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帝乐起来,继续去抓御桌上的奏折看。
此行去青州顺利,武明帝也不吝啬,给所有人都赏赐了,其中叶云初的赏赐最多。众人都纷纷向镇南王府道喜,说叶世子年少有为。
镇南王挼着胡子笑,“不敢当不敢当,云初还要多多磨练,这次多亏了陛下的提拔,他自己是没甚本事的。”
这做长辈的说话,自然是要贬低小辈的,不能太自满了,实则自家长辈都是高兴的,飘飘然的。
“长阳侯的虞长行跟叶世子都是人中龙凤啊。”
镇南王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虞长行跟叶云初年纪相仿,两个人难免会被拿出来比较。虞长行只是因为跟武明帝的关系,深受陛下宠信,云初这是实打实的功劳。
想着镇南王也是唏嘘长叹。
长阳侯派人去打听了,随行的官员给长阳侯说了新奉县没事。但他们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在府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虞夫郎说道,“你让下人去打听什么消息,难不成别人会把细节告知下人么?你只着急,死着急,你上门去问问啊。”说着虞夫郎的语气带着一丝埋怨。
“好,我这就上门去拜访。”长阳侯受不了虞夫郎这副样子看着心疼,自己急冲冲的要出去。
“傻子,把礼带上。”
长阳侯的长随从库房里拿了礼,坐上马车,长阳侯一想去找三儿婿,保不齐虞夫郎还要跟他闹脾气。他只好去找随行的几个官员,董府离得比较近,他去一趟董府。
董大人在家喝茶跟夫人其乐融融的,听下人说长阳侯拜访。
董大人是正五品官员,这在这些勋贵面前也不够看啊。董大人心中一惊,“快把侯爷请进来。”
董大人整理衣着后,快步去正堂。他跟长阳侯府素无交集,这个时辰来找他,只能是为了新奉县的事。
传闻长阳侯宠爱这个二儿子是真的,竟然不惜以侯爷之身来拜访他这么一个小小五品官。
董大人让下人上的都是上好的毛尖,长阳侯来拜访人,董大人这做主人的还要给长阳侯行礼,长阳侯没受礼,“董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带的礼。”
董大人拱手忙不迭说多谢。他这个身份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是矫情,人家侯爷都带礼上门来了,你还要在他面前推搡矫情,让人生厌。
长阳侯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的说,“董大人我来拜访你也没其他的事,你知道我家二儿婿在新奉县做官,我便想问问情况。这青州又是蝗灾又是瘟疫的,交通又不便,我们这儿得不到什么消息,便只好问问你了。请董大人告诉我。”
“侯爷客气了。”董大人把新奉县的情况告知长阳侯,当然里面夹杂了董大人真心实意夸郑山辞的话。
“下官看郑大人管辖下新奉县没什么问题,若是令郎出事了,郑大人哪怕不跟我们说,也会告诉给叶世子,毕竟叶世子是郑大人的三弟夫。郑大人没说什么就是没出事。”
长阳侯眉眼舒展,颔首点头,“听董大人的意思,山辞做得很不错。”
董大人眉飞色舞,“侯爷,郑大人的政绩太显眼了,这次定能升官。”
“三年任期要满了,郑大人应该会是第一个被提拔升官的进士。”
长阳侯不置一词。说是提拔,家中有人的,还是能走关系提拔。只是看官位的大小,还有是虚职还是实职。
不过听说郑山辞有本事,长阳侯还是得意的抖了一下腿。
跟董大人聊了一些新奉县的事,越是了解就越觉得郑山辞是一个优秀的人。长阳侯的面色凝重起来,他轻叹一声。
长阳侯想起第一次见到郑山辞的场景,还是一个有些青涩的年轻人。带着澜意回门时不卑不亢的,还跟他下棋。长阳侯当时看郑山辞何尝没有审视和轻视,只是把他当做没用的寒门进士,要靠着他们才能回京。
这孩子到新奉县去历练的几年,性子磨练好了,把自己的本事也亮出来了。长阳侯有些欣慰,类似于父亲对儿子有出息的欣慰。这样的欣慰,他只在虞长行身上感受过。至于虞澜意,唉,不提也罢。虞时言跟他没什么父子情分,很生分。
他回到侯府把从董大人口中知道的消息告诉给虞夫郎。
虞夫郎激动起来说道,“只要他们没事就好,我才不管什么政绩的,只要两个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安全的从新奉县回到京城,回来陪在我身边。”
长阳侯笑道,“现在你放心了吧,山辞是个有本事的。”
虞夫郎擦了擦眼泪,“该担心的还不是担心,现在是放下心了。明日你就去吏部走动,探一探情况。”
“还早,现在青州的事刚完,我就去吏部巴巴的打探,这太明显了。等过段日子,我立马去吏部打听。”长阳侯讲道理。
“澜意吃了多少苦。”虞夫郎想着自己的小哥儿。
“他能吃甚苦,你就别操心了。”光是虞澜意那脾气,他能让自己吃什么苦。只要人还活着,长阳侯就放心多了。
他想了想去吏部打听,可以先从吕侍郎入手,两家因为两个孩子的感情好,他们也时常走动。这京城的官弯弯道道的,人情世故也多。
开春没几天,先是去青州的人受到了武明帝的赏赐,其次就是青州新奉县县令郑山辞,被武明帝在金銮殿上褒奖。
“几位爱卿的折子朕都看了……郑爱卿很好。”武明帝让冯德宣旨。
长阳侯心中一滞,心里激动起来,他屏住呼吸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思尔才德兼备,勤勉政事,政绩卓著……朕今特封郑山辞为从五品户部员外郎……”
在大燕县令政绩优异者,可以晋升为知府、同知跟通判,有机会调任成京官,但这条路比较艰难。京官身处中枢,更容易得到皇帝的赏识和提拔,能接触到更多的朝廷大事,更甚至能参与决策。而地方官只是管着自己的地方,很难接触到皇帝。皇帝是天下之主,权力的来源,所有官员都想成为京官,得到皇帝的赏识。
进士家里有关系的,可以把子侄从地方调到另一个地方。哪怕是长阳侯这样的家世,他也只能在郑山辞不犯错的情况下,把他调到京城来任一个虚职。
户部是六部中最抢手的部门,哪怕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这也是非常不易,这是大燕实实在在的实权部门。
正七品地方县令到从五品员外郎,已经跨越了三个官阶,还是从地方官直接变成了京官,又是户部,看来陛下很看重郑山辞,想把他放在户部培养。
叶云初抿着唇,脸上无悲无喜。
长阳侯心里笑开花了,面上还是一脸肃静。虞长行倒是露出一丝笑,显出锋利的俊美。
下朝后,官员们纷纷来祝贺长阳侯。
“侯爷,郑大人这回是扬眉吐气了,陛下彻底记住他了。”
一个官员感叹道,“郑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翰林院的状元跟榜眼、探花还没晋升,这事被郑山辞抢了风头。大燕有多少状元、榜眼跟探花的,能有出息的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
但一甲的路还是比寻常的进士走得更加顺坦一些。譬如三年之后他们就可以很顺利的去六部做官,不必像二甲跟三甲进士一样闯破头想成为京官。
长阳侯嘴上谦虚,“这都是陛下赏识。”
等官员们各自散去,长阳侯回到自己的办公处,挑眉笑起来。
郑山辞的事传到朝中各处,翰林院的翰林也知道了。状元是从六品修撰,榜眼跟探花是正七品编修,他们要在翰林院历练三年。在这三年内他们修国史和起草一些文书,到六部观政,等着三年后进入六部任职。
萧高阳听见很多翰林都在谈论郑山辞,他也听了一耳。
“这郑山辞是三甲进士,连跨三个官阶变成户部员外郎了,听说是治瘟疫有功,再加上自身政绩过硬,让陛下直接下旨升官。”
“郑山辞是何许人,这般厉害。”
“这晋升的速度比前三甲还要顺。”一个翰林语气泛着酸意。他是二甲进士,已经在翰林这个位置困了八年了,一直没有受到提拔。翰林院是清水衙门,官员的日子过得清贫,京城的物价高,房价更高,很多出身寒门,哪怕是乡绅跟书香门第的家里,在京城连房子都买不起。翰林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则生活拮据。
“可不兴说这话,郑山辞是有真本事的人,现在他的官阶还比在坐的诸位高一些,往后见了他,还要拱手说郑大人好。”一个翰林淡淡道。
“萧大人,你怎么看?”有人看见萧高阳眼中一亮,萧高阳是跟郑山辞同届的,还是状元。
“我还要向郑大人学习。”萧高阳不露声色的笑了笑。
众人见状元郎说话不露风,心中只觉没意思。萧高阳只拿着文书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整理文书,没去掺合这件事。
下值后,萧高阳回到家中,父亲还为郑山辞的事安慰他。萧高阳淡笑,“父亲,我们在京城没有经历过蝗灾跟瘟疫,郑大人能保护这么多人,我只会觉得敬佩。但另一方面我也并不觉自己比他低微,若是我为地方官,也会拼尽全力护佑一方百姓。”
萧大人听见自家儿子这般通透,挼着胡子笑,“不愧是我们萧家的麒麟儿。”
待萧高阳走后,萧夫人看自家老爷还是笑着,她打趣说道,“你之前还说什么,怕阳儿心性不稳。你太小瞧他了。”
萧高阳这边心绪平静,有很多人心绪都不平。比如庶常馆里的进士们。庶常馆是新进士学习深造的地方,被视为朝廷储才之地。每科进士殿试后,由翰林院开列新进士引见简选,每科进士择二十名左右,进馆学习三年。选中的进士被称为庶吉士,三年期满考试,优秀者留在翰林院或是朝廷做官,称为留馆;次者出为州县官,称之散馆。
留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的一般是二甲进士,他们听闻郑山辞的事,神色不一。
等教习下课后,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本是说着其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把话题绕到了郑山辞身上。
“郑山辞这个名字好熟悉。”
“他不就是跟长阳侯那个……”
这么一说他们就想起来了。
“他被陛下下旨褒奖了,还跨了三个官阶,一下子变成户部员外郎了。我们要说去六部任职也是正六品或是从六品这样的官职,还有可能在京城留不住。”
“留不住怕甚,你也跟郑山辞一样把政绩做好,到时候回到京城。”
那位庶吉士苦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家世不显,本事该是没那么大。”
“到时候等郑山辞进京后便知是人是鬼了。”
有人对郑山辞产生恶意,说他都是靠岳家庇护混政绩的,还有人酸言酸语说,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岳家,他也能做到。
这边武明帝下旨后,这圣旨要从京城出发到新奉县去,足足要两个月余。这时的新奉县开始春种了,他们今年是种植药材,但由于去年遭灾后,他们还留了一半的地种植小麦。家家户户都有储粮的习惯,就连城中大户也让侍从们储备粮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新奉县没有遭多大的灾,岚县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还是多做准备比较好。
范平把药材的种子和一些花种运过来了,郑山辞招待的他。
“郑大人,这是你们县衙要的东西。”范平一手交货。
郑山辞让户房的人清点货物,没有出错便给范平银票。
范平把银票又用来买香水、辣酱跟烈酒。范平跟郑山辞闲聊几句,郑山辞说道,“以后范东家跟县衙里的人交易可以找丁大人或江大人。”
范平应下来。
只有政绩平平的县令才会在一个地方不挪动,范平去客栈休息了。等下属把货物买好,他在新奉县待三日后就带着货回青州。
范平带来的药材种子都是好种,郑山辞按照原价卖给百姓们。
郑山辞回到县衙处理公务,处理完后在里面锻炼了一下。今年只要天气不坏,百姓们就又能挣一笔钱了。他算了算账本还剩很多的钱。他做了规划,有大部分钱是不能动的,还有一小部分钱,郑山辞打算建学堂。
新奉县位于偏远的地方,四个大镇都没有镇学,只有私人的书院或是请私塾先生教学。在一些经济富庶的地方,经济好的乡镇上会有镇学。郑山辞不贪多,他只想修一个镇学。
他对四个大镇的了解还是不如江主簿跟谭和,郑山辞让旺福去把这两个人请过来。
江主簿跟谭和进来后忙不迭见礼。
“我想修一个镇学,你们认为修在哪个镇比较好?”
江主簿找文吏拿了地图过来,他想了想,“修到吴镇吧,吴镇在津兴镇跟东安镇的中间,距离花镇上有点远,不过谭和已经把水泥路修好,从华镇去一趟吴镇大约一个时辰左右。”
那就是两个小时了。
谭和得知郑山辞想修镇学后,心里已经是大为震动。
“郑大人,镇学跟县学是一样的性质,那就是县衙办的书院了。”
郑山辞点点头,“镇学主要是教一些基础的学识,学费跟食堂方面我还在想,还有我想修宿舍。有的孩子离家太远了,可以住在宿舍里。要是勤奋一点,镇学放假时还能自己去打点零工。”
郑山辞不是一拍脑袋的想法,他早在去县学后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当时县衙账本上的银子还不够。现在修路已经修好了,水渠也修好了,被工房的人命名为月渠。现在县衙不需要再支出水渠跟修路的钱了,他可以用这些钱来修一座镇学。
郑山辞一直觉得读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管能不能考取功名,多读一点书能认识县衙的告示,能明白做人的道理,学习认字写字,学习简单的计算可以去做账房,也可以去给别人写信赚钱。如果是因为没有读书的途径断绝了他们读书的可能,郑山辞想把这座桥架起来。
以后读书怎么样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修镇学让他们能读书,是县衙的事。
翌日郑山辞就让工房去吴镇选地动工。
郑山辞还把刘教谕请了过来,询问他的建议把学费和膳堂的费用定为多少才合适。
刘教谕冲着郑山辞拱手,“敢问郑大人县衙的府库是否充盈?”
郑山辞点头。
刘教谕:“那请郑大人把学费定为一两银子,膳堂的定价我不敢置喙。”
郑山辞应下来。
膳堂的价格,郑山辞也往低的定,最低的价格是一碗白饭加一碗素菜需要两文钱。郑山辞还设了奖学学子的规则,这样可以更加鼓励他们读书,也能在生活上更好的帮助他们。
晌午郑山辞在膳堂用完饭就回内室休息了。
衙役们谈论起来,“看见工房的人又走了。”
“听说是去修镇学。”
“真的,我们县要有镇学了?”一个衙役惊喜的说。
“我看见他们朝吴镇的方向去了,这镇学修在吴镇。”
有几个吴镇出身的衙役面露喜色。
“我记得你家的孩子才三四岁,到时候可以送到镇学上去读书了。镇学是官学,这学费比去私塾便宜多了。”
“我晚上回去就跟媳妇商量。”衙役这般说,还盘算着以后要少花点钱,多攒点钱给家里的孩子读书用。这读书除了学费,还有其余的地方要花钱,不多攒点钱供不起。
郑山辞下值后回到家里,虞澜意在屋子里换衣裳,他推开门进去,听见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郑山辞也是要去换衣裳的。
等虞澜意换好后,郑山辞才去里间换衣。
虞澜意:“听见推门声了,你进来了又不出声。”
郑山辞去换官袍,说道:“我怕把你吓到了。”
“这就能把我吓到,那我胆子也忒小了。”虞澜意在里间磨磨蹭蹭看着郑山辞换衣裳。
郑山辞:“……”
两个人从里间出来,虞澜意跷二郎腿看账本,郑山辞见了说,“跷二郎腿对腿不好。”
郑山辞出去找金云要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虞澜意的腿下来,“要是按捺不住就把腿放在上面搭着。”
虞澜意不跷二郎腿了,他把腿放在小板凳上,斜了郑山辞一眼,“你太贴心了,郑山辞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郑山辞:“怎么这么说。”
虞澜意一脚踩在板凳上,“我今天去酒肆,有几个哥儿说,你跟我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他们着急,如果你愿意纳他们为妾的话,他们很愿意给你生孩子。”
说起来虞澜意就气得牙痒痒。
郑山辞:“我们县衙没什么哥儿可以接触。”
他的目光落在虞澜意的肚子上,“有你一个就够了。”
虞澜意耳尖一红。
晚上,郑山辞把虞澜意的腿架在肩上。
虞澜意的腿又长又白,他捂住自己的肚子。
新奉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百姓们上县衙买了种子种药材,开春后忙忙碌碌的,到了夏天,有汉子回到家里拿着瓢从家里的水缸里舀水喝,他刚从田地里回来还是打着赤膊,穿着一件薄背心,裤子挽起来,裤脚还有泥点。
喝完一口水,心里痛快起来。他在田地上就被村里的里正喊过去说话,每户要出一个人来听。说是吴镇上有镇学了,学费只要一两银子,最便宜的饭菜只要两文钱,要是有想法的就可以把孩子送过去读书。
娘跟媳妇上山捡柴和采蘑菇去了,估计要等会儿才回来。汉子先背着背篓去把鸡草割了,等他回来后正好娘跟媳妇也从山上回来了。
“娘,媳妇,你们先别忙活儿。”汉子把里正的话告诉给娘跟媳妇,“就是两年之内成绩不佳就会被辞退,毕竟县衙不能一直养着人,这是供读书的地儿。”
妇人说道:“你想把二娃送去读书?”
汉子点头,“大娃年纪大了,二娃年纪还小正好送去读书。我跟着谭大人去修路也给家里交了不少钱,娘你看能不能送二娃去读书?”
他娘态度冷淡,“等你爹跟兄弟们回来后再说。”
媳妇跟老娘先去灶房做饭,等到了傍晚,他们把饭做好了,家里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家有四个兄弟姐妹,最小的妹妹嫁到隔壁村子去了,家里还剩三个兄弟,他是中间那个。
老娘把他的想法说给家里的人。
老爹抽了一根大烟,“老大你怎么说。”
老大说:“若是二娃要去,那我们家的牛娃也要跟着去读书。”
老三更是不服气,“两个侄子都去了,我家的孩子也要去。”
这样算下来一年就要交三两银子,这三两银子对于庄稼人也不便宜。老爹吸一口烟,“干脆算了,好好把地种好,这些读书的事跟我们家能有什么干系,踏踏实实的种地也能赚钱。”
“爹娘,二娃的年纪正适合,再加上我这两年修路给家里上交了不少银子,让二娃去读书吧。爹你给我六两银子就成了,以后二娃读书,我们自己供他。”
“既然二弟要自己供二娃读书,为什么还要找爹娘要六两银子,既然有这个心气就别找爹娘要钱。”大嫂尖酸刻薄的说。
家里就老二被选去修路了,家里的老大跟老三都没被选上,老二给家里交了钱,还不知道自己私藏了多少钱,不然张口闭口就是自己要供二娃去读书。
怎地,要读书也不能厚此薄彼,要读就每家出一个孩子一起去读书。
老二气得不行,最后这顿晚饭不欢而散。
老二回到家里想了想,幸好他给家里给钱时,自己留了心眼没给太多,还有剩下的。这两年他赚钱赚得最多,只想把二娃送去镇上读书,想要六两银子都不成。
老二媳妇在屋外把爹娘哄高兴了才进来,看见老二就拍了他一下,“谁让你这么说话的,说什么自己供二娃读书,这话说得我们有很多私房钱似的,又惹爹娘不高兴,又把大哥跟三弟得罪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最后二娃还是去读书了,爹娘出了三两银子。二娃的书包是他娘给他去镇上扯布料新做的。脚上的鞋子是大伯母给他做的,他还有一个袖套是三伯母做的,说是不让他把衣服弄脏了。
老二媳妇看着二娃,今天把他送到吴镇去,这还是第一天她跟相公亲自送过去,一家三口坐上牛车去吴镇,到了镇学看见很多的大人都把孩子送到镇学上。
老二拍了拍二娃的肩膀,“好好读书,这个机会不容易,你的哥哥们想读书还不成,以后读书出息了,记得要对他们好知道不?”
二娃点点头:“爹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夫子的话,好好的读书。”
“好了好了,二娃你进去吧,那有夫子引着你进去。”老二媳妇摸了摸儿子的头。
等夫妻两个人看着二娃进去后,混进一众孩子里消失不见了,看不到了,他们才转身往回走。老二媳妇身上带了点钱,扯着相公进糕点铺子买了一些糕点。
“什么糕点忒贵了,吃不起。”老二说道。
“这糕点买给侄子们吃的,大哥跟三弟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你看大嫂跟三弟妹还是送了鞋子跟袖套来,说明他们还是念着二娃的。你说话不要那么冲,别以为自己修路挣点钱了,就跟大哥,三弟不对付。”
老二想了想,“媳妇,你说得对。”
二娃被夫子引着到了班上,班上基本上都是跟他同岁的小孩子。二娃没有东张西望,只是把书包放在位置上晃荡着腿坐在椅子上等夫子进来。
晌午去膳堂吃饭可以有免费的白菜汤喝,他买的是一饭一素,素菜是炒的胡萝卜,油水很足。二娃觉得比家里炒的胡萝卜好吃。
有镇上的孩子不住宿舍,一放学就回家了。二娃住在宿舍里,一个宿舍有四个孩子。晚上有温柔的婶婶来陪他们说话,说完话就让他们睡觉。
二娃把小被几盖在身上,眼睛里包了眼泪,他用小手擦了擦眼泪,他想家了,想爹娘,想爷爷奶奶还有大伯父大伯母,三伯父三伯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亲哥,一个堂哥。
二娃在镇学里交了新朋友,心情好多了。
夏天天气炎热,郑山成的腿被宋大夫打断了,在家里养腿。躺在床上不能下来。要是想出来晒太阳就让侍从把他抬出来。
郑山成的精神劲儿还好,他的腿上全是白带子,半个身子都不能动。
“爹,吃瓜!”郑同初会说点简单的话了,林哥儿带着他在走路,郑同初站一会儿就又趴在地上了,小孩的平衡性还不好。
这瓜是寒瓜,虞澜意也喜欢吃。新奉县没有冰,他们想吃冰的,就是把水果放到井底下面镇一镇,吃起来也是冰凉凉的。
虞澜意一口咬下去,这寒瓜就缺了一个大口。这寒瓜是从岚县运过来卖的,许多人家都喜欢买寒瓜放在井里镇一镇就吃。
他还喜欢吃桂花冰粉。夏天天气热,他要吃两碗。冰粉吃起来太享受了,再放点米酒跟花生碎,更好吃了。
“夏天就适合躺在椅子上在树下乘凉,吃一碗冰粉,困了就睡过去。”虞澜意享受的躺在躺椅上。
虞澜意是享受了,郑山辞还在县衙里。晌午的膳堂,郑山辞就让膳堂以后做一道绿豆汤给衙门的人败败火性。
他办完公务喝了一大口水,喉咙里才不觉干。
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郑山辞听见有人在说什么“虞”,他凝神推开门出去,果然看见虞澜意,还有五车寒瓜。
虞澜意摆手:"郑山辞,我给你送瓜来了。"
郑山辞一看寒瓜,让膳堂的人都切了瓜,每个人分点寒瓜吃。虞澜意跟郑山辞去了他办公的地方,这地太热了。
虞澜意一看这地方也没个树荫遮着,太阳直往屋子里照。
“你这地方太热了。”
旺福把切好的寒瓜端进屋。
郑山辞吃了一块寒瓜,眉眼舒展,“这地方是热,你喝水。”
虞澜意才不喝水,他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寒瓜吃。
“你少吃点,小心肚子疼。”郑山辞这话是有根据的,虞澜意有次一天吃了三个寒瓜,肚子一直在疼。
虞澜意:“我这一块吃了回去也不吃了。”
他啃寒瓜,一口就一大半没见了,啃出一个月牙。
“澜意你来看我真好。”
虞澜意翘嘴,“那是我疼你。”
郑山辞:"……”
“为了不显得你那么突出,我就买了五车的寒瓜,让你的下属们也尝尝。”虞澜意突然通人情世故了,“这还是我自己的月例银子买的,没找账房支银子。”
郑山辞正想说把这钱给虞澜意补上,虞澜意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没事,没花几个钱,都不如我吃个鸭子。”
郑山辞沉默了,如果说的是京城的鸭子,那确实远远不如。
虞澜意坐在椅子看郑山辞处理公务,他嫌弃这里热,更想看郑山辞。
郑山辞把公务快速处理完,坐过去亲了一下虞澜意。虞澜意左右看看,想到要是有人找郑山辞,旺福会说的。他才松口气。他好歹是世家少爷,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郑山辞亲了一下,心里很羞赧。
“你干嘛不说话就过来亲我。”虞澜意别别扭扭的说。
“没忍住,以后注意。”郑山辞捏了捏虞澜意的鼻子。
“以后注意点人。”虞澜意伸出手捏了捏郑山辞的耳朵,让他凑过来,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郑山辞的耳朵先是一疼,后来虞澜意用牙齿慢慢的磨,郑山辞的耳朵跟辣椒一样红。
江主簿叼了一嘴寒瓜,拿着文书在看。一个文吏进来见礼说道,“江大人,有朝廷的人来了,到城门口了。”
“还不快去告诉郑大人。”江主簿心中一惊。
“已经有文吏去告诉郑大人了。”
等江主簿到了县衙门口,丁宣,朱典史还有县衙的众人都在,虞澜意在郑山辞旁边。
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宣旨官从马车里捧着圣旨出来把武明帝的旨意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