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他没有想到昭霞塔秘境确实是再次沉睡关闭了,但昭霞陛下居然偷偷顺着他的小玉瓶秘境来找他玩了,更准确来说,是“贼心不死”。
还想着篡反他去修佛呢。
“哈哈,没想到吧,天下秘境是一家,你的小秘境小是小了点,但雾山那家伙天赋不错,这秘境先天资质不错,勉强能够容纳本塔灵一小部分的神识,你应该不会残忍地驱赶我吧?”
……那倒也不至于,毕竟是师尊的旧友,虽然这个就有长得有些过分年轻了。
“可是……”
“没有可是,大不了我帮你照顾这些灵植,虽然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值什么灵石,但你昨晚被打得好惨哦,来,吃这个,保准你好得快快的~”
闻叙定睛一看,是一株五阶的狐玉草,别说是筑基期的伤势了,就是金丹元婴都能恢复大半,用在现在的他身上,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前辈太客气了,这点小伤,弟子自己养养就好了。”
“你怎么和我君姐姐一样,受了伤就得吃药啊,快,吃!”
闻叙无奈,只能啃了三口,除了一些皮外伤,灵力运转方面的滞涩瞬间就被抚平了。
“这样才对嘛。”塔灵陛下舒心了,君姐姐它勉强不了,你一个筑基小子它还拿捏不了,“不过你怎么还没离开这里?”
闻叙闻弦歌而知雅意:“前辈是想见我师尊吗?这个简单,弟子……”
塔灵陛下直接炸毛:“谁要见他啊,你爱待多久就多久,我也有近千年没见过人间景象了,等你伤好了,你带我转转呗。”
这个很好实现,闻叙自然不会拒绝。
昭霞陛下似乎也不能长时间地借小玉瓶秘境现身,祸祸够了,终于是把闻叙放了出来。表现在外在,就是闻叙终于醒了。
“小师叔祖,感觉如何?”
这个声音,闻叙没有任何印象,但叫他小师叔祖,多半是赵企长老带来的门中援兵,想到这里,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浊气,仔细想想,昨夜他确实有些过于冒进了,倘若对方派了三位金丹过来,他虽有师尊送的底牌,但难免落了下乘。
“春舟和陈最他们伤得如何?”
林如渐心想,难怪那俩小子连牙缝里的丹药都要省出来呢,多好的同门之谊啊:“他们刚还活蹦乱跳呢,还请小师叔祖放心。”
闻叙一醒,整座别院的气氛顿时轻盈了起来,就连原本脸色沉黑的赵企,看着也和气了两分,当然了,以他面部的先天条件,也和气不到哪里去。
“赵长老,此次又多麻烦你了。”
赵企心里轻哼一声,但到底最为遵守宗门戒律,当即行了礼,这才将自己连夜审问出来的结果递了过去,至于现下那两人关在何处,那当然是他随身携带的监禁洞府之中。
想跑?不存在的。
“白固城七大世家之一,卫家?”
“不过,据两人交代,他二人受雇与卫家的二把手卫敏,卫敏出于某种原因,欲取你们昨日收留的那个无眼之人性命,是故才星夜造访。”
“但因昨夜雨势过大,他二人又未亲眼见过那位无眼之人,见小师叔祖你眼蒙缎带,便以为你就是他们的诛杀目标。”
听上去,居然还挺合情合理的。
闻叙笑出了声:“您信吗?”
“傻子才信。”赵企嗤笑一声,“这两人不过就是两颗探路的卒子,能从他二人身上挖出来的线索并不多。”
但赵企是个行动力非常高的人,明明昨天半夜才到,审讯两个金丹刺客加上找小弟子们了解了一番详情,现在差不多已经将前情梳理得差不多了。
“其一,卫家仙庙的潜云香十分可疑,或许与此前出现的六名无眼之人有关,也就是说,白固城的城主府并不无辜。”
“其二,昨夜来的那两个金丹,张口就指认卫家,足见有人想要祸水东引,将雍璐山也拉进白固城的某些争斗之中。”
“其三,那个你收留的卫姓男子,小师叔……”
闻叙了然,也不隐瞒:“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愿意收留他吧,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还在。”
“还在?什么意思?”小师叔祖不是看不见吗?
闻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他故意让我摸他的眼眶,他空洞的眼眶里,是有眼珠的,我怀疑他是故意接近我,直白点来讲,他或许也认为我的眼睛……”
这么一说,赵企长老就听明白了。
“那么其三,有人盯上你的眼睛,小师叔祖。”
赵企突然觉得,这次自己过来,带的人还是太少了。
“嗯,我知道。”
赵企心想,虽然过春峰从未对外言说,小师叔祖的眼睛有何异于常人之处,但大家默认了与小师叔祖奇异的命格有关,而什么样的命格能影响眼睛呢?
“赵长老,不用将事情想得太复杂,退一万步讲,其实我的眼睛,并无任何的特殊。”
赵企惊愕:“当真?”
“至少,我真的不会读心,也不会预测未知之事,我其实听过一些不实的传闻。”怎么说呢,这是装瞎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也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传闻,居然也有人相信。
“倘若我有这样的天赋,正大光明说出来就行了,没必要遮遮掩掩,难道以雍璐山和我师尊的名头,我还需要隐瞒自晦吗?”
“再不济,以我师尊的性子,我有如此天赋,早就昭之于众了。”
赵企被说服了,这个理由强大得让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但既然如此,那么他行事就可以稍微高调一些了。
“您这是要去……”
“小师叔祖你们安心养伤,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老夫即可。”
赵企风风火火地离开小院,随后带着证词、捆了两个金丹,便往主街上的城主府而去了。
城主府守门的招子多利啊,一眼就看到了这行人袖间雍璐山的标记,甭管其他,大宗门的人来了,他们自然怠慢不得。
“这位仙长,请问您是……”
“少说废话,昨日你们白固城卫家的人派人夜袭我雍璐山别院,不仅毁损别院,更是打伤了我们小师叔祖和数名弟子,今日,本真君便要向你们白固城讨个说法!”
真君!这竟是一位元婴真君!
第174章 上门
雍璐山在白固城中的弟子, 修为最高不是才金丹中期吗?这位元婴真人又是何时来到城中的?他们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城主府的管事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姓叶,不难看出他来自七大世家之一的叶家, 此刻他收到消息出来,那心里的惊愕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怎么可能呢?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卫家疯了还是他疯了,那可是雍璐山啊,你要是在秘境没人的地方, 偷偷对大宗门弟子下手,没有证据、没人看见, 那倒可为了天材地宝冒险一试,可现在什么情况啊,卫家人直接夜袭雍璐山别院?还打伤了人家的小师叔祖?
活腻歪了吗?现下城中,消息灵通些的修士,谁不知道这位天赋卓绝的雍璐山天才啊,况且……人家的师尊, 可是合体期大能啊。
卫家你们想死,也没必要拉着白固城一起陪葬吧!
“你便是城主府的管事?”
“小的叶易, 见过真君, 还请真君里面说话。”
赵企就是来闹的,进去了还怎么叫人看城主府的笑话,自然是拂手拒绝了:“你们白固城的城主府, 我可不敢进去, 都说你们白固城七家同气连枝,昨夜冒雨也要夜袭我雍璐山的别院,说不定就是你们一起商量好的呢?”
“冤枉啊,真君可不能听信那等小人之言,我们白固城与雍璐山向来没有任何龃龉, 作甚要夜袭啊?还请真君给我们一些时间,白固城势必会还雍璐山一个真相。”
赵企心想,这管事倒是滴水不漏,观其言行,似乎确实不知昨夜变故,但那又如何,白固城七家一体,既然有人递了“把柄”,他不闹一番,怎么对得起小师叔祖他们受的伤。
“真相?”赵企一笑,伸手将捆了的两个金丹丢在管事面前,“真相就是,他们两人亲口招供,是受卫家卫敏的指使,夜登我雍璐山别院的院墙,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明摆着是冲着‘灭门’来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两个金丹?叶易都想昏倒了,家主怎么还未过来,他快要招架不住了:“这……真君莫要动怒,便是此二人胆大包天、打伤贵宗弟子吗?”
“不然呢?难道他们昨夜下那么大雨,还是虚心上门拜访切磋不成?”
叶易:……这位真君,讲话好生尖刻。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就等能做得了主的人来,倘若你们城主府互相包庇、沆瀣一气,那我也只能禀告宗主、上通神尊,到时候神尊一怒,你们白固城的将来,可就说不好了。”
叶易心一横,便立刻找人,当着赵企的面,厉声道:“速去卫家,让卫家将卫敏带来,就说雍璐山的长老找他。”
很好,这不是挺能配合的嘛。
但哪怕如此,赵企也没半点儿要跟人进城主府坐坐的意思,毕竟修士的脚程可是非常快的,若能来,自然能来得很快,若不愿意来,那他也有不愿意来的应对之策。
想拿他们雍璐山当手段?那也得看看能不能拿得起!
叶家家主叫叶荣欢,是一位元婴后期的女修,别看她身材娇小,却十足是一位冷峻的上位者,叶家上下在她手中,如同铁桶一块,没人不服她的手段和魄力。
因她昨夜出了城,故而来得才有些慢,不过慢归慢,当然比卫敏还是来得快一些的。
“叶城主,早闻白固城叶城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
叶荣欢面上含笑,倒是全没有叶易的紧张害怕:“长老谬赞了,昨夜之事我已知悉了,确实是白固城的错,明日我必携礼上门致歉。”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家果然处事圆滑,但赵企对此并不感冒:“礼就不必了,叶城主也不要觉得我们雍璐山以势压人,若你家小辈出门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刺客上门刺杀,想必叶城主也会大为火光,我们雍璐山的神尊虽然久不出世,但应当也还没到被修仙界众人遗忘的地步吧。”
“今日,我也不求其他,卫敏此人,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若你们城主府支支吾吾,互相包庇,那就……”赵企出手,直接废了那两金丹的修为,“不要怪我雍璐山不容情面了。”
早就听说雍璐山十分护短,但一般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挑衅大宗门,现在叶荣欢算是明白了,人家后台硬,根本不在乎你白固城到底是谁做主,七大世家是如何“同气连枝”的。
听这口气,怕是记恨上白固城了,加上传闻中那位龙尊的脾性,叶荣欢也明白,现下若不能把人哄顺,明日可就不只是废掉修为这么简单的手段了。
叶荣欢并不短视,她当然清楚,如果她就此给卫家泼脏水,成为雍璐山对付卫家的刀,或可将自家摘干净,但白固城七家早已密不可分,他日雍璐山的人离开,城中其他五家势必会以此作筏子来叶家替卫家“说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桩事一出,确实会搅乱如今已经几近失衡的七家权势。
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够,但凡叶家能出一个化神,她也不至于如此掣肘。
事实上,叶荣欢的这个心病,也是其他六个世家的心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固城七大世家就没有一个人到过化神境,不论是家主还是长老,在修为抵达元婴后期之后,就再无任何寸进了。
他们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没有任何法子,似乎老天爷根本没给他们进阶化神的机会。
但也是因此,七大世家的家主都是元婴后期,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让七家均衡的局面保留至今。
卫敏会派人夜袭雍璐山弟子?说实话,叶荣欢是不大相信的,毕竟一个连化神尊者都没有的家族,去挑衅五大宗门,难不成真是卫家活腻歪了,想要拉白固城所有人一起陪葬?
不可能的,雍璐山虽然护短,但不至于到这种一人之责、全城承担的地步。
雍璐山找上城主府的消息没避着他人,这个消息很快就跟长腿似地传入了城中众人的耳朵里,叶荣欢也没单独应对太久,其他六个世家的家主都陆续赶到了。
按理说,七个元婴后期怎么的,也能在气场上压倒赵企,但事实上,戒律堂的赵长老可是连宗主顾梧芳都不敢大小声的人,哪里会怕区区七个元婴后期了。
特别是卫家家主卫勉,那表情是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是他不想将卫敏交出来吗?他是根本交不出来啊,卫敏是他的堂弟,平日里做事也算是细心,他也非常放心将家中的俗务交给对方打理。
今日收到消息,说卫敏胆大包天去夜袭雍璐山别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不敢相信又能如何,雍璐山的人上门来要,他还能不给吗?
不可能的,哪怕卫敏无辜,他也得把卫敏押着去见雍璐山的长老。
可惜,卫敏根本不在家!
“不见了?消失了?那就用血脉追踪术,只要他还活着,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所谓血脉追踪术,就是以同宗血脉的鲜血追踪,只要使用术法的人修为高于追踪者,一般来说都能找到,但血脉追踪术有个缺点,就是用血量有些大。
但如今城中卫家这么多人,一人出三滴至少也能维持使用术法大半天了。
卫勉:……那就用呗,还能反抗咋地。
“赵长老去了好久了,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是被城主府的人为难了?
闻叙倒了杯灵茶水递过去:“别担心,赵长老行事周全,光天化日之下,城主府的人不敢造次的。”
“也对哦,大不了再摇人。”卞春舟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传讯符管够,我这次出门特意画了很多。”
闻叙:……听上去,以后出门游历非常安全了。
正说着话呢,守门的弟子说外面有客人来访,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朋友?还一面之缘?
“他未报名讳吗?”
“他说他是‘有朋自来’食肆的东家,您肯定记得他。”
闻叙心想,记得倒是记得,但他不记得他们还有这般的交情了,不过人都已经上门了,再拒绝也没什么意思:“带他们进来吧。”
“真让他们进来啊?万一昨夜那两个人,是他找人指使的呢?”卞春舟听过闻叙叙的分析,那个所谓的卫家,其实是幕后之人的可能性非常低,加上那个无眼之人溜得飞快,他现在看谁,都有嫌疑。
“那刚好,当面问问他。”
“问什么?闻道友居然真的受伤了,何等宵小之徒,竟如此狂妄!”店家今日换了身桃红柳绿的法袍,很挑人,但穿在他身上居然出乎意料的和谐,“今日我开门营业,便听到城中的传闻,立刻就提着灵食来看三位了,那位用刀的道友呢,他不在吗?”
“啊?”带灵食上门啊,“你究竟是什么人?几番结交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我没作过自我介绍吗?那倒是在下的错了。”店家让人将带来的灵食摆到桌上,那叫一个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啊,“我叫春望水,来自苏醒海。”
苏醒海?这么巧?
前脚知道卫家仙庙的潜云香可能有问题, 后脚苏醒海的人就出现在了白固城,并且还莫名其妙地找上了他们,饶是被满桌灵食晃花了眼的卞春舟, 此刻也提起了最高的警戒心。
“诶,二位不用这么戒备吧,我真的是个好人。”
卞春舟直言:“对,坏人都是这么说的。”
春望水:……
“好吧, 那我就是坏人,反正当好人也没什么意思。”春望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深有体会还是什么的,听着竟有些奇异的厌世感。
“怎么就没什么意思了,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如果你觉得做好人没意思,那只能证明……”
春望水非常地上道:“证明什么?”
“证明你不是个好人。”卞春舟斩钉截铁。
这逻辑没毛病, 春望水被迅速说服:“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没人教过我怎么当个好人, 要不你们教教我?”
卞春舟深刻怀疑自己被绕进去了, 但他没有证据:“这还用教?”
“为什么不用?人之初性本恶,不是吗?”
卞春舟伸手:“不,你等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三字经上明明写的是人之初,性本善好不好!”
“抱歉,没读过三字经。”春望水双手一摊,相当光棍地开口。
闻叙听来却觉得挺有趣的,春舟有时候很喜欢讲一些车轱辘的废话文学, 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能跟春舟讲得这么有来有往的人,讲了半天,一句有意义的话都没讲,也是一种能耐了。
“闻道友心情好像不错诶,看来受的伤并不严重。”
“多谢关心,不过一些皮外伤罢了。”闻叙指了指满桌带治疗效果的灵食,“倒也还用不上吃这等大补之物。”
这话,就是推拒的意思了,上一次是他们进店吃饭,付了灵石银货两讫,自然称不上有什么瓜葛,但现在却不同,苏醒海的人找上门,不管是带着目的还是纯粹交友,闻叙都懒得动这个脑子。
他从前一向喜欢与人为善,因为他没有依靠,得罪不起任何人,但随着对修仙界的深入了解,闻叙觉得,自己明显可以稍微任性一些,换句话说,苏醒海的人,他也不是得罪不起。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来人,将这些东西拿出去丢了。”
卞春舟:……这人变脸的速度,怕不是蜀中来的吧?
讲道理,美食是无辜的啊,这人果然是个大大的坏人。
“世人都说苏醒海的修士神秘莫测,鲜少在大陆上现身,明人不说暗话,春道友今日上门,当真只为探伤病吗?”
春望水收敛了笑意:“如果我说是呢?”
“那就不是。”
春望水心想,聪明人都不喜欢装糊涂这点,果然是常态,毕竟他也不喜欢装糊涂:“好吧,事先说明,我交朋友的心是非常诚恳的,只是……我离家出走,在大陆上四处游荡,偶尔来到白固城,去到卫家仙庙,你们猜我在这座香气萦绕的庙宇里,闻到了什么?”
“你们苏醒海的潜云香。”
春望水了然,心想不愧是大宗门,消息果然灵通:“不错,潜云香是我苏醒海特有的灵香,燃之能安神魂、定心魄,卫家仙庙既是为了让逝者安息而建,燃此香确实对症。”
“想必你们也知道,潜云香乃是引天地云灵为主香材,辅之以其他数味香材揉制而成,其中有一味香材名为五菿子,剂量虽不多,但它品质稳定,哪怕揉制成香,也依旧保有其部分的特质,而这个特质,恰好是与另一味香材有些冲突。”
“是故潜云香的包装上,都会标注,燃烧此香,忌讳使用引魂木。”
“引魂木?”闻叙下意识皱眉,引魂木顾名思义,就是牵引神魂、安养灵魄的木头,这种木头非常稀有,市面上基本绝迹,“难不成,卫家仙庙之中,装有引魂木?”
春望水抚掌:“不错,引魂木虽然香气不显,但我的鼻子一向灵敏,那潜云香唯有经过引魂木的‘渡化’,才会形成那种独特的味道。”
所以啊,他就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天才,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可太好奇了。
“那么,潜云香与引魂木结合,会产生什么伤害?”
春望水却道:“其实没什么伤害,就是会让潜云香变得没那么好闻,我们苏醒海以制香闻名天下,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害人的把戏,没想到就这?
“除此之外呢?没了?”卞春舟惊愕,你们苏醒海是什么完美主义者的聚集地吗?而且潜云香与引魂木结合会变异这种事情,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还有,它不仅会变得没那么好闻,还会……留香很久。”说到这个,春望水略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显然是非常嫌弃了。
“就没了?”
“这还不够,不然还能杀人于无形吗?卞道友想太多了,潜云香是苏醒海的招牌之一,每年给苏醒海带来数万万灵石的收益,它是能定人心的灵香,倘若能够被人运用成为杀人的武器,它一开始就不可能被售卖。”
卞春舟豁然:“没想到,你们苏醒海还如此经商有道。”
“那是自然,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你去过卫家仙庙吧?”虽是疑问句,却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卞春舟低头仔细嗅了嗅,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难道都是哮天犬转世嘛,他就真的只去过一次而已:“你也闻出来了?”
也这个字,就很微妙,春望水了然,果然他找上门是正确的:“我说过的啊,它留香很久,如果不用除味的香散,基本是不会消弭的。”
啊哈?那不跟进了仙庙被盖了人肉戳没区别?卞春舟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这卫家仙庙不简单了。
它的存在,恐怕并不只是简单地安抚仙灵、积累阴德这么简单,可是这卫家仙庙虽然姓卫,可却并非只由卫家一家供养,它是由城主府财政负责的。
如果它有问题,那只能证明整个白固城都不清白。
“怎么办,我现在有些脊背发凉了,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加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无眼之人,卞春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唔,很好,脑袋空空呢。
“对啊,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呢?”春望水用相当天真的语气说着,“我也很想知道呢,我都这么坦诚了,闻道友是否也应该礼尚往来呢?”
闻叙支着下巴想了想:“昨夜袭击我的人,就是卫家的人派来的。”
“啊?”春望水来了兴致。
“所以,如果这位幕后之人不愿意现身的话,我正在考虑去卫家仙庙一趟,打扰一下卫家先灵们。”至于怎么打扰,闻叙暂且不表,“引魂木十分稀缺,想必卫家仙庙里的引魂木也不大吧?”
春望水听明白了,他一整个激动:“确实不大,那东西巴掌大小就足够效用了,闻道友准备何时前往啊,不知在下可否一道前去?”
卞春舟:……好一个打蛇上棍啊!
“不急,这庙就在那里,跑不了的。”
赵企长老踏着斜阳而归,脸色依旧黑得很,看不出此行的收获如何。
不过岁长老对此兴趣缺缺,只拉着林玄医问一些奇奇怪怪的养生偏方,倒是卞春舟很想知道,但碍于赵长老的雄威,不太敢冲上去问。
“探头探脑的,作甚啊!想知道就过来,你这心思若能放在正经之事上,这会儿早该筑基中期了。”赵企瞥了一眼姓卞的小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自家锅里的白菜哪怕再烂,也不是别人能够动手的。
“去,把姓陈的小子一并叫来。”
等到陈最也到了闻叙的房间,赵企才开始诉说今日的收获,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收获。白固城的七个家主态度确实不错,特别是卫家的卫勉也很配合使用血脉追踪术。
“血脉追踪术也没用吗?”
赵企却道:“卫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血脉追踪术追踪到了卫家的密室,按照现场的痕迹来讲,他是畏罪而亡。”
闻叙心想,这做得还挺滴水不漏,连背锅的倒霉蛋都早早准备好了:“依长老的意思……”
“昨夜那两个金丹夜袭失败,大概是在寅时不到的时候,这卫敏死得倒是也很准确,寅时痛快就自戕了,连元婴都生生碎裂,没留下半点儿叫人追踪的讯息。”
也就是说,昨夜卫敏派人夜袭雍璐山别院,为的是抓卫姓无眼之人,因为“眼瞎”将闻叙错认成对方,是故双方才展开了缠斗,经过一番激烈的斗法,两个金丹输了,卫敏知道后,立刻果决自尽。
听上去,逻辑还挺通畅,但细细一品,你细品:“这家伙都敢自杀了,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过来,他一个元婴要是来了,我们再能打怕是都不行!”
陈最很会抓重点:“元婴怎么了,我照样能打!”
赵企一掌就糊了上去:“身上戳了两个血洞的人,没资格说话。”
陈最不服,然后被赵长老直接灵力镇压了。
“卫敏一死,白固城七大世家的态度立刻暧昧起来,毕竟雍璐山是名门正派,不可能毫无证据就定白固城七大世家的罪,所以……”
闻叙眉间一动:“所以什么?”
“所以,老夫将那六个无眼之人要了过来,既然有人想要咱们雍璐山插手,那就试试。”
第176章 思考
怎么说呢, 赵企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鬼手段,居然可以剥夺人眼的形态和功能, 却依旧能保留眼珠的存在,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哪怕没有金丹修士夜袭雍璐山别院,此事也足够引人注目。
毕竟, 魔种已经现世,哪怕此事与魔无关, 也不可轻慢待之。须知天地之间无小事,往往有时候决定最终结果好坏的关键,只是一件非常细微的小节,修士无法预知未来,能做就是尽人事、把握当下。
赵企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会后悔曾经的不作为, 况且能与小师叔祖三人牵扯上的事件,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小事。
再者, 以雍璐山的江湖地位, 也不需要去看白固城的脸色行事,哪怕七大世家不情愿,反正人他就是带回来了, 倘若不服气, 大可去扣雍璐山的山门。
“他们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理智。”
赵企没有见过闻叙他们收留的卫姓无眼男子,自然无从比较,但卞春舟却是实实在在与人打过交道的,怎么说呢, 他直觉上来说,那人说得没错。
“一般来说,人失去理智、变成世俗意义上的疯子,是因为神魂受了刺激,魂魄不稳、不全甚至是受损严重,都会造成精神失常,有些人天生疯癫,便是因为天生魂魄不全,我修为未到,暂无法替人修补神魂,但如果能证实他们并非神魂大范围受损,理论上来说是有一定几率能够恢复神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