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主角绝赞扮演中by波椰奶青
波椰奶青  发于:2025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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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下子就严重了起来,但不知为何,还有点“原来不只有我一人”的庆幸。
总之,后来询问过基地长才知道,人类异能者进化的这条路线很危险,必须保持信念不动摇,才不会被越发强大甚至触碰到神级的力量污染意识。
于是,最先找到自己那条道路的是张淳和狮老大,一个要世界回到人类手中,一个是要杀死世界上的所有神。
一个比一个伟大,让说出“想帮自家老爹扩大殡葬店”的宰柘有些尴尬,最后改了改,变成“卖出一亿副棺材”这种说法,虽然最后被其余人嘲笑了好久,但好歹明面上说得过去了。
然后当天凌晨,张淳敲响了他家的门,强行拉着他说了那一番话。
[你是我们当中最危险的一个。别打瞌睡,认真听我讲。你和荆恒不一样,我怀疑你的领域型异能已经异变成了规则系。而你我都知道,规则系异能者是距离神最近的那一个,大多数在觉醒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但你,你的领域帮你阻拦了那一份来自世界的诅咒。领域既是限制,也是保护,可你一旦失控,很可能会暴露在领域之外,一念之间,世界原有的秩序规则都会因你而改变……宰柘,你明白掌管【规则】的神明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什么存在吗?]
那个晚上,宰柘听进去了张淳的话,但想了很久,都始终找不出一条能让自己死了也不后悔的路。
所以每次都是见了张淳就躲。
直到春冬交际时的异兽潮出现,那一次的规模远比前几次庞大得多,宰柘战斗在最前线,在领域内,只要他想,没人会死。
所以他是高高兴兴地拉着一车又一车的异兽尸体去换钱或者物资什么的。
直到兽潮结束,他返回废墟都市,看着自家老爹雇了很多人制造棺材,卖出去一副又一副,门口排着队的人络绎不绝,昼夜不停,路上的小石头都被踩平了不少。
他们低声哭泣着,双眼通红,其实很多面孔宰柘都很陌生,但这些人看到宰柘,全都喊出了他的名字,感谢他,钦佩他,称赞他在战场上的强大与英勇。
……但也是他亲手把他们的亲人、朋友送入棺材,埋进土里。
他甚至不敢说出只要开了领域,甚至有可能复活这些死者。
他只能一遍遍地打磨棺材,白天至黑夜,最忙的时候甚至开了领域减慢时间好能制作更多的棺材,然后在那些死者身上,送上一支小小的白花。
其实他也说不清那时的感受,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做棺材做的腰酸背痛,手上多了好多伤口,订单多的让人头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等到门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续三天都不再有人来时,他终于去找了张淳。
那时张淳所管理的基地同样遭到了兽潮袭击,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时间见了他。
宰柘没有多话,直接就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那条路。
[我要卖出去一亿副棺材。]
他看着张淳的眼睛,像是在抱怨一样说道:[但不是一次性卖出那么多,最近忙得我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所以啊,慢慢来,一个月来个一两次订单就差不多了,最好提前预定,也不要太急……]
在张淳的注视下,宰柘勉强挂出来的笑容越来越浅,最后消失。
他沉默了很久,说道:[张淳,我要那些买了我棺材的人,要因合适的死亡入棺进土。我要他们,寿终正寝。]
“宰柘——”
尖锐刺耳的声音短暂唤醒宰柘的意识,他看着面前瞳孔紧缩的明极,自己手中的长刀已经逼近对方的眼睛,就差一点,就能捅穿对方的眼球,甚至是脑袋。
宰柘毫不犹豫地手腕一翻,将那把长刀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距离心脏几厘米处,他把握得正好,死不了,但会很痛。
明极愣愣地看着宰柘冷酷果断的反应,连后退都没想起来,“卧槽,你醒了?”
“没有,还差一点……”
宰柘倒在地上,眼镜早已不知去向,怪不得视野里一片模糊。
他摸索了一下周围,放弃找眼镜了,直接握拳重重砸向沙地,一边咳血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张淳,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次行动的真正目的。
“你搞这种计划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吱个声很难吗!”
那家伙,是要他……
“告诉我!我还差最后一步!告诉我最后的那把钥匙到底是什么——”
是要他以人类的思维,掌握神明的力量!
轰——!
宰柘身下的沙地骤然塌陷,整个人直接掉进深不见底的沙漠深处,如坠入深渊。
下一秒,塌陷的洞口直接恢复原样,平坦而自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上一秒出现的巨坑只是一个幻觉。
然而宰柘的消失表明刚刚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明极与卷毛面面相觑,纷纷咽了咽唾沫。
卷毛:“冒昧问一句,你们那边有沙系异能者吗?”
明极:“……没有,但有一个土系异能者。”
卷毛:“……我猜他不叫张淳。”
明极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巧了,你猜错了,我们那的土系异能者刚好叫张淳,而且他自称普普通通B级异能者。”
卷毛沉默,几秒后开始疯狂吸氧。
而另一边,
坠入沙漠深处的宰柘因突如其来的窒息直接陷入昏厥。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昏暗的墓地,天空是血红的,地面是焦黑的,到处都是随意摆放的棺材,有些已经破破烂烂,而有些还格外干净。
宰柘看了看自己最近的那副棺材,整体呈现酒红色,缺了一个角,这是他制作的成品之一。
他环视周围,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底,一时有些恍惚。
原来自己已经制作那么多了吗?
“要不要试一试?”
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宰柘转身,看到另一个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身上穿着送葬的服饰,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白色。
“你不是经常在想,如果我开了领域,这些棺材里的人说不定都能复活……所以要不要试试?反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外界。”
那个穿着送葬服的“宰柘”从石头上跳下来,缓缓靠近,在距离宰柘不到半步的地方停下,面上带着好奇与专注,像是在专心致志地观察与打量。
宰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看周围仿佛没有边际的棺材,微微有些恍惚,而后道:“好啊。”
送葬服的假“宰柘”表情一愣。
下一秒,随着空间真正主人的心意,周围棺材开始晃动,棺材板开始被掀开,无数陌生或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当中。
那些复活的死者睁开眼,不敢置信,震惊,欢喜,还有人跪倒在地发泄情绪又哭有笑。
宰柘将这些复活者的表情举动深深映入眼底。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那个白色的假“宰柘”思考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从今往后,世间将不再有死亡……”
他没有说完。
一把血红色的长刀重重刺穿了他的心脏。
宰柘,那个真正的宰柘终于将目光从那些复活者的身上转移到这个白色假“宰柘”身上,露出了微笑,像是叹息,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人类的资料记载是错误的。不能完全接纳,也不能完全抗拒,必须容纳少许并且时刻警惕……这是什么别扭的应对方式。还有,虽然我不喜欢有人能用上我的棺材,但这不代表我会去亵渎死者。他们已死,死者绝不能复生。”
“抱歉,但我真的不太理解。”假“宰柘”并不意外胸口的刀刃,甚至称得上有些开心,摇头道:“以及,准确来说,当你用钥匙打开了门,我就会一直藏在你的体内,时刻准备着彻底占据你的身体,所以失控概率远比[关门]那时来得高,可能会更危险。但是,相应的……”
宰柘与面前这个白色的“宰柘”对视,接话道:“相应的,我也能使用一部分你的力量。”
假“宰柘打了个响指,“没错!不愧是我自己!”
宰柘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安静的注视面前的这个自己,轻声问:“你看起来并不讨厌我?”
“我们因人类而生,是你们的信念,是你们的力量,为什么要讨厌真正的“自己”?……但是,我们不懂人性,我们太过强大。”
假“宰柘”慢慢地说:“于是,我们变成了扭曲。扭曲你们的信念,扭曲自身的立场,扭曲世间的一切道理,当我们吞噬你们的心灵,占据你们的躯体,最后就成为了人类口中的恶神。所以,小心,宰柘。别让扭曲吞噬了你,别让我成为你。”
不过半步之遥的假“宰柘”突然伸出手推了一把宰柘,看着对方穿过焦黑土壤深深坠落,暗含深意地说:“还有,小心你身旁的那一位,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宰柘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正在下坠,不停地下坠,周围一片漆黑,随后像是突破什么屏障,视野猛得爆发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他看到自己正悬浮在高空。
天空是一片土黄色,地面繁星闪烁,残月像是水面的倒影,细碎的沙砾从高空缓缓流淌,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落入了一地繁星中。
天地已翻转。
而他,就站在这片天地的中间。
“那是什么?”
离开幽都一小时后,张淳突然把车停在了路上,然后像是等待什么。
万明煦很少反驳张淳的行动,这一次也同样,安静地观察四周,试图寻找让张淳停下的原因。
然后,南面突然爆发一道刺眼的白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显,如同一束白色的光树生长在天与地之间,几秒后,天地开始颠倒。
繁星如流水般下落,沙砾开始反向升空,超乎常理的景象让他不断扭头去看张淳。
“他成功了。”张淳重新转动车钥匙,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行驶,平淡地说:“另一边也是。”
万明煦沉默片刻,侧过脑袋望着那一片耀眼的光树,藏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攥紧。
楚修宴完全站在了城墙上,凝望远方的那道白色光树,以及那天地翻转的震撼场景,不由愣了半晌。
然后才恍惚着开口:“虽然大叔说宰柘他们很强……但是,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居然是传说中的精二,好厉害……话说大叔是不是也已经精二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藏得也太深了吧可恶……”
“系统,我也想要精二。”
系统感到头疼:【……你连挂都不是我给的,我哪有这本事啊。】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此时天色稍稍昏暗,夕阳还在沙漠尽头缓慢下落,洒下一片红色的余晖,像极了染血的河流。
而在这片血红色的河流之下,潜伏着将近三十人的精锐小队——他们全来自沙漠王国,收到命令前来攻占幽都,然而出现了一些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
他们与王国失联了,现在必须尽快与南部的队伍汇合。
黄褐色的斗篷隐蔽了他们的身影,几乎大半身体都藏入沙地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极为微弱缓慢。从远处看,像极了一个个毫不起眼的沙丘,只有风吹过时,才会出现轻微的起伏。
唯有那探出沙丘的漆黑枪口依稀反射着寒光,透露出警惕而冰冷的杀意。
瞄准镜对准了空旷平坦的沙漠,落山时的风有些猛烈,将地面的沙尘猛得吹起,短暂模糊了镜头里的景象。
而这片模糊不清的景象里,仿佛从沙漠尽头缓缓出现两道似有似无的人影轮廓。
这支队伍的小队长心头猛得一跳,汗水从额头缓缓流下,不动声色地敲了两下通讯器,另一只手则始终落在狙击枪上,他调整呼吸,枪口缓慢对准了目标,而后悄无声息地按下扳机......
不,他没能按下去。
一根微不可见的银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食指上,当注意到它的时候,一圈血丝缓缓出现。
而下一秒,“轰”!
覆盖在身上的沙砾瞬间如山般重重压下,将这一批藏在沙里的人全深深埋进了沙底。
瞄准镜里的风沙逐渐散去。
那两道从远方而来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们为什么要藏在沙子里?”
吴望插着兜,满脸不可思议,“沙漠堡垒那边已经完全无视我这个重力型异能者了吗?”
“话说,这简直是一场完美的配合。哥们,你是怎么发现那群人藏在沙子里的?嗅觉?还是那什么玄妙的感知力?”
吴望毫不掩饰面上的好奇,先前因为行动不敢冒然开口,但现在都解决敌人了,当然能轻松一会。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这次行动的搭档上。
一个自称“楚离”的西北异人,似乎站在了废墟都市那一边的......话说那边还有[野狗]?
神奇的组合。
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
“嘿,听说你是异人?但你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血晶,红眼睛那些的,这种特征原来能隐藏吗?还是说这只是高级异人的特殊手段?”
“话说,张淳他们是怎么把你拉拢过去的?通常情况西北高级异人见了人类都不怎么搭理,更别说合作......除非是有利可图。钱权?还是力量?又或者你有什么把柄在——”
吴望絮絮叨叨,一股脑地把问题全说了出来,直到对方冷不丁地转身,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
瞬间一股凉气从脊背袭上头顶,吴望迅速闭上嘴,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在楚离重新转过身后,才小声地说:“我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楚离头也不回地说:“我不关心。但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会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吴望这下是彻底安静下来,临时搭伙的异人同伴显然对他并没有好感......试探到此为止,他还是别真的惹恼了对方。
“而且......”
出乎他的意料,楚离的话似乎并未说完。
“我的确高估了你的警惕与戒心,是什么让你判断此时已安全?”
话音刚落,在吴望睁大的眼睛中,一枚血红色的子弹划破空气,伴随尖锐的风啸声,从远方疾速袭来。
在逼近楚离后脑勺的半米处,被一根根银白色的丝线死死缠绕在半空,只残留连空气都仿佛被扭曲的嗡嗡声。
下一秒,遮天盖地的血红色子弹再次从远方猛得袭来。
吴望踏出一步,身前的空气如浪潮般反向袭去,紧接着往他们方向射来的无数子弹在半空中僵停,而后纷纷失重般落地。
“地下。”楚离冷冷开口。
吴望轻啧一声,再次重重踏地。
下一秒,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周围半径百米的沙地如爆炸一般,密密麻麻的沙砾高高溅起,在砂砾充斥的半空中,若隐若现闪现着十几道黑影。
又是一批潜伏在沙地深处的敌人。
他们全都身穿漆黑的作战服,连面部都被黑色的面罩完全遮挡,在被炸飞在天上时,迅速摆正姿势,落地的瞬间冲着楚离按下扳机。
反射着猩红光芒的子弹划破空气,伴随尖锐的风啸,穿透一道残影,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楚离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衣摆在空中闪过一个弧度,而后轻轻垂落。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而被他拽着衣领甩飞的吴望则一头砸进沙地里,此时艰难地把脑袋拔出来,摇着头晃飞沙子,嘴里说道:“好吧,感谢你躲避的时候还不忘带上我,以及,也谢谢你差点把我勒死。”
楚离没有理睬他,凝视那些平稳落地的敌人,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让他隐隐有些察觉不对。
然而面前的敌人全副武装,气息都被那一层薄薄的作战服掩盖的彻底,根本无法深入判断。
敌人重新抬起了枪口,依稀反射着猩红的光芒。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银丝如蛇般诡异地袭去,像切豆腐块一样切割枪械,在破碎的枪身落在沙地上的瞬间,锋利的银丝已经毫不留情地勒住敌人的脖颈,逼迫他们停下手里的任何动作。
“有些不对劲。”吴望一瘸一拐地走来,“这伙人的战斗方式不像王国军......”
“是异人。”楚离打断他,发出的声音依旧冷静,“冲我来的。”
吴望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而对面,被无数银丝控制住的敌人似乎收到了新的指令,其中一人缓慢抬手举高,沙哑道:“调酒师大人,十分抱歉。但主祭大人要求我们必须把您带回去,或者死在这里。”
楚离二话不说,直接操控银丝割断他们的脖子。
然而,出现在视野里的不是猩红的血液,而是一根根断裂的银丝,在血红色的落日余晖中高高飘散,像是泡沫一般缓缓消失。
楚离瞳孔微微紧缩。
而对面敌人反应速度极快,扔下断裂的枪械,反手凝聚出血色长刀闪电般袭来。
吴望往前踏出一步,重力异能直接将猛冲而来的敌人全压在沙地上,但很快随着一阵能量场的出现,他们扛着恐怖的重力,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鬼东西?”
“......X研究院的新产品,反异能装置,以及......针对人偶师研发的最新款作战服。”
楚离深深吐出一口气,神情重新恢复冷静。
在他视野中,百米外的空地上,随着透明薄膜的褪去,一台台恐怖狰狞的机械怪物暴露在越发昏暗的环境中。
——来自西北的异人部队已经不打算继续隐藏。
位于最前方的三台机械怪物旁边,各自站着一个同样身穿漆黑作战服的人影,只是在作战服外又披了一件厚重的漆黑斗篷。
随着这三道神秘身影的出现,不知为何,楚离感觉头部隐隐一阵作痛。
近战小队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寻找他们的弱点,而那三道身影开始靠近,很快来到近战小队的包围圈内。
“许久不见,调酒师。”最左边的神秘人说。
“我想,你应该会很想我们。”中间的神秘人不紧不慢地说。
“当然,我们也很想你。”最右边的神秘人接话,语气中带着古怪的笑意。
最后,三人同时抬手慢慢掀开兜帽,露出三张一模一样的相似面容,狰狞的伤疤,半掉不掉的绷带,仿佛血液干涸凝固隐隐散发腐臭味的猩红血瞳。
相同的相貌,相同的浓烈恶意,以及相同的音色......
如同克隆人般的三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再一次同时出声,话语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冷声道:“调酒师,跪下!”
心跳剧烈跳动,等反应过来时,楚离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沙地上,背后冒起了冷汗,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耳边似乎响起了尖锐疯狂的大笑。
另一边的吴望还在与近战小队搏斗,见到这边的情况不由心下一紧,高声道:“这是心理战!楚——”
敌人趁他不备,直接用刀柄重重击中其后脑勺,而后一个接一个扑过来将其压在沙地中牢牢控制住,其中一人低声警告:
“吴望先生,我们不是来掺和沙漠王国与废墟都市间的战争,也绝无干涉幽都的意思。请安静一会,等我们带走调酒师大人,你会安全回到幽都。”
吴望挣扎着大骂出声:“放你娘的哔——”
异人毫无反应,冷酷地一拳把他揍晕,而后起身,转身朝向真正的目标。
逐渐被一群异人谨慎包围的楚离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他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穿出来,以及,在模糊的视野中,开始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瘦小身影。
那道瘦小的身影就蹲在面前,脏兮兮的绷带垂落在沙地上,惨白的皮肤,瘦得连骨头都几乎清晰可见,以及那双时而恶意满满时而怜悯同情的猩红血瞳。
[许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孩子。]
厚重的阴影压下,那三个相貌相同的神秘人站在了楚离的前方,落下的阴影仿佛凝聚成一道扭曲怪异的影子,将他笼罩的同时,也覆盖了那道小小的……幻影。
楚离的指尖下意识一颤,少许银丝不受控地探出,冰凉而诡异。
“主祭大人对你的背叛很生气,据说你正处于失忆状态,是真的吗?”最左边的神秘人说道。
[真可怜,杀死我的不是你吗?看看这里,你捅的刀,再看看这里……你亲手掐的,淤青还在呢——但是,这也太好笑了。已经成功杀死老师,挣脱囚牢的你,为什么还会被“我”控制呢?]
那道捧着脸颊蹲在面前的瘦小身影……已经死去的人偶师露出了讽刺而古怪的表情。
楚离安静地注视“他”,而他这种恍惚反应引起了那三个神秘人的不快。
其中一个掐住他的脖子逼迫他抬头,那双血瞳里满是冰冷的嘲讽,“看看,大名鼎鼎的调酒师大人也会像条狗一样跪在曾经的手下败将面前吗?”
尖锐的大笑在耳边响起,那个死去的人偶师幻影在周围跑了一圈,然后贴在楚离的后背,用气音小声地说:[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曾经是和你一组的实验体,后来我不太喜欢就扔出去了,没想到居然会二次回收利用……主祭真是狡猾。]
“他”怜惜地抚摸着楚离的脑袋,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安慰道:[乖孩子,看着我,你现在是想杀了我,还是……使用我的力量,来杀了这三个冒牌货呢?]
“该死……这家伙是被吓傻了吗?”那个掐住楚离脖子的神秘人暴躁地出声,而这种与人偶师截然不同的反应让楚离短暂回神,眼里闪过一道冷意,直接伸手扳断了对方的手腕,而后一扯一扭……
他干脆利落地掐断了这个冒牌货的脖子。
比起杀死真正的人偶师,太轻松太简单了。
他甚至没有再给第二道眼神,只是安静地注视身旁的那道瘦小幻影。
另外两个神秘人不由倒退半步,然而楚离并没有起身,他依旧跪在原地,丝毫没有暴动的迹象,视线依旧不正常地落在一旁,像是……出现了幻觉。
这群异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人掏出通讯器拨打给了上级。
[你杀了我两次,第一次是在西北,你割破了我的喉咙,一边发狠用力,一边哭得眼睛都在红,说实话,当时要不是我心软,你怎么可能赢?至于第二次,在废墟都市的禁狱,你长大了很多,狠辣,隐忍,动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情感变化,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人偶师笑嘻嘻地贴在楚离耳边说:[结果在杀死我之后,你居然在怀念我?你居然在怀念我这个只给了你恐惧的敌人?难以置信,不是吗?敌人只是用了三个冒牌货,居然会逼得你出现幻觉,真可怜。还有,力量也是证明,我可怜的孩子,你仍在使用我的力量,你仍然生活在我所带来的无形的恐惧中。]
楚离垂下了眼。
旁边嘟嘟两声,通讯器拨通,似乎有人转身正和什么人汇报情况。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现在就像一个疯子。
他在与一个已经死去的幻影对话。
“我会第三次杀死你。”
楚离喉结微顿,终于开了口,沙哑而低沉,但不是与周围任何一个异人对话,而是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像是放弃了什么,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老师,你说的对,即使杀死你,我也依旧恐惧着你时而出现的残影……记忆是门,它已经开了一条缝,是我在抗拒它的开启。是我……在恐惧过去的记忆。”
“调酒师大人,你在说什么?”周围的异人不明觉厉,其中有人打手势,要不要直接打晕带走,然后被队伍的首领拒绝。
联络上级的通讯器拨通成功,首领转身说道:“主祭大人,调酒师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是的,疑似出现幻觉,您怎么知道?撤退?为什么……”
一根丝线勾住了他的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鲜血骤然飞溅,手里的通讯器不由落地,在半空中被一条黑色的丝线拽走,落在另一双苍白的手中。
“因为我不是人偶师。而你们这次的行动是利用了我对他的恐惧,认为我只会使用他的力量……”
楚离对着通讯器说:“主祭,请不要在制造人偶师了,他已死,其余的全是劣质的仿造品,我会见一个杀一个。”
对面沉默片刻,依稀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很漂亮的觉悟——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楚离垂下眼眸,随着他的起身,周围的异人全都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逐渐出现的黑色丝线……或者说,是一条条漆黑的线条,仿若噩梦一样的漆黑线条。
“老师。”
当楚离重新站稳后,他对身后的人偶师幻影说:“我的脑海中有一扇门,我曾经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试图不去推开它,但我现在才发现,那扇门其实已经隐隐开了一条缝。”
人偶师用甜蜜的笑容看着他,[所以,你很快会再一次回到恐惧与深渊之中。]
楚离没有说话,只是用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曾经的老师,眼里的情绪依旧很淡,但每一个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能知道他真正想说的话。
——是告别。
他在与曾经的老师,曾经的恐惧告别。
漆黑的线条越来越多,从松软的沙砾中,到已经星光闪烁的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线条仿佛组成了一片漆黑的海洋,诡异,阴森,像是要将每一个人溺死在永不退散的恐惧中。
“人偶师”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楚离看着“他”,声音很轻,像是再在与“人偶师”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一直以为只有使用你的力量,才能代表我真正战胜了你……但恰恰相反,我使用你的力量,只是一遍遍地用[我已经杀了你]这种说法来暗示自己已经摆脱恐惧,不过是自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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