,很可能就是因为圣树出了问题,所以要先封锁起来,免得事态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