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在尼德那伽身边,衣摆蹭过灌木,外衣口袋里的水晶瓶暗暗发出稀碎的闪光。
尼德那伽扭头看了一眼,在符苓的招呼下,眼神轻巧的掠过灌木,快步追了上去。
无人看到的角落,一只黑色的小生物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头。
“小朋友们,把书放在这里就好了,一人一本,室友不在的帮忙拿一下哦。”
班导是个娇娇弱弱的矮个子女生,穿着米色的外套,笑眯眯的站在讲台上,语气温柔,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
符苓和尼德那伽各抱着一摞书,“哐当”放在离讲台第一排的桌子上,瞥见她无意识挠了好几下脖子,白皙的脖子都挠出痕迹来了。
注意到符苓的视线,班导咕哝了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往脖子上一抹,语气抱怨。
“最近学校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了好多虫子,老师都过敏了。”
“回头老师跟学院申请申请,得杀杀虫子才行,你们住宿舍要是被虫子咬了及时去医务室知道吗?”
班导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棉花一样,轻飘飘的飞在天上。
尼德那伽眼眸微瞥,鎏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流动着如同晃动酒液般动荡反复的光影。
他手掌按在符苓的肩膀上,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全了小少爷的肩头,略微泛红的发尾撩过符苓的脖子,带来几分痒意。
符苓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近距离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他不适的抖了抖肩膀,侧耳细听。
“怎么了?”
尼德那伽说:“不会被虫子咬的。”
“什么?”
“不会,被咬,我会赶虫子!”尼德那伽加重语气。
他另一只手也压在了符苓的肩膀上,越加靠近,在近距离的贴近下,鎏金色的眸子翻页般变作竖瞳,又在呼吸间变得正常。
——应该只是光线问题吧。
符苓隐约看见了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妖异,但没有多想,反而因为尼德那伽的话感到惊讶:“你还记得这个啊!”
“杀虫剂而已。”
符苓从口袋里掏出水晶瓶,冰冷的银色链子顺着指尖流泻,圈着细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流动着璀璨的色彩。
符苓真的很喜欢这个水晶瓶,纯水晶的材质折射着不一样的绚丽色彩,非常适合用来摆阵,流光溢彩的颜色和镭射票相互辉映。
想想就好看。
在尼德那伽越加严肃的注视下,小少爷心大的把从学长采尼手上买的杀虫剂——圣水,转手送给了班导。
“老师,学长说这个杀虫的,送你。”
班导挠着脖子,先是一脸惊喜的接过水晶瓶:“啊,谢谢你同学。”
随后循循善诱的发问:“不过是从哪里来的呢?同学,开学谨防熟人诈骗哦,我们学校不让私人出售商品的。”
看起来外表温柔的女孩子,此刻语速越来越快,逐渐显露出作为老师的威严。
质疑谨慎的目光,像是在说:你不会被骗了吧?
符苓:啊?
一察觉到诈骗味道就格外严肃的老师步步紧逼,符苓脚步混乱,在尼德那伽的帮助下,一溜烟抱着书跑了。
“诈骗?可恶!难道真的只是白水?”
被老师科普了一下熟人诈骗的可能,符苓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抱着课本,脚步重重的踩在楼梯上,从山脚蜿蜒到山顶的登仙梯是学院的一大特色,路边枝繁叶茂的大树向内回护着清凉的树荫。
什么杀虫剂居然装在水晶瓶里,还无色无味。
完全是被水晶瓶颜值蛊惑上头的小少爷,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攥着拳头,尴尬的碎碎念念。
瞥见一声不吭的尼德那伽,符苓更显尴尬,崩溃嘟囔:“啊啊,完全叫人看了笑话啊!”
尼德那伽:?
“什么笑话?”尼德那伽一脸懵懂,阴郁深邃的脸正对着符苓,在阳光下割裂光影,一半笼罩在阴影中,深沉危险。
眼神却格外清澈专注,凶残的猛兽此刻像是只乖乖听指令的大型犬。
哦对,他只是个中文都说不好的外国佬而已!
符苓一把扑向尼德那伽,严肃的拦住他的去路,两只手抱着书,没办法拿扇子挡脸,就默默的抬高书面。
书半遮着脸,符苓尴尬得眼神乱飘,勉强朝尼德那伽瞥去一眼,隔着细碎的落发小小声咕哝。
“那玩意,真的能杀虫的对吧。”
尼德那伽:“嗯。”
“谁叫他瓶子那么好看,我只是没有经验,才被骗了对吧?”
尼德那伽:“嗯?”
他歪了下头,似乎有些困惑,反应过来后眉梢微挑,淡漠深邃的脸做这个举动格外张力,邪气又张扬。
“没有骗。”
“很贵,便宜了。”
洁净之水,是可以供奉在教堂的圣洁之物。
可以杀死一些低级的邪恶生物,比如最近校园肆虐的曼杜哥。
人类很喜欢,卖的很贵。
中世纪,长着独角的印度野驴,经常卖圣水给人类。
恶龙也卖。
——当然是卖假货。
——为了金币!
在一觉睡了几个世纪,还没玩转人类世界的老古董恶龙看来,符苓只是用发光砖块扫了一下,就得到了一瓶圣水。
连一袋子金币都没付。
好便宜,好可恶。
想到讨人厌的圣水,尼德那伽眉眼瞬间阴郁起来,他金眸深情,欲语还休般复杂难辨:“不喜欢那个东西。”
“不买。”
只知道干饭和囤金子的恶龙,第一次遇见了这么难抉择的事。
喜欢的漂亮金子,居然买圣水!
如果在中世纪,或者在西方老巢,现在应该走讨伐恶龙拯救公主的剧情。
讲道理啊,他们恶龙抓公主,只是因为这些小人类打扮得亮晶晶的,非常非常吸引恶龙。
这明明是人类的错啊,可恶!
想到过去被人类用圣水讨伐的经历,尼德那伽眉眼越加忧郁,深邃漂亮的金眸里充斥着阴郁的色彩。
鎏金色的眼眸在睫毛的阴影下蒙上了明明灭灭的阴霾,如同潮起潮落的海水般望向符苓,眼神充满了控诉。
“我会赶虫子的。”
啊啊啊!
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心虚。
符苓立刻放下挡脸的书页,干咳两声伸手指天发誓:“这只是一个意外!意外!”
他神色真诚,略显冷淡矜贵的下三白眼都快瞪成圆滚滚的杏眼了。
“不买了!再也不买了!”符苓猛猛摇头。
突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外国人的感觉。
仔细想想,尼德那伽之前还试图劝阻过他,被骗什么的,也是他头脑发热。
现在还从他身上找安慰。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符苓赶紧转换话题,提到吃饭,尼德那伽果然转移了注意,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非常期待。
“吃肉?”
“吃肉!”
两人去食堂猛猛干饭,抓获私贩圣水线索的班导谨慎的打开水晶瓶,用力嗅了嗅,瞬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欠!”
班导一个喷嚏格外响亮,头猛然一低,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就冒了出来。
所幸教室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狸花猫老师捂着脑袋,用力晃了晃被圣水薰迷糊的脑袋。
“啊啊!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乱卖啊!一定要让教导处抓到那个学生让他吃处分才行!”
“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要是有学生暴露身份就完蛋了,我们妖族考大学可难可难了。”
被圣水刺激到的狸花猫老师摇头晃脑,头顶上的耳朵不停抖动。
她抱怨着西方来的学生什么都敢卖,完全没有规矩,娇俏的小脸稚嫩白皙,看起来软乎乎的一点都不唬人。
完全没有注意到,水晶瓶里,反应般隐隐有流光闪烁。
狸花猫老师抱着剩下的书,像是喵咪垫着脚尖,摇摇晃晃的无声走在走廊上。
她的身后,瓷砖地缝里角落里有黑影阴湿爬行。
肆虐校园的曼杜哥只有美洲大蠊的大小,令无数没有经历过飞天蟑螂的北方学生闻风丧胆。
而现在,它们似乎盯上了娇小可怜的狸花猫老师。
老师抱着书,脚步踉跄,曼杜哥阴暗爬行,行动迅猛。
嘶嘶的就朝狸花猫老师的脚边扑了过去。
在窜到脚边,正煽动着翅膀往上爬,努力想要饱餐一顿的曼杜哥信心满满的准备迎接美妙的尖叫。
就见眼前看起来娇小无力的狸花猫老师以一种诡异的柔韧度弯下腰,无害的琥珀眼如同翻页般,眨动间换成了尖锐冰冷的竖瞳。
狸花猫老师亮出爪子。
曼杜哥:!!!
“啊啊啊!!!”
教导处,非法贩卖圣水的独角兽采尼,抱着脑袋发出绝望的哀嚎。
“别别别,老师!老师!穷穷,捞捞QAQ!”
“你知道的老师,我自幼家贫,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花过钱,卖点东西补贴补贴家用,实在是不得已,可不可以不计过?”
在学校非法贩卖圣水,被老师举报上达四翼天使唐纳德老师处,采尼绝望滑跪,恨不得以头抢地。
冷酷无情的唐纳德老师打开记分册,恶狠狠的在非人类现世生活行为板上,划下狠辣的一笔。
他的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片冰冷的白光,是令采尼眼前一黑的绝望。
“不——我的中级证书!”又要挂了!
唐纳德老师冷酷无情:“学生手册上怎么说的,不得非法售卖任何超自然道具,顶风作案,你很能啊!”
“还有你猫又!宿舍养异宠你也想的出来,跑出去的曼杜哥你和采尼负责处理干净!处理不干净就遣返。”
作死养北欧异宠,导致整个学校物种入侵的猫又抱头痛哭。
“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老师,错错,捞捞!”
半个小时后。
符苓看着新生群里的消息,疑惑的“嗯”了一声,尾音微扬。
“学校发通知明天全校杀虫,让我们把东西收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瞪圆了眼睛:“正好是我们上课的时间诶!”
被迫全校杀虫的猫又和采尼:QAQ!
第7章 七条龙龙!
正式上课前的杀虫只是一个小插曲,开学几天,九月的温度仍然不可抑制的散发着高热。
宿舍的空调抽动排放着冷气,“咔嚓”浴室大门敞开,温热的水雾袅袅漫出,肆意的散发着热度。
在接触到热气的一瞬间,散开碰撞的水雾,模糊一片中,健壮的□□从里面走出。
尼德那伽眉眼微抬,盖在浴巾下的眉眼深邃俊朗。
恍若中世纪而来的骑士,健壮但不过分夸张的肌肉大咧咧的暴露在外,宽肩窄腰,水珠顺着胸肌滚滚落下,沿着深刻的马甲线滚进柔软的浴巾里,指引般消失不见。
符苓的视线忍不住偏了偏,目光在结实完美的八块腹肌上来回打转,眼珠子转动着下意识躲避。
他晃了晃摆在空中的脚,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的动作让指腹点在两侧,像是绽开了花般泛着漂亮的粉色。
下三白的眼冷淡矜贵,本该专注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却难免发散开来。
身边的床铺猝然一沉,滚滚热气近乎贴身,鼻尖微动似乎还能嗅到尼德那伽身上沉沉的热意。
他实在太高了,轻松就翻坐到符苓身边,居高临下的眯起眼睛,他一只手按住青年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凑近了符苓的颈窝。
“在看什么?”
尼德那伽偏头,随后他的耳朵动了动,一脸困惑:“没有声音?”
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明明是很大一只的家伙,行动间总透着莫名的霸气,此刻歪头指指耳朵的样子,又有几分真切的老实。
因为距离,符苓背上一重,几乎是与波澜壮阔的胸肌贴在一起。
身材只算高挑的青年呼吸一窒,面上染上淡淡的薄红。
在笨蛋外国人低下头,困惑问出声之前,符苓往旁边一滚,手指拨开发尾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机。
他手指双击屏幕,停止了屏幕里的动画,捏着耳机胡乱的塞进尼德那伽耳朵里。
“老古董。”符苓嘀咕一声,面上不太乐意,却诚实的让出了位置。
尼德那伽衣服没穿,裹着个浴巾和他趴在床上看起了动画。
可爱的画风可以归咎于幼稚一类,在华夏这片土地,中式家长们总热衷于给这种行为打上一句“你都这么大了,还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而且这种东西对于半文盲尼德那伽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他看了几秒,就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
“日语,有字幕的,你看下面。”符苓指着下面的中文,试图跟尼德那伽解释。
尼德那伽看不懂中文,更听不懂外语,他一脸沉思,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
“你念?”
他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满脸期待的看着符苓。
像是主动叼着绳子想要出去玩的大型犬,亲昵的贴在你的身上撒娇。
尼德那伽主动贴近几分,漂亮健壮的身躯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犹不自觉,任由湿漉漉的发尾蹭符苓的脖子。
符苓被蹭得发痒,他没忍住憋不住笑了几声,蹭着往外爬,被尼德那伽的手按着腰,一把拽了回来。
“不行、不行!太中二了!怎么可以念这些东西?”
符苓抗拒摇头,一边脚趾扣地一边往外爬,被男人压在床上,贴着耳朵磨求。
“听不懂,你说,我就懂。”
尼德那伽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肉贴肉的程度,近到呼吸连同手脚都不可避免的交织在一起。
他大大咧咧,耳边是吵吵闹闹听不懂的日语,他就当没听到符苓的抗拒,充耳不闻的缠着小龙哀求。
“符苓,符苓。”
“不行,明天早八我要睡了!这么中二,怎么可能念出口啊!岂可修!”
他连连摇头,一脸羞愤的模样,像极了即将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媳妇。
符苓被缠得几乎压死在床上,他努力挣扎,逃不过某只人形犬的压制,脚掌在床上胡乱的磨蹭。
面上泛着漂亮的淡淡的薄红,一双眼睛蒙着薄薄的羞恼,光柔玉润的漂亮极了。
起初他还能反抗一二,很快就面露惊恐,随即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
“喂!等等——尼德哈哈哈……尼德!可恶啊!”
他和尼德那伽在床上滚了两圈,在差点掉下去的时候,符苓终于服了软。
“等等、等等——”他敲了敲耳机,面带笑意的半坐起身,撑着胳膊直接翻译。
“不要妨碍他。”
“我叫你们不要妨碍他。”
“是听不懂话吗?”
“辛苦了。”
“莱迪先生,辛苦你了。”
符苓跟着日语,一句一句的往外翻,两人终于能安安静静的挤在床上看日漫了。
《龙先生,想要一个家》是符苓看了好几遍的日漫,主角龙先生胆小怕事,魔王中介冷静成熟,是寻找房子探寻本心的轻松日常番。
当然最吸引符苓的,是主角莱迪先生是条龙。
老天,这可是龙诶!
龙龙,可爱!
符苓看动漫都要抱着自己的宝宝龙,他把龙仔塞到身下垫着,和尼德那伽挨着看番。
尼德那伽的语言天赋极为出彩,只要听过一遍,大致就能模仿出来,有中语对照,渐渐的,他看懂了。
“这个莱迪,是龙?”尼德那伽眉眼困惑,他指尖点着废物红龙,眼神明晃晃的嫌弃。
“身为龙,连龙语魔法都学不会,只能成为魔王的坐骑,不——他连飞都不会,真令龙火大!”
尼德那伽就像是只真龙一样,对废物莱迪一顿点评,嫌弃他的翅膀不够勇猛、尖牙不够锋利,不会龙语魔法,最终得出结论。
“还是黑龙最强□□就是这样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符苓大恼,玩笑般一拳砸在尼德那伽肩膀上:“喂!不许这么说莱迪,他可是伟大的炎龙王啊!”
他看起来生气,眼底全是笑意,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
何况恶龙皮糙肉厚,龙族幼崽盘在一起滚一滚咬一咬对方根本不算什么。
尼德那伽嘀嘀咕咕。
符苓偏头去听,听到一句:“龙不努力,就只能屈从人类,被人类肆意玩弄。”
可怜的莱迪先生。
龙龙我啊,不努力就只能被人类玩弄了捏。
符苓笑死。
他利索的点开下一部番,《食草老龙被冠以恶龙之名》。
恶趣味满满的故意用肩膀去撞尼德那伽的肩膀,亲昵的调笑。
“好嘛,我们来看黑龙。”
尼德那伽满意点头:“对,黑龙才是最强大的!”
他暗戳戳的拉贬其他龙,信心满满想和符苓一起见证黑龙的强大。
两集之后,他默默下床,翻到自己床铺上,安静躺倒。
有的龙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符苓憋着笑,用手指戳他侧脸:“喂,尼德,醒醒,别死啊。”
尼德那伽安静躺倒,得出一个结论:“我龙要亡。”
睡了几个世纪,还处在恶龙毁天灭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肆虐世纪,突然遭受现代脑洞的冲击。
尼德那伽怀疑人生,紧接着恶龙得意:“果然,厉害的只有我。”
他忍不住想摇黑龙尾巴,一个鲤鱼打挺,又好了。
“我们继续。”
符苓:?
尼德那伽突然振作,他张大嘴巴,紧接着眼睛一亮,翻到尼德那伽的床上,利索的点开了手机。
“来!”
两人挤在狭窄的床铺上,符苓兴奋的点开下一集,两人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
从没有看过番的老古董恍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到最后他甚至不需要符苓翻译,半听半猜就能听懂。
一个人看番和两个人看还是不一样的,符苓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和尼德那伽讨论起来。
他不止看过一遍,喜爱龙龙的符苓只要是有龙出场的番,他都会专门去看片段,如果是龙做主角,他更是从头追到尾。
所以,他会剧透。
每次剧透,看尼德那伽一脸不可思议,符苓顿时有种得意与满足感。
看吧,看番也是很有用的,才不是什么幼稚中二呢!
两人看了食草龙,又连着看了两集迷宫饭。
在逐渐明亮的室内光中,尼德那伽脸埋在光与暗的两面,深邃的眉眼割裂着光,藏匿在黑暗中的瞳孔幽深神秘。
他唇瓣微动,轻声感慨。
“居然还有迷宫,我只进过地下城。”
“地狱的地下城做的最好,地精的也不错,但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居然有这么多财宝和魔物,看起来就不可思议。
而且金币虫什么的,龙看了也想要!
他咽了咽口水,指着里面金灿灿的宝石饭,面露期待:“饿饿。”
符苓:“……这个真的没有啊!”
“不要把我发过的消息念出来啊,可恶!”
熬了一天大夜的符苓兴奋劲过去,感觉人都虚脱了,偏偏早上还有早八。
他黑着眼圈,虚弱的从床上爬起,羡慕的看着熬了一夜仍然神采奕奕的尼德那伽。
他们这个专业平时课不多,只有两天早八,还有一天更是直接没课。
前两天没早八,还没有家里控制早起,符苓躺在床上抱着龙龙呼呼大睡,就等着尼德那伽早起给他带早餐。
今天他难得来食堂买早晨,拿着个包子咬着咬着,人都模糊了。
直接眼睛一闭哒叭一下,扑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到嘴的包子一松差点掉在地上。
尼德那伽利索接住,毫不介意的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干掉了。
符苓眼下深深,勾勒着漂亮的弧形,随着呼吸睫羽轻轻颤抖,在面上落下细致的阴影,睡得分外舒适。
旁边的学长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但是早八怎么办!
亦响在某些睡觉同学的梦中。
“唔?”迷蒙的意识猝然被铃声吵醒,垂落的睫羽颤抖着,艰难迟疑的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符苓下意识蹭了蹭枕着的东西,慵懒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来的生理盐水闪闪发亮。
他揉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哼声:“是上课了吗?”
“好困。”符苓嘟囔着。
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机,在看清时间的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入眼是明亮宽敞的阶梯教室,已经下课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还坐着不动。
他猛然从靠着室友肩膀的姿势坐起,似有若无的冷风呼呼往他脖子里灌,符苓瞬间惊出一声冷汗。
尼德那伽慢吞吞开口:“下课了。”
符苓:啊啊啊!
睡过了整整两节课,两个小时!
他猛然捂住脸,无助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符苓崩溃的往旁边一倒,正正好倒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尼德那伽坐在他的旁边,腮帮子动了动,神情镇定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无措。
就是他,在符苓睡着之后,非但没有把人叫醒,还把他运到了教室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啊啊!
符苓捂着脸,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脸皮薄的小少爷,此刻满脸绯红,漂亮白皙的耳廓都红了一片,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咬。
尼德那伽俊脸坦然,理所应当的说:“你想睡啊。”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龙不就是这样的吗?
“而且我给你签到了。”
因为嘴里塞了东西,他金眸坦然,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还有点老实无辜。
整一个快乐教育长大的外国人。
事已至此。
符苓死鱼眼:“你到底在嚼什么,没收了!”
尼德那伽:!
符苓朝他摊开手,眼睛写满了理直气壮,下巴微扬,一派骄纵小少爷的模样。
他一把收掉尼德那伽拆了一半的牛肉干,掰了一半塞进嘴里,白嫩嫩的腮帮子一下子鼓了起来,牛肉在牙齿间转动。
他嚼嚼嚼,嚼得牙齿发酸,还是忍不住焦虑。
恨恨的把牛肉干当成尼德那伽啃,牙齿咀嚼间发出细微的磨牙声。
“完蛋了!我三叔要找我谈话了。”
说曹操,曹操到。
符苓拿着半包吃剩的牛肉干和尼德那伽往楼下走,楼下就是办公室,文学系的系主任端着保温杯,笑眯眯的和同事说话。
看到他的一瞬间,符苓立马躲到尼德那伽背后,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催促:“快走!快走!”
但是来不及了。
系主任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高声喊了句:“小苓。”
符苓躲在尼德那伽背后,捏着他肩膀悻悻露出一双眼睛:“……三叔。”
“小苓。”
系主任从左边绕过来想和他说话,符苓瞬间揪着尼德那伽往右边躲。
“小苓。”
系主任从右边,他立刻往左边躲。
把系主任都搞笑了:“你这孩子躲什么啊。”
符苓不回话,脑袋缩了回去,逃避般抵着尼德那伽的后背。
尼德那伽就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结结实实挡在符苓的面前,高大的背影十分有安全感。
就是秦王绕柱的那根柱。
但要不说亲戚是最可怕的存在,不太熟的三叔更是。
系主任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刚刚去巡查,看到你上课睡觉了,小苓。”
符苓一听就知道要被说了,嘀咕了两句“我就说不想读这个学校”,一边乖乖站了出来。
三叔和蔼可亲:“可算不躲了,你年纪轻,贪觉也正常,起不来和老师请个假,在教室里睡多不舒服啊,那老师看着你也不高兴,人知道了还说你不尊师重道呢……”
系主任碎碎念念,符苓被他念叨,低着头挨训,鞋子不老实的碾来碾去。
到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熬了一个大夜,眼下青黑淡淡,沿着眼眶勾勒出倦怠的痕迹,看起来困得不行。
尼德那伽冷不丁发问:“不让睡觉?”
系主任被他问的一愣:“这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上课睡觉……”
“哦,那他是被我打晕了,晕了,不算睡觉。”尼德那伽简单粗暴,恶霸一般一把按住符苓的脑袋就往自己肩膀上靠。
这个看起来就很黑涩会的西方男人面无表情,冷下脸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像是大润发里杀了十年的鱼,心比手里的刀还冷,语气淡得像是要把人拎得去集市里杀。
符苓都懵了。
系主任也半晌说不出话。
尼德那伽皱眉,不耐烦的啧声:“我威胁的,也不行?”
符苓:……
离谱了哥。
眼见三叔嘴角一动,深知他老师当久了爱唠叨,符苓立刻推着尼德那伽的肩膀跑路。
尼德那伽一开始还不想走,被符苓连推带抵推搡着。
符苓打了个哈欠,含糊的跟三叔告辞:“我等下没课,回去睡觉了,三叔再见!”
他摆摆手,抓着尼德那伽就要跑,临走不忘双手合十哀求:“不要告诉我爸,不要告诉我爸!”
“拜拜三叔!”
“诶,小苓!”
系主任叫不住他,符苓推着尼德那伽像是推着一辆人车,直到跑出教学楼,走到大道上,才笑着兴奋的用肩膀撞了尼德那伽一下。
“真有你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双眼晶亮,笑得分外明媚,发丝在风中张扬。
恰是风过花落,细小的花朵落在他的房间,他满眼璀璨,冷淡隽秀的眉眼舒展成画,少年恣意惑人,最是意气风发。
符苓脚步轻快,踢着落在脚边的落叶,将枯叶踩得吱呀乱叫。
尼德那伽与他肩并肩往前走,鎏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流动着暗色的光彩。