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装瞎by小狐昔里
小狐昔里  发于:202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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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却已经完全顾不上被困住的劳什子化神了,面对强大的雷劫, 他所有的心神都用来对抗天地之力,与渡金丹劫时截然不同,此时此刻哪怕是陈最,都感觉到了雷劈之后,来自神魂的震颤。
酥酥麻麻的,难道是因为他流血太多了吗?
陈最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没顾上去看丹田内的金丹,在他看来, 卞师弟都说元婴会自动形成了, 那么就是不用管的意思,只要他还有灵力可以用、还能动,问题就不大, 只要扛过雷劫、心念合一, 那么距离成功就不算太远。
第三道了,此时此刻陈最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甚至因为受伤的缘故,比卞春舟渡劫的时候还要吓人几分,但好在那黑雾给的丹药十分有效, 他勉强吞服了一颗,感觉到体内不断复苏的力量,陈最握紧刀柄,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不错,就这么继续保持下去。
但陈最不知道的是,他体内的金丹早在他接下第一道雷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巨变,原本浑圆凝实的金丹像是水雾一般弥散开来,渐渐地汇入身体的经脉之中,这个过程其实有个专业术语叫“化丹”,有些人金丹修得不行,化丹的过程就会非常痛苦,甚至会有剥离不干净的情况出现,到了结婴的时候,就会欠缺凝成元婴的灵力,从而结婴失败。
这也是绝大部分的金丹渡劫失败的两大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大名鼎鼎地撑不过雷劫。
当然这两个原因大多数时候是一起出现的,毕竟丹田剧烈疼痛,修士很难专心渡劫,从而引发一系列地连锁反应,甚至曾经有人苦心炼制无痛丹,妄图在雷劫之时服用,以期能够专心对抗天劫。
可惜天道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渡劫时作弊,无痛丹在任何场景下都能使用,除了渡劫之时,哪怕斩断痛觉,大脑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化丹之时的身体反应。
可想而知,化丹之痛,非寻常人能够承受,如果金丹过于浑浊,那痛苦就是成倍地叠加,许多濒临大限的金丹修士被迫渡劫,甚至连第二道雷劫都撑不过去。
陈最之所以无知无觉,一来是因为当初的完美筑基,二来是他耐痛度实在太高。卞春舟渡劫化丹之时,疼痛感也不明显,但依旧感觉到了,他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只不过因为身上都是伤,所以感官模糊,并不知道最剧烈的痛来自于丹田。
陈最同样也没感知到这一点,当然哪怕他感知到了,以他浅薄的大脑皮层,也不会去思考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对他来讲,渡劫就是硬抗雷劫,体内的金丹变化就交给身体的本能去支撑。
思考?太难了,陈最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逞强。
第四道雷劫很快也落了下来,陈最开始重复自己蓄力挥刀接雷的过程,强悍的雷劫之力冲刷着他周遭的一切,他什么都感知不到,只能凭借仅存的本能握住手中的刀。
这刀,应当不会折损于雷劫之下吧?这可是他最爱的一柄刀了。
陈最心中忽然有些懊恼,但也知道储物袋里那些普通的大刀恐怕没有迎上雷劫就会灰飞烟灭,纯粹的刀真的这么容易折损吗?那天下的刀修岂不是每一次渡劫完都得修刀?
应当不是吧,或许他也可以保护他的刀,就像刀保护他一样。
刀是他的武器,也是他最好的战斗伙伴,所以——
他也该是刀的武器,果然,阿娘从小教他锻体是有原因的,陈最模模糊糊地想着,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半点儿没错。
修士的身体如此脆弱,都能一次一次地承受雷劫,刀如此坚韧不拔,经过灵火淬炼而生,怎么就不可以了呢?什么过刚易折,他的刀肯定不会的。
陈最信任手中的刀,就如同信任闻叙的大脑一样,他几乎毫不犹豫将身体里的灵力驱赶到了手中的刀上,随着灵力均匀地覆盖住整个刀身,他也听到了刀身低低的蜂鸣声。
果然,他的刀也在赞同他的决定。
“轰隆”一声,已是第五道雷劫降下了,陈最浑身浴血,因为毛发过于旺盛,此刻形容狼狈得像是逃难了三天三夜的难民一样,血水和头发黏在一起,他也浑不在意,甚至在轰雷声逼近之时,直接闭上了眼睛。
更清晰了,陈最整个人甚至跃起迎了上去,很像是以卵击石,又像是天地间无可匹敌的勇者,凭着一把刀,他就是此刻唯一的王者。
卞春舟在外头看得心惊胆战,自己渡劫的时候还不觉得,再看两个小伙伴渡劫,他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太拼了,真的太拼了,他渡劫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拼吧?
最后一道雷劫了,老天爷保佑啊,保佑我两个卷王朋友都平平安安!
正适时,最后一道雷劫终于落了下来,陈最将最后剩余的丹药全部咽了下去,甚至因为被劈得麻木,差点儿找不到嘴巴在哪儿了,此时此刻,他终于觉得自己这些旺盛生长的毛发十分碍事了。
下次渡劫,他定要先剃光,连同头发一起。
意识模糊间,或者说他将全副意识都落在了自己的刀上面,至于自身的情况他是半点儿没在意,渡劫成功与否,更是完全丢弃了。
这一瞬间,陈最对于雷劫只有四个字——
志在必得。
强悍的雷劫之力不会因为渡劫者强悍的意志就放一点点的水,最后一道雷劫一直都是最为凶猛的、贯彻的,它像是凝结了所有的天地之力,誓要让渡劫者知道天之高、地之厚,没有绝对的自我认知,道心势必会在此刻摇晃不安。
因为人对于强大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但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如果不能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修士是绝对没办法跨过这道门槛的。
唔,这是修仙界对于渡劫的一致认知,起码是绝大多数人的认知,许多宗门传授渡劫常识时,甚至会着重强调这一点。
但这一条在陈最身上,就没什么太大的体现了,主要是他本人锐意进取得很,根本没去思考过这种问题,或者说他根本意识不到,他就是在修行,修行逆天?什么莫名其妙的理论,他只是在修行而已。
所以说,有一种强大叫“意识不到”,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刚好陈最完全符合这种天生的强大。
空空如也的脑子这一刻发挥出了极为强大的作用,雷劫甚至没感知到渡劫者任何的恐惧,就直接窜到了丹田之上。
如果雷劫有意识,它势必也要惊愕一句“好奇葩的元婴”,可惜它没有,所以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它也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干着考验修士道心的任务。
六道雷劫终于全部结束,陈最整个人沐浴在瑞气之中,怎么说呢,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想如果再来两道就好了。
天地之力迅速地修补着成功者的身体,陈最内视自己的丹田,发现原本的金丹已经被一个举着大刀的盘腿小人所取代,这小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就是……浑身上下的皮肤竟是金属的颜色,跟手中的刀都融为一体了。
怪好看的,果然是自动生成的,卞师弟没有骗他。
陈最满意了,于是他终于想起来渡劫之前的自己在干什么了,他和闻叙在共同围剿一个化神,咦?那化神呢?闻叙渡劫成功了吗?
陈最很想起身查探,可惜渡劫之后他实在力竭,能站着承受修补之力已经是极限,至于其他,起码得等修补完成后才能去做。
闻叙引动元婴雷劫的时候,是完全顺应本心而为,这一刻他心中是说不出的畅意,就像是挣脱了一些本来束缚着他的桎梏一般,这些桎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艰难的成长过程中,自己一点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
如果没有来到修仙界,或许这些桎梏会越来越厚,但因为这番奇遇,他开始正视自己,可有些如影随形或者说是烙印在他神魂之上的东西,是一直没有改变的。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过,过于谨慎、过分小心,反而压制了他某些本心。
而在看到陈最跟他作出了同样的决定之后,闻叙便不再顾虑这个决定的好坏与否,人不可能一直都做正确的决定,但至少此刻,他不惧怕错误。
再者,这个化神的命必须留下!
闻叙此刻的眼神再不复平日里的沉稳,它如同沉静的海水一般,开始展现出波澜壮阔的深邃,锐气翻腾间,雷劫已经在缓缓地凝成。
师尊说他该思考结婴了,他未曾深刻地思考过,但谁说没有准备,就不能渡劫!闻叙周身无风起浪,他整个人被海水拱到了半空之中,雷劫之下,海天一色之中,唯有他一人傲然挺立。

第352章 伪装
闻叙是在过春峰渡金丹劫的, 师门之内安全感十足,当他感知到雷劫将至之时,他全无后顾之忧, 心里想的只有渡劫二字。
但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在用掉了师尊送的底牌之后,他所能依靠的真的只有自身了。从理论上来讲, 他的天赋比之春舟、陈最更为出色,万中无一的变异风灵根, 现在整个修仙界合体以下只有他一人,他该是自信张狂的。
如果修行只看灵根天赋,他确实可以笑傲修仙界,可偏偏相较于灵根,修行越到后面,只会越注重道心。春舟赤诚、陈最纯粹, 而他呢?
闻叙自问不算卑劣之人,但绝非光风霁月、磊落宽宏之辈。
曾经有一段时间, 他们得成金丹之后下山历练, 他尝试让自己放松下来、做一个相对简单一些的人,但强迫自己改变的后果,就是灵石被骗、气得半死, 甚至因为这件事, 直接让他对遇到的事或者人有了更加戒备的心态。
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之人多数复杂多变,春舟和陈最这般的才是少数,而诸如他、不释这般的人,才是常态。
闻叙虽然从未言之于口, 但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如传闻中一般的天才,兴许是比绝大部分人多一些天赋,但绝对没有外界吹的那么夸张。偶尔修炼之时,他也会心慌,害怕自己修为不得寸进、被友人狠狠抛在后面,虽然理智上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闻叙……实际上就是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
说到底,还是自小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他的道心才是掌控之道,可又因为接二连三的强大敌人,让他失去了往日里清晰的判断力,如果是在从前,闻叙是绝对不会作出贸然结婴这种决定的。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被困丹香城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焦躁,哪怕他表现得再如何冷静理智,连最好的朋友都骗了过去,但……道心是闪亮的,它完美记录了闻叙近段时间所有的心路历程。
他的恐惧、惊慌和前所未有的变强心态,甚至早已超越了曾经回去复仇的决心。
他害怕因为自己的决定,让自身和友人葬身丹香城,又担心师尊在知道他的死讯后会伤心难过,他甚至考虑过雍璐山因他死在丹香城而折损声名,闻叙以前从来不考虑自己死后别人会怎么样,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没人会在乎他的生死。
可现在,他开始怕死了。
从容不迫者虽然体面,闻叙一直都在伪装,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这种人。
面对即将凝成的雷劫,闻叙其实没有半分胜算,可如果他不这么做,难道就有生路了吗?眼睁睁看着春舟和陈最先后渡劫,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了吗?
不可能的,闻叙告诉自己,他可以接受自己的胆怯,但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向命运低头。即便渡不成功又如何?至少两个元婴渡劫的雷劫威力,加上刚刚玉简之力的负伤,足矣让一个化神濒临重伤了。
哪怕这化神没死,春舟和陈最定也能绞杀此人。
想到这里,闻叙突然神清气爽起来,他跃上浪尖,周遭的海风漂浮在他身边,好似在替他护法、渡元婴劫一般。闻叙手执折风,面对直冲而来的天雷,想也未想就迎了上去。
痛,前所未有的疼痛瞬间卷曲着他的丹田。
闻叙身形微微一滞,却也明白这是结婴过程中正常的化丹步骤,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结婴,但正常的流程他还是知道的,不过这种疼痛尚且能够忍受,闻叙忽然就对结婴多了一分自信心。
当初观看春舟结婴之时,他在外围只觉得天雷残酷,像是誓要将雷劫之下的修士覆灭一般,可当他真正站在天雷之下、感受过第一击天雷,他反而失去了这种恐惧心态。
就像春舟说的那样,当你站在那里的时候,那些多余的情绪根本不会冒出来。
此时此刻,闻叙就是这样。
他是个喜欢考虑很多很多的人,但这一刻他奇异地平静,丹田的疼痛在张扬地喧嚣着,但闻叙甚至能做到将之忽略,只一味地运行体内的万物并作诀。
万物并作诀的第一层是万物初生,闻叙早在进阶金丹之时便修成圆满,如今修到第二层万物生长,他也已领悟过半,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控风能力才愈发顺他心意。
此时此刻,他凭好风起,手中执风刃,已然是迎上了第二道劫雷。
相较于第一道的试探性,第二道劫雷显然威力大增,闻叙原本如玉的面庞上瞬间渗出血色,强悍的雷劫刹那间破坏了原本规律的呼吸。
但这并不能阻止闻叙出剑,就像陈最说的那样,有些人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是经过伪装的,唯有手中的剑和刀才真正代表一个人的本性,所以陈最交友,最好的途径就是跟人打一架。
闻叙的剑是陈最认可过的,当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君子如风。
就凭这份面对天雷也没有半分迟缓的剑意,闻叙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理智沉稳的人。如果将心中的剑意完全释放出来呢?
闻叙没这么做过,以前也从没有考虑过,因为没有被逼迫到生死关头,维护自己的伪装对他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是不需要经过考虑的事情。
但现在,面对强大的劫雷,他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剑修就该是疯狂的,闻叙曾经在碎天剑宗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当时他并不认同,觉得剑修分很多种,难道理智克制的剑修就不配修剑了吗?
而时至如今,闻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狭隘”,当时他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纯粹的剑修,因为自己对于剑没有任何执着的心态,他甚至觉得修什么都可以,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他生而修剑?
初涉修行的闻叙并不懂,而现在他开始有些明白了。
他骨子里、天生或许就有些疯狂的底色,只是因为没有疯狂的资本,所以从来没有展现过,一头出生就被困守的凶兽,又何来清晰的自我认知呢?
哪怕偶尔展现出一丝本性,极为敏锐的闻叙也会将它迅速压抑下去,他想要一直保持统一的自身,就像他在友人面前,一直充当着“大家长”的角色。
可现在呢?
闻叙感受着体内剧烈肆意的疼痛,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张扬的笑容,他鲜少会这么笑,可他发现放纵自身的感觉并不坏。
自打凡人境回来之后,他就好像失去了目标的游魂一般,在所有熟知他的人看来,他报仇雪恨、斩断亲缘,一夕之间完成了目标、所以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最高明的伪装,就是连自己都欺骗过去,闻叙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天生的伪装者。
可事实上呢?他该是个对力量、权柄拥有极度野心的家伙,无欲无求?这四个字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道心可是掌控,掌控从来跟无欲无求没有任何关联。
难怪人人都说天劫之下最容易看清最本真的自我,这确实不是谎言。
第三道天雷了,闻叙衡量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迅速将手中的折风收了起来,转而幻化出风剑,他得留着折风杀化神,如果能保持住,他未尝不能够渡劫成功。
良好的心态是渡劫成功必不可少的因素,闻叙内视了一眼自己已经离散分崩的风旋金丹,随后顾不上引导,直接冲着天雷撞了上去。
一道比一道强了,而且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结婴须知上写,第三道劫雷之后,化丹过程就算是完全结束了,往后的每一道劫雷都有叩问道心之力。
元婴是根据修士的道心生长的,道心如何模样,元婴就生得如何模样。
闻叙心想,我的道心是长什么样的呢?
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完全清晰的认知,或者说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元婴长什么样子,但真实会长成什么样?他心底或许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却不敢去真实地触摸。
不过劫雷并没有给闻叙太多思考的时间,很快第四道劫雷就奔涌而来,他的剑迎上雷光,迸发出前所未有激烈的对抗火光,而在这火光之中,闻叙好像看到了自己居然……在笑。
他莫不是变成陈最那个练刀狂魔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在瞬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劫雷又一次流淌进了他的体内,肆虐之力让他忍不住痛苦呻吟。
真的很痛,春舟果然没有骗他。
卞春舟也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闻叙叙,哪怕是在初遇的破云秘境里,闻叙叙身受重伤濒死之际,也就是身上有些致命伤而已,可如今竟比旁边浑身血人的陈最最还要夸张,如果不是知道那是闻叙叙,他根本认不出……哦,那还是认得出来的。
可一定要结婴成功啊,卞春舟前所未有地虔诚祈祷着,至于那个被雷劫波及的化神?谁管他,只要还在波及范围内,暂时这个人的死活他是没那么在意了。

疼痛有益。
闻叙忽然明晰, 为什么这场雷劫带来的疼痛如此明显了,它并非刻意地折磨渡劫者,相反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渡劫的修士恪守本心, 当一个修士连本心都无法坚守之时,疼痛就会击溃一个人的根本。
最根本的疼痛来自于丹田,所以化丹结婴,最重要的也是守住最后的“底线”。身体可以被摧残, 认知可以被扭曲,甚至血都可以流干, 但只要丹田之内的灵气不断,那么一切都是可能的。
果然世上庸碌之人多烦忧,无痛丹倘若真能用于渡劫,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闻叙顺手擦干嘴角溢出的鲜血,随后将手边的丹丸塞进去,丹药之力迅速修补着他干涸的经脉,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感受着手中风剑的凝结速度。
风灵根在修仙界十分稀少, 这也意味着适配它的功法非常之少, 闻叙所能借鉴的典籍也非常之少,除了师尊给的修行功法,就只有君神尊给过他一些指导, 但君神尊的控风术与他所习的方向大有不同, 所以本质上来讲,他和春舟一样,都在走一条前人未走过的路。
风剑乃无形之物,这可世上有形化为无形、无形却可有形,谁说是可以定论的?就像头顶的劫雷之力, 它本也是无形,却能伤人肺腑丹田、杀人见血,刚刚那一击对抗,闻叙就发现了,相较于有形的折风剑,他手中这把无形的折风才更适合对抗劫雷!
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闻叙惊诧于自己的迟钝,又明白当自己参不透的时候,那么即便将真理摆在他的眼前,他也同样会视而不见。
但现在也不晚,至少最后的两道劫雷,他可以与风相伴,掌控自身、协力对抗。
闻叙握紧了手中的风剑,这一刻他几乎是完全融入风中的,风从他的手中游走,又迅速地游了回来,进入他的体内,又汇入丹田,它是闻叙最好的属下,只要他心念一动,狂风大军便可瞬息而动。
第五道劫雷了,闻叙已经已经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所有的风都在向他聚拢,它们即将臣服于他,共同抵抗天上落下的惊雷。
刺目的电光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视野的掌控,但风不需要眼睛就能感知四方,它甚至能够完全变成惊雷的模样,包裹住一切它想要抵御的敌人。
风雷相斥,海上瞬间卷起无边的巨浪,在雷劫覆盖的区域内,化神修士如果还有余力骂人,绝对是已经将这世上最肮脏的言语骂了出来。
可惜,他已经没有余力了,光是抵御余威就让他左支右绌,他甚至不愿意相信,这竟是结婴雷劫,这未免也太惊人了一些,哪怕他受到的只是波及,那强悍的雷光依旧破坏着他体内的一切。
失算了,他竟被逼迫至此。
化神呕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的鲜血,可这还没有结束,他吞下一大把的丹药,抬头望着酝酿中的最强劫雷,或许……这两小子根本渡不过这般强大的雷劫吧?
这种强度,都能比得上他渡化神劫那会儿了,他虽不是最为强横的那波化神,但至少不是垫底的存在,果然天赋之子永远无法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
龙尊之徒吗?希望你在下一道劫雷中灰飞烟灭吧。
化神修士心中带着十足的恶意想着,然后事实却是……事与愿违。
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劫雷了,当然也是威力最大的一道,闻叙原本以为自己的心绪会很紧张,但恰恰相反,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脑子里甚至没有多余的计划去应对这道劫雷,他只知道——
这一次,他必将结婴成功。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抱着殊死一战的心态,那么现下,他已经完全野心勃勃。
凭何他不能成功呢?他可以的。
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这份坚定的决心,那他又何必如此倔强地站在这里!天无绝人之路,哪怕被困濒死又如何,他一直还活着,就是他命不该绝。
此刻,便是他掌控自身的最佳时刻,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违逆他的意愿,那怕是雷劫,也不能阻他半分。
狂傲这两个字,从来都与闻叙表现出来的性子不相干,但恰恰此刻却是形容他最恰当的词语。
这一刻闻叙全无保留地释放了自己的剑,剑意癫狂肆虐,像是一头从未被人释放过、终于得成自由之身的野兽。
闻叙却似毫无感知一般迎头撞上了最后一道劫雷,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唯有手中不停旋动的风剑把控着他行动的方向。
与此同时,疼痛仿佛在一瞬抽离了他的身体,闻叙只觉得浑身一轻,风托着他、将它缓缓落于海面之上,雷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最终自他的风剑上穿膛而过。
结束了。
闻叙仰面躺在蔚蓝色的海水之上,风轻轻托举着他,其实他已经完全力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风依旧没有散去,坚定地维护着他,不叫他坠入深海之中。
他这是……成功了吗?
刺目的七彩光芒忽然冲他奔涌而来,闻叙想要伸手盖住眼睛,却发现自己连抬手之力都没有了,可就在下一刻,风轻轻地飘过,吹来了一朵小小的云正好挡住了他的眼睛。
突然觉得从前不太听话的风,现在变得格外柔顺了。
闻叙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是很小的时候在冬日里被人施舍了一碗滚烫的稠粥,能从胃部一直暖到心口,此刻他便是这么觉得的。
当四肢百骸的疼痛散去,闻叙终于有了内视丹田的力量,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原本盘着白色气旋金丹的丹田里已经换了“主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手向上、托举着风旋的小人。
闻叙看不出小人长什么样,但大抵是跟他长得一样的,他更在意的是风旋之上盘旋之物,右手是一把折风他能够理解,但左手那是什么?
一道金光?哪来的金光?
他的帝皇命格不是早已送给孪生兄弟了,怎么……闻叙呼吸一窒,忽然想起离开凡人境前,那龙脉似乎送过他一个回馈的小礼物。
难不成这就是那回馈之物?可这有什么用,竟能与他剑相提并论?他以前一直从未察觉到过。
闻叙不解,但至少此刻他笃定自己已经结婴成功了,随着身体被天地之力迅速修补完成,他立刻站起来,没忘记下一刻的当务之急是诛杀化神。
他眸中光芒一敛,最后的修补完成,闻叙将折风取出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冲着化神修士的方向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道刀光也奔涌而至。
两人几乎是先后脚完成了结婴,化神修士气得双目赤红,加上数道流光紧迫地追杀着他,此刻虽没有了天劫之力,却依旧让他无计可施,竟是连吃丹药的时间都没有。
他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啊,可叫他向三个元婴认输?
不可能,他倘若此刻认输,便是道心折损,再无进益。他虽想要活命,却并不想跪着活下去。再者今日逃了,他日就能逃过吗?
那龙尊必不可能放过戕害他徒弟之人,化神修士狠了狠心,干脆折返迎了上去。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别以为进阶元婴,便能伤我!”
陈最根本没听清楚这人在逼逼什么,他现在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正好想要找人切磋一下,这化神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他已经完全迫不及待了。
果然,元婴期就是比金丹期强大多了。
刚好,闻叙也这么觉得,他的剑远比金丹之时锋芒旺盛太多,加之风的乖顺,让他甫一进阶元婴,便有了元婴后期修士才有的速度。
太快了,陈最甚至都没怎么看清楚闻叙的剑,但没关系,此刻闻叙不是他的敌人,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某位重伤化神。
而在看到闻叙和陈最顺利结婴之后,远处的卞春舟也立刻赶来支援,三人都是刚刚进阶元婴,对于元婴期的灵力运转都称不上熟悉,但那又怎样?
老于世故的人会畏惧打破常规,但三人哪怕是最世故的闻叙,此刻也并不觉得他们会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怕拼杀上全部的手段,也必须拿下此人。
陈最的刀、闻叙的剑、加上卞春舟的符,三管齐下、眼花缭乱、却是密而不漏、凌而不乱,三人的默契在这一刻配合到达了巅峰。
只可惜此刻海上除了他们四人以外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躲在城中,没有围观这场以弱胜强的绝地反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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