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能够打下百连胜的修士,自然不是好相与的,寻常没点儿实力的修士也不会闲着没事找虐去,毕竟这种挑战擂台都是公开免费供人观看的,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若是道心稍微孱弱些的,输了比赛恐是要影响修行的。
作为云端台的常客,殳锦泽不可能没听过黄奇玄的名字:“谁?谁这么大胆?”
黄奇玄这人,来历沉迷,只知道此人十年前来的平水城,然后一头扎进了云端台,百连胜的成绩是一年前出来的,一直延续到如今,期间曾有二十三位金丹后期的修士对其发起挑战,无一例外,全是败北。
不过殳锦泽并不喜欢此人,盖因此人出手狠辣、甚至有废人丹田的嗜好,虽说上了云端台生死勿论,但一般都不会轻易毁人道途、杀人性命,像黄奇玄这等行事风格,竟也有人对其推崇备至,简直是瞎了眼了。
不过能看这样的热闹,殳锦泽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殳家在云端台有些特权,他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观战极佳的位置:“咦?你们怎么在这儿?”
卞春舟:“这话,就说来话长了。”
今日无事,他们三人就决定上云端台打打架、赚点小钱,为了不随机到自己人,所以他们三人是等前一人匹配到对手后,下一个才开始进入匹配,陈最最排第一,闻叙叙其次,他是新手,所以多看了两局才敢上台斗法。
然而等他赢了对手下台一看,好家伙,居然有个莽夫直接挑战百连胜擂主,他当即一拍大腿,心想坏了,肯定是陈最最这个莽夫上头了。
于是他立刻赶来现场,就算是劝不住人,但好歹看着点,然后他就跟闻叙叙在赛场外碰头了,很明显,闻叙叙也觉得莽夫是陈最最。
谁知道——
“我才打了两场,并不知道百连胜的存在。”这话翻译翻译就是,如果知道,那么此刻上台的人就是他,而非是王力了。
没错,此次发起擂台赛的人是当初与陈最不打不相识的王力,那位锻体功夫非常了得的散修。
“况且,想要向百连胜发起挑战,起码需要十连胜的战绩,我还没有。”
卞春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刚问过了。”
这话听在卞春舟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刚尝试报过名了,但人家说条件不允许。
“闻叙叙,你看看他!”他是管不了了。
闻叙:……你管不了,难道我就能管得了吗?
第258章 输了
不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才刚刚进阶金丹期吧?怎么就想着要挑战百连胜擂主了?那黄奇玄可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虽然人品低劣, 但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啊。
天骄榜的天骄也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吧?难不成是他孤陋寡闻了?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黄奇玄的厉害啊?”
三人同时看过来,倒是把殳锦泽看得缩了缩脑袋:“你们真不知道啊,那你们还敢挑战黄奇玄?”
“有什么不妥吗?”
“那是不妥吗?那是有可能掉脑袋的问题啊!”殳锦泽心想,还天骄榜天骄呢, 怎么一点儿常识都没有,看在火锅的面上, 他就多说两句吧,“这黄奇玄修为已是金丹巅峰,距离元婴只有半步之遥,传闻他近一年都在寻找结婴契机,因契机一直未寻到,所以对人出手愈发冷酷无情。”
卞春舟刚才确实听了一耳朵传闻:“如何冷酷无情?”
“上一次挑战他的修士, 被他废了金丹,如今已因为寿数原因, 归天了。”
嚯, 这是规则允许的吗?
“你们不是上过云端台了,上台之前需要用灵力烙印斗法契约,契约一成, 凡是在云端台上发生的事情, 下了云端台就不能有任何的私人报复行为,否则将被直接逐出平水城、再不允许入内,换言之,哪怕你是大宗门弟子或者是大能之后,在云端台上死了或者是伤了, 私底下也不能私自寻仇,除非你再上云端台,光明正大地找回场子。”
卞春舟心想,这不就是钻规则漏洞?他抬头看向云端台上正在候场准备的擂主黄奇玄:“你确定他是积极寻找结婴契机?他一进阶,挑战他的可就是元婴真君了,他行事如此冷酷,难保不会有人在蹲他进阶、伺机报复。”
“……哦,对哦。”殳锦泽眼神一亮,“难怪最近都没什么人挑战他了,说起来这个王力真人是三月来的第一个,我也听过他的名字,他好像和黄奇玄的修为在伯仲之间。”
陈最是领教过王力体术的,并不认为对方会输给这个姓黄的:“你似乎不看好他?”
“不是似乎!”殳锦泽摆手,“我就是不看好他,要不是我太讨厌这位黄真人,我肯定……赌上一局。”当然了,他现在两袖空空,连尾款都没着落,更何况在云端台赌场上撒钱了。
“为什么?”
殳锦泽见开口的人是闻叙,态度都礼貌了三分,没办法,他这人随家主,是个十足的颜控来着:“因为他为人有底线、手段不够低劣,你以为黄奇玄是靠什么赢下百连胜的?”
“靠什么?”
“当然是靠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手段,他最臭名昭著的一局,是他在云端台上给对手下迷情散,他的对手还是位女修……”他不想说,说出来都脏了嘴。
啊?这跟邪修有什么分别?迷情散那是什么,那是修仙界鼎鼎有名的X药啊,合欢宗都明令禁止门下弟子使用迷情散,这云端台居然允许使用违禁药物?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谁听了不得拳头梆硬啊!
“为什么不禁止?”卞春舟一整个不理解。
“谁能想到还有这等卑劣下作的手段啊,云端台这么多年以来,就没出过这种货色!”殳锦泽提起来就来气,那段时间家主跟吃了烈火符一样,天天操练他们几个,碍于不能私下出手的规则,还有不少人上擂台挑战黄奇玄,但这个家伙真是有些运道,一直挺到了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金丹第一人了,毕竟金丹期逼得云端台修改规则的人可实在不多见。”
也就是说,现在的云端台已经禁止使用迷情散之类的违禁药物了。
“那……那位女修?”
殳锦泽摇头:“我不知道,只听说是跳水逃脱了被挖丹的阴招,但她再没出现在平水城过。”
“卧槽他还挖丹?我建议严查他,他指定是修炼邪术的。”卞春舟这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过几个邪修、几个人品低劣者的,但坏得如此透彻的家伙,却实在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台上?”
殳锦泽:“……因为他有不少的拥趸,甚至现在云端台有不少人开始学他的打法。”因为这个,家主让他们齐齐上云端台比斗,不求赢得漂亮,但至少遏制一下这股不正之风。
据他所知,城中不少世家宗门都参与了进来,他原本还想在家主面前长长脸,谁知道刚赢了没两局,昨日就掉下云台输了。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闻叙同样也憎恶这种肮脏的手段,但他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种手段了:“别气,王力上场了。”
三人之中,只有陈最领教过王力的招式,但闻叙和卞春舟都看过两人斗法,说实话王力的攻击路数和陈最最有着异曲同工的高度相似,简而言之,两人都是非常直接的高输出手段,非常强硬的拳拳到肉、正面应战的典型打法。
这也就意味着,王力确实不擅长阴诡斗法,但值得一提的是,王力的锻体非常到位,短时间内,不论是毒还是其他,都很难对王力造成有效伤害。
黄奇玄跟王力交手没一会儿,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很快转变了打法,显而易见,他是准备拉长战线、跟王力打持久战。
王力的打法就是快攻快打,自然不会任由黄奇玄像游鱼一样在云端台上肆意走位,显然他也研究过黄奇玄的斗法路数,没一会儿就抓住了一处破绽、成功让黄奇玄见了第一丝血。
只是这点伤,对于修士而言实在不算什么,甚至让情绪本就不稳定的黄奇玄愈发癫狂、不可预测起来。
“为什么那些人反而在喝彩?”
“因为姓黄的一向最爱打逆风局,甚至有人分析过,他狂热地迷恋那种反败为胜的刺激感。”
卞春舟:……确认无误,此人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社会败类。
但这种社会渣滓居然在平水城像是卡BUFF一样卡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他很难不去想象,这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在撑腰,毕竟规则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严格遵守云端台的规则。
因为殳锦泽的科普,卞春舟心里难免提心吊胆,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殊死搏斗,心简直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有些不敢看了,毕竟不看就能赢,这是他围观所有比赛的最有用心得。
“仔细看,黄奇玄出招了。”
卞春舟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阴招?”
云端台完全封闭,禁止了第三人干预比斗,但闻叙脸盲,别人看比赛会下意识去分辨台上的人是谁,但他不会,因为那么快的身形斗法,在穿了同样法袍的前提下,他很难用眼去分辨谁是谁,所以他怎么判断呢?完全是靠打法。
他熟悉陈最,王力打法与陈最类似,那么另一人肯定是黄奇玄。
“他在用话激怒王力,而王力虽然努力克制,但他还是被影响到了。”
卞春舟不会唇语,而且那么快的斗法他哪里注意得到嘴型啊,云端台上的声音也不会传出来:“他说了什么?”
“没太看清楚,大概是王力是为了替人复仇来的,黄奇玄因此在挑起王力的怒火。”
人一旦愤怒,就会失去理智,做一些超出自己预期的动作,就比如说现在,王力对黄奇玄的憎恶已经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本来就是快攻,此刻落下的拳头已经像是暴雨如注,任凭黄奇玄有金丹巅峰的修为,也很难完全接住这一招。
然而变故,却也在这一瞬发生。
谁也没看清楚黄奇玄使了什么招式,只是下一刻,原本如雨点般的拳雨居然直接反弹,转而冲着王力而去。
卞春舟:……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但是这招并不高明吧,怎么王力还会被影响到,居然真的硬靠身体力量去接自己的拳头?为什么要接?这不合理啊?
“他被影响了,或许是幻阵、幻觉类的攻击。”人的言语会骗人、眼睛会骗人、五感都会骗人,王力太依赖自己的锻体,他能赢陈最,是因为陈最本人磊落直白,但就像殳锦泽说的那样,王力打黄奇玄,姓黄的手段足够卑劣、甚至还会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攻击。
闻叙心想,黄奇玄应该知道王力迟早会对他发起挑战,所以肯定提前研究过王力的路数。
这是一个缜密但毫无下限的卑劣之徒,此人甚至来历成谜,所以敢肆无忌惮地展示扭曲的本性。
藏头露尾的阴损小人确实可恶,但这种明火执仗的丑恶,也没好到哪里去。
“王力不会要输了吗?”
观战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除了黄奇玄的拥趸之外,汇聚而来的修士都巴不得黄奇玄掉下天榜,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王力输了,他从云端台掉入水中,四肢尽碎,虽然最后关头躲过了挖丹的狠招,但对于一个体修而言,如此严重的外伤是会影响后续修行的。
看台一片沉默,只余台上黄奇玄嚣张而恶劣的笑声。
卞春舟和闻叙也听得刺耳,但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左右拉住了蛮牛陈最:“别!别冲动!先救王力要紧。”
第259章 提走
好说歹说, 终于是把陈最劝住了,不过还未等三人去水里捞人,就有云端台的工作人员将坠入水中的王力捞了起来, 送去救治。
按照云端台的规矩,王力入水即算是认输,黄奇玄不得再对其出手,同时也表明他再一次守擂成功了。
押他赢的人自然开心, 虽然赔率不是太高,但总归有得赚, 加上有些人就是无条件崇拜强者,谁最后站在台上,他们就尊崇谁,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少见。
“闻叙叙,你在看什么?”
闻叙摇头:“没什么,先去看看王力的伤势吧。”
见三人走得飞快, 殳锦泽想了想,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云端台有专门供擂台伤患休息疗伤的地方, 但如果需要一定的治疗手段或者是丹药,则需要支付额外的灵石,毕竟云端台打开门做生意, 并不是做慈善的。
王力伤势太重, 简单的伤势处理根本没什么用,但他本人似乎囊中羞涩,在勉强醒来后,就准备离开云端台、另寻疗伤之地,不得不说, 体修的恢复力当真可怕,明明落水的时候四肢都软绵无力、骨头尽碎了,现在骨头还没长好,却已经能用微薄的灵力支撑起短时间的行走了。
好在陈最来得很快,他平日里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痛快就帮人交了灵石治疗:“给他治,灵石我有。”
王力想要拒绝,然而已经被收了钱的玄医拎回去了,没一会儿药力上来,他就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好人,昏过去前,他这么想,自己果然不会识人。
王力是两个时辰后醒来的,不过这一次醒来,却不是在云端台,而是在落鸢楼的厢房里。他起身动了动,疼痛让他在瞬间清醒过来,他才猛然想起来——
他输了,没能完成对她的承诺,他输给了黄奇玄那个渣滓。
“诶,你醒了,这是玄医给你开的药,记得遵医嘱吃。”卞春舟将一大包的药摆在床头的矮几上,他也没想到居然要吃这么多药,可见体修和灵修还是很大区别的。
“谢谢你们,药钱我会还给你们的。”王力这会儿实在有些难以动弹,其实对于修士而言,受点儿外伤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陈最跟人打架的时候,最严重的时候连刀都有些拿不动,但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但王力现在受的外伤,却又有些不同,那黄奇玄分明是知道王力的道行,所以刻意去重复折断王力的筋骨,须知道体修锻体具体所指就是打磨筋骨,王力若是化神合体期的大能,那么这点伤完全不算什么,但他才金丹,筋骨远没有到无坚不摧的地步,被如此残忍地刻意折磨,保守估计起码需要个十年才能完全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当然了,如果有天材地宝的加持,那就另当别论,但王力是散修,没有一定的奇遇,怕是很难拿得出治疗身体的奇药。
“药钱是陈最一个人付的,你要是想还,得想办法还给他。”
王力讷讷点了点头:“多谢你们,当时在城门口我……”
“诶,这些是小节,你们都打过一场了,早便没放在心上了。”卞春舟话音刚落,闻叙和陈最就进来了,显然刚才那会儿功夫,闻叙给陈最洗脑去了,毕竟……如果不洗,估计这家伙等十连胜,就会悄么去挑战黄奇玄了。
“王力,你醒了,刚才你在台上分明已经占了上风,为何后来如此急躁?”陈最说话一如既往地直白,半点儿没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
王力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从开口,他输都输了,原以为做了十足的准备,却没想到人在面对恶的时候,很难完全不被情绪主导:“是我小看了他的鬼魅伎俩,我在上台之后,就已经中了他的幻术。”
果然是幻术,闻叙心道。
“他在你之前,从没对其他人使过幻术吗?你就没提前准备破解幻术的对策?”
卞春舟略有些奇异地看了陈最最一眼,心想这种问题不应该是闻叙叙会问的吗?还是说,是闻叙叙让陈最最开口问的?
王力呼吸一滞:“应当是用过,但他卑劣的手段种类繁多,相较于毒和暗器,幻术的使用频率并不高。”
……怎么说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是闻叙站在王力的立场上,他绝对不会抱这种侥幸心理,又或者是王力自信于自身锻体的强度,所以并不将黄奇玄那些阴诡手段放在眼里。
“所以,你与他有仇?”
王力的拳头下意识地捏紧,随即疼痛感传遍全身,他却依旧没有放开拳头:“是,我与他有仇,我只恨没有在云端台上当众手刃此人。”
陈最肯定地点头:“此人心术不正,当杀。”
“可我现在,已经杀不了他了,我……”可能是个废物,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脑子也没其他人好使,似乎所有事情到了他身上,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坏,“当初,当初若不是我鼓动她去挑战黄奇玄,她就不会因我受辱,我以为我精进修为,就能弥补一些犯下的错,但……”
他似乎,一败涂地,根本没脸再去见她。
王力此刻已经完全被负面情绪占据,整个人颓废且丧,像是一条被人拔了牙的受伤猎犬。
“你作这幅模样干什么?这种渣滓,你杀不成他,我来杀便是,难道替天行道还分谁来动手吗?”陈最不理解王力的扭捏,甚至有些看不起对方,“你可是赢过我的人,不要如此自怨自艾。”
王力却想,我赢过那么多人,却始终没能赢下黄奇玄,这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心魔了。
“砰砰砰——”
正是此刻,外头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像是带着十足的火气一样。闻叙站得最近,便转身去开门,却见是个梳着男子发髻的……女修,身上有股隐隐的佛香,与不释身上的气味有些相似,却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这位女修,难不成也是佛修?
“请问道友是有何事敲门?”
女修容貌柔美秀丽,眉宇间却带着坚韧,她见开门的人是个男修,眉头的紧蹙甚至更深了片刻:“王力那个蠢人是不是在这儿?”
没一会儿,女修就见到了包得严严实实的王力,她起先还带着点担心,见他好生活着,登时声音都亮了三分:“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我都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黄奇玄我自己会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啊!王力你现在这幅样子摆给谁看!”
“我……”
“我什么我?当初的事,我都说没有怪你,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他姓黄的不做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都多大岁数了,上了云端台,就是个人的事情,当初我上云端台,是我自己要上,而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动摇我的决定!”
一连串地输出,王力更不敢说话了,只觉得自己果然是把事办砸了。
“多谢三位救了他,他的医药费多少?我来替他付。”
女修行事雷厉风行,强行给陈最付了药钱,揪着王力就离开了落鸢楼,完全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女修……”
“什么?”
陈最眼中充满了战意:“她是个元婴。”
卞春舟了然,明白了,这是手痒想要跟人打架了:“行了,知道你今日没打过瘾,明日请早吧。”
陈最的脸愈发臭了,今日何止是没打过瘾,观战都观得十分憋屈。
阳明庄依旧毫无下落,殳家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卞春舟也不好催促,只能跟着两位好友早出晚归,直到这一日,他接到了来自梦姨的传讯。
“找到了?”
卞春舟点了点头,脸色却并不十分好看:“殳家主说找到了,但那位锻造大家已经陨落,且他与殳家本家并不十分亲近,能够找到的线索很少。”
闻叙心想,以殳家在平水城的势力,这么点消息居然要找这么久?
“可有提那位锻造大家的名讳?”
“信中没说,怎么了?”相处久了,卞春舟能够很轻易地察觉到闻叙叙话语里的情绪,“你觉得,殳家主对我有意隐瞒?可这没有必要啊,我只是想要找一些有关于我父亲过往的信息而已。”
他便宜老爹,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筑基修士,殳家主那么厉害一人,对他隐瞒这个作什么?这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而且他能看得出,这位家主对他的爱屋及乌。
“你说得也有道理。”闻叙虽然这么说,但他显然心中还是存疑,“皓月秘境,是不是快开了?”
“嗯,再不开,陈最最就要十连胜了,到时候就是他师尊都拉不住他挑战黄奇玄。”
闻叙倒反而还好:“他不是王力,不一定打不过黄奇玄。”
“他那个莽夫,哪接得住那种阴诡……”卞春舟说着说着,忽然品出了闻叙叙话语里的意思,“也对,陈最最思维直白,没那么多顾忌,如果是幻术,在他面前几乎是没什么用的。”
唔,有时候头脑空空也不是一件坏事。
卞春舟稍稍放下了一些担忧的情绪,他们三人虽然联手打赢过元婴真君,但那是出其不意、且是刀剑联手的配合之下,如果是单打独斗,见过王力和黄奇玄的打斗,他很担心陈最最会遭了姓黄的毒手。
只是他刚刚放心,陈最回来脸色却很臭,带着刀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自己的九连胜被人破了。
“什么?城中居然如此卧虎藏龙的吗?”
第260章 境开
云端台的斗法, 普遍的就两种,一种是双盲随机,另一种就是双方约定上台, 陈最第一天来平水城时,和王力的那一场就是后一种。
但这么多天以来,他们三人选的都是双盲赛制,按理说他们初来乍到, 应该不会被刻意针对才是,毕竟除了他和闻叙叙, 应该也没人会觉得陈最最会在十连胜后去挑战天榜上的黄奇玄。
所以,肯定是卧虎藏龙没跑了。
然而陈最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卞春舟心中的判断:“不是卧虎藏龙。”
“那是什么?”
陈最脸上愈发郁卒,显然心里老大不开心了:“她……她好生卑劣,居然在云端台上变作了我阿娘的模样,害得我……”
卞春舟&闻叙:……
“不是, 你的对手怎么会知道你阿娘的容貌?”他们这些同门还都不清楚呢。
陈最的脸很臭:“应当是勾起人心中极端情绪的术法,此人大抵出身合欢宗。”合欢宗最为出名的当然是各种风月传说, 但并不是所有合欢宗弟子都修的男欢女爱之道, 这实在是太过刻板印象了,须知道七情六欲,爱恋情欲只占其一。
“所以你就败了?”虽然有点可怜, 但莫名还有点好笑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最闷不吭声, 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在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我已经身受其影响了。”
“居然这么厉害的吗?连你这种木愣子都能影响到?”
陈最眉头都蹙起小山峰了:“不行,今晚我要练刀,不至天明绝不休息。”说罢, 就提着刀匆匆出门,显然是往中庭的练习场去的。
“他……这不会被刺激太过了吧?”输给王力,陈最最虽然不甘心,却也是心服口服,但输给合欢宗修士,怎么感觉像吃了炸药一样?
闻叙却品出了几分不同:“或许,他并不是不甘心于输给对手。”
“那是什么?”
“或许是,他不甘心离家这么多年,依旧还能被他阿娘如此影响吧。”
卞春舟咂巴了一下,细细品了品:“他害羞了?他对他阿娘好深的感情啊,那他还每次给他阿娘挑那么丑的衣服?”
闻叙:……
“不过如此精准点中,他这九连胜断的,简直像是有人刻意让他输一样。”卞春舟随口吐槽了一句,却发现闻叙叙居然露出了认同的神色,“不是,你真觉得是有人刻意针对他?难不成是黄奇玄怕了,生怕自己被拉下天榜,故意派人截断有能力之人的连胜?”
闻叙却摇头:“或许吧,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那还有谁?王力?还是那天那个带王力离开的元婴女修?”
“你为什么会猜他们二人?”闻叙差点儿都快忘记这两个人了,“我的意思是,能如此精准地知道陈最的‘弱点’,平水城中,除了你我,便只有一人。”
卞春舟瞪大了眼睛:“你说……”梦姨?殳家主对陈最最那么疼爱,为什么要……
“或许,与你操的心是一般无二的。”
这么一想,倒是合情合理起来了,卞真人摸着下巴:“那他自己猜到没有?哦,我觉得是没有的,他那人直脑筋,根本不会去想这一层,所以连殳家主都对黄奇玄如此忌惮,此人身后不会真的有一整个团队在运营他这个人吧?”
“大有可能,或许他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闻叙那日观战的时候,就觉得此人并非全然地狂妄自大,相较于王力所谓的“全力准备”,那黄奇玄才是稳准地控场王力,换言之,此人必定在此战之前,就对王力有了非常具体的认知。
所以台上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斗法,更像是早就预设过可能会发生的打斗情况,虽然依旧惊险刺激,但相较于声名中狂妄自大、无视生死、性喜虐待的渣滓,台上的黄奇玄反而有种……“名不副实”的感觉。
“但是平水城中,又不全都是蠢人,估计有很多人都看出了黄奇玄的微妙,但他能在天榜蝉联那么久,势必不好对付。”闻叙沉默片刻,又道,“那日我找殳锦泽详细问过,黄奇玄如今虽是金丹巅峰,但他一开始连胜时,修为堪堪金丹中期,他每一场的斗法都非常地……惊险刺激,就像殳家七少所言,此人性喜打逆风局。”
逆风局?就是反败为胜,闻叙叙这话的意思是——
卞春舟忽然猛拍了一下大腿:“你的意思是,赔率?你觉得,黄奇玄的百连胜背后,是一整个团队的敛财行为?”
闻叙心想,这一下拍这么实在,疼不疼啊。
“这得挣多少啊,据说如果是双方非常悬殊的情况下,弱者的赔率高得惊人,他娘的这也太……”果然能赚大钱的法子,都写在犯罪记录上,“可是他现在都在天榜了,赔率都很低,难道是准备进阶元婴后,再重走一遍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